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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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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暖道:“蕙娘她现在情绪可还好?”
真娘摇头:“公主和爵爷都待在嘉禾苑里没有出来,不晓得他二人怎样了。”
白云暖道:“你替我跑一趟,看看这两个孩子怎样了,要好生安抚着才是。”
真娘点头,“那温先生那里……”
“他病了,不要去叨扰他,原就无中生有的事情,何必让他于病榻上生烦?”
真娘便领命去了嘉禾苑。
先是探望了蕙娘一番,蕙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是落寞,显然是受了那些流言的影响,但扔挂心着温鹿鸣,问真娘道:“温先生可知道府里下人议论他的事情?他病了,不要因此更加重了病情才好。”
流苏一旁听着,心里有些芥蒂,怨怼蕙娘不懂得避嫌。
真娘宽慰蕙娘道:“无中生有的事情,温先生何等胸襟,如何能往心里去呢?公主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你自己,王妃担心你受此影响。”
蕙娘勉强笑着摇头说自己不会,“我和温先生之间清清白白,所以何惧流言蜚语?”
“公主但可放心,王妃已经严惩了造谣的丫鬟,打了板子逐出王府去了。”
蕙娘听了顿觉不妥,“娘她大可不必如此,这样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令人觉得娘如此做是掩耳盗铃,是欲盖弥彰了。”
“那般奴才吃着雍王府的饭菜却敢议论主子的是非,是该严惩,王妃是傻子给猴看,以儆效尤,相信其他人定然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蕙娘使劲扯了扯嘴角回给真娘一个勉强的笑。
真娘告辞了蕙娘,由流苏送了出来。真娘道:“翰哥儿情绪可好?”
流苏支吾着不肯回答,真娘待要嘱咐他几句什么,忽见翰哥儿立在回廊上,冷冷地看着她。
真娘走过去。向张翰屈身行礼:“奴婢拜见爵爷。”
张翰道:“真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真娘点了头便随张翰入了书房,书房外的流苏很有些忐忑不安,她想既然她已经向翰哥儿说出了事实真相,那么她也就必须承担后果,她心里明了,以真娘的个性。她对翰哥儿说出那个埋藏了十几年的真相。真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真娘走进书房时,见翰哥儿黑沉着脸端坐在书案里头,以为他是为了蕙娘的事。便笑着劝道:“爵爷,那些奴婢长舌多事,唯恐天下不乱,爵爷可不要被她们的污言秽语混淆了视听。公主和温先生之间……”
张翰打断真娘道:“和蕙娘有关,和你有关。”
真娘愣住。困惑地看着张翰。
张翰唇边一抹诡谲的苦笑:“我亲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真娘一怔,继而道:“关于你亲娘的事,我不是和爵爷已经说清楚了吗?是因为杨夫人……”
“真娘!”张翰拍案而起,怒视着真娘。“你满嘴谎话,就不怕我娘死不瞑目吗?”
“爵爷此话是何意啊?”
“我娘根本不是婉婉的娘害死的,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是你!真娘。你好歹毒的心哪!你为了自己能到雍王府投靠王妃,竟然狠心将我娘逼死。巧言令色,以我的前程相要挟,我娘她太爱我这个儿子,才会被你利用,而傻傻地选择自尽,真娘,这十几年你在雍王府锦衣玉食,午夜梦回,你不怕看见我娘的冤魂吗?”
张翰的质问句句如针,真娘向后趔趄了几大步才站稳了,颤声道:“爵爷说什么,真娘听不懂。”
张翰哈哈大笑起来,直把眼泪笑了出来:“真娘,你还要装,你在王妃跟前装了一世好人,在我面前你再装我也能将你的真面目识破,你就是狼子野心,贪图自己的富贵,而逼迫我们母子分离,害我母亲枉死,害我寄人篱下,你真是歹毒的妇人,你——”张翰指着真娘的鼻子,怒不可遏,
真娘冷声道:“翰哥儿,你可以恨我,但是说出寄人篱下的话来,如何对得起王爷王妃对你的养育之恩?”
“别和我说什么养育之恩,他们养我,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娶蕙娘!”
“蕙娘她不好吗?她哪一点配不上你?她堂堂柔善公主,下嫁于你……”
“是啊,堂堂柔善公主为什么要下嫁?”翰哥儿灼灼地盯着真娘,“其间的缘由,真娘,你是王妃的心腹不会不知道吧?为了自己能够进雍王府,你苦心孤诣逼死我娘,为了让我娶蕙娘,你不惜编排我娘的死因对我撒谎,让我放弃婉婉,娶了蕙娘,真娘,你机关算尽太聪明,你告诉我你心里头到底藏了多少腌臜的秘密?”
面对张翰的质问,真娘的胸口起伏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只能打开书房的门,闷头向外走,流苏站在门外,四目相对,流苏不禁有些后怕和气短。
张翰跟了出来,冷笑道:“怎么,真娘,你们又想像逐走芙蓉堂的丫鬟那样逐走流苏吗?如果没做亏心事,何必遮遮盖呢?”
真娘默默地看了张翰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
张翰回到里间时见蕙娘静静坐在床沿上,穿了家常衣服,头发散在肩上,素面朝天,却是分外惹怜。
张翰挤了个生硬的笑容,道:“蕙娘,你怎么还没睡?”
“我想我们两个该好好谈谈。“蕙娘一脸沉静,声音也是静人心魄的。
张翰不由沉下心来,他走到她身边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的手冰凉得可怕,心里不由一酸。
“蕙娘,我相信你。”
“我不信……”
张翰拉起了蕙娘的手捧在胸口,他着急得欲要解释,蕙娘苦笑了一下,道:“我从你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质疑,我不怪你,我只是要和你说清楚,绝不可能是温先生,我和温先生之间是清白的,没有落红这是事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自我记事起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是清楚的,所以,你可以质疑我,但请不要受流言蜚语影响,对温先生有看法……”
张翰听蕙娘句句都替温鹿鸣辩解,心里五味杂陈,但嘴里却道:“蕙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温先生是长辈,我怎么会怀疑他呢?”
“没有落红,我也很奇怪,我问过娘,娘说女孩子从小到大假如快步跑,假如干很重的活都可能失去,可是我身为王府千金,柔善公主,我能干什么重活呢?我又何曾不循规蹈矩快步跑了?所以娘的理由根本解释不了我心中的疑问。”蕙娘的睫毛已经潮湿。
翰哥儿不忍,他伸手将蕙娘揽入了怀中,喃喃道:“蕙娘,你别再说了,我相信你,相信你还不成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我们做兄妹时,我那么爱你,现在我们是夫妻了,我只会更爱你,更在乎你呀!”
翰哥儿在心里道:蕙娘,正因为我在乎你,才会在意你与温先生的关系,蕙娘,你与温先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只是师生,而没有一点点男女之情在吗?那么我亲眼目睹的那些又要如何解释呢?
蕙娘哭了,翰哥儿亲吻她的眼泪,四目相对,翰哥儿柔肠百结,他低头吻住了蕙娘的唇,告诫自己,无论蕙娘为什么没有落红,无论蕙娘和温鹿鸣之间是什么关系,无论白云暖出于什么原因要他娶蕙娘,都让他不要追究了吧!因为现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蕙娘,自己有多么失去不起蕙娘,他早已将婉婉从自己心里摒除出去,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全都只有蕙娘、蕙娘、蕙娘……
张翰是那样动情地吻着蕙娘,那吻温柔而缠绵,令蕙娘都动容得晕头转向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用更加温柔的深情回应着他。然后他伸手轻轻解去了她的衣裳,吻一路往下,湿润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当她像只温柔的小兔躺在他的身下,他看着她的眼睛忆起了这十多年来他们朝夕相处的美好,她总是小尾巴一样跟随在他的身后,一叠连声地喊着他:“大哥,大哥,大哥……”
她摔倒了,总是他第一个跑过去扶他。凌哥儿与他发生争执时,她也总是站在他一边,凌哥儿会生气地一跺脚,质问她道:“蕙娘,谁才是你亲哥?”
“你们两个都是。”她会天真无邪地答。
那清澈无邪的目光瞬间将他的心给萌化了。
此刻,张翰看着蕙娘,泪痕犹存,我见犹怜,心里不由酸楚,他柔声唤了句“蕙娘”便重新攫住了她的唇,重重地吮吸起来。他的舌探进她的唇内,与她的舌如两条小蛇一般追逐纠缠,直惹得她从唇齿间发出暧/昧的低吟,那低吟声若火油将他全身心的欲火都引燃,他让自己重重地深深地进入她的体内,带着她一起巫山**中驰骋纵横……
这一夜,张翰要了蕙娘许多次,每一次他都对自己说:你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谁都抢不走!
每每这时,他就想哭,蕙娘面前他不肯承认,他心底里却是明了的,他是有多么在意蕙娘的清白。
这一夜,他搂着熟睡的蕙娘,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
温鹿鸣小小的受寒后,竟渐渐酿成了大伤寒。白云暖和张易辰去探望他。他一边咳嗽,一边歉然道:“关于蕙娘的事,真的对不起啊,因为我,搞得王府里风言风语的。”
白云暖蹙眉道:“是哪个多嘴的婢子,你病了还拿这些事来污你耳朵的?”
温鹿鸣微笑道:“是宇梦,你也别怪他,事情因我而起,难道还要将我蒙在鼓里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好先生黯然离王府
“我在雍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你们夫妻俩对我情深意笃,如今蕙娘已长大,已成家,我这师父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所以,我想向你们二位提出申请,我想离开上京回兰芷去,我有太多年没有去看看白苹了……”
温鹿鸣说着又重重咳嗽起来。
白云暖忙上前替他拍背。
温鹿鸣一边用帕子捂了嘴拼命咳嗽,一边伸出一只手使劲推开白云暖,费力道:“我患了伤寒,会传染,你离我远点。”
白云暖看着温鹿鸣,两颊瘦削,眼眶深陷,一副憔悴的病容,不由眼圈一红,声音也带了哽咽,“你也知道你患了伤寒哪?那如何还离得了雍王府?你只管安心待着,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不要胡思乱想,下人长舌要非议,我和王爷难道还不相信你吗?”
“我不想给蕙娘带来负担……”
“蕙娘的事情我和你说过,你是了解的,如果你这时候回兰芷去,反倒有畏罪潜逃的嫌疑,大不了我将王府所有下人都差遣了,换一批新的就是。”
白云暖都如此说了,温鹿鸣只好道:“你又何苦拿话将我。”
“阿暖是担心你。”张易辰对温鹿鸣也满是担心,“你在王府这些年鞠躬尽瘁,把身子都弄垮了,你健康时,我们请你给蕙娘当家教,你病了我们就将你往外赶,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白云暖连连点头:“王爷说得对,所以,鹿鸣,你休要再提离开王府的事了,安心养病。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看着温鹿鸣喝了药,又嘱咐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一番话,白云暖和张易辰方才出来,见温鹿鸣的病况越发严重,二人都心情沉重。
“太医开的方子总不见好,还愈发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白云暖忧心忡忡。
张易辰提议道:“要不请恩姐俩给鹿鸣看治一下。”
白云暖摇头:“恩姐的医术只在妇产科上。如何能治得了伤寒?”
张易辰道:“我去宫里向皇兄求个情。请他从太医院派擅长治疗伤寒的太医过来。”
只能如此了。
温鹿鸣的病症令蕙娘无比担心,她每日里都要到温鹿鸣院子里亲自监督丫鬟煎药,亲自喂服。无论温鹿鸣如何驱赶,她都坚定不移地服侍着她。
温鹿鸣道:“你为何不避嫌,我这有丫鬟婆子一对伺候的人,哪里需要你堂堂公主来伺候?”
蕙娘才不管这些。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伺候先生汤药是情理中事。”
温鹿鸣眼里汪了泪。“你纵使不在意流言蜚语,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我患的是伤寒,会传染的。”
“生死有命。蕙娘不怕。”
温鹿鸣苦劝,蕙娘不听,温鹿鸣只好发怒摔了东西。蕙娘哭道:“我与先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师生情谊有如父女。先生如今病了,做学生的怎可忘昔日教导之恩,弃先生于不顾?”
蕙娘的话叫温鹿鸣也泪如雨下。
蕙娘回到嘉禾苑时,双目犹自红肿,泪痕依旧未干,流苏迎上来问:“公主这是从哪里来?怎么哭得眼睛肿肿的?”
蕙娘心情不佳,没有应流苏直接进了屋子。
一个小丫鬟对流苏努努嘴道:“流苏姐姐还用问吗?公主是从温先生那里过来的。”
流苏脸色一沉,顿时对蕙娘腹诽起来。
蕙娘进了里间,张翰正定定坐在窗前榻上,蕙娘道:“爷今天没有出去吗?”
听着蕙娘声音里带了哭腔,张翰心里不爽,但面上没有表露,只是道:“温先生的病情好转了些没?”
蕙娘摇头:“患上伤寒,十有**就是不治之症了。”蕙娘说着又啜泣起来。
张翰心里醋意更浓,嘴里却要安慰蕙娘:“不会的,温先生他吉人自有天相。”
蕙娘因为温鹿鸣的病一直食不下咽,辗转难眠,张翰看在眼里,郁闷在心里,选了个蕙娘午休的时间,自己往温鹿鸣处去了。
张翰也不带跟班,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上了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有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张翰绕过大影壁,径往后头一扇大门内小小的一所房室而去,那便是温鹿鸣的住所。
因是午间,丫鬟们都睡去了,温鹿鸣床前并无人照看,张翰进来时,他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张翰站在床前,打量着病榻上的温鹿鸣。还记得小时候初见温鹿鸣时的情景,他与安宇梦并肩而立,那样一个白衣飘飘公子如玉,现在却是病容憔悴、惨不忍睹地躺于病榻之上。张翰默默地看了温鹿鸣一会儿,调转身欲走,走到门口又顿住了,他的眼前又闪过蕙娘与温鹿鸣的种种画面,于是他一咬牙折回身子到了床前。
温鹿鸣睡得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感觉床前有人,强迫自己使劲睁开了眼睛,床前果真立着个人影。温鹿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来人:“爵……爵爷……”
张翰在床前的圆椅上坐了下来,他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温鹿鸣头痛欲裂,却仍旧郑重地点了头,他躺在那里,乏力地看着张翰。
张翰道:“我知道温先生病中我来向你提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
“我了解,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开雍王府?”
张翰吃惊地看着温鹿鸣,没想到他竟自己先开口了。
“既然温先生自己都开口了,其中的原因就不需要我再说了,温先生,你就当翰哥儿对不起你吧!可是有你在雍王府一天,蕙娘就不可能对我专心……”张翰急得脸都胀红了。
温鹿鸣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之后。虚弱地对张翰说道:“翰哥儿,我离开是我的本愿,并不是为了蕙娘而离开,蕙娘是我的学生,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可明白?你身为蕙娘的丈夫,可要站正立场。不要受旁人的污言秽语所影响啊!蕙娘。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辜负她。”
“温先生只要答应我离开雍王府便是,其他的事情不用温先生操心。蕙娘是我妻子,我自然会好好爱她。我就问温先生一句话,确定能离开雍王府吗?”
温鹿鸣颓然地点了头:“离开雍王府是我本意。”
“这样就好,我会为温先生安排好车马的。”
※
伺候温鹿鸣的丫鬟急急地跑去向安品园报告:“温先生失踪了!”
整个雍王府乱了套。白云暖和张易辰下了命令,让家院们将整个府内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温鹿鸣的踪影,又去了府外寻找。
蕙娘在雍王府内晕头转向地跑着,找着,喊着:“温先生……”
最后她跑到了书室。趴在书桌上嘤嘤哭了起来:“先生,你为什么要走?你讨厌蕙娘,和蕙娘说一声。蕙娘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你为什么要走?”
“你真的那么舍不得他吗?”
是张翰的声音。
蕙娘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见张翰一脸幽深莫测的表情。
张翰再次问道:“如果我走了你也会这样找我吗?”
蕙娘愣住。
“不会,对不对?在你心中,你最在乎的人,不是我,而是温先生,对不对?”张翰苦笑了一下,就要向外走去。
蕙娘喊住他道:“等等!”
张翰停住了脚步。
蕙娘从书案上起身,走到张翰跟前去,仰着头,问他:“是你将温先生逼走的吗?”
张翰背脊一挺,“不错!是我让他走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蕙娘捏起粉拳捶着张翰,哭着喊着,“你不知道温先生病了吗?你将他赶出王府,这是要了他的命啊!你这是要逼死他吗?你好狠的心哪!我恨你!我恨你!”
张翰任由蕙娘哭闹,也不还手,却见蕙娘身子一瘫就倒在了他怀里。他抱住蕙娘,着急地喊:“蕙娘,蕙娘……”
张翰抱着蕙娘,急急跑回了嘉禾苑。
※
芙蓉堂内,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正房,附耳对婉婉说了几句,婉婉拿起桌上一只茶盏就摔到了地上。
张凌恰好从外头走进来,见婉婉发怒,那只茶盏已经碎尸万段,不由冷嗤一声道:“哟,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我们少夫人了?”
婉婉气鼓鼓的,只不作声。
张凌把目光冷厉地投向一旁站着的小丫鬟,道:“定是你适才伺候不周,惹少夫人生气了,本爵爷要重重罚你!”
那丫鬟一下,“噗通”跪在地上,哭道:“爵爷饶命啊!奴婢只是告诉少夫人,公主她怀孕了。”
张凌一颤,扬到半空的手改为挥了挥,那小丫鬟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张凌也不哄婉婉,只是走到茶几另一侧椅子上坐了,自己倒了碗茶喝,不动声色道:“你也想要孩子,咱们可以生一个啊!何必眼红,拿一只杯子撒气呢?”
婉婉白了张凌一眼,就跑出去。她一口气跑到园湖上,对着一湖春水,使劲地吼叫了几声。
早有人将婉婉的失常举动告诉给了白云暖,真娘道:“作为雍王府的少夫人,她如此不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不爱惜羽毛,成何体统?”
白云暖道:“由她去吧,只是别让她伤着蕙娘便是。蕙娘如今作了胎,万事要小心,还有鹿鸣,赶紧多派些人手去找。”
真娘似乎欲言又止,白云暖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真娘道:“听说温先生是翰哥儿逼走的。”
白云暖一下蹙起了眉头。
白云暖去嘉禾苑看过了蕙娘,便让张翰去偏厅见自己。
白云暖坐在正中太师椅上,张翰走了进来,她便呵斥道:“跪下!”
张翰愣住,但还是温顺地跪下了。
白云暖道:“你可知错?”
张翰咬着唇不吭声。
白云暖气不打一处来:“我做了你十七年的亲娘,从未对你发过脾气,你一向懂事乖巧,这一回,你做事怎么就偏颇了?”
张翰背脊一挺,直视着白云暖,不忿道:“蕙娘为了温先生恨我,娘亲也为了温先生十七年来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温先生真的有那么好吗?让你们人人都维护他?”
白云暖心里憋屈,“翰哥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如此聪明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讲事理了?温先生重病在身,你将他逼走,这是害命,你知道吗?如果温先生因此病死异乡,你如何能心安?”
“温先生病死异乡,我不能心安,那么我娘病死异乡,王妃你就心安理得了吗?”张翰的目光充盈着血丝,令白云暖激灵灵一凛。
“翰哥儿,你什么意思?”
“对于真娘逼死我亲娘的事情,王妃真的不知情吗?还是因为真娘是王妃想要袒护的人,而让这件事情十七年隐埋真相?”
白云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眼前,流苏跪伏于地,身子瑟瑟发抖着,但嘴里仍旧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当年,真娘对丽枫小姐说的话,奴婢就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不敢有半句虚言。”
白云暖起了身,径直向门外走去,张翰喊住她,道:“娘亲,你会替我死去的可怜的娘主持公道吗?”
白云暖不语。
张翰又问道:“娘亲,你养我十七年,是真心养我的吗?还是只是为了给蕙娘养一个童养婿?娘亲拆散我和婉婉,让我娶蕙娘,是否别有目的?是不是要替温先生遮掩什么?”
白云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我养你十七年,的确是真心的,我收养你之初,并不是为了要给蕙娘养一个童养婿,这一切都和温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张翰冷笑,“娘为何如此袒护温先生?”
“翰哥儿,娘再说一遍,温先生的人品是什么样的,娘我最清楚,他绝对是个好人……”
“既然温先生如此好,娘为什么不直接招他为女婿?”
张翰话音甫洛,白云暖就上前给了他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印在张翰的面颊上,也烙在白云暖心里。白云暖气到想哭,这个孩子太让她痛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善恶到头,真娘露真
安品园正房之内,白云暖独坐中央榻上,真娘站在地上。
相顾无言,气氛尴尬。
蓦地,真娘屈了屈膝,便要退出去。
白云暖喊住她:“你要去哪里?”
真娘回头,扯了扯嘴角,回道:“哦,厨娘今天进了一批食材,奴婢去清点一下。”
白云暖对真娘,又是怪责,又是隐隐担心,她道:“王丽枫的事是你糊涂了,但是事已至此,你现在可不要再干糊涂的事情了。”
真娘感激而动容地看着白云暖,微笑了一下,便出去了。
从日落到月升,真娘一直在雍王府里走着。王府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仿佛长在她的身体上似的,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安逸了十七年,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要不怎么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呢?
*
流苏怯怯地走到张翰身边,道:“爵爷,真娘请您去一趟,她说有些话该和您最后说清楚。”
张翰点头,继而便去了真娘的住处。
张翰到了真娘的住处,屋外无人,屋内也静得出奇。他走进屋内,见真娘一个人静静坐在中央椅子上,天还没有暗下来,屋内尚未掌灯,屋外的天光透过窗子射进屋里时,也只能模糊照个大概。因而,真娘端坐于厅中的黑影将翰哥儿吓了一大跳。
“你来了?”
翰哥儿点头,他微微俯视着真娘,道:“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流苏说的我认,但是我对爵爷说的也全是真的。”真娘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寂静。
张翰蹙起了眉头:“你还要巧言令色!”
“丽枫小姐生下爵爷之后。体质变差,她的确是因为我的劝导而放弃治疗,因为哪怕她积极治疗也未必治得好,她的病体早已耗费尽了元气,我不过是帮她分析了利弊,帮她提早做了抉择而已。”
“什么帮她做了抉择,你的话我听不懂!”
“简而言之。无论我有没有逼迫你娘放弃用药。你娘迟早都是要死的,因为她积郁成疾,早已病入膏肓。更加上生你之时耗费了元气。你娘的病不是因我而起,而是因为杨夫人……”
“够了,你还要栽赃我表舅母吗?你说我娘的病是因为表舅母夺走了我娘最珍贵的一样东西,试问。我娘一贫如洗,而我表舅母家境殷实。她怎么可能去掠夺我娘的东西?”
“你娘心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你爹!”真娘从椅子上轻轻站了起来,她用火绒点燃了桌上的灯,回过身时。给了张翰一抹诡谲的笑容。
张翰震撼得向后趔趄了一下:“我爹?什么意思?”
真娘一步步向张翰走来,“当年,丽枫小姐曾是王妃的嫂子。只是他们夫妻感情不睦,颇为痛苦。后来,丽枫小姐爱上了沐飞表少爷,二人私奔,孰料沐飞表少爷金榜题名,中了状元,被尚书大人相中,棒打鸳鸯,将沐飞表少爷招为东床。丽枫小姐受不了这打击,投湖自尽,恰巧被振轩少爷所救。丽枫小姐被检查出身怀有孕,于是便含悲忍泪生下了婴孩,那孩子就是你。她一个弱女子,养着一个私生子,背井离乡,被丈夫抛弃,是何等艰难,试问,我劝她为了孩子前途着想,结束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命又有何错?我纵使有错,那么王妃总是没有错的,她和王爷收养你十七年,总是对你恩重如山的。王妃之所以反对你和婉婉小姐成婚,不是自私,而是因为你和婉婉小姐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如何成婚哪?这个秘密王妃守了十七年,不想你和杨大人父子反目,可是现在你和公主夫妻关系紧张,我再不说出真相是不行的了。翰哥儿,你对真娘有怨恨,你要替你娘申冤,真娘可以成全你,但是公主是无辜的,你不能将对真娘的怨气撒在公主和王妃身上……”
真娘的身子突然猛烈摇晃了一下,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张翰骇然了,他上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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