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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锦图-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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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娄姓少年笑容微敛,带有几分冷漠地道:“身入虎穴,岂能不有所警防,小弟为防万一起见,是以把这批奖金暂请蒲兄保管,蒲兄如不愿意,也就算了!”
蒲天河心忖好个聪明小子,他竟然看透了那春如水心怀歹意,可是既如此,他又何必要住进寒碧宫内去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思念之间,十二金钗中的项蓓蓓已含笑而来,远远一福道:“二位相公可要返宫去么?弟子已备好了车子!”
蒲天河一笑道:“我和这位娄相公骑马回去,姑娘你们先回去吧!”
项蓓蓓一笑道:“弟子奉命接待这位娄相公,不敢失礼,否则难以复命!”
蒲天河正想借故推却,不想那姓娄的少年,却笑向蒲天河道:“既如此,回头见,我先走一步,咱们在寒碧宫里还要盘桓几天呢!”
项蓓蓓过去要牵他的马,那匹马长嘶一声,扬蹄就踢,彩衣少年笑道:“不要动,这匹马别人是摸不得的!”
说罢伸手拍了拍马颈,那匹汗血马果然就老实了。少年向着蒲天河一笑道:“蒲兄也许可以骑得,就烦你骑回去如何?”
蒲天河正想推辞,可是目光偶然触到那马背上,才知驮有甚多东西,方才那奖赠的黄金明珠亦在其上,知道是少年为防遗失,方才既有所托,此刻自不便推辞,当时含笑点头道:“既如此,我来试一试吧,恐怕我也不一定行!”
少年一笑道:“你一定能骑!”
说罢退身一边,蒲天河走过去,伸出手先拍拍马颈,那匹马果然柔顺十分地探出头来,在蒲天河身上蹭了蹭,好似对他甚熟的模样。
蒲天河心中颇异,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怪呀,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一翻眼皮道:“谁知道,也许你跟它有缘!”
说完一拉项蓓蓓道:“我们坐车走吧!”
项蓓蓓不由脸上一红,忙退开,低声道:“不要拉嘛……”
少年呆了呆,窘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都忘了我是……”
项蓓蓓一怔道:“你是什么?”
少年一笑道:“走吧。瞎问些什么!”
说时回身微微向着蒲天河抬了抬手,遂同着项蓓蓓登上了一乘油碧车,扬鞭而去。
蒲天河在他一笑之间,复又荡起了对娄小兰的思念,不知怎么,他总是看着这少年像娄小兰,像极了。只是二人一男一女,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多么玄虚的联想。
想着就翻身上马,那匹白马非但不反抗,还摇首摆尾,现出一种亲切姿态。
蒲天河心中更不禁引起无限逻思,想当初自己偷骑小兰的“沙漠豹”,前往天山的那匹马和这一匹简直是酷似之极,人像马也像,倒也少见。
思索之间、马已行近寒碧宫。
自从蒲天河住入寒碧宫后,宫内各弟子早已受了嘱咐,对蒲天河出入不再刁难,所以他得以一路通行无阻。
留宾馆内来了位新客人,这客人就是此次赛马会上,名列第一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这个小家伙,真可说是一个典型的怪人,自从住入寒碧宫后,整日到晚,足不出户,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天,清晨,蒲天河忽然闻得有叩门之声,忙即开门,却见是他—
—姓娄的少年,不由呆了呆,喜道:“难得娄兄弟今日造访,快请落座!”
少年目光注定在蒲天河面上,甚久,才叹息了一声,道:“唉!你……”
说罢背过了身子,走到了一边,冷冷地道:“蒲大哥,你莫非在碧寒宫住一辈子不成?”
蒲天河心中一愣,遂笑了笑道:“不,不,我这也就要走了!”
少年头也不回地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走?”
蒲天河皱了一下眉道:“这个……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兄弟,你忽然间这个作什么?”
姓娄的少年停了停,摇头道:“没什么……”
说时回过身来,面带苦笑道:“我日前与蒲兄相处,甚觉你为人忠厚,恕我多事,我想问蒲兄你可成过亲了?”
说时一双眸子注视着蒲天河,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可是蒲天河却被问得面色大红,感愧不已。
他摇摇头道:“没有,没有……老弟,你问这个干嘛呀?”
姓娄的少年,试探着道:“我看这上官姐妹美丽可人,蒲兄如能和其中之一结为连理,岂不理想?”
蒲天河摇摇头道:“兄弟,你误会了,莫非你认为我与上官琴沙漠同行,此时又如此接近,就是对她有意不成?”
少年撇了撇那生满了小胡子的嘴道:“当然,你们是郎才女貌!”
蒲夭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太不懂事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饮,愚兄心中并非是没有意中人,只是……”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言。
姓娄的冷笑道:“恕我多事。蒲兄心里的那位意中人芳名是……”
蒲天河一笑道:“说这些干嘛,大清早上闷在屋子里多没意思,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少年注目着他,一本正经地道:“不行,你一定得说!”
蒲天河“哧哧”一笑道:“兄弟,你问这些干嘛呀,莫非你有意与我做媒不成?”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与你开玩笑,只问你那心上人是谁?”
蒲夭河微微一笑道:“你真是爱管闲事,好吧,我那意中人说起来,还与你同姓呢!”
少年呆了呆道:“姓娄……叫娄什么?”
蒲天河眨了一下眸子,摇摇头,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这少年逼问得如此厉害,又不能不回答,当时一笑道:“你只知道姓娄就够了,何必多问!”
少年这时面上似乎有些不大得劲,他慢慢在一张位子上坐了下来,忽然又站起来道:
“够了,有你这句话也不妄……”
说得声音很低,蒲天河怔了一下道:“兄弟,你说什么?”
少年摇摇头道:“没什么……”
叹息了一声,他又接道:“蒲兄,自从那日沙漠一晤,其实我并未曾离开你左右,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蒲天河呆了呆,遂笑道:“我一猜就是你,那人皮面具,不用说也是你拿去的喽?”
姓娄的少年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蒲天河抱拳笑道:“这么说娄兄弟,你真正不愧是个侠士了。那一夜水牢中多亏有了你,否则多指师徒怎能从容而退?兄弟,你真不愧是一个埋名的大隐侠,你瞒得我好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怎不告诉我呢!”
少年含笑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总之,到时候你一定会知道就是了!”
边说边自身上取出了那个人皮面具,递过去道:“还你的东西!”
蒲天河接在手中,有几分惭愧地道:“如果兄弟你是个歹人,那夜取愚兄颈上人头,尤如探囊取物,惭愧!”
少年低头一笑道:“我没有这么心狠,再说蒲大侠你那口五岭神剑也没有这么好欺侮!”
蒲天河心中又是一动,原来自己什么事包括身上的东西,他也没有一样是不知道的,真正奇怪!
他端详着这少年道:“这么看来,兄弟你并非是这地方人氏了?”
少年瞟了他一眼道:“本来就不是,我是汉人……”
说到此,两弯细眉微微一皱道:“蒲兄,我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这寒碧宫的路子我已摸清楚,如……”
蒲天河比了个手势道:“住声!”
门外有人轻叩道:“蒲相公在么?”
少年鼻中哼了一声道:“那两个贱人又来缠人了!”
蒲天河摇头轻笑道:“兄弟,小声一点,别让她们听见了!”
门外一声冷笑道:“已经听见了。”
“砰”的一声门打开来,上官姐妹冷面而进,上官琴还好一点,并未作声,上官羽却用手一指少年,冷笑道:“你骂谁贱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谁又骂你了,天下真还有拣挨骂的人,怪事!”
上官羽气得面色通红,扭过脸望着蒲夭河娇声道:“好呀,蒲天河,你也不说话!”
蒲天河一笑道:“你要我说些什么呀!我知道你们在闹些什么事!”
上官羽绷着小脸,转身望着娄姓少年,气得鼓着小腮帮子,忽然“哧哧”一笑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吧,你说!”
少年也笑嘻嘻地道:“我什么也不想干。”
上官羽用手一指他道:“好吧,你等着瞧吧!”
蒲天河这时走近上官琴,轻声道:“有事情么?”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再谈!”
少年忽然一笑,对上官羽道:“二姑娘,你有无兴趣?”
上官羽一翻眼皮道:“什么兴趣?”
蒲天河闻言甚为奇怪,却见彩衣少年一笑道:“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咱们到外边,找个草地好好比划比划,你可敢么?”
上官羽哪里知道少年是有意诱她出去,好令蒲天河和上官琴讲话,当时冷笑道:
“好!出去就出去!走!”
少年在上官羽踏出门外,回身对蒲天河与上官琴一笑道:“你们可以谈谈了,机会难得!”
说完匆匆夺门而出,上官琴不由面色微红道:“这人真是鬼精灵,讨厌!”
蒲天河点头笑道:“姑娘,你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小兄弟,和我们乃是一条线上的!”
上官琴一怔道:“我不懂!”
蒲天河鼻中哼了一声,道:“那夜盗我面具的就是他,在水牢内共同救助老尼师徒的也是他,他来到这寒碧宫,我看也是含有深意!”
上官琴“哦”了一声,半天才点点头道:“我说呢……这人真是个怪人!”
说罢皱了皱眉,吟哦道:“这人样子真怪,有点娘娘腔……真怪,他来这里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蒲天河一笑道:“先别谈这件事,你今天来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
上官琴点点头道:“师父藏宝的地方,我已经摸清楚了。”
蒲天河大喜道:“啊!是真的?”
上官琴点点头,低声道:“当然是真的。那地方真隐秘!”
停了停才又道:“是妹妹告诉我的!”
蒲天河一怔道:“令妹也知道这件事了?”
上官琴摇摇头,冷笑道:“谁敢叫她知道!我不是已告诉过你了,是师父叫她送四海珠,她才知道的。她还告诉我,那两箱珠宝她也看见了,那地方机关重重,只怕不易进出!”
蒲天河皱眉道:“你可曾记下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记下了,今晚三更天,我们就下手。事不宜迟!”
蒲天河微怔道:“姑娘可曾想妥了退路?”
上官琴看了看窗外,越发小声地道:“都准备好了,我已偷了师父一艘快船,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天一亮,就能够到‘达水三帖’,在那里我们先藏一天,然后再看情形!”
蒲天河点点头道:“我们就这么办,此事真谢谢你了!”
上官琴脸一红,讪仙地道:“还说这些干什么,不都是为了你……”
说时紧紧握住蒲天河一只手,喃喃地道:“蒲大哥,这件事我真害怕……我……要是师父知道了,只怕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蒲天河不禁大为感动,轻拍了拍她肩道:“姑娘你放心,你是为了我,我真不知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上官琴闻言破涕为笑道:“谁要你报答,只要你心里知道就好了!”
说罢脸又红了红,蒲天河不由呆了呆,苦笑道:“我心里当然知道……”
上官琴瞟了他一眼,欲羞又笑地道:“你……唉!不说了。”
蒲天河一楞道:“姑娘何故欲言又止?”
上官琴慢吞吞地道:“你还不知道,那姓屠的又来提亲了!”
蒲天河一笑道:“原来是这个,我还知道令师打算把你嫁出去呢!”
上官琴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了!师父打算要我过几天嫁过去呢,她已经跟我谈过了!哼,真是见鬼!”
蒲天河一笑,问道:“你打算如何?”
上官琴嘟着嘴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你大概是巴不得要我嫁过去是不是?”
说罢气得面色微青,猛地站起身来道:“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嫁给他呀!”
蒲天河点头道:“有志气!”
上官琴鼻中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才决定今天晚上下手,不论事情成不成功,反正我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蒲天河不禁有些发呆,暗忖:看来这姑娘似乎对自己存下了相当的情意,此番离开寒碧宫后,这件事自己将如何处理?
想到此,一时无语。
上官琴只以为他是在为今夜之事发愁,就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今天晚上都由我办!你只在外负责搬运就是了!”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本与你无什么相干,我岂能忍心让你去涉险?还是我去吧,你只把藏宝的地方告诉我就行了!”
上官琴笑道:“光说是说不清的,你放心,我才不会出错呢!今夜三更天,你记好了,我们在院子里八角亭见面!”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蒲天河还想问个清楚,却见那彩衣少年同上官羽嘻笑着由外面走过来,二人好像已化释前嫌,重新交好的模样!
上官琴见状十分奇怪地道:“咦,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谁打赢了?”
上官羽笑而不答,彩衣少年却微笑道:“这姑娘果然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
蒲天河心中一愣,目光一扫这少年,却见他向自己微微一笑,心中立时明白,必是他有意输给了上官羽,而借此存心结交。
想着他也不说破,只向上官羽道:“姑娘武功能胜过了我娄兄弟,真惊人了!”
上官羽笑向那姓娄的少年道:“其实你这个人并不坏,干什么装成那个样子!”
姓娄的少年嘻嘻一笑,道:“我装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羽鼓了一下腮帮子,笑嗔道:“姐妹们还都说你好,说你老实,哼!谁知道你是外表装的,嘴比谁都滑!”
说时转过身子向蒲天河道:“蒲相公有事情吩咐我么?”
蒲天河欠身道:“不敢惊动,姑娘请便!”
上官羽面色微红道:“听师父说蒲相公你武功很高,我想请你指点我几乎高招不知道可以么?”
蒲天河一笑道。“在下不过略识皮毛,姑娘一定要我现丑,明天早晨,我们研究一下如何?五鼓天,我在花园里等你!”
上官羽立时喜道:“好,我一定到!”
说罢一拉上官琴道:“姐姐,我们走吧!”
上官琴看了蒲天河一眼,作了一个眼色,似乎是在说:“不要忘了今晚上的事!”
蒲天河微微点头,她们姐妹两个就走了。
二女去后,那姓娄的少年关上了窗子,回过身来道:“蒲兄,我看那上官琴对你颇为钟情,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好心,你怎么报答她呢?”
蒲天河呆了一呆,遂笑道:“别胡说,没有的事!”
彩衣少年冷冷笑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大哥如无深爱之心,却是不便敷衍与她,应该到此为止了!”
说时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采,那如炬的双瞳,似乎一直看到了蒲天河的内心去了。
蒲天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为之骇然!
良久,他苦笑道:“贤弟明察秋毫,愚兄亦不便相瞒……此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唉!真叫人为难!”
彩衣少年秀眉一挑,冷冷地道:“大大夫提得起放得下,你只要问心无愧也就是了,以我之见,你我不如此刻走了吧!”
蒲天河一笑道:“你又说笑了,贤弟莫非还不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少年冷然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过是受了木老头所托,要盗回失去的珠宝,和你那颗五岭神珠罢了。这事又有何难?”
蒲天河不由大为吃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少年搭下眼皮,喃喃地道:“你不要管,我只问你,如果我能帮你弄回那些东西,你可愿走么?”
蒲天河一怔道:“当然愿走!不过……”
少年哼了一声道:“舍不得那个上官琴?”
蒲天河摇摇头道:“她为了我叛离师门,我岂能留她在此不顾?最起码,我也应该救她离开此处,否则那屠一夫……”
少年冷漠地道:“屠一夫已经死了!”
蒲天河一呆道:“死了?不……会吧!”
少年喃喃地道:“是我下的手,他今晨已经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缠着她了。”
蒲天河奇怪地望着他,道:“你这个人实在是神出鬼没,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
少年冷冷一笑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比方说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蒙古?有谁得罪了你?你心里莫非对过去的友谊没有一些依念?”
这几句话,使得蒲天河大吃了一惊,他蓦地上前一步,惊异地道:“你……到底是谁?”
彩衣少年忽地双目一红,跺了一下脚道:“你……你好狠的心!”
说罢身形一掠,“嗖”一声,已越窗而出。
蒲天河大叫道:“兄弟,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可是那彩衣少年早已穿过花圃,走得无影无踪。蒲天河心中着实地奇怪,他发了半天愣,自忖道:“这人到底是谁呢?”
愈想愈是猜他不透,他明明是个男儿身,怎地谈吐之间,却又诸多女态,尤其是他那细白的皮肤,婀娜的身材,就是女孩子家,也鲜能望其项背!
他那秋水也似的一双眸子,在看人的时候,总似含有无限的情意,又似无比的沉郁,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压得那么低,好似怕人听出什么事来似的……
蒲天河把这一连串的念头,归结在一起,细想了想,忽然大吃了一惊道:“哦,这……
太奇怪了,他莫非是一个女的乔装而成的?”
这一个联想假定,很快使他又想到了其他的一切,他想到了那夜入寒碧宫,看到女人情影,想到了和上官琴船上谈话时,那个出言尖酸的姑娘……
现在,把这些联系在一起,问题就像镜子似的明亮了!
一点都不错,她是个女的!
蒲天河想通了这一点,来回地在室内走了一转,低声自语道:“她是谁……是谁?
为什么她一直跟着我?为什么她要化装成男的……”
“还有她那一匹白马……”
一想到了这匹马,蒲天河忽然脸色一变,全身抖动了一下,现在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猛地越窗而出,迎面看见了上官羽正向这边走过来,她手里端着一盘子鲜桃,笑道:“蒲大哥我给你送桃子来啦!”
蒲天河拉住她道:“快领我去,那个姓娄的小兄弟,他住在哪里?”
上官羽怔了一下道:“什么事呀?”
蒲天河急道:“先带我去,我找他有事情!”
上官羽身子一转道:“随我来!”
前行绕过了一片花圃,只见一片石屋,隐于花树之间,上官羽手指了一下道:“努,第三间就是!”
蒲天河道了声谢,身子已然扑了过去,只见第三幢石室,红门紧闭,蒲天河走过去,在门上叩了一下道:“兄弟开门……”
忽然觉出称呼不对,又改口道:“姑娘你开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娄小兰。
姑娘,你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敲了几下,门也没开,蒲天河不由黯然道:“姑娘,你还忍心生……我的气?姑娘,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对我的这番心,我还能不知道?只是我只觉配不上你……”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此间事了,我们就……”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房内没有一点回音,只有一双画眉鸟,在鸟笼里呱呱乱叫着,不时地跳上跳下。阳光穿过花枝,交织成美丽的图案,空气十分沉默。
蒲天河皱了皱眉,又敲了一下道:“姑娘,你怎么不开门呀?”
说时,用力地一推,门被推开了,却只见室内空空如也,哪里有那姑娘的踪影在内。
他呆了呆,在室内走了几步,却见窗户半开,室内衣物都已不见,显然,她已经走了。
蒲天河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道:“唉……”
目光一扫,却见桌上留有一封素笺,他猛地跑过去,打开了信封,其内是一张淡黄色的宣纸,着墨道:“郎才女貌,恭贺连理。”
蒲天河把这张纸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好姑娘,你这是存心呕我,你这么说真比骂我还厉害,你把我蒲天河看错了!”
说罢把那张信撕了个粉碎,忽然想,纸上墨迹尚未全干,看来她不过是才走,定还未走远,不如追赶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赶忙掠窗而出,却听见身侧“哧”地一笑,道:“瞧你急成了这个样子,人家早走了!”
蒲大河回身见是上官羽,不由气道:“人家急,你却取乐!”
上官羽娇笑上前道:“对不起,对不起,适才项蓓蓓来说,看见你那位朋友骑马而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她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羽道:“当然说了,他说存在你那里的东西,是送给你当贺仪的。贺你什么呀?”
蒲天河摇摇头道:“没什么!”
说罢没精打采地步回房内,重重地把门关上,心中着实的不是个味儿。想来想去,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怎么竟没有看出来她就是娄小兰呢?
事情已不容许他一错再错,他能够当初由娄家不告而别,他能够当初一再地辞绝了小兰的好意,可是这一次最令他狠心不下去,娄小兰的痴情,已深深地感动了他,使他后悔当初。
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简直是太笨,太没有价值了,若非是今夜还有重要的任务,真恨不能立时赶到天疆去,然后当面向她及娄骥忏悔,恳求他们谅解。
※※※
午夜,一抹新月方出云表。
蒲天河悄悄地来到了凉亭,却见上官琴竟然先一步到了。她焦急地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蒲天河点了点头,道:“都已送到了你说的地方。你呢?”
上官琴点头道:“我早已备好了,来,事不宜迟,我们快!”
说完把系在颈上的黑色纱中往脸上拉了拉,仅仅露出了一双光闪闪的眸子。
蒲天河忙问道:“那藏宝的地方,你可弄清楚了?”
上官琴点了点头道:“弄清楚了!你随我来。”
说完娇躯纵起,直向一片花棚架上落去,蒲天河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快如电闪星驰,不多时已扑到了寒碧宫后院。
放目前瞻,只见一片漆黑,只有“精武英殿”还亮着灯光,蒲天河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上官琴道:“师父每夜午时,必在精武英殿督导弟子练功,所以这一个时辰是最好的机会,我们行动要快,否则东西即使到手,只怕也难以逃开她的手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事已至此,今夜只有与她一拼了!”
上官琴四周瞧了瞧,小声道:“蒲大哥,你记住,等一会下手的时候,由我进去,你只在楼下把风,等着暗号,接东西就是了!”
蒲天河点点头道:“好!”上官琴又道,“东西一到手,先弄上船,不要管我,千万记住,你只管先把船开走,我自然会找机会上去!”
蒲天河呆了呆道:“那样岂不是大冒险了?”
上官琴低声道:“没关系,否则我们走不脱的。你听我的话,绝对没有错!”
说罢,向着蒲天河嫣然一笑,那双明媚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样子确是迷人之极!
蒲天河心存愧疚,早已乱了分寸,这时真可说是如同一具木偶,哪里还能体会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真情,闻言后点点头道:“好吧!”
上官琴轻拉了他一下道:“随我来!”
绕过了眼前的院落,上官琴已领着蒲天河来到了春如水所居住的那座寝宫。
上官琴固是轻车熟路,蒲天河却是第一次来,目睹那豪伟奢侈的寝宫,不禁叹息不已。
这时寝宫内,只有一两处亮着粉红色的灯光,门前都有两个杏黄长衣的女弟子在门前巡视!
※※※
上官琴回身向蒲天河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他不要惊动了那两个守门的人,然后她双手把系在腰上的丝带子勒紧了一下。
蒲天河知道她要腾身,就蓄好了势子。
一阵风来,松树发出了一阵轻啸之声,上官琴已腾身到对面屋顶之上,蒲天河向下一低腰,紧跟着也腾身而起。
他二人一前一后地落上了房顶,门前的两个姑娘,却是丝毫未曾发觉。
二人立在楼角上,但见月光闪闪,映着碧瓦,泛出一片片青光,像是银河幻境的万点寒星。
上官琴轻车熟路地转到了另一处屋角,向着蒲天河打了一个手势,小声道:“蒲大哥!”
蒲天河就近身子,上官琴小声道:“你看见没有,这是你退身的路,河在那一边。”
边说边指点了一番,蒲天河点头道:“我已经记下了。”
上官琴又指了一下下面道:“下面有株大松树,你在松树下等我,东西一到手,我就用绳子系下去,然后你运到船上,再来。”
蒲天河答应了一声,细看房下,果然有一株大松树,就飘身而下,上官琴这时也转身跃到了一处楼角,潜身而没。
蒲天河在松树下鹄立了甚久,忽见楼壁上“吱”的一声,推开了一扇半圆形的窗子,跟着是上官琴的声音,轻嘘了一声,道:“接着!”
接着一根长绳,系着一个重大的箱子慢慢地垂了下来,蒲天河抢上一步,接住了箱子,匆匆解了下来,只觉得箱子极重。
楼上的上官琴,这时已累得气息喘喘,她是用绳子绕在楼柱上,然后再慢慢地垂下来。
蒲天河由箱子外形及重量上判断,正是木尺子所失落的那两个箱子之一,心下甚为高兴。
他匆匆肩负起,向着上官琴先前所指之处疾行而去,在一片树林深处,他找到了一条溪流。
上官琴所布置好的快船,正停在溪水旁边。
蒲天河知道责任重大,何况这地方一向被春如水划为禁地,更少有人迹,蒲天河把箱子放在溪边原处,只见上官琴第二箱珠宝也系下来了。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道:“好了,你快下来吧!”
上官琴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道:“还有这个,你接着!”
说时抖手打下一物,蒲天河抬手接住,却是一个匣子,顿时他就知道,匣内是“四海珠”,想不到这些东西,如今又失而复得,如非是上官琴大力帮忙,要想收回这些东西,真是谈何容易。
蒲天河解下了箱子,忙道:“好吧,姑娘,我们走吧!”
上官琴低声道:“你先上船去,我马上来,我还要把这里收拾一下!”
蒲天河只得匆匆又赶向林内,把东西放在船上,他知道上官琴所设的步骤,都是经过严密的计划,当时不敢再事逗留,遂解开了舟索,顺水放船,一路疾行了下去。
上官琴慢慢掩上了那扇半圆形的窗子,内心真有无比的喜悦,她真没有想到,这件事办得如此顺利。
现在只要把室内略加布置,使其回复原样,春如水归后一时就无从发现,等到明日她发现之时,自己二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上官琴真是喜之不尽。
她转身来到了春如水的那间宝库,目光所见,全是闪闪发光的各色珠宝。
上官琴顺手取了些放在怀内,以备逃亡时的盘川,然后她按动机钮,把第一道铁门关上,现在她只要再把第二道铁门放下来,就算大功告成。
可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上官琴玉手触到了玉狮的头顶,正要移动时,忽然身后冷风轻袭,一声冷笑道:
“很好,我们又碰上了!”
上官琴不由大吃了一惊,倏地转过身来,目光所触,正是师父春如水那张苍白的怒脸。
这一个突然的发现,有如是当空的一声迅雷,使得上官琴顿时呆住了。
她身子向后一连退了几步道:“哦……”
春如水森森一笑道:“娄丫头,你以为脸上蒙块布,我就认不出来了?哈哈!今天我看你怎么逃!”
上官琴忽然想起自己装束已换,面上蒙着纱,所以师父并没有认出自己,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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