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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手回春(全文+番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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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虽然知道宁纤碧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肖姨娘听的,仍然忍不住吓了一大跳,连忙点头道:“是,奴婢这就过去。”说完一溜小跑下了台阶。正要帮宛儿把她头上的瓦罐拿下来,就听厢房门口一个悠悠的声音道:“这贱婢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罚她跪着,好好想想做奴婢的规矩,怎么?这是碍了谁的眼?”

肖姨娘在威远侯府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连那些下人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她那时候没办法反抗,但是这些仇恨都积压在心里,所以对于这些奴婢,她有一种极端扭曲的仇恨心理。原本指望着嫁给宁世泊做姨娘,凭借美色彻底抓牢丈夫的心,在这三房中立足。且自从打听得余氏是个商户之女之后,她心里就更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谁知这两个月,宁世泊对她并不算十分热络,反而对发妻始终尊敬。这让肖芬心里暗恨的同时,又有些投鼠忌器,加上她初进家门,并不敢一下子便嚣张起来。

只是如今已经两个多月过去,她自认为对三房也有了些了解,余氏和兰姨娘都是和气柔软的人,不足为惧,加上这些日子宁世泊又是歇在她房中,因此肖姨娘就觉着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儿到了。

余氏她暂时还不敢去招惹,毕竟是正室。然而兰姨娘这么个没地位的姨娘就不放在她眼中了,更何况,兰姨娘和余氏相处的很好,竟让她都插不进去,这更令她嫉恨不悦。

因此,当今天余氏和兰姨娘离开,她在屋里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想着宁世泊这几日对自己的疼爱,底气便慢慢充足起来。也是宛儿倒霉,没看见她闲庭信步走过来了,出门便是一盆水,因为这是洗几块白巾的清水,如今天气又暖和,她也没十分在意,想着就算是泼了人,大家不过笑骂几句就完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就惹了个煞星。

肖姨娘往兰姨娘的院子里来,脑子里还想着要找个什么由头罚她屋里的丫鬟,顺便试探试探后院那位姑娘的底线,若是可能,最好将她拉下水。狠狠打压一下。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宛儿就撞到她的手里了。

因此立刻大声呵斥骂起来,又逼着宛儿顶着瓦罐跪在院里。便是算着定然会有丫头去后院找她们那位姑娘做主。于是她便回到房间,一边喝茶,一边细思这一次的事情要怎样做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得一个完美的收场。

待到看见宁纤碧果然来了,她心中一时间不是没有胆怯的,想到刚来的那一天晚上,这位年纪不大的六姑娘那份沉稳中却是锋芒毕露的作派,她心里也有些突突跳。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得理在先,这宛儿确实冲撞了她,就又强自镇定了心神。待到海棠来扶宛儿起来时,她也正好来到门边,悠悠问出了那一句。

海棠经她这一问,真正是左右为难,便拿眼睛瞟着宁纤碧。却见她一步步走下台阶。一边沉声道:“丫鬟们在姨娘面前不敢不低头,看来也只有我这个做主子的亲自动手了。”

此时白芍院中的所有丫鬟都在廊下或房中暗暗观察这件事的发展,见宁纤碧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去扶一个姨娘房里的小丫头,众人面上都有些动容。

肖姨娘倚在门旁,轻笑道:“姑娘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您若是不顾身份了。妾身又有什么话可说?只是我竟不知道,原来我在这院里,倒是连个丫头也不如了?丫头们犯了错。倒还能得姑娘扶一把,我这里受了委屈,又有谁肯问一声?”

宁纤碧从出现在堂屋门前,一直到现在过来扶起了宛儿,始终没正眼看过肖姨娘一眼。此时听见对方这样说,她薄薄的眼皮方抬起。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倚门而立的美人儿一眼。

这眼光实在太犀利,让肖姨娘冷不丁儿身上就打了一个颤,于是她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深吸一口气,就要和宁纤碧在口舌上一较高下。

却见对方瞟了自己那一眼后,却是兜手就将那瓦罐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瓦罐在墙上碰了个粉碎,碎片四溅,最后落在墙边的青石板路上。

“这白芍院里,什么时候也能出现这样下作阴狠的手段了?”宁纤碧面如寒霜,目光再度冷冷转向肖姨娘:“这是姨娘的手笔?还是你身边下人们出的好主意?”

“姑娘这是审我了?”肖姨娘抿着嘴唇,也是不甘示弱的看着宁纤碧,接着鼻头一耸,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一边抽噎道:“我竟混到了这么个份儿上,连点体面都没有了,这还有什么意思?原本以为终身有靠,却原来进了门,竟是讨太太姑娘们嫌弃的,早知我是这样不惹人爱的,我当初就不该进来。”

果然演技是直逼影后级别的。宁纤碧摇摇头,只觉着好笑,淡淡出口的话却如同刀尖一样锋利,直指问题中心:“姨娘别演这份委屈了,打量人都不知道么?若不是这几日父亲太过关心你,让你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宛儿今日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肖姨娘不由得便是一窒,但旋即回过神来,惨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怪道姑娘看我不顺眼,原来是嗔怪我这些日子得了爷的一点怜惜,只那又不是我去争去抢的,太太和兰妹妹都是身子不爽利,才让爷过来了几天,我战战兢兢服侍还来不及,怎么还敢恃宠而骄?”

宁纤碧冷笑一声,看着她摇头道:“战战兢兢?让一个小丫头跪在这里顶着瓦罐,这就是你的战战兢兢?”她说到这里,面色一整,一双柳眉微微弯起,冷声道:“姨娘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立威也好,试探也罢,今日这件事情你做的不妥。既然进了三房的门,便该和母亲兰姨娘一样,认真做好服侍父亲这分内之事,没的生出这么些心思,你难不成还想宠妾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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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完胜

宠妾灭妻可是十分严重的,一般的大家族,但凡有家长能够做起主的,大部分都不会允许儿孙们出现这种事。一旦被人传出了宠妾灭妻的风言风语,就是对男人的名声也是有很大损伤,除非权势薰天没人敢提,不然,人们的唾沫星子可也就够受的。

男人尚且如此,可以知道,若是那妾侍之类存了这样的心思,被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因此肖姨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就有这心思,也绝不敢让人知晓,因忙高声道:“姑娘可是要妾身死无葬身之地么?这样的罪名,妾身怎么担待得起?”

“你知道自己担待不起就好。”

纤碧的目光澄澈中隐藏锋利,肖姨娘被她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似乎自己那点小算盘都被识破了。

她又恨又气,暗道自己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因正要再哭一场诉诉委屈,就听宁纤碧的语气又平和下来,淡然道:“我也盼着姨娘什么心思都没有,只一心服饰太太和老爷。宛儿今日冲撞了你,我让她给你跪下磕头认错,只是姨娘记着,伯爵府从来待下人都是和善宽厚,没有因为这一点事情就用这种手段惩罚丫头们的道理。我倒是有些奇怪,莫非威远侯府都是这样儿的?所以姨娘才学了过来?不过姨娘也应该知道,你如今是伯爵府的人了,所谓入乡随俗,这有什么从前的习惯,倒还是改一改的好。”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那些在暗中听着的丫头们只恨不得给自家姑娘鼓鼓掌喝几声彩才好。难得这几句话真是暖人心,又打击了那肖姨娘的嚣张气焰,太快活了。

就连宛儿,这会儿嘴角边都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不过稍纵即逝,紧接着她便走到肖姨娘面前,跪下脆生生道:“奴婢给姨娘认错赔罪,是奴婢的眼神儿不好,没看见姨娘过来,下次奴婢一定瞪大眼睛,免得再得罪了姨娘。”说完磕了一个头下去。

肖姨娘恨得咬牙,知道今天这一出戏自己算是败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就有这样心肠和词锋。几句话,便将可以好好闹一场的大事化解的了无痕迹。

她有心就让宛儿给自己磕十个八个头,挽回一点面子。却不料宁纤碧见宛儿磕了三个头后。竟自作主张道:“好了,起来吧,日后这就是个教训,看你做事还敢不敢毛手毛脚的,以为人人都是太太和兰姨娘那好性儿吗?”

宛儿低头应是。肖姨娘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冰冷了。却听宁纤碧又轻声道:“我刚刚和姨娘说的话,姨娘想来是听明白了吧?三房里不许有这些残忍手段。今日念在姨娘是初犯,我便不和爹爹说,日后该怎么做,姨娘心里也该有数。”

她说完,微微扬起头来。声调也略微放高了一些,银铃般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一字一字道:“都听明白了吗?今天的事。不许说到老爷太太和兰姨娘的面前,若让我知道有谁多嘴多舌,别怪我不讲情面,这白芍院用不起如此伶俐的奴才。”

那些暗中隐着的丫头们心中一凛,虽不敢高声应是。但也是在暗中默默点头,只是大家心里都有些奇怪。暗道为什么姑娘不敢和让我们和老爷太太说呢?正经该说出来,到时候趁热打铁,再煞一煞肖姨娘的气焰才对啊。

不但丫头们这样想,就连肖姨娘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注目看向宁纤碧,她心中只觉雪亮一片,连刚刚被打压的不快都忘了,暗道我就说你一个女孩儿,怎么这样刚强?原来却是不敢让老爷知道,甚至连你娘都不敢让知道呢。也是,有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亲娘老子,心里也担忧吧,如此名声一旦传了出去,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想到这里,她便只是抽抽噎噎的哭,似是万念俱灰的惨笑道:“是了,我如今竟成了初犯,竟成了犯人,我知道自己在姑娘眼里不算什么,只我好歹也是老爷的屋里人,姑娘就这样对我,怎不由得人心灰……”一边说着,便转身回了屋里。

宁纤碧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慢慢浮起一丝微笑,暗道很好,你现在想来已经开始算计着怎么在父亲面前告状了吧?这的确很好,就让你慢慢的自己把原形都露在父亲面前吧。父亲虽是君子,但你若是历练久了,道行高深,未必就不能将他迷住,倒不如趁如今你还没修炼到家,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尾巴更好。

想到此处,笑容越盛,慢慢走回房中,那海棠陪着她,憋了一肚子的话,芦花和山茶玉儿此时也都在屋中焦急等着,见她回来,山茶便担忧道:“姑娘刚刚不该那样和姨娘正面对上,她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屋里人,还不是兰姨娘那样从奴婢身份升上来的,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若是老爷回来,再听她搬弄了是非,对姑娘不满怎么办?”

宁纤碧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何况父亲也知道我的性子。”她看着窗外,想起这几年宁世泊对自己的好,心中暗自冷笑:宠妾可以有,但是再怎么宠着,难道还能宠过我这个女儿?圈套我已经下好了,就看你是不是个聪明的。

回想起上一世,整个三房的人,包括宁世泊在内,看见肖姨娘,就没有不头痛的,宁世泊还得哄着她,那时候自己看见她,躲都来不及。今天却是和那个女人正式交锋了一回,而且还是自己略胜一筹,她长长吐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嘟囔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的结局,也一定和上一世不一样,再不可能让你有那时候的气焰了。”

海棠见宁纤碧不说话,她心里担忧,正要再开口,就见山茶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接着她亲自去给宁纤碧倒了一杯茶送过来,一边笑道:“姑娘,老太太的寿辰就要到了,奴婢看见几位姑娘这些日子就为这事儿忙活呢,但不知姑娘准备送什么?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了?”

宁纤碧笑道:“嗯,说起来,是该准备了,园子里西南角不是有片桃树林吗?你去看看那些桃子熟了没有。若是熟了,摘些回来。”

芦花眼睛一亮,笑道:“姑娘可是要吃桃子?奴婢和山茶姐姐一起去看,说起桃子,水蜜桃儿是最好吃的……”不等说完,脑袋上就被海棠拍了一巴掌,听她笑道:“就知道吃,过两天我和太太说一声,我看正经将你调到五爷身边儿才对。”

屋子里气氛本来有些凝重,却让海棠这一句话把众人都给逗乐了。见宁纤碧捧着茶杯也笑的开心,海棠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管它呢,管肖姨娘还有什么手段,难道老爷还真能对自己闺女下手不成?我也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山茶见气氛活跃起来,也连忙趁热打铁的笑道:“若说桃子,咱们府里如今都是在外边儿买来吃,倒还正经没人打园子里那些桃子的主意,也不知姑娘怎么想起来的,园子那儿现是辛嫂子管着,我先去问问。”

海棠捧了一盘点心过来,笑道:“你这些日子跟着姑娘,敢情连世事都不问了。那园子的桃林今年被金帆家的管着,如今府里虽然也从外面买桃子,但各房里也都有她送来的孝敬,昨儿我还吃了一颗,觉着不比外面买的差。”

宁纤碧笑道:“那么一片小林子,竟然还要供应各房,倒真是有些难为了。罢了,去问问,若是园里的桃子没了,就使人上街去买,挑那又红又大,汁水多的买,明白么?”

“是。奴婢记下了。”山茶笑着应了,忽听外面似乎有些声音,透过窗子一看,只见余氏和兰姨娘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正走进来,她便笑道:“姑娘,太太和姨娘过来了。”

宁纤碧点点头站起身,还不等迈步向外走,就见院门外一个人跑进来,竟是个十分眼生的丫头,跑的呼哧带喘,似乎是连规矩都忘了。

这时候余氏和兰姨娘还没进门,听见身后“咕咚咕咚”的脚步声,忍不住全都回过头来,见是个小丫头,樱桃便上前训斥道:“这是让鬼撵了吗?连点规矩都不懂,谁许你在院子里就跑的这样张扬?”

兰姨娘在一旁道:“咦?太太,这似乎是大太太院里的小丫鬟……”一语未完,就见那小丫鬟猛然跪下来,喘着气大叫道:“三太太,我们太太命奴婢快来请六姑娘过去,我们大奶奶见红了……”

“什么?”

余氏惊叫一声,耿氏是两个月前查出有了身孕,大夫一直让好好保养,只说胎象不太稳,所以如今连姜老太君都免了她每天早上去宁馨院立规矩,谁知这时候小丫头却跑来说了这样一句话,惊诧之余,也不由得为大房感叹,暗道宇哥儿真是不容易,到现在还没有个子嗣,现在媳妇怀着的这个可能也保不住了,这可真是让人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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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陷害

一边想着,这里兰姨娘就犹豫道:“六姑娘才多大?大奶奶这……这种病症怎么好让她去看?没派人请大夫吗?”

那小丫头急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只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我们太太说,好歹先让六姑娘去看一看,若是万一因为大夫来迟了就保不住这一胎,委实可惜,总是一条性命……”

余氏心中有些不高兴,只是想到大房这会儿大概也是关心则乱,想的不周全也是情有可原,只自己的女儿可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到如今连葵水还没来过,让她去看这种病症,也是不妥当。

正为难间,就听身后宁纤碧的声音淡然响起道:“母亲,咱们一起过去吧,也不必避讳什么,就像大太太说的,总归是一条小命,若是能保住,还是最好保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盒药,余氏看了,小声道:“这是安胎药?什么时候你房里有这个东西?”

宁纤碧轻声道:“不过是三爷爷做出来的,我每一样都拿了些来,原本是预备着研究用,如今既然大奶奶病症急,就拿过去。”说完便扶着余氏迈下台阶。

一路来到晴波院,刚进院门,就听有隐隐地喝骂声传出来,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惨叫着“冤枉”,随着话音,一个女子被两个婆子拽着头发拖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余氏刚进院门,便见着这么副情景,不由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那两个婆子,却见其中一个恨恨道:“这贱婢胆子都可以吞天了,敢害得大奶奶到如今这个地步。三太太和六姑娘快进去吧,我们太太等着呢。”

宁纤碧看了一眼。发现被拖着凄厉惨叫的女子是含玉。此时含玉也恰好抬头看见了她,这女子也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一下就挣脱了婆子,披头散发扑过来,跪在宁纤碧脚下,死死抱着她的腿惨叫道:“姑娘救救我,我没做那种事,求姑娘救救我。”

余氏皱了皱眉头,一把将宁纤碧拉过来,那两个婆子见含玉都这个时候儿了。还冲撞了六姑娘,害得自己老脸上也无光,不由大怒。上前噼噼啪啪反正给了含玉几个耳光,大骂道:“贱婢找打,冲撞了姑娘,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宁纤碧淡淡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沉声道:“事情查清楚了吗?就要下处置。待我进去看看大嫂子的情况再说。”说完转身而走。那两个婆子听了她这句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其中一个撇了撇嘴角,小声咕哝道:“什么玩意儿?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话音未落,便被另一个婆子瞪了一眼,于是也就低下头。和另个婆子一起,拽着含玉往厢房而去。

这里余氏和宁纤碧一起往堂屋中来,余氏便小声对宁纤碧道:“芍药。这是大房里的事,咱们别多嘴。”

宁纤碧也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不过想到春日里遇见含玉那一幕,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平心而论。大嫂耿氏对自己和其他几个妹妹也是不错的,人前从来都是温柔端庄的作派。但不知她怎么对含玉就恨到了这么个地步。

当然,现在一切还没有结论,宁纤碧也只是凭直觉,觉着含玉可能是冤枉的。因正在脑子里思量着,就到了堂屋里,彼时曲夫人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一看见她们过来,便上前抓住了宁纤碧的手,对余氏道:“我也知道今日这件事儿找侄女儿是为难的,实在没办法了,若还有一丝希望,总不能看着那么一条小命就没了吧?”

一边说着,便拉着宁纤碧往里屋来,又絮絮叨叨道:“派人去请大夫,只是大夫哪里会这么快?偏偏三老太爷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打发小丫头去你们院里碰碰运气,可巧六姑娘竟然在……”

不等说完,便来到里屋,只见耿氏穿了一件淡绿色缎子长衫,正倚在床上,看见宁纤碧,便要起身,一边虚弱道:“六妹妹来了,这……这怎好麻烦你……”

曲夫人连忙过去安慰道:“行了,你别多想,这会儿事急从权,你妹妹虽年小,好歹也能把脉用药。”说完就听耿氏摇头凄然道:“娘,儿媳只怕是不成了,这会儿只觉着肚子里一个劲儿往下坠……”一语未完,已是捂脸痛哭起来。

宁纤碧叹了口气,走到耿氏身边道:“大嫂子先让我把把脉,到底还是要看开些,左右你和大哥哥也年轻,即便这次有什么不测,还有将来。”

曲夫人见宁纤碧如此不避嫌疑,心中也十分感激,连忙道:“你妹妹说的没错儿,你快把手伸出来,给你妹妹把脉。”

耿氏点点头,将一只手伸出,因都是女孩儿,也是自家妹妹,自然不用什么帕子遮掩,宁纤碧就在那腕上细细按了一会儿,确实是微弱的滑脉,虽然她并不精于医病诊脉,只是这滑脉之象如此微弱,她心里却也明白,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只不过……

宁纤碧一双秀气眉毛微微皱起,抬眼平静的看向耿氏,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她心中叹了口气,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曲夫人和余氏道:“大伯娘,娘亲,我想和嫂子说几句体己话,可以吗?”

曲夫人面色一白,紧张的看着宁纤碧,急切道:“可是……可是有什么问题?六姑娘就……就和我说吧,我……我总比媳妇要强些。”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自己的接受力要比耿氏好,有不好的消息先和她说。

宁纤碧叹了口气,轻声道:“大伯娘,嫂子也不是小孩儿,她这病还是比较复杂的,我和她好好说一说,免得日后再出问题。”说完,她又轻轻看了耿氏一眼,随即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耿氏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见宁纤碧这样古怪的表现,她不由得心脏砰砰乱跳,连忙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曲夫人道:“娘,就让妹妹和儿媳说吧,妹妹说的对,儿媳也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儿媳听着就好。”

曲夫人担忧的看了儿媳妇一眼,这个儿媳妇是她亲自挑的,过门后温柔懂事谨守本分,她真的是非常非常满意,一直盼着小两口能有个孩子,也省得儿子日后还要多找几个女人进房里,让媳妇心中不舒坦,谁知竟又是这样一种情况,怎能不让她揪心?

“六姑娘,你大嫂子这人刚强,有什么话,你还是轻点说。”曲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将宁纤碧拉到一旁嘱咐,而余氏则是不解的看着女儿,小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和你大伯娘说,非要和你嫂子说的?”

宁纤碧假装没听见母亲的话,微笑着对曲夫人道:“大伯娘放心,只是要嘱咐嫂子几句罢了。”说完看见曲夫人眼中升起的光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轻声道:“大伯娘,嫂子还年轻,等下次吧。”

一句话,就让曲夫人的面色彻底惨白,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这一下,不用宁纤碧发话,曲夫人便失魂落魄的被余氏拉了出去。

“妹妹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耿氏看着宁纤碧回到床边,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藏在薄被里的一只拳头却已悄然握紧。

“嫂子刚刚听见我的话了吧?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宁纤碧目中露出同情之色,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

果然,在听到她的话后,耿氏面上也没有了一丝血色,好半晌方苦笑道:“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一语未完,她便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宁纤碧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耿氏方收了眼泪,轻声道:“妹妹一定要单独和我说话,不会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么一句话吧?”

“嫂子刚刚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连一点愤恨之色都没有。”宁纤碧语调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然而耿氏却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但她马上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面色蓦然又是一白,随即就是一红。

“六妹妹,嫂子自问,待妹妹并不差,虽然我们是隔房的,然而在嫂子心里,妹妹们都像是亲妹妹一般,包括六妹妹,即便大家都说您性子有些孤僻冷傲,嫂子也从未对你有过半分冷眼,六妹妹觉着呢?”

耿氏注目看着宁纤碧,本该是恳切的剖心之言,却说得无比轻淡,竟比两人素日里打招呼还要疏离。

“是,妹妹知道,所以刚刚,我把大伯娘请出去了。”宁纤碧抬起眼看着耿氏,那双普普通通的杏眼中,清澈却又蕴含着莫测的深度,就如同一池碧绿却看不到底的潭水。

耿氏松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轻声道:“一个下人罢了,纵然是你哥哥的房里人,身份也终究是下贱的,妹妹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丫头,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您说是不是?”

宁纤碧苦涩一笑,目光却是半分不让:“嫂子难道不知?我若真是不将含玉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也就不会在嫂子面前说开了。虽然在嫂子眼中,含玉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但她毕竟也是个人,纵然不说什么佛家的众生平等,我小时候,她终究也带着我玩过,也照顾过我,就是如今,路上遇到了,她也会含笑问一句我近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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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说服

耿氏的面上染了红晕,那是羞恼引起的,这一瞬间,她眼中的平和之色退去,剩下的只是恼怒,咬牙道:“这么说,妹妹是决定和我作对到底了?只是你要想想,证据确凿,那丫头她逃不了。”

宁纤碧皱起眉头,声音越发清冷,淡然道:“嫂子,你恐怕不知道,身体若是因为红花麝香导致的小产,脉象是不一样的,别说我能诊断出来,稍后过来的老大夫也可以诊断出来。若是嫂子要让他帮你隐瞒,或许给他足够的金钱就好。但若是我也在一旁,告诉他我也给你诊过脉,嫂子想想,他敢不敢收你的贿赂颠倒黑白呢?”

“你……”

耿氏猛然坐起了身子,用指头指着宁纤碧的鼻子,恨恨道:“你就这么护着那个贱人?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小时候陪你玩,照顾你问你近况,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罢了,这难道不都是她该做的?你就把这个当做恩情了?”

看着耿氏的气急败坏,宁纤碧依然稳如泰山,淡淡道:“嫂子,含玉是活生生的人,今天若是她做下了十恶不赦之事,我不会奉献一丝同情。但我也不会眼看着她被人陷害至死。说到底,我不是为了含玉,只是为了这世间的一个道理,这世间,总不能任人颠倒了是非黑白,行出那些指鹿为马的阴狠事来。”

“这世间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事情多了去,妹妹都能管得过来吗?”耿氏阴沉着声音,面色更是黑沉得吓人。

“是管不过来,我也不是什么菩萨神佛,有通天之眼通天之能。”宁纤碧的声音也沉了几分,却是掷地有声:“但只要是我看见了,能管的。我便不会袖手,便如今日这件事一般。”

耿氏重重喘着气,面对沉稳端静的宁纤碧,她的心彻底乱了。

却听宁纤碧又沉声道:“嫂子接连流了两个胎儿,都是没有缘故便忽然发生,这恐非吉兆。如此情况下,正该积德行善,求一点福荫,若是一味行这样狠毒事,你就算对公婆再孝敬。对小姑子再周到,终究是有伤天和,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不信。处置了一个丫头就能遭天谴……”耿氏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的低叫。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苍天眼中,嫂子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你以为你会比含玉高贵多少?”宁纤碧的口气已经微微带了火气,目光针一般扎在耿氏脸上,只让她觉得难受。

“你哪里能了解我的苦楚? 如今你也十三了,转眼就要到了议亲的年纪,六妹妹你扪心自问,你愿意在嫁过去后。看见丈夫有屋里人吗?”耿氏的眼泪簌簌落下:“你可知我看见你哥哥和含玉说笑,听见他说晚上要去含玉房里,我心中就像针扎的一样疼?”她摇了摇头。凄凉道:“你不会懂得,你才多大?你哪里知道这种无奈和心酸……”

“大伯的身边有林姨娘,二伯房里也有周姨娘,其它妾侍也有好几个。”宁纤碧打断耿氏的话。平静道:“我并非不懂嫂子心中的痛,只是这天下间的女人莫不是这样过来的。说到底。不过是男人们自私惹的祸,嫂子心中不忿。怎不去找大哥哥?陷害含玉就能解决问题?一个含玉死了,还有含珠,含翡,还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嫂子就敢保证除掉了含玉,大哥哥这房里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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