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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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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冲动地推门进去,亲手毁掉那温馨的画面,因为潜意识里,我觉得我站在窗外,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美好也挺好的,窗外的位置也挺适合我的。我也突然悟到,我为什么在病重行将弥留之际,亦要跟阿暖讨要心砚,因为当夜半,我在我的枕畔看着心砚的睡容之时,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她是爷心尖儿上的人,她躺在我的身畔,我离爷的心就可以近一些,近到近在咫尺。你或许以为我将心砚留在身边,是为了防止她和爷见面。你错了,我只是想看着她,她是爷喜欢的人。看着她,我便能体会到爷看着她时满怀的好心情,我只想重温一下爷的好心情……”
允姑确是一头雾水了,少夫人说她不懂,她的确是不懂啊!少夫人的心思是何等怪异,她不懂!她不懂!
王丽枫将那只玛瑙镯子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起身。娴静地走到允姑跟前来,从地上扶起惶惑的允姑,凄然一笑道:“奶娘。你抚养我一场,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就像我的亲娘一样,只是我终究是要辜负你的养育之恩了……”
王丽枫浅浅笑着,一如雨后斜阳,虚弱,令人心疼。
允姑蹙眉。颤声唤道:“少夫人……”
王丽枫将允姑抱在怀里,在她肩上道:“我是白家的媳妇,我要回白家去面对我的对错恩仇,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亦或报应,只是奶娘。我不能再带你去了。”
犹若晴空霹雳。允姑惊痛地喊了一声:“少夫人!”
王丽枫放开了允姑,抬起头。淡淡笑道:“你就当我是个不孝的孩子,让我为了我的爱情辜负你的养育之恩吧!振轩他一直都不喜欢你,奶娘,我知道你疼我,必会成全我的……”
王丽枫说着,泪便落了下来。
允姑的泪早已如雨水滂沱,她喃喃唤着“少夫人”,泣不成声。
※
白云暖醒了过来,见自己已经置身听雨轩自己的卧寝之内。
屋里点着灯,紫藤守在床前,已经趴在床沿上睡着。白云暖抓了件外套披在她肩上,自己则下床走出里间。
推开厢房的门,但见夜幕黑压压地落下来,整座听雨轩的花木石泉都成了浓淡不一的水墨。
想到心砚,心口便是一阵巨疼。白云暖倒吸一口凉气,抚着心口,便跌跌撞撞向梅香坞跑去。
她要知道父亲母亲会如何处理心砚的后事,绝不能像对待普通奴才那样草草埋了。
进了梅香坞的里间,见室内灯光雪亮,父亲正喂好了药,母亲正替哥哥掖着被子。她双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白玉书和白姜氏一震,都来拉她。
白玉书道:“你这是怎么了?刘郎中说了你哥哥性命无碍,只是暂时不能苏醒而已。”
白云暖摇头,“不为哥哥的事,为了心砚。”
白姜氏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我提议让心砚伺候你嫂嫂,你执意不肯,原来她究竟不是良人。”
白云暖想起心砚满身的伤痕,心口便灼烧得厉害,她只能使劲捶打自己的心口,才能让自己冷下来,她艰难地喘着气道:“长嫂是咱白家的媳妇,是哥哥的妻子,如何追究得她?只求父亲母亲厚葬心砚!”
白云暖说着便磕下头去。
白姜氏和白玉书互视一眼,二人一齐扶了女儿起身。
白姜氏道:“那丫头是你救进府内的,如今不得善终,你心里沉痛我们当然理解,横竖依了你就是,如何操办,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让真娘帮你。”
“有什么要帮的,还可去找温鹿鸣。你知道你哥哥现如今这样,父亲母亲实在没有心力去管一个丫鬟的后事。”白玉书道。
白云暖点头,止不住泪纷纷而落。父亲母亲能答应让她将心砚的后事办得热闹一点,已经是极端宽宥纵容她了。
于是心砚的后事便如小户人家丧女一般小操小办了一把。也有棺材入殓,而不是一顶草席裹尸;也有丧乐敲敲打打,而不是一抔黄土随意埋了。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白家之外,另租了个灵堂布置的。
前后弄了两日,终于让心砚入土为安。
心砚的墓地是白云暖让温鹿鸣去精心挑选的,在洛县城外五里坡头。坟头,立着写上“妹妹心砚之墓”的木碑。
父母兄长俱在,白云暖不能给心砚穿素服,带白花,只是穿了件雅素的衣裙。
秋风中,山坡上柿子树安静挂满小灯笼般的柿子,令秋的肃杀多少添上一点生机。
柿子树下,白云暖和温鹿鸣并肩而立,看着坟头白幡在秋风中飘飞,白云暖心里默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温鹿鸣道:“阿暖,回吧!天凉了,万一着凉,世伯和世伯母已经为着白世兄的事情分身乏术,你可要保重自己。”
紫藤站在远远的地方,手里捧着披风,盯着白云暖和温鹿鸣的背影发怔。小姐美人胚子,温公子也丰神俊雅,若抛开家世门第,其实,小姐和温公子在人品上更加般配呢!但是眼下,自己做了章乃春的细作,也不能不替章乃春筹谋。
见白云暖和温鹿鸣都回过身来,紫藤忙将披风捧上去,替白云暖披上,温鹿鸣竟不由自主就上前替白云暖系上披风的带子,紫藤有些吃惊。
于是这夜,信鸽飞进白家园子时,紫藤在给章乃春的字条上除了记录白振轩的伤势进展、心砚的后事已毕之外,还加了一条:五里坡墓前,温鹿鸣为白小姐亲系披风带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殉爱
接下来的时间,王家白家两家都人仰马翻。
王丽枫夜半的呼救声惊醒了王家人;于是王家出动所有善水的院子、家人下水救人。
心砚和白振轩被救上来的时候,心砚已经断气,而白振轩一息尚存。
王家一边忙着请郎中救治白振轩,一边差人去白家报信。
白家人踏着晨曦,慌不择路地赶到王家,终于见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振轩。
白玉书见日子如此情景,凝眉不语。白姜氏却少不得趴在白振轩床前嚎啕一场,见白振轩面如死灰,只一息尚存,几乎痛断了肝肠。真娘劝了她一会儿,她又哭着去抓一旁的王丽枫,又摇又问:“这是怎么了?我好好的儿子活蹦乱跳地到你们王家来,为什么现在却直挺挺躺在那里,任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应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祥康面色沉重道:“亲家母,姑爷他是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白姜氏更加不能理解,“这大半夜的,振轩他为什么会失足落水?”
王丽枫已经哭得头脑昏胀,被白姜氏一顿摇更是眼冒金星。允姑上前架在少夫人和夫人之间,道:“夫人,少爷为什么会落水,还是和心砚那丫头一起落水的,你等少爷醒了自己问他!我们少夫人已经够可怜地了,夫人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白姜氏经允姑这一提醒马上就要去找心砚问个清楚,“心砚,心砚呢!赶紧把她叫来,我要问个清楚!”
真娘拉她不住,她若一头蛮牛就要向门外跑去,真娘只好道:“夫人,你没听王家派来报信的人说。心砚已经这王家地园湖里溺毙了!”
白姜氏整个人呆住,继而又回来抓住王丽枫摇晃,质问道:“我没有仔细问过你。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向阿暖把心砚讨了去,为什么心砚好端端的,和你一起来王家,就突然溺毙了?”
王丽枫哭得昏昏沉沉,任由白姜氏摇晃。她已经被自责和愧疚折磨得不能自已。心砚死了,白振轩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呀!她没有希望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
允姑见自家少夫人又被夫人纠缠,忙再一次架开白姜氏,护住王丽枫,怒气冲冲道:“夫人,心砚和少爷之所以会在这夜半双双失足落水,非是意外,他们是殉情!”
白姜氏如被雷劈电击。身子猛地向后趔趄,跌进真娘怀里,而白玉书也是惊愕地张大了眼,所有人都愣住,大家都不可置信。
王丽枫回过神来,忙推开允姑。惶急地对大家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允姑胡说,你们都别听她的。心砚不知为何会突然失足落水,振轩只是下湖救人,他不是和她一起殉情!”
王丽枫自欺欺人地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允姑看着她家少夫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好陪着落泪。少夫人,到了这份上,你又何苦替少爷瞒着真相?或许,你只是为了瞒住自己的面子。
王祥康见一屋子妇孺哭成一片,心里自然不好受。毕竟人是在他王家出的事,白家的人这时候不能理性,可以理解,目前只好自己站出来主持局面了。于是请了郎中来和白玉书、白姜氏夫妇俩报告白振轩的伤势。
郎中道:“白少爷落水,原也不难救治,只是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抵是头部受到湖底暗石碰撞所致。白少爷能不能醒,何时能醒,都没有定论。”
白玉书果然在白振轩的头上寻到了被暗石撞击的伤口,沉痛不已,而白姜氏早已又一次捶胸顿足,哭天抢地。
她指着王丽枫的鼻子,骂道:“都是你害得振轩,如果你好好呆在白家,振轩就不会跑到王家来寻你,也就不会失足落水。如果振轩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一定要你给她抵命!”
一个母亲的私心与爱此刻全化作怒气喷薄而出。
王邵氏见自己小姑子被婆婆如此训斥,还是当着他们娘家人的面,不免不悦,待要出头争辩几句,却被王祥康生生拉住。
王丽枫木偶一样呆坐在地上,除了流泪,对于白姜氏的谩骂一无反应。
王祥康提议让白振轩先呆在王家养伤,等苏醒了再挪回白家去,被白姜氏一语驳回,她道:“你们王家一夜之间已经出了一条人命了,我怎么放心还把我的儿子交在你们这样人的手里?”
说着,执意让秦艽进来,背了白振轩出去,自己则和白玉书一起护送白振轩乘马车回白府。
王丽枫见白振轩被带走,少不得从地上爬起来要跟去,被允姑和王邵氏拉住。
王邵氏道:“妹妹啊,你还是先在娘家住几日再回白家去,你看那亲家母好像要把你生吞活剥的样子,你纵然是父母死得早,兄嫂尚在不是?岂能容他人如此欺负你?”
王邵氏的话很是入允姑的耳,允姑附和道:“夫人这话说得极是。”
王丽枫却不肯听,哭哭啼啼硬是要随白振轩随白家去。
最后,王祥康只好安抚她道:“亲家母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等妹夫的伤养好些,到时哥哥亲送你回白家,好不好?”
王丽枫依旧不肯,执意要去,奈何众人拉住又脱身不得,只好哭得肝肠寸断,最后连嗓子都哭哑了,发不出声了,便哀哀地呜咽着。
※
白玉书和白姜氏一将白振轩带回府上,立即让小厮去大药房连夜请来刘郎中给白振轩看治。
家里突然人声嘈杂,白云暖被吵醒了,穿衣出去看视。紫藤、绿萝和红玉早已哭天抢地地来禀告,少爷在王家的园湖里落了水,头部还受了伤,刘郎中正在看治,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丫鬟们絮絮叨叨,白云暖早已吓得拔腿就往梅香坞跑。
进了厢房里间。果见哥哥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死灰。嘴唇发白,近乎死人的模样。
刘郎中端了新熬的药过来,白姜氏双手发抖,喂不得,还是白玉书一边抱起儿子的头,一边给他灌药。可是灌下的药只少数流到食道里。多数都从嘴边流了出来。
白姜氏不停抹泪,白玉书倒是沉着冷静,一勺一勺灌着药。倒也喝下去小半碗。
刘郎中擦了擦满额的汗,道:“喝了这些药,横竖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什么时候醒,在下没有把握。”
白玉书道:“你就按老规矩仍旧留宿白家,一直到我儿苏醒,你再离去。”
刘郎中因着和白家也算老交情。便答应了。
当即闲杂人等都退出去,里间就留了白玉书和白姜氏夫妇俩守在儿子床前。
见父亲母亲正伤心不已,没空理会自己,白云暖也不添乱,随着允姑退了出来。
走出厢房时,见天已大亮。
经了一夜的闹。真娘有些腿脚发虚。
白云暖扶她到廊下长椅上坐了。问道:“听说哥哥是在王家的园湖里落的水,那长嫂呢?她怎么没有一同回来?”
真娘向厢房内望了望。便凑到白云暖耳边,压低声音道:“昨儿夜里事情发生得突然,王家来报信,老爷夫人都乱了手脚,便没人通知小姐,非但少爷,还有心砚也一同落了水。”
白云暖一下睁大了眼睛,“那心砚人呢?”
真娘素知白云暖与心砚主仆情深,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心砚的噩耗告诉白云暖,可是人死已成定局,如何能瞒得了,正在心里琢磨着措辞,白云暖便问道:“心砚是不是出事了?”
真娘抿了唇,点了点头,道:“少爷还有一息尚存,只是心砚,没有救过来……”
白云暖一听,人几乎昏了一下,但立即打起精神,抓住真娘的手问道:“那心砚的尸身现在何处?”
“老爷夫人因为少爷的事无暇顾及心砚,她的尸身还留在王家内,心砚是咱白家的丫鬟,没有白家的吩咐,王家也不敢擅自处理了呀!”
白云暖此时头皮发麻,心底里所有眼泪都往眼眶上冲,可是又挤在眼眶周围,将眼眶挤得胀疼,却愣是落不下泪来。
她颤巍巍抓住真娘的手,道:“父亲母亲要顾着哥哥,咱们去王家把心砚的尸身接回来吧。”
真娘见白云暖忍着巨大悲痛强作镇定,不免心疼,又想起心砚那孩子一向乖巧伶俐,却落了如今的下场,就少不得落泪点头。
白云暖找了温鹿鸣,带了允姑和一般家人,坐了马车去了王家。
在王家的一个小厅里见到心砚时,白云暖的脚瘫软了一下,幸而温鹿鸣扶住了她。她抖着身一步一步走向躺在木板床上的心砚,抬起千斤重的手掀开盖在心砚头脸上的白布,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心砚因为是溺水而亡,面部青紫、肿胀,整个人都变了形。白云暖犹若被什么重重撞击了胸口,竟又让主仆生死分离的场景重演。前世,从碧波潭里溺毙被打捞上来的心砚就是这样的,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此刻,记忆中前世的那场天人相隔和眼前的场景不停交叠,白云暖终于哇地哭出了声。她扑在心砚身上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在场的旁人无不动容。
旁人只道她这主子对奴婢恩深,又怎知她心里的别样苦楚?
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悲剧重演?前一世我让你死于非命,这一世,我自信满满,却依然让你暴毙水中,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的偿命之恩、忠主之心为什么我重新活过亦报偿不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云暖摇晃着心砚的身子,心里万千苦楚无法说出口,只能化作声声干嚎和捶胸顿足。
真娘恐她哭伤了身子,要上前安慰,却被温鹿鸣拉住。
“让她发泄出来,发泄出来会好些。”温鹿鸣道。
真娘只好泪眼汪汪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而当白云暖的泪纷纷落在心砚面颊上时,心砚七窍流血,那黑红的血从她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里汩汩奔流出来,白云暖忙伸手要去堵那些血,却只是沾满自己双手,那些血怎么也止不住。
人死后七窍流血,势必有极大的冤屈呀!
真娘见她家小姐近乎癫狂地擦拭着心砚面上脖子上的血,再也看不下去,便去拉她。
白云暖一边挣扎,一边死死抓住心砚的手,不让真娘拉她离开,然后她只觉手上一硬,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激灵灵一凛。只见心砚的手竟然溃烂得露出了白骨,而自己的手指正嵌在心砚裸/露出来的手骨上,那手骨在一片烂肉中雪白触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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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虐仆(三)
白振轩在王家的厅上坐着,舅老爷王祥康陪他喝茶。
正闲话家常,见王丽枫来了。七八日未见,竟见王丽枫整个人都朗润丰盈起来,穿金戴银,朱环翠绕,打扮得美艳非常,给人以袅娜赛过西施,风流不减莺莺之感。
白振轩却对她的美貌不甚在意。但见她身边跟着个妙龄少女,虽不十分妖娆美丽,却也清雅幽闲,全无俗韵。
王祥康介绍道:“这是我长女瑛姐儿。”
瑛姐儿上前行礼,道:“瑛姐儿见过姑父。”
白振轩一时犯难,瑛姐儿已长大,出嫁在即,又不似一般晚辈可以随意掏些小钱便能打发的,只好道:“听说明年你就出嫁了,到时给你准备一份大大的送嫁钱。”
瑛姐儿摇头,笑着仍跑回王丽枫身边去,挽住她的手臂,对白振轩乖张道:“不用姑父费心,姑姑日前已送了我好多礼物,姑父不必再那么客气为我准备送嫁钱。”
“礼数不可废。”白振轩客气地笑,遂把目光调向王丽枫,往她身后望了望,竟没有见到心砚的影子,又不好直接问,只能道:“夫人今日可要随我回白家去。”
王丽枫闲闲雅雅道:“不呢,要在大哥这里多住些时日,我原说过,瑛姐儿出嫁,会送她些吉祥绣品,谁知竟病了一场,耽搁了,现在整好和瑛姐儿一起绣。”
瑛姐儿快乐地把头倚在王丽枫肩上,道:“姑姑对我最好了,姑父你就答应让姑姑在我家再住一段日子嘛!”
王祥康见女儿有些张扬,便正色道:“瑛姐儿,大人自有大人的主张,你不要胡闹。”
瑛姐儿撅了嘴。
于是,王丽枫向着白振轩道:“我暂时不回白家。爷你若忙就径自回吧。”
王祥康便挽留白振轩:“妹妹在此,妹夫不如也一起留下住几日,亲戚住得近。却也难得见你们来走访。”
王丽枫道:“大哥,振轩还要回去攻书呢!”逐夫之意明显。
正在这时,允姑领着心砚来了。
白振轩只觉大门口一亮,心砚身着白衣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站在允姑身后,她就像一枝弱不禁风的雨荷,垂着头。忍辱负重的模样。
白振轩看得晃了神。
王丽枫将白振轩恍惚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寒透,便冷了声色提醒白振轩道:“爷若忙,现在天色也早。不如趁早回去。”
王祥康怪责地看着王丽枫:“妹妹说哪里话?妹夫难得来一趟,当然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喝几杯小酒。”
王丽枫想起回门那日白振轩不辞而别的事情,心里冷笑,还想再讽刺几句,白振轩却道:“大哥,今夜我回留在王家。”
王丽枫当即怔住。
她当然知道白振轩之所以愿意留下来不过是为着心砚。于是心里的恨意更添三分。
接下来,便是叔叔王建家差人来请,说是备了筵席请白振轩夫妇王祥康夫妇一并过去吃酒。
于是众人一道儿地去王建家赴宴。
白振轩与王丽枫并肩而行,少不得拿眼去偷觑一旁的心砚,见她步履很是轻飘,一脸煞白。整个人看起来疲累不堪。又瞧见她的手一直掩在袖子里,便有些疑心这几日在王家她是不是受委屈了。真想抓她到无人处一问究竟。可是碍于众人在场,允姑更是包公脸色,虎视眈眈,便只好作罢,但心里堵得慌。
到了叔叔王建家,穿廊过堂,到了宴客花厅,只见酒席已经摆好,于是主子们入席,下人们伺候。厅内有允姑,心砚便站到了花厅门外。
也不知主子们在门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要到几时,眼见着薄暮黄昏,落日渐渐西沉,廊下吹过来的风也带了凉意。
心砚双手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却不敢大力用手掌去摩擦取暖,这几日折腾下来,她的两只手早已面目全非,全身酸痛不已,双腿跪了站站了跪,仿佛早就不是自己的似的。
瑛姐儿蓦地从厅内跑了出来,一见心砚孤零零站着,便笑着过来拉她:“你是心砚,对吧?站这里做什么?我拿些东西,你自去吃吧!姑姑和姑父他们正陪我叔公喝得高兴,不醉不归呢!等他们吃好了酒,我再去唤你来伺候他们。”
瑛姐儿很是热情地去拉心砚的手,心砚被她猛不丁碰到,触疼了手上伤口,立时低叫了一声。
瑛姐儿也随着她惊叫了一声:“呀,心砚,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烂成这样?姑姑不知道吗?”
瑛姐儿的叫嚷声太大,花厅内宴饮的人早听得分明。
王建正和白振轩喝酒,白振轩的杯子举到半空,听到厅外瑛姐儿的说话声猛然顿住。
又听心砚在门外回瑛姐儿道:“瑛小姐,我没事。”
“怎么没事?创口都烂了!”
厅内筵席上,白振轩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他咬了牙腾地起身,王丽枫却已唤过允姑道:“去看看心砚怎么了?问问她怎么就受伤了?赶紧带她去上药。”
允姑应声疾步出去,白振轩握紧的手又只好松开。
王丽枫浅笑吟吟道:“振轩,站起来做什么?叔叔还敬你酒呢!”
白振轩只好闷头坐下,继续喝酒。
※
允姑做出假意关心心砚的样子,从瑛姐儿跟前将心砚带了去。待离了王建家,回到王家自己睡的抱厦内,便开始逞凶肆虐,先是劈头就给了心砚一巴掌,心砚的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她又一脚踢在心砚肚子上,心砚闷哼一声便蹲到了地上去。
允姑冷笑道:“做这个死样子给谁看?”
心砚捂着肚子,痛得哭出了声。
允姑便开始骂骂咧咧:“少爷一来,你就作死!怎么,想让少爷来关心你手上的伤,是不是?”
允姑恣凶稔恶的嘴脸,心砚已经领教得差不多了,此刻也只能将一腔苦楚全都咽下去。蜷缩在地上忍受着她一顿拳打脚踢。
心砚实在熬不过,便道:“允姑,你将我打得狠了。身上露出伤痕来,少爷跟前又如何自圆其说?”
允姑伸手又要打她,少不得听了她这句话,愤愤然停了手,恨恨道:“拿少爷来压我,死狐狸贱蹄子!行。我自有法儿对付你。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屋里。不许到少爷跟前晃悠!如果到少爷跟前施展你的狐媚功夫,仔细我弄死你!”
允姑威胁了一通,便出去锁上了门。
允姑一走。心砚便瘫倒在地上,她的目光绝望地望着天花板,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昏暗,一如她的前程。
或许,这一切都是报应吧!她受到的这些苦楚全是对她不安守本分痴心妄想的惩罚!
少爷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面容出现在那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她的泪幸福地落了下来。
少爷。只要爱,不要名分也不行吗?没有名分的爱,注定是不被祝福、饱受诅咒的吗?
她就那么哭着,痛着,想着她家少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自己的身子猛然被人从地上捞起。放到了床上。她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便有个满脸虬须的醉汉压到了她身上。双手胡乱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她又惊又恐,奋力挣扎喊叫,却是刚喊了一声救命就被那醉汉掩住了口鼻。
她在那醉汉的大掌下近乎窒息,而醉汉的手却已撕扯开她身上的衣裳,在她身上乱摸一气。
然后她的衣裤全被剥去,醉汉下/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直挺挺顶入了她的身子。
屋内,一灯如豆,凄然地照向她,她在那昏暗的灯光中,在下/身一片翻江倒海的疼痛中瞪大了双眼。
她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见了少爷的面孔,少爷正冲她春风和煦地微笑着,少爷对她说:“心砚,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自己的救世主!”
她好想发出一声凄凉的笑,可是那罪恶的大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她的笑从心底漫上嘴里,却怎么也流不到唇边去。她就那么睁大眼睛,看着空中少爷春风和煦的笑脸,可是那笑脸转眼间便破碎成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洞开的房门卷进来一股凛冽的夜风,带着无尽的秋的肃杀与悲凉,吹在她的身上。
她挣扎着起了身,裹紧身上已经破碎不堪的衣裳,一步一步迎着那夜风走了出去。
少爷的笑脸就在跟前,她也随他笑了起来,然后少爷向她伸出了他温润如玉,白皙修长的手……
豆大的泪从心砚的眼里滚落下来,她感觉不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只是随着她的少爷,她亲爱的少爷一步步向前走去……
※
白振轩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王丽枫也被他惊醒了。
点亮床头的灯,王丽枫问道:“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白振轩只觉心口一阵奇疼怪痒,他没回答王丽枫的话,披衣下床,趿了鞋子便往门外跑去。
“振轩,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王丽枫又惊又气,难道这半夜三更他还想着和心砚幽会吗?于是王丽枫也披衣下床,追白振轩去。
白振轩出了厢房,但见盏盏灯笼悬于廊下。橘红的灯光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速闪出去。
“心砚!”白振轩喊了一声,便追上去。
心砚跌跌撞撞,晕头转向地跑着,秋月如水,她就在那月光中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跑着跑着,竟跑到了一片湖水旁。
月未央,夜阑珊,这一片死寂的湖水默默地伫立在王家的园子里。
心砚的泪流完了,被夜风吹得干涸在脸上,令整张脸都紧绷着。再绽不出笑容了。
湖水中又映现出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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