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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锦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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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向侧边闪出了一步,大声道:“小子,你的胆子不小。白雪山庄,岂是你可以胡乱进来的!”
蒲天河见来人年岁不大,一身功夫却是不弱,他生着一张“同”字脸,杂灰的一双眉毛,微微下搭,现出过高的一双颊骨,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定,不时地打量着蒲天河全身上下。
蒲天河勉强忍着气道:“我是来见丁大元的,朋友何故暗箭伤人?”
这人面上带出一副戾气,闻言冷冷一笑,道:“既是大爷朋友,怎地不知庄内规矩?
出入灯道,却连个招呼也不打!”
蒲天河一怔道:“什么招呼?”
这人哈哈一笑道:“如此一问,更透着外行了。朋友,你贵姓?大名如何称呼?”
蒲天河冷冷地道:“我姓黄。朋友你大多疑了!”
这人冷冷一笑道:“既如此,你少候,待找着人请丁大爷来此见你就是!”
说着自怀内摸出了一个口笛,正要就口吹去,蒲天河至此,已无法再忍受了。
他微微一笑道:“朋友,你且慢!”
身子向前一凑已到这人身边,只见他剑眉一挑,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这人面色一变,他手中铜笛不及就口,猛地向着蒲天河面门之上猛击了下来。
蒲天河掌力向外一撤,只听见“咔”一声,来人这支铜笛,已为他掌力一劈为二。
这人口中“噢”了一声,由不住倒翻而出。
可是当他身子再次翻起之时,掌中已多了一口明晃的鱼鳞刀,口中冷叱了一声,一抡掌中刀,飞身而前,迎面猛劈而下。
蒲天河这时已安下心来,绝不能放此人逃开掌下。
这时候见他刀来,微微冷笑道:“朋友,你这是何苦!”
他右手霍地向前一送,不避反迎,直向对方刀刃之上击去,那人面色一青,正要抽刀换式,却已为蒲天河“噗”的一声,正正地抓在了这口刀的刀刃之上。
他鼻中哼了一声道:“撤手吧,伙计!”
只见他右手一转,五指上所发出的内功真力,迫使得这人身子猛然摇晃了一下。
这时候,他如果硬抓着刀不放,只怕他这只手五指尽裂,就别想再要了。
当下口中惊呼了一声,这口刀足足的被蒲天河翻出了十丈以外,“噗”的一声,深陷于白雪之内。
这人乃是老魔蒋寿的一个师侄,姓秦名子威,因在江湖上作案大多,为官家缉察太紧,不得已才干里迢迢,来此投奔老魔。
不想白雪山庄内,人才济济,容不下他这么一个人,才屈居了一个内防三舵的舵主职位,每夜负责看守庄门直通内庄一段距离的来往安全。
他就了这职位之后,始终太平无事,自己也实在觉得无聊。
今夜也该他倒霉,想不到一时小心,竟为他遇见了蒲天河这位煞星,满打算可以借此立些功劳,却不料来人武功竟是高得出奇。
秦子威钢刀拉出,未施出一招,已为对方震出了手,不由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当下哪里还会再有心情与对方纠缠,他猛然一杀腰,直向着一株大树上猛然扑去。
可是蒲天河的身法,一经展开,显然是比他要快多了。
秦子威身子方一扑上树,蒲天河已如影附形地跟踪而至,秦子威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劲风,猛然向着背心上冲撞了过来。
他身子还没有站稳,只觉得口中一阵发甜,顿时已为这股掌力震得足足窜出去丈许以外。
在空中他大咳了一声,呛出了一口鲜血,待落地时已一命归天!
蒲天河微微呆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如今功力竟然会有如此威力,对于秦子威这个人的死,他也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感伤!
当下微微发了一会呆,才过去把这个尸体拉在了一边,随便掩盖了一番。
这时,东方已微微现出了一些鱼肚白色,天色透出了一些儿灰淡的明来。
蒲天河试着向前面望去,但见远处有一些房舍的影子,三面的高山,形成了三座屏障,当中圈成了一块千丈见方的盆地!
这种形势,看来却是相当惊险!白雪山庄处此地势,真可谓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莫怪雪山老魔能够雄踞于此十数年之久,而不虑外敌来犯!
正当他聚精会神观察之时,忽然耳边听到了一阵马嘶之声,不禁使他吃了一惊,慌忙回身张望时,才发现自己所乘骑来的那匹沙漠豹,竟自向着林内飞驰而去,其快如矢,一闪而逝人林内。
蒲天河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这匹马乃是自己借来的,一旦走失或为别人所擒,自己怎好向娄氏兄妹交待?
想到此,不由腾身就追,只是当他进入莽丛的林内,早已失去了那匹沙漠豹的踪影。
他独自在林内找了一圈,仍不见一些踪迹,当下真要急昏了。
忽然,他想到,这匹马早已通灵,别是它送自己到了之后,自行转回去了,或是藏匿了起来。
这么想着,他内心倒好受一些。
他出来之时,自己原本带着那口家传的宝剑,后来无意中,又把娄小兰那口剑带了出来,现在娄小兰那口剑系在马身上,已为沙漠豹带走,下落不明,所幸自己那口家传之物,尚还紧紧地系在背后。
他在林内足足找寻了一个更次,仍不见那匹沙漠豹的踪影,虽感懊丧,却也莫可奈何!
一夜的奔腾,总算让他混进了山庄,只是以后事情却令他大感棘手!
天亮之后,这白雪山庄,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眼前,如非他亲眼看见,他真不敢相信,在这荒僻的夭山内,竟会有如此一个脱俗美雅的琼瑶世界!
目光望去,但见苍松翠柏,朱楼小桥,一条条的花径,修整得枝叶扶疏。
在穷途之后的蒲天河看来,这地方真好像是一座世外桃源,天上人间。
他沿着树林子,慢慢地走下去,观察着白雪山庄之内的建筑,更不禁惊佩万分!
只见庄内,共有石楼十数幢,无不建筑美雅,形式脱俗,尤其惊异的是,这些楼舍,都是用大块的黄色岩石建筑而成,其上覆以碧绿的琉璃瓦,白昼里,闪闪发光,远远望去,像是万面银镜,交织成一片灿烂光华,刺目难睁,尤为奇观。
他始终借着树丛,遮着身形,在他没有了解山庄内情形之前,他不敢贸然走出树林子。
他把整座的白雪山庄观察了一周之后,不禁深深地担忧起来。
因为自己要是贸然地走出去,极易暴露出身形,可是如果一直在林子里藏着,又能做些什么呢?
思索着,他就把背上的剑解了下来,用衣服裹了裹,心中颇是举棋不定。
这时候,隐隐听到了一些人声,似乎有几个人边谈边走过来。
蒲天河忙蹲下了身子,就见一行人,约在六七名左右,正由一丛花树内行出来。
这几个人,各自穿着一袭蓝布衣裳,手上拿着刀斧锯尺等类东西,边说边笑地走了过来。
蒲天河只一打量,就可看出这几个人,是不懂什么武功的。
他们一直来到了林边,才停住,其中一人叹了声道:“动手吧,别闲着啦!”
另一人答道:“老庄主七十大寿,可是一件大事,咱们拿出精神来,别找挨骂!”
说着话,几个人锯的锯,砍的砍,一株株挺直笔立的树干都倒了下来。
他们把砍下的树,削成光光的树干,然后刨去树皮,就成了一根根可用的木材。
然后就分别扛着,向庄内走去,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当下由身上取出了一条绸布向头上一缠,样子已有几分和他们相似。
然后他再把一双袖子卷了起来,样子就更像了。
经过一夜奔驰打斗,早已衣衫狼藉,如此一装扮,真像一个工人。
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场子里,还剩下两个人,在刨着木头,蒲天河走过来,二人连头也不抬,其中之一,用手一指道:“送白龙阁,交苏总管!”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顺手把一根木桩扛在了肩上,他借着树干遮住了脸。
两个刨木头的怔了一下,其中一个停下了手,望着他笑道:“喝!力气可真不小,一个人中不中?别倒下来压死你小子。”
蒲天河含糊地应道:“中!中!”
他生怕多说话露出马脚,当下转身低头向前就走,他也不知道“白龙阁”是在什么地方,反正是顺着这条花径直走就是。
道路上铺着五色的石子,两旁是两行翠桔,每五六株之间,夹种着一株梅花,朵朵红梅,散放出郁郁清香,令人神清智爽,在每一株梅树上,都挂有一个鸟笼子,或画眉,或黄莺,这时笼衣初解,新露方沾,鸟儿跳上跳下,都试着嘹亮婉转的歌喉,空气是那么的适宜。
这时正有两个头梳丫角辫的姑娘,在换笼子喂着鸟。
蒲天河回头看了一下,不见别人,他就大胆地咳了一声道:“这位妹子请了!”
喂鸟的那个丫头,转过身嗔道:“少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妹子?”
另一个姑娘竖着眉毛道:“告诉苏总管,撕他的嘴!”
蒲天河一笑:“对不起,我说错了话,就叫一声姑娘吧,我是新来的,白龙阁怎么走?”
两个小姑娘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红色小袄的,冲着他一笑,道:“来,跟着我,我正要找大奶奶去呢!”
说着就扭着身子走过来,打量了蒲天河一眼,眯着一双小眼睛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了多久啦?”
蒲天河嘿嘿一笑道:“我姓黄,你叫我黄老七就行了,来了没几天!”
这丫鬓瞅着他身上,道:“你一直干粗活的吗?我看你不大像!”
蒲天河叹道:“外出的人,有什么法子,姑娘我们走吧!”
小丫鬟噗地一笑,掏出小手绢,在鼻子上抹了一下,道:“你这人怪有意思的。来!
我带着你,苏总管我最熟了!”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立时站住了脚,道:“姑娘,我可真有些怕!”
小丫鬟翻着眼睛一笑道:“怕什么呀!”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姑娘你不知道,我是看门的老金一个远房亲戚,他领着我到庄子里,说做些杂工,挺能挣钱,可是他们都欺侮我!”
小丫鬟眉毛一竖,很是打抱不平地道:“岂有此理!”
蒲天河哭丧着脸道:“苏总管我还没见过,他们都说他厉害得很,我怕他不收下我!”
这丫鬟一笑道:“这个呀,你放心,苏总管平常烦我的事多了,我给你打个招呼就是了!”
蒲天河低头道:“我那个亲戚,听说跟总管不对劲,我要说是老金的亲戚,他准烦我!”
小丫鬟皱眉道:“哪个老金呀!”
蒲天河含糊答道:“就是那个破腿的金老头,他是我远房一个大舅!”
小丫鬟原本也不知道这个人,可是她仍然点了点头遂用嘴咬了一下手指,道:“你多大了?”
蒲天河道:“二十二了。”
这个小丫鬟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转了一下眼珠子,道:“这么吧,黄老七,我帮你一个忙,不过,你可怎么谢我……”
蒲天河笑道:“你要我怎么谢?”
小丫鬟啐了一口道:“油嘴!”
她笑起来,倒满甜的,这个新来的黄老七,虽是粗人打扮,可是他那种英俊的仪表,以及魁梧的身材,已经深深获得了她的芳心。
蒲天河趁机道:“姑娘你怎么帮我呢?”
小丫鬟看着他道:“我叫彩虹,你以后叫我名字就是了。黄老七,这么吧,等会见了苏总管,我就说你是我哥哥,好不好?”
蒲天河一笑道:“这样太好了!”
彩虹笑了笑道:“我原姓钱叫小娟,我哥哥叫钱来旺,你干脆就顶我哥哥这个名字,你看么怎样?”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好当然是好,只是我怎么谢你呢!”
彩虹一扭身子,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可就要看你的良心了!”
蒲天河没有说话,这时一个小丫鬟远远走过来,见状笑着嚷道:“唷!彩虹,你跟谁在说话呀?”
彩虹笑着招呼道:“跟我哥哥!”
那个姑娘走过来,上下打量了蒲天河几眼,就凑在彩虹耳朵上小声笑道:“你哥哥长得还真不赖呀!”
彩虹白着她笑道:“死鬼,好没羞!”
那个丫头笑着就跑了,蒲天河喃喃问:“她说什么?”
彩虹笑道:“不关紧要,我们走吧。”
说着就领着他一直向前走过去,走了几步,就回过头来,关心地道:“放下来歇一会吧!”
蒲天河道:“不用了!”
彩虹皱着眉头道:“做这种事太苦了,我看着给你在苏总管面前说一声,就在丁大爷那里找点事情做算了。事情少,钱还拿得多,该有多好?”
蒲天河闻言不由得心中暗喜,忙道:“那可真该谢谢你了!”
彩虹得意地笑着道:“不要客气了,来到这里,既然认识了我,以后你就安下心来做你的,谁也不能怎么样你!”
蒲天河连声道谢,遂又问:“还没问你在哪里做事?以后我好去找你!”
彩虹笑道:“我是服侍四姑姑的,在东院‘听松馆’,你要找我随便问谁都知道我!”
蒲天河心中一动,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彩虹敢情是小白杨于璇的使唤丫头,就不再多话。
二人一前一后,过了一座红木小桥,眼前就可见一片布置得十分富丽的院子,红砖的花墙上,都爬着藤子,奇怪的是在这种季节里,那些藤子非但没有枯萎,相反地,却是一片欣欣向荣,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很是好看。
院子里东面是花园,种着海棠、茶花,还有一些水仙盆子。
西边是几株老梅树,另一边,一个五丈见方的场子,场子里放着一个兵器架子,靠墙角的地方,还有一个梅花桩阵,很明显,这是一个练武的场子。
在场子后面,隔着一个荷花池子,才是一座建筑得很是考究的宅子。
彩虹笑着说道:“这就是白龙阁,地方到了!”
这时正有几个人在阁前扎着牌坊,油漆柱子,一个穿着长袍托着水烟袋的瘦汉,在来回地看着,彩虹见了他,就嗲声嗲气地道:“苏总管,我来啦!”
那个汉子闻言,向这边望了一眼,立时笑嘻嘻地走过来道:“彩虹,是你呀,干什么来啦?”
这时蒲天河已把肩上的木头放了下来,苏总管一眼看见了他,就瞪着眼道:“别歇着了,还不帮着栽柱子去!”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是!”
他正要去,却为彩虹一把拉住,笑道:“你先别走呀!”
说着遂向这位总管笑道:“这是我哥哥钱来旺,总管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呢!”
苏总管一听,立时嘿嘿笑了几声,伸出一只手,在彩虹脸上捏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吧,小妹子!”
彩虹被捏得叫了一声,跑开一边,撒娇道:“苏总管不来啦,见面你就不老实!”
这位苏总管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油滑好色相,只是那双凸出的眸子,含蓄着锐利的目光,蒲天河只一眼,已看出来这个人,是有相当身手的。
这时他哈哈一笑,就走到了蒲天河身前,看了蒲天河几眼,笑道:“你是彩虹的哥哥吗,来了几天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来了才两三天!”
苏总管伸出手拍了他两下,道:“行,小伙子有两膀子力气,好好干,我提拔你!”
蒲天河还没有说话,那个彩虹就笑着跑过来道:“总管,我哥哥可没干过粗活,你给他找个轻活怎么样,叫他在白龙阁侍候丁大爷吧!”
苏总管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丁大爷身边已有人了,用不着他!”
说着就用目光打量着他,道:“你读过书没有?”
蒲天河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家是开花市的!”
苏总管一拍手道:“好,你懂得种花不懂?”
蒲天河点头道:“懂。花这一行,我最行!”
苏总管笑着点点头道:“那再好也没有了,这里正少一个花把式,丁大爷给我说了好几次了,我因为找不着好人,一直没有敢推荐,你既然懂这一行,就太好了!”
彩虹笑道:“我哥哥喜欢静,你还得给他找一间房子,叫他一个人睡,他身上又没钱,总管你好人做到底,干脆先发他一个月的银子怎么样?”
苏总管笑着又想去拧她的脸,彩虹却躲开了。
蒲天河实在看不惯这种调调儿,就低下了头,苏总管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
“我是逗着你妹子玩的,你也别看不顺眼,女孩子大了,总少不了要嫁人,你是她哥哥,到时候也能作半个主,不如就……”
说着,又色迷迷地笑开了。
彩虹却红着脸道:“苏总管,别说这个,我哥哥他是老实人,可听不惯!”
苏总管看了蒲天河一眼,笑道:“以后时间长着呢,再说吧,来,我带你进去!”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就同他进了大门,彩虹也跟着走了进来,三个人穿过了前院,在一座花棚子旁边,搭着一间竹房子。
苏总管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简陋的房子,一张竹床,两把椅子,还有一张小方桌,苏总管就道:“你要一个人住,就只能住在这里了,这地方还行,下雨还不漏,只是夜里有风,怕有些冷!”
说着用脚在墙上踢了踢,现出一些裂纹,他抽了一口烟,道:“不过,不要紧,我叫人给你拾掇拾掇,就是睡的东西,铺盖怕是不好找!”
彩虹笑着说道:“这个不要紧,我有办法,连枕头什么都有!”
苏总管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他道:“这个你先收下,以后是每月初三发饱,到时候你直接找我就是!”
蒲天河接过银子,道:“谢谢总管!”
苏总管又看着彩虹嘻嘻一笑,才点了点头道:“你们兄妹先聊聊,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行!”
说着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彩虹探头看他走远了,就嘟了一下嘴道:“老不羞!不要脸!”
蒲天河坐下来,道:“谢谢你了彩虹!”
彩虹立时换上了笑脸道:“你先住下来,以后有好房子空下来再换,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铺盖枕头去!”
蒲天河连忙道谢,彩虹就笑着走了。他打开窗子,眼前是一座暖房,房子里种着一些蔷蔽的盆苗,还有些批把树苗、海棠幼苗、大丽花等类,阵阵花香,沁人肺腑!
这地方,他倒很是满意。
能够在这地方暂时住下,倒也理想,能靠近丁大元,便于探访那颗“五岭神珠”。
他偷偷把自己那口剑,藏好在床底下面,自己坐在床上想了想,觉得眼前多亏了这个彩虹,否则岂能如此顺利如意!
思索中,那彩虹已笑着走进来。
她手里抱着厚厚的一大叠被褥、枕头,进屋之后,帮着他铺好叠好,室内立时就改了样子。
蒲天河看那些被褥,虽非是上好质料,可是拆洗得于干净净,彩虹笑着说:“怎么样?我的爷!”
蒲天河望着她微微笑道:“何必如此费心,随便就行了!”
彩虹说道:“等一会,我叫人给你送个暖壶来,夜里想喝水也方便。”蒲天河很是惭愧,连声道谢。
彩虹见他不多说话,也觉得自己不便多坐,就站起来道:“我走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就是了!”
蒲天河忽然想起一事,就笑问她:“那位苏总管,他的武功怎么样?”
彩虾呆了一下,遂抿嘴笑了笑道:“除了你们这些做工的人,庄子里谁都有两手,你问这个干什么?其实你干你的,用不着怕他,有我关照,他绝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蒲天河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就将错就错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彩虹又笑了笑道:“厨房里的老周,我也招呼过了,到时候你只管去厨房吃饭就是了!”
说着又指了厨房一下,就迈步走出门外,蒲天河送她出来,彩虹望着他羞涩地一笑,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蒲天河只有装糊涂地抱拳道:“谢谢姑娘了!”
彩虹忽似想起了一件事,就道:“噢!对了,丁大爷是每夜子时练功夫,他有个规矩,不愿叫外人看见,你到时候别起来就行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
彩虹又说了些别的,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五章借花献佛

午夜,萧萧的夜风,由破旧的窗根纸间吹进来,发出噗噜、噗嗜的声音!
蒲天河翻身坐起来,一阵阵的寒风,由他脸上吹过来,使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揭被下床,竹床发出“吱吱,吱吱”连续的响声,在这小破屋里,不禁令他感到一种凄凉。
眼前这一切的遭遇,就好像是一场梦,他真有些“不知所从”了。
推开了窗户,院外也是一片凄凉。虫声噪成了一片,随着寒风,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花香,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他转回身来,把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由床垫下,掣出了那口长剑,系好背后,然后身形一纵,自窗口飘身而出。
这“白龙阁”内,除了啾啾的虫声之外,竟连一个人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蒲天河剑眉微颦,他打量了一下左右的情势,足下一点,“嗖”一声已拔身在附近一角阁檐之上,目光所见,四下是如此的静,只是附近别院里亮有几盏灯光,整个白雪山庄,看起来是黑沉沉的。
他暗忖了忖,心想那丁大元的住室在哪一间呢?
想着,他正要再次腾身纵上另一处屋面;就在这时,他目光却发现了一点灯光!
在黑森森的右院角落里,那点灯光一闪而灭。
可是蒲天河却清楚地看见了,心中不由微微一动,他身子向前一俯,已如同箭矢似地射了出去,三数个起落之后,他已来到了灯光附近。
在松树丛间,他发现了一个竹棚,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忖道:“是了!”
想着他伸出手,试着向外摸了摸,手们处,果然在松树枝枢内,有一片钢丝网墙,由于隐藏得好,如非细心人,绝不易看出。
他留心地抬头细看了看,这才看出一丝丝极细钢丝,横拦在空中,这些钢丝并非是系在柱子上,而是绕在松树的直干上,由于松枝较多,不要说是夜晚,就是白昼,也不易看出来。
蒲天河曾随父亲对于“夜视”这一门,下过极深的功夫。
可是,到底他出道的时间太短,经验不够。
江湖上这种“铜铃阵”,他竟然是不知道,竟然以普通的铁丝网视之,只见他身形蓦地一翻,已如同狸猫似地翻上了数丈!
可是他的足尖才一沾着了第一根钢丝之上,就听见“叮!叮”一阵极清脆的铃声。
静夜里的这种声音,可真是令人吃惊了。
蒲天河吓得身子一个倒仰,用倒卷竹帘的轻身功夫,身子蓦地向那座竹棚之上落去。
他身轻似燕,整个身子向竹棚上一落,不过是发出了“沙”地一声细响。
就在这时,只听见竹棚内一声断喝道:“什么人?”
紧接着窗盖一扬,一条人影,快如星驰,只一闪,已来到了院中。
蒲天河在棚上细一打量这个人,见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伟岸青年,浓目大眼,甚是魁梧。
他出得身来,又发出了一声冷笑道:“什么人?再不现身,丁某可就要不客气了!”
说着身形微微向下一矮,正要窜身上棚。
蒲天河见状,只得紧咬着牙,一错双掌,心中打算着只要他敢上来,自己也就说不得,要骤下毒手了。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见一声娇笑道:“大师兄,这么厉害干嘛呀!”
说着,就见松树前现出了一个长身玉立、一身雪白衣衫的少女来。
这少女现出身来,只见她玉手一扬,就听“呱呱”两声鸟叫,自她手上飞出了一只大鹰。
这只大鹰身子向着铃网上一落,那钢网上立刻又响出了一阵叮叮响声,甚是清脆,这个魁梧青年,见状微微一呆,遂赔笑道:“原来是小妹,你这只鹰可把我吓了一跳呢!”
说着就点了点头,道:“小妹深夜来访,有事么?”
白衣少女鼻中微微哼了一声,道:“谁来找你呀!因你这白龙阁的水仙花开得好,一时兴起,想来摘它几朵,不想正要离开,这只畜生却惊动了你!”
说着她扬了扬手,果见她手上拿着几支水仙。
可是她那双明媚的眸子,却有意无意地向着竹棚上瞟了一眼,唇角浅浅一笑。
蒲天河心中不禁一动,吃了个哑吧亏却是声张不得!
他只觉得事情是太巧了,如非这姑娘及时而出,自己身形必定败露无异,也许自己不见得就怕了丁大元此人,可是眼前自己落身子白雪山庄,敌众我寡,吃亏是一定的了。
想到此,不禁暗暗庆幸不已,心中未尝有此怀疑,因为方才明明是自己触动了铜铃,怎地这少女却推说在那只大鹰身上了呢?
莫非是她已经发现了自己,而有意对自己掩护不成?
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禁又是一动。
想到此,他偷偷一打量这个人,只见她细眉杏眼,衣质华丽,她说话时,微微含笑,目光下,那一口玉齿,宛若珍珠美玉,闪闪亮亮,宛如是月下仙子一般!
蒲天河真有些惊异了,怎么这两夜所见的三个少女,都是这么的美?
由此女说话的声音,以及轮廓上判来,此女既不是那小白杨于璇,也不像那个蒙面姑娘,更何况她既然口称丁大元为师兄,更非是庄外之人了。
那么,她又为什么为自己掩护呢?
蒲天河想到此,真正是大大地迷惑了。
这些思虑,想起来,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却见丁大元哈哈一笑道:“小妹你还是稚气未脱,为了尖怃花儿,还值得跑这么远?如果你喜欢水仙,明天叫人为你送几盆去也就是了,何必深更半夜自己来?”
白衣少女浅浅一笑道:“听说你这里雇了一个花匠,明天你就叫他送两盆过来,我园子里的花,还要劳他的驾,要他修剪修剪呢!”
丁大元一笑道:“小妹你耳朵真尖,我这里什么事你都知道!”
那少女转过身来,微笑道:“那么我走了!”
说着玉手一扬,那铃网上的巨鹰,“呱”一声尖鸣,倏地振翅飞下,落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她杏目微微向着棚上一扫,五手轻轻向着鹰背上一拍,欲笑又嗔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莫非你不知道大师兄的千手菩提的厉害么?真要是被他打上了一粒,你这条小命呀,可就完了,我也是救不了你!”
棚上的蒲天河不由脸色一红,他到此仍然还不知道,这姑娘指的是谁,却只得闷在肚中不语,
丁大元微微一笑道:“小妹你真会说笑,愚兄不送你了!”
白衣少女也笑道:“你还是练你的功夫吧,别忘了明天送花来!”
丁大元点头应道:“一定!一定!”
就见那白衣少女,一只手轻轻把长裙提起,身形微耸,已自落身在一颗松树梢头。
那树梢微微向下一弯,旋即弹起,这姑娘就像是一枚弹子似的,“嗖”一声,被弹了出去,三数个起落之后,已然无影无踪!
竹棚上的蒲天河看到此,由不住暗中叹息了一声。
在以往他心目中,对于女人,多多少少有些个小看之意,可是连日来,自己耳儒目染,所接触过的几个少女,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就拿小白杨于璇以及蒙面少女,甚至眼前这个白衣女人三人来说,这其中又有哪一个是弱者,只怕比起自己也不逊色吧?
想到此,他不由暗道了声惭愧!
那少女去后,丁大元那锐利的双瞳,在四周扫了一遍,面上微微带出一层冷笑。
蒲天河似乎发现,这丁大元有一双过高的颧骨,唇上并留着短短的胡子。
他上身微微向后一扬,如同是窜波的金鲤,只听见“嗖”一声,已反身窜入棚内。
蒲天河稍定了定心,才试提一口真气,整个身子贴在棚面,向前游行了数尺。
这几日来,他体内似乎起了极大的变化,蒲大松所贯注于他身内的精力,已和他本人融于一体,举掌投拳,威力无匹!
这时他试着如此施展开来,活像是一只大守宫,但见他身影摇动之间,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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