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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造师-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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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或许难以置信,不过对方既然花费四年时间建起这座超规模的罗阴冥鬼阵,我想确实是真的想毁掉白虎宫……昨天的暴乱恐怕只是试探吧,罗阴冥鬼阵一旦正式启动,鬼物便会不间断的被召唤出来。纵然白虎宫有着如何雄厚的实力,也不可能经得起那样的消耗,更不要说整座岐阳市都会沦会冥世炼狱……”

“九座阴窖密室应该是召鬼阵的节点,当阴气充满九座阴窖时,发动召鬼阵会得到最大的效果。幸好其中一座已被毁掉,我想多少能争取到点时间,但是也不能乱动……虽然冥鬼阵本身不算何等高深的阵法,要破解也相对容易,然而问题还是在于那超乎寻常的规模……若是让对方察觉到危险,挺而走险的强启召鬼阵,纵然效果不完全,也足令岐阳市瞬间化成炼狱。”

“想避免这样的结果,唯有以雷霆万钩之势,同时攻陷其余八座阴窖。在对方作出反应前便彻底分断召鬼阵的构成!然而此事须格外慎重,只要稍稍打草惊蛇,便是万劫难复的局面……”

“一座阴窖即破,对方必然会格外警惕,所以这方面不能过度张扬,最好令对方相信白虎宫发现密室完全是出于偶然……呃,虽然确实也算得上是偶然……”

林守指着地图,把自己的想法缓缓道出。依旧是带着深深疲倦的低沉语调,然而这次没有人再敢丝毫轻视之心。在场修为加起来超过千年的前辈长老,几乎是屏气凝神的聆听着造师传人的说明。

因为案桌旁的位置都被长老们挤占,靠不过去的穆兰,只得在原地远远看着那边的场面。长老们唯唯是喏的模样落到她的眼里,令穆兰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夫子授课的场面,只是双方的年龄截然反了过来,因此显得分外滑稽。

穆兰的嘴角抽动了下,随即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里冒出的不敬念头。目光落到那指着图纸娓娓谈来的少年身上,还有拥簇在他身边的那些跺跺脚,隐世就要震三震的前辈长老,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飘忽起来。像这般比吃了蜜还甜的心情,过去大约只有练成飞剑,受到师父夸奖时有过一次。

无意识的,穆兰的目光瞟过那边的朔夜。只见同样被排挤在决策圈外的少宫主,亦正朝圈里的造师传人投去柔情似水的目光,脸上泛出甜蜜微笑。这时候,似乎察觉到穆兰投来的注视,朔夜偏头朝她望来。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朔夜仿佛夸耀似的扬起下巴,而穆兰则是陡然感到一阵不快。

考虑到此前两人不愉快的因缘,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话,很难说不会再掀起如前次那般的乱斗风暴。不过就在两女互相瞪视,无形的敌意逐渐化成有形的前一刻,旁边传来的一声钝响把众人的注意力给猛拽了过去。

要知道,此刻从造师传人嘴里说出的布置,可以说是决定白虎宫命运的绝密事项。既使不用特别吩咐,诸位长老也早已放出各自神念,在泰阳殿内外建起数十层警戒线。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有任何可疑气息胆敢冒出头来,恐怕会在第一时间被摧成齑粉。

造成骚动的是先前那位被造师传人指名的倒楣弟子。当他端着一碟桂花酥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时,一路连续受到几十道神念的扫瞄,冷汗淋淋之余,脚步自然也踉跄起来,不小心撞翻一盏装饰用的青铜烛台。烛台倒落地面敲出的凌乱声响,顿时把众人的视线猛拽了过来。

刹那间面对无数道杀气腾腾的精悍目光,侍从弟子的腿当场软了下去,哀叫声和着碗碟翻落的脆响同时传出。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侍从弟子,不禁脸色苍白的伏地请罪。

“退下去!没用的东西!”

牧忝狠狠瞪了打断会议的侍从弟子一眼,挥手令他立即退下。侍从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逃出泰阳殿,而牧忝则哼了声后把视线移回造师传人身上。“好了,守小子,你继续说下去。”

“呃,那个,我想到的大概都说完了……”

林守用格外惋惜的目光看着那碟翻落地面的精美糕点,在诸长老的无言压迫下,不得不又追加了几句。

“基本上,小子只是提出自己的一点浅见,能不能派上用场还不清楚。如果真要做的话,细节方面还劳烦诸位前辈多多推敲,反正大致上照着那个思路去做就行。另外……”

感觉到要交待关键事项,诸长老纷纷竖起耳朵。那边的造师传人则是打了个困倦的哈欠后,提出了某项非常迫切的生理需求。

“能不能麻烦给我准备张床啊?老实说,我眼皮已快撑不住了……”

……

鬼物暴乱造成的后遗症远比预估的严重,救援善后工作持继两天过后,整座城市依旧笼罩在惊恐和慌乱的氛围里。期间地坑里亦曾冒出数批鬼物,不过幸好白虎宫已有前车之鉴,派出高手驻防牢牢守住防线,因此没令鬼物流窜市内的惨剧重演,然而其成果也仅止于此了。

沿着街道飞奔巡逻的紧张弟子,气急败坏的喝斥他们的一众师傅,无不显出白虎宫依旧未能把握住事态要点,犹在空自胡乱奔走的悲哀事实。这样的光景落到岐阳市民的眼里,更加深了他们对险恶形势的认知,因此许多人选择暂时离开岐阳避难。仅仅两三天的时间,整个岐阳市的居民便走掉三成以上。

没有走的居民,或者是无处可去,或者是犹抱着一点希望。当他们隔着窗户,仓惶注目着街道外白虎宫胡乱奔走的模样时,大概也无法得知,在他们视线所不及的场所,幕后局势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白虎宫的泰阳殿,依旧是那般忙碌混乱的模样。弟子们满脸惶恐的跑进来,又满头大汗的跑出去,仿佛热锅蚂蚁般的态势足以令旁观者也感到那股焦躁不安的气氛。如果以演技而论,大概是精彩至极的表演,可惜在造师传人执导的这出壮阔舞剧上,他们并非被告知真相的演员,而仅仅算是布景用的道具。

知道幕后真相的两人,在离泰阳殿稍远的地方眺望着那边的忙碌光景。经过长久沉默后,其中一人发出声沉重的叹息。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照着林家小子的预测进行着呢……”

“那不正好吗?这种时候出了意外可是要命的。”

发出叹息的是白虎宫掌门的牧老爷子,旁边徐老则是如此回应着。听到徐老的回应,牧老爷子再度沉默片刻,随即像是整理心情似的缓缓开口。

“这次白虎宫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呢……号称御三家,连人家在眼皮底下捣鬼都没发现,简直就是笑话!要不是林老头把他家孙子派过来帮忙,恐怕我等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唉……”

“术业有专攻嘛,对方瞄着白虎宫的弱点下手,而且暗中谋划准备了四年的时间,防不胜防也是自然……哎,说老实话,我也算是见过不少新鲜事了,可像这般的鬼谋神算却是头一次遇到。守小子解说的时候,我可是一股股寒气从背后冒出来呢,不知道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自前次崩界大劫后,隐世已泰平一甲子有余,如今就算再度动荡也不足为奇……不过老夫在想啊……”沉默片刻后,牧老爷子以犹豫的语气开口。“真正可怕的,究竟是那陷我等于绝境的鬼谋高人,还是仅凭着一点线索,便窥破其全盘图谋的林家小子呢……”

“牧老儿,你啥意思?”徐老挑了挑眉毛。“照你的说法,难道守小子帮你白虎宫解决麻烦还错了不成?”

“你知道我的意思,徐公。”牧老爷子摇摇头,用叹息的语调说着。“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造师一脉历来人丁不旺,想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老夫只期望林家小子将来不要走偏了路,不然我可想不到有谁能制得住他。”

“林老头要听到你这番话,非气得把烟枪砸过来不可。人家品行端正,心地纯良的娃娃,叫你一说就仿佛成了万世祸胎似的!”徐老没好气的哼了声,斜眼瞄着牧老爷子。“喂喂,牧老儿,你的酸腐气可是越来越重,简直和九曜阁里那群老鬼差不多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莫非是当掌门给当傻了吧?”

“去,这劳子掌门又不是老子想当的……”牧老爷子难得爆了句粗口,杵了杵拐枚。“罢了,看着后生小辈们不要走偏道路,也算是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责任,以后对林家小子多上心点就是了。”

“这句话倒还像是人说的。”徐老点点头,目光飘向泰阳殿的后方。“说起来,那小子已经睡了两天两夜,难道还没睡醒不成?”

第129章 雷煌洞开

引煞凭身是以剑煞真息刺激经脉肌肉,最大限度催发肉体潜能的招数。根据当时发挥潜能的多少,事后会落得不同程度的后遗症。在阴窖密室和黑影的激烈交手,期间大幅透支了造师传人的体力,结果林守足足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

醒来时接近中午时分,强烈的饥饿感伴随着全身的肌肉痛涌来,林守啮牙咧嘴的走出卧房,正好看到两侍从弟子抬着大筐馒头从走廓经过,于是当下不客气的去抢了几个,坐在门槛上就地啃了起来。

竟然让掌门的贵宾吃普通弟子的粗鄙伙食,反应过来的侍从弟子,立即诚惶诚恐的致上歉意。于是为了安慰他们恐慌的心理,林守要他们再带了壶凉茶过来。就着凉茶下馒头,乃是造师传人在青河镇时的宵夜常食,虽然林守由然生出股怀念的味道,然而把茶壶端来的弟子却是哭丧着脸的神情。

林守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忙去,两侍从弟子顿时如蒙大赦的抬着馒头筐飞也似的逃去。看他们的模样,估计已打定主意要把馒头定额减损的真相隐瞒到底。当然,林守多少也清楚自己行为给他人造成的莫名困扰,于是积极配合着湮灭证据,当他就着凉茶吞掉两个大馒头,正准备向最后一个发动冲锋时,后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怎么蹲在这种地方?小三儿。”

林守以手端凉茶,嘴咬馒头的滑稽模样回过头来,看清来者是牧四叔时,不禁发出“呃”的尬尴叹息。看清造师传人的模样后,牧四叔也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走来坐在门槛上,顺手拿过某人手里仅剩的那个馒头,亦就地啃了起来。

“看什么看啊?我可是从昨晚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空喝。妈的,这两天忙得简直连嘘嘘都得跑着去……你小子可好,倒在屋里睡得像死猪,要把你交待的那些事情给办好,白虎宫上下可是都差点跑断腿了,知道不?”

承受着造师传人的瞪视,牧四叔以凛然无畏的高手风范几口啃完了馒头,顺便还把凉茶端起来喝个底朝天。打个满足的饱嗝后,又把空掉的茶杯伸到林守面前,示意他再给倒满。林守以艰难的神情瞪着这位白虎宫的四当家,半晌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拿起茶壶来给牧四叔倒满了。

“嗯,这才对嘛,臭小子。我和你爹可是结拜兄弟,论辈份你算是我侄子,应该叫我声四叔才对。”牧四叔以满意的表情喝着侄子倒的凉茶,林守则郁闷的接受自己口粮被夺的事实,片刻后问起正事来。

“呃,那个,四……四叔,事情进展得怎么样?对方没胡来吧?”

“这个嘛,地坑后来又塌了两处,连续涌出了好几批鬼物,不过声势都没有前次浩大,都给马上控制了下来。我猜对方恐怕是在试探白虎宫的反应,也或者是想让我们疲于奔命,再抓住时机来个致命一击。”

“啧,就像是和时间赛跑啊……还要多久准备得好?”

“至少还要两天。毕竟同时突袭八处阴窖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光是调集人手就是麻烦的事情,而且还不能让对方发现……说实话,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宁愿去单挑一打玄魔也不想搞这档麻烦事。”

牧四叔郁愤的吐出口浊气。白虎宫是流着勇悍斗血的白虎神血裔,正面突破的武力无可匹敌,但也因此对阴谋诡道缺乏免疫力。牧四叔的抱怨可以说是白虎宫诸长的普遍心态。

“没办法啊,毕竟我们失了足足四年的先机,要想挽回局面只有兵行险着一途……话说,对方大概也不会想到白虎宫会玩弄花样,既然到现在都还没动静,我想我方胜算应该还是蛮高的。”林守出言安慰着,然后突然想到似的问出来。

“说起来,四叔,韩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了?当时她伤得很重,我也只是简单包扎了下,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吧?”

“你说千秀?”牧四叔愣了下,随即笑着摆摆手。“她没事。本来我想劝她休养几天,不过看那动作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模样,连诊断的医生都大跌眼镜……说起来,昨天她好像还特地来看过你,可惜你小子睡得像死猪,错过了一亲芳泽的好机会。”

“呃,一亲芳泽……”

“千秀的个性虽然死板了点,但却是认真专情的好姑娘,你可别利用人家的感激,做出趁虚而入的卑鄙行径哦?”牧四叔哈哈笑着站起来,似乎连这短暂的休息时间都格外稀罕。

“反正小三儿,这两天你就好好养精蓄锐吧!等这边准备就绪后,再去狠狠踢那些鬼崽子的屁股!”

……

反正使用引煞凭身后也要隔好几天方能恢复战力,林守也就干脆接受牧四叔的好意,在白虎宫里养精蓄锐起来。本想去找穆兰或朔夜她们的,不过那两人目前都被派出去执行欺敌演技。林守独自晃悠半日后觉得也没啥意趣,于是随便找个了理由前往白虎宫地下,来到放置化昝玄仪的镇渊之间。

化昝玄仪是林老爹制造出的逆律法仪,前次林守被委派来修理玄仪故障时,面对雷煌缠绕的玄仪全然无法下手。不过因缘际会下,最近数日来他经历了一系列追逐紫电金气的艰难历练,对化昝玄仪也多少累积些新的认识,于是打算再度挑战一番。

化昝玄仪是镇伏地脉的逆律法仪,笼罩玄仪外层的雷煌结界在最近数月间莫名呈现出不稳定的状态。受到先入为主的概念误导,林守最初判断是玄仪故障引起的地脉紊乱,结果绕了好大圈弯路。此刻既已确定知岐阳地脉的紊乱是阎阴殿在幕后作祟,那自然可推论出玄仪的莫名故障也皆是由阎阴殿引起。

换句话说,只要排除地脉紊乱的外因,玄仪的故障八成可以自动消除。

事实上,老爹造的化昝玄仪要比林守预料的更加强固。地脉明明已经紊乱到那种程度,与地脉相连的玄仪却依旧顽强发挥着镇伏地脉的功效。若不是玄仪如强固堤坝般阻挡着地脉里的阴气溢出,令得阎阴殿无法随心所欲的动作,那对方恐怕早已摧灭白虎宫,将岐阳地方给据为己有了。

不得不承认老爹的造物天赋,林守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一方面多少有为本门派的杰出成果而骄傲的意味,另一方面又因讨厌的家伙竟是如此厉害而不爽。就算抛开私怨不论,单纯站在匠师的立场,林守也绝不愿承认输给林老爹的事实。

“去,反正还不是照着秘录建起来的……”

从怀里取出《天工造物》的秘录,林守围着化昝玄仪四下打量。这些日子以来他私下研读秘录,大致上已理解了化昝玄仪的构造,唯独有两个疑点却是弄不明白。

疑点一化昝玄仪的动力源。想想看,岐阳市方圆近百公里的范围都在化昝玄仪笼罩下,要构建起如此巨大规模的强固咒障,林老爹究竟是从何处引来那天文数字级的浩瀚咒力?林守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究竟来。

要解答这个问题,只有对玄仪内部构造进行解剖,但这又扯出第二个疑点,即笼罩化昝玄仪的雷煌结界。要想窥探玄仪的内部构造,必须先突破外面缠绕着玄仪本体的雷煌结界。

那雷煌结界在秘录上面没有记载,林守推测大概是老爹自己增添的保护措施,用来防止闲杂人等胡乱摆弄玄仪而动摇地脉。但再怎么说不可能连制造者本人也隔绝,林老爹必然在某处留下唯有他或者造师门人方能开启的密门,只是不知道那密门究竟是什么。

是某句控制的咒语?

还是某条隐藏的暗道?

或者是某个未知的法门?

任何一项看来都有十足的可能,然而若要付诸尝试却会花费无法估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样的状况简直就跟当初在格物殿前破解辟邪法锁时相同,林守几乎可以肯定,要是傻傻的去挨个尝试,最后绝对是既累得吐血又白费功夫的结局。

说起来,造师门的历代先祖似乎都热衷于留下这类似是而非的谜题让后人伤脑筋,这几乎已算得上一种恶质的传统了。林守在心里腹诽着师门先祖,把想到的诸多可能性都慎重考虑和评估后,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破解密题的关键线索,不禁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仿佛受到他叹息的吸引,周围陆续响起“咔咔”的声音。

林守偏头望过去,只见几只磨盘大小的紫电蜘蛛正从暗处爬出来。它们是林老爹造的机械仆怪,以雷煌能量为食,负责守护镇渊之间。虽然最初林守也曾吃过它们的不少苦头,但此刻紫电蜘蛛们已认同了他造师传人的身份,恭恭敬敬的围在他周围。

紫电蜘蛛的首领,是一头巴掌大小的小紫蜘。由于此前林守曾帮它修好过伤腿的缘故,小紫蜘对林守显得格外亲近。一溜烟的爬到造师传人的肩膀上,亲昵的磨蹭着他的脸颊。

“真好啊,你们都不怕那东西呢……唔嗯!?”

林守用手指逗弄着小紫蜘,突然间脑海里冒出某个闪念。那闪念宛如暗夜里的闪电,虽然只有瞬息的光明,却陡然划开了笼罩思维的晦暗迷雾。看着肩上的小紫蜘,林守激得动浑身颤抖。

“呃,小家伙……”

林守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努力用平稳的语调呼唤着小紫蛛。听到呼唤的小紫蛛立即抬起头,圆睁着四对宝石般的复眼,一副随时准备效劳的模样。林守吞了吞口水,轻声的下达了指令。

“可以帮我把打开那边的‘门’吗?”

沉默数秒后,小紫蛛似乎理解了林守的命令,轻快跳下他的肩膀。吱吱叫了几声后,率着几只大块头的紫电蜘蛛向雷煌结界爬去。

既使对修真者亦足以致命的雷煌,丝毫无法阻碍紫电蜘蛛们的动作。只见几头紫电蜘蛛在雷煌结界上攀爬着,仿佛啃食桑叶的蚕虫般,迅速在雷煌结界上啃出个门形大洞来。

“喂喂……”

林守呆然看着那敞开的门洞,再看看在门洞旁摆动前肢的小紫蛛。片刻过后,突然按捺不住的大笑出来。那笑声听着酣畅淋漓,又似乎隐隐带着自暴自弃般的叹息。

第130章 暗流涌动

数日前,那座隐藏于地铁隧道深处的阴窖密室,遭造师传人意外发现及摧毁。造师传人随后将此事告之白虎宫,白虎宫当即派出大量人手对密室进行封锁和调察。分布在密室里的法坛和魂幡等物,连倒毙的鬼影尸骸,甚至连外面刻着召鬼阵符的门板,都被白虎宫给一件不留的拆解回去。

整间密室连半块纸片都没有留下,其干净程度足以用“掘地三尺”来描述。就算在彻底清理完密室以后,白虎宫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不仅派出重兵把守着密室的门户,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长老前来探视。感觉上,白虎宫俨然已把这处意外暴露的阴窖密室,看成是破解眼前绝境的关键线索。

“还是没有动静吗,混蛋……喂!都给我睁大眼睛盯好了!有任何动静就立即回报!听懂了吗?”

“是……是!”

附近地坑又传来鬼物侵袭的急报,牧忝长老也无法在密室多加逗留,喝斥过负责看守密室的一干弟子后,便匆匆赶向如火如涂的战场。弟子们紧张的目送着牧忝长老留去,随即便把注意力移回看守的密室里。

曾经充斥密室的阴气已然散去不少,但室内温度依旧较低。弟子们纷纷用鼓荡气劲来驱逐寒意,而在他们视线所不及的死角处,一簇阴火在阴影里悄然无声的腾起。

阴火缓缓升腾着,片刻后化成一手持拐杖的枯瘦老者的身影。老者的身影随着阴火摇曳着,像是来自遥远地域的投影,举手投足间亦是悄无声息,因此看守的弟子们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竟然被弄成这副模样了……”

借助“摄阴冥观”的鬼道玄法,朱浩将神识投影到密室处。目睹阴窖遭到彻底破坏的惨状,朱浩紧抓着鬼头杖,气得浑身颤抖。两天前他便知道此处阴窖遭到暴露的消息,然而因白虎宫在阴窖周围布下重重封锁,结果他直到此时方才到机会前来窥探情况。

“到底是谁干的……”

朱浩的声音里带着险恶的怒气,那怒气里还挟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阴窖密室即已暴露,密室里的聚阴祭坛和沉睡在祭坛里的“那东西”,自然也已经被白虎宫知晓。朱浩无法确定白虎宫究竟是如何发现这座隐藏的阴窖密室,然而却可以确定,如果被那蛇蝎魔女知晓这边出了状况,他恐怕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事实上,自从前次擅自率众袭击青河镇,遭遇惨败而归后,他在阎阴殿里的处境便是格外险恶。震怒的鬼尊不仅剥夺了他的阎使资格,甚至还准备把他打进九暝鬼渊里炼化。幸好得到鬼师说情,朱浩仅以身免,然而却不得不沦为鬼师的手下,地位仅比最下层的鬼道众高上一点。

此番鬼师派来他潜到岐阳地方,担任“千鬼啸夜”计划的执行人,亦可以说是朱浩挽回地位权势的最后机会。如果失败的话,他恐怕会落得比沉沦鬼渊更凄惨的下场。

分布在岐阳地下的九座秘密阴窖,乃是汇聚阴气的九道门户,同时亦是构成笼罩整座岐阳市的巨型召鬼阵的枢纽。九座阴窖汇聚阴气贯注地脉,待到阴气汇聚到顶点时发动召鬼阵,唤出无尽鬼物将整座岐阳市化成阴世冥狱,从而将御三家的白虎宫给一举铲灭,便是“千鬼啸夜”计划的真相!

当初听闻这番构想时,朱浩亦曾被震撼得茫然失神。

要知道,白虎宫可不比得造师门那般的偏远小派,乃是镇守人世的御三家之一,拥有着隐世诸派里首屈一指的武力。六十年前的崩界大劫时,便是白虎宫在诸派大败时,出手竭制了地界妖师的锋芒。想要对拥有这等武力的隐世门阀出手,并且还要一举铲灭,简直就是像是痴人说梦的笑话!

然而,鬼师那鬼神莫测的通天手腕,却令这般的笑话成为事实。照着鬼师的安排,朱浩几乎毫不费力的便把白虎宫给玩弄在股掌之中。看着号称“御三家”的白虎宫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般绝望挣扎的模样,朱浩感到格外快意,也稍稍改变了计划。

原本“千鬼啸夜”是要等到阴气汇聚到顶点时方才发动的雷霆一击,但朱浩擅自将那进度稍稍提前。一方面是为更好观赏白虎宫在绝境里挣扎的凄惨模样,另一方面亦是展示自己在鬼道上的超凡修为。毕竟和那蛇蝎魔女不同,他是半点也没有成为鬼师操控傀儡的意思。

就算稍稍提前发动计划,随着地脉阴气的汇聚,千鬼啸夜亦会在数日后自动进入最高潮。照理说这点调整应该不成问题才对,只是没想到中间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朱浩想不到白虎宫究竟是怎么发现这座秘密阴窖的,或者只是偶然?他曾胆颤心惊的注视着白虎宫数日来的行动,不过除了将暴露的阴窖重重封锁以外,其它方面白虎宫似乎依旧是如没头苍蝇般的闭目乱闯着。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扮出来的假相。不过就算如此,朱浩也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就算毁了一座阴窖,其余八座阴窖也依旧在持续汇聚着地脉阴气,至多再过十六个时辰,千鬼啸夜就将自动推进到最高潮。一旦到那时候,白虎宫哪怕想做什么都晚了。

除此以外,韩舞砂的到来,以及偶然瞥到的“那东西”,也让朱浩确信在他不知道的幕后还有着别的阴谋存在。他被委派执行的千鬼啸夜,说不定也只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光是想象自己成为那人棋盘上的卒子的模样,朱浩便感到不寒而栗。他宁死也不愿意与这样的对手为敌,幸好对方是站在阎阴殿这边,于是便换成正道诸派来承受这份绝望。

“哼,罢了……”

朱浩再度环视着被切底破坏的阴窖,判断没有变更计划的必要。随即一叩鬼头杖,那构成虚影的阴火一阵摇曳,然后缓缓消失在黑暗里,就像出现时的悄无声息。

……

昼夜轮替,时光呼吸。朝阳的曙光自天穹之东亮起,照拂着大地,然而却射不穿笼罩在岐阳上空的浓密阴云,只得化成阴郁的微光薄洒在街道四方,但似乎也难以安慰诸多惊恐失眠的市民。

比起数日前吵吵嚷嚷的混乱光景来,此时街道上已明显安静了许多。沿街的店铺早已闭门歇业,公路上也再难看到警车和救护车的影子,整座城市犹如被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浓雾里。在难以言喻的诡秘寂静里,唯有时不时响起的撕杀惨叫声,在提醒着众人灾难从未过去的事实。

或许是出于本能,身处岐阳地方的人们大都已嗅到那风暴来临前的险恶气息。市民紧闭门窗的躲在家里,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白虎宫子弟,就连平常甚少露面的长老们亦站在墙头,神情凝重的眺望着天空,俨然已做好迎接风暴,甚至流血牺牲的觉悟。

弥散在空气里的紧张感几乎刺痛肌肤,恐惧化成的懵懵巨兽,伸展开无形的触角,拽着所有人的心情朝着深渊里沉去。每个人都兢兢战战,仿佛稍动一下便会引得那灾难风暴轰然摧至。

然而,偏偏就在这样的氛围下,白虎宫的殿前广场某处,兀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敲打声。

叮叮,当当。叮叮叮,当当当。

似乎半点没受到周围险恶氛围的影响,那敲打声竟带着几分愉快的韵律,配合着轻哼的鼻歌,毫不保留的传达出声音主人此刻从事着创造性劳动的愉快心境。

清脆的敲打声在殿前广场回荡,周围的沉寂氛围更突显出那声音的特立独行。听闻那声音的白虎宫诸人,行色匆匆的弟子,或是眉头紧皱的长老,皆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愕然片刻后,纷纷摇头苦笑无语。随着那一声声的叮当敲打的节奏,某种微妙的沉稳氛围从殿前广场向外慢慢弥散了出去,虽然那变化很难用确切的语言来描述,然而确实有某些负面的东西被驱逐了出去。

“呵呵,这种时候还能气定神闲的摆弄那些东西,那小子可是大将之才啊,将来说不定前途无量呢……”站在泰阳殿的屋顶,徐老望着在远处敲敲打打的造师传人,不禁摇头失笑。

“这大咧咧的作派本来就是他们造师门的一贯风格,哼,那小子倒是被林老儿教得很好呢……”

牧老爷子不太甘愿的承认着,随即目光瞥到下面一抱着大捆战戟匆匆跑过的小辈弟子。那弟子似乎被那敲打声给分了神,结果狼狈绊倒在地上,抱着的战戟洒了一地。看着自家子弟的狼狈模样,再对比远处造师传人的悠然自得,差距顿时显现,牧老爷子不禁恼怒起来。

“去,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好了好了,别拿小辈们出气,反正待会儿有的是鬼崽子给你痛宰。”徐老摆摆手劝慰着牧老爷子,随即伸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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