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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奇谭-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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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奉天父的人,纵然受到苦难也甘之如饴。因为他们的灵魂是得到拯救的,他们洁白如羔羊,天父早已为他们在极乐的世界里面预定了位置。”女子回答,“你看这些牧羊人们,他们有的具有力量,有的具有智慧,但他们不以力量和智慧获得财富,只穿着朴素的白衣,喝清水,吃粗劣的杂粮,节省下所有的一切去向天父奉献虔诚……他们是定然可以得救的!”

“不要迷茫,迷茫会让你软弱。将你的心灵敞开,将你的信仰奉献给天父,你们也能得救!”

说完,她站了起来,朝着镇内走去。只留下依然在虔诚地念诵经文的白衣僧们,和跪在地上茫然的农人夫妇。

吴解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等这圣天女走远了,才在心中对茉莉说:“茉莉啊,能帮我想点办法干掉这圣天女吗?”

“咦?师傅你不是说要做好人吗?她阻止那些和尚打人,还给人治伤,应该算是好人吧。你连好人都要杀吗?”茉莉很疑惑地问。

“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懂。”吴解嘴角冷冷地翘起,眼中满是寒光,“真小人固然是坏东西,伪君子也一样可恨!”

第十四章至高至圣教

一场纠纷落下帷幕,最终农民夫妇还是没能躲过收税,被取走了十分之一的收成。

农夫大叔看着两个乡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的样子,摇着头叹着气,却也无可奈何。

“唉!还是当年石巫师在的时候好啊!”他感叹着,一转头却发现那位只有一只眼睛的游方郎中不见了,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银锭。

对于农夫来说,这枚小银锭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他疑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刚才我说到地神和农神的时候,他的那种态度……莫非是那两位神灵中的哪一位显灵了吗?”

他又惊又喜,急忙收起银锭跪下朝着天空祷告,但正准备磕头的时候却又想起来那两位神灵似乎都住在大地之中,急忙改成对着地面祷告。一番虔诚的祷告之后,他连镰刀都没来得及收起来,急急忙忙地朝着家里跑去,想要把神灵所赐予的钱财好好收藏。

“明天就去请泥塑匠塑两尊神像,然后把它藏在神龛里面吧!它一定会保佑我们家太平兴旺的!”

吴解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给的那笔情报费居然为袁祖师带来了一位信徒,他此刻已经用无形剑遮蔽身形和气息,悄悄地潜入了四陈镇。

这座镇子不大,居民也不是很多。整个镇子里面最显眼的建筑物是一座有着圆型穹顶的三层神堂,不少白衣僧正在那里忙碌。

这些僧人们有的在将收来的稻子运去仓库,有的在神堂里面祷告,有的在神堂后面的大院子练武,还有几个围两个大杯子打坐,在举行奇怪的仪式。

他们坐在神堂门口念经,不时有人过来和他们对暗号似的说几句话,然后拿出钱财放进左边那个大概是纯银打造的大杯子里面,再对着两个杯子祷告一番。

当这些人祷告之后,有时候木头杯子里面会飞出一块不知道是用龟壳还是兽骨制作的小牌子,这时候祷告者就会非常高兴地将它捧在手心,连连致谢然后离去;也有时候祷告之后银杯中的钱财会重新飞回来,祷告者就会显得很沮丧,垂头丧气地离开。

“这是在玩什么?到手的钱居然还还回去?”茉莉显得很惊讶,大约在无上神君一系的思考回路里面,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做法吧。

吴解冷笑着没有说话——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些白衣僧的把戏,无非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勾当罢了!

他试着走近了一些,想要听个究竟。果然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台词。

“这位施主,免罪符是天父赐下的恩典,它并非用钱可以买到的。重要的是诚意!”

“可是……我很有诚意啊!”一个没能得到小牌子的胖子大声说,“我足足捐了一百两银子啊!刚才那个泥腿子就捐了一两而已!”

“他的一两和你的一百两,价值一样吗?”一个苍老慈祥的白衣僧微笑着反问,“一两银子不多,可却是他很长时间才积累下来的。一百两银子很多,却只是你随手就能拿出来的。”

胖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呐呐地问:“您的意思是说……也要我跟他学?”

“诚意与否,在于你自己。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老僧闭上了眼睛作冥想状,俨然一派高人作风。

胖子显得很苦恼,看看两个杯子,又看看那个欢天喜地捧着小牌子远去的穷人,再看看几位静坐念经的白衣僧。盛夏午后的太阳晒得他脸上油汗涔涔,那左右为难肉疼不舍的神情看得吴解暗暗好笑。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

吴解本以为他这就要大出血了,却不料这家伙拿着钱袋刚想要捐,却又缩回手来,一脸的不舍。

如此反复犹豫了不知道多少回,一直到日头偏西,胖子才闭上眼睛,一咬牙一跺脚,将钱袋整个扔进了银杯。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犹如生了重病一般急剧地喘着粗气,又像是死不瞑目似的直勾勾盯着木头杯子。

当木头杯子里面终于浮起了他朝思暮想的小牌子时,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牌子抱在怀里,就这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胖子哭了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站起来。他看看那块小牌子,又流了一回眼泪,但神情中却满是欢喜。拿出红线将牌子系好挂在脖子上,然后深深地向两个杯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吴解不屑之余,也对至高至圣教的手段暗暗赞叹和警惕,想不到他们竟然能够让这吝啬鬼大出血!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教派,如果不早加防备的话,日后一定会酿成大祸的!

他正在沉思,几个农夫突然急急忙忙地抱着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远远地就在大喊:“快让一让!这孩子被毒蛇咬了!”

还没等他们来到神堂面前,那个圣天女就从神堂的顶层飞了下来,落在他们面前。

“这个纯洁的生命,还没到应该回归天父怀抱的时候。”她如此说着,俯下身子吻在了被毒蛇咬伤的小孩子额头。

纯白的光翼发出耀眼的光芒,不断渗入孩子的身体,只见他原本铁青的脸色一下子就恢复了红润,被毒蛇咬伤而肿得膨胀了两圈的左腿也迅速恢复了原状,只有脚踝伤口处不断流出的黑血,证明他之前的情况多么危急。

过了一会儿,黑血终于流尽,光翼也不再发光,孩子睁开了眼睛。

圣天女站起身来,吴解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她绝对应该算是美女,五官秀丽而精致,更有一种英武的气息流露出来。尤其是她的眼神,既坚定又温柔,兼具英雄般的伟岸和圣母般的慈悲,充满了令人心折的魅力。

只是此刻,她的表情却显得很憔悴,翅膀的光芒也明显黯淡了下去。甚至于连走路都有些踉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重新飞起来,跌跌撞撞地飞回了神堂三楼。只留下农夫们带着被拯救的孩子一起千恩万谢。

吴解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犹豫。

他看得出来,这圣天女救人的诚意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她是白衣僧们的领袖,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她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伪君子呢?

他站在夕阳下沉思,突然被身后远处传来的哀哭之声惊醒,回头看去,却是之前那对被收走了十分之一收获的农民夫妇,正在边走边哭。

看着他们哀痛的神情,想起农夫们被强收天税时候的无奈眼神。吴解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意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他走到这对夫妇面前,解除了隐身。

哭得精疲力尽的夫妇并没发现面前多了个人,直到差点撞上他,他们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歉。

吴解当然不会生气,他温声说道:“我看到了你们刚才的遭遇,虽然不能替你们要回粮食,但我还是能稍稍帮你们一下的。”

农民夫妇惊讶地看着他,疑惑之中又有些希冀。

吴解笑了笑,拿出了几枚小银锭,手上微微用力捏成碎银子,然后递给他们。

“这些钱,足够你们过几年安稳日子了吧?”

农夫目瞪口呆,犹豫着不敢接过那些钱。不过农妇却没这么多顾虑,急忙接过银子,就要拉着丈夫跪下磕头。

吴解拦住了他们,又问:“行了,你们快回家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农夫正想离开,突然身体一震,仿佛猜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吴解,尤其是死死地盯着那只趴在他肩上迷迷糊糊睡着大觉的小猫。

“这……这是……石巫师的猫!”他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低声问,“您……是石巫师的朋友吗?”

“只是慕名,很遗憾没能见到他的面,和他喝喝酒聊聊天。”

农夫猛地拽住妻子就要跪下,被吴解再次拦住之后,他泪流满面地哭诉:“巫师啊!我们这半年来,可是被那些白衣和尚害苦了啊……”

随着这句话,他将这半年来至高至圣教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杀害了石巫师之后,这些白衣僧们先是将镇子中央的居民强行迁走,然后使用法术在一夜之间建成了那座神堂。从此他们就在神堂里面天天祷告,还强迫镇上的居民每七天来祷告一次,跟着他们念那些诸如“我们天上的父,愿人们都尊你的名字,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之类怎么听都很可疑的祷告词。祷告完了,还把冷水洒在人们的额上脸上,说是可以帮他们洗去原有的罪恶。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倒也无妨。但是他们很快就扩展了自己的做法,先是强迫家家户户砸碎原本供着的神像,说是“不许崇拜偶像”,然后是强迫穷人们做义工,说是要用行动来荣耀天父,再然后还逼迫富人捐献财产,说是财富会阻碍灵魂进入极乐世界。

不久前,他们发明出了那个奇怪的免罪符,宣布只要捐出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一笔钱,就能得到免罪符,这样不仅之前的罪行可以全部得到赦免,还能确保只要日后不做出亵渎信仰的行为,死后灵魂就一定可以进入极乐世界。

“你们买免罪符了吗?”

“我们可舍不得……不过买的人越来越多了……”

吴解点了点头,又问:“这次的天税呢?也是突然发明的?”

“是啊!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见吴解显然很不喜欢那些白衣僧人,似乎有找他们麻烦的意思,农夫急忙劝道:“巫师啊!您可千万别做傻事!那些白衣和尚到也罢了,那个圣天女可厉害着呢!”

“我知道。”吴解笑了笑,身影渐渐隐去,只有话音在空中回荡,“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第十五章光明背后

仗着无形剑的隐身效果,吴解冒险潜入了至高至圣教的神堂。

他刚才目光扫过,大致上确定这至高至圣教并无像样的高手,顶天了就是两三个连后天巅峰都还没到的。只要不跟那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圣天女遇到,他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至于万一被发现怎么样——大不了扔下几个灵鬼挡枪,自己驾着飞剑逃之夭夭呗。

反正这些灵鬼也不会真的死,反正自己的任务只是来打探情报,反正……

“师傅你别口是心非行不行!刚才是谁在问我‘引爆火眼能不能炸死那个圣天女’的?”

吴解干笑两声,没有辩解。

虽然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要直接灭了这个至高至圣教的。

而如果要灭掉这个教派,首先就要对付那个圣天女!

这间三层楼的神堂结构很简单,底层是一间大厅和四五间环绕着大厅的小屋,分别作为祷告室、忏悔室、值班室等等;二楼是会客室和教派首脑们的居所;吴解没有冒险登上三楼,只是飞在空中远远地看了一下,发现三楼是一间极大的祭坛,那个圣天女正跪坐在祭坛中央祈祷。

在神堂主楼后面是个大院子,兼作练武场。两边还有给教众们居住的厢房,以及厨房、仓库等等。

吴解首先去的是仓库,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一些金银财宝。

他略略估算了一下,觉得这里的钱财比自己预料之中要少很多,简直完全不成比例。

这份疑惑在他发现了一些香木之后得到了解答——原来这些白衣僧跟地球上的某些狂热信徒很类似,有钱就拿来买香木烧。

“这还真是促进社会繁荣啊……”他忍不住暗暗吐槽,“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和尚们的风格都差不多……”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突然一愣,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想起了什么,但却又只是灵光一闪,没有能够清清楚楚地想通。

他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一时间还是没办法捉住刹那间的灵感,只得暗暗叹息。

因为这小小的打扰,他再也没心思继续查看下去,返回了神堂主楼。

天色已渐渐昏暗,白衣僧们聚集在大厅之中,在一个中年僧人的率领下一起唱着晦涩难懂的歌谣,向天父膜拜。如此反复三回,他们才结束祷告,前往后面的厨房吃饭。行动间井然有序,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吴解站在角落中,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一切,然后跟在那个为首的僧人后面上了二楼。

这僧人相貌倒也端正,尤其是气度不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主持祈祷的时候更是充满了威严慈悲之感,显然不是一般人。只是当他离开众人,来到自己的房间后,脸上的威严和慈悲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全都是愁苦之色。

下仆的僧众送来晚饭,清水、蔬菜、烙饼和少许肉食,相当简朴,看得吴解都暗暗皱眉。

在私下都不作奢侈享受,莫非这些白衣僧们还真的是刻苦清修的高僧不成?

那僧人并未急着吃饭,只是依然在发愁,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大概是首领的僧人过来了。

“大哥,那东西已经休息了。”个子略高的那个报告说,“看起来它今天累得够呛。”

“这是好事。”听到这消息,众僧之首——吴解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他就是这至高至圣教的教主——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只要它持续不断地给人治病,就会不断损耗本身的力量,变得越来越虚弱!”

“可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它虚弱而死啊!”矮一点的僧人抱怨起来,“这都半年了!这半年咱们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不能吃好穿好,做事要循规蹈矩,连女人都不能碰——大哥啊!咱们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

“忍到它死!”那教主沉声说,“它一天不死,咱们就要忍一天;十天不死,咱们就要忍十天;一年不死,咱们就要忍一年!”

“真是倒了霉了!本来以为撞大运召唤到了上古教门的护法神,从此可以呼风唤雨横行天下,结果这护法神根本就是个姑奶奶!我妈都没它管得宽啊!”

“管得宽还是小事,它的这些做法可是大问题!”教主苦笑着说,“如果只是管得宽,看在它能给咱们撑腰,教咱们上乘功法的份上,忍也就忍了。可它这不仅仅是管得宽,还自己找死啊!”

“唯有天父才是真神,其他全是虚伪——这话能说吗?能说嘛!”

说到这里,教主不禁长叹一声,脸上全是无奈。

“说这种话,就分明是要跟各路神仙开战。我估摸着当年那个教门就是这么完蛋的!”

“大哥……咱们还是逃跑吧!”高个子劝道,“自从上次烧死那个石巫师之后,我就经常心惊肉跳——他的那两个妖怪徒弟可是逃走了!要是找帮手来报仇怎么办!”

“逃?咱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聚敛了这么多的财富,难道就抛下它们一走了之?”教主摇摇头,满脸不舍,“那小半库房的香木值多少钱,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说到这笔巨款,其余二人也面露贪婪之色,矮个子忍不住咂咂嘴:“那东西别看傻乎乎的,可赚钱的招数真是厉害,左一招又一招的……它哪来这些本事的?”

“大概是模仿当年那个教门的做法吧。能够留下阵法,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还能召唤这种护法神的教门,岂是咱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比的!”教主隐约有几分憧憬之色,“也唯有那样的教门,才有底气说出‘众神都是虚幻’的话来吧……”

吴解站在阴影之中,静静地听着他们讨论。无形剑遮住了他的身形和气息,让近在咫尺的三人都无法觉察。

等到三人说完话,愁眉苦脸地吃完晚饭各自休息,他才走出了神堂,远远地离开了四陈镇。

现在,他已经基本明白情况了。

这些至高至圣教的人,其实只是一群混得不如意的江湖骗子。他们当初被石巫师赶跑之后,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某个上古教门的遗产,召唤出了那个教门的护法神——就是这个圣天女。

这圣天女的确不愧为大教的护法神,不仅本领高强,而且手段了得。轻轻松松就灭了石巫师,占了四陈镇,还把原本只是草台班子的至高至圣教整理得井井有序,俨然蒸蒸日上,显露出几分大教气象。

然而……三个骗子首领对此并不满意。

他们想要的是荣华富贵,或者至少是学到上等功法以求成仙。但现在不仅眼看着手上有大笔的财富却只能过着简朴的生活,完全没有享受,更有极大的隐患,犹如一把宝剑悬在头顶,随时都会砍下来!

那个教门早已不在,可圣天女却还在坚持当初的做法,并且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恢复它昔日的光辉。

而它所坚持的教义之中,那一条“诸神皆伪”究竟有多么危险,一般人不明白,他们这些老江湖可是很清楚的!

按照吴解的想法,遇到这种事情那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万万不能沾上。可这些家伙终究利令智昏,舍不得那笔聚敛而来的财富,反而想出了别的办法。

圣天女或许是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又或许是在当年那个教门覆灭的时候受了伤,总之脑子不好使,看到善良人受伤痛苦就会出手救治。但这种救治损耗的是它本身的力量,救的人越多,它就会越虚弱。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过度消耗力量而死去。

至高至圣教的三个骗子头目,就想着用这种方法来弄死圣天女,从而结束这场危险的闹剧,带着那笔巨款远走高飞。

他仔仔细细回忆一番,确认自己并没有遗漏什么,便向门派发出了传讯符。

传讯符中,他将一切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请示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稍稍有点纳闷,不清楚该如何处理。

去消灭那个圣天女吗?看样子大概不用他动手,这专心追逐往日幻影的护法神自己就会把自己给活活累死。

去消灭至高至圣教的首脑们?这个教派的各种聚敛行为,多半都是圣天女所指挥的,就凭那三个江湖骗子,根本想不出这么高明的手段来。

什么都不做,等着看事情会怎么收场?这更不是他所喜欢的风格!

“茉莉,老三,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办?”发出传讯符之后,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在心中征求两位同伴的意见。

“等呗。等到他们火并,或者等到那个圣天女死了,再干掉三个本事小野心大的废物,所有的东西就都是咱们的!”茉莉的回答一点也没出乎吴解的意料。

“我要钱干什么?我缺钱吗?”吴解反问。

茉莉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唉!这种没特别好处可以捞的事情,真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啊!”

“老三,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按说所有的麻烦都是圣天女搞出来的,可看到她救人的模样,我就不想去责怪她……”杜若长长地叹着气,满脸迷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老四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解轻叹一声,又忍不住对趴在自己肩上东张西望的小柴说:“小柴啊,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喵,给石师傅报仇!”小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复。

吴解一愣,然后心中豁然开朗。

至高至圣教做的事情,肯定是不对的。其中杀害石巫师这一条,是他们怎么也绕不过去的罪恶。

他何必想那么多呢?为无辜被害的石巫师讨回公道,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突然有白光闪烁,然后一道传讯符划破夜空,落到了吴解的面前。

师门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吴解忍不住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震动山野。

他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注视着远处的一片阴影。

“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第十六章黑暗的阴谋

吴解这突兀的一句话说出来,顿时让山野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阴影中传来了尴尬的笑声,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枯黄的道袍老者从阴影中走出来,朝着吴解拱手致意。

“老夫大仓山姜雨,道号千军。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见过前辈!”吴解微微欠身以示对长者的尊敬,但并未正面回答,反而依然盯着那片阴影。

“原来来的还不止一位!可既然来了,何必要藏起来呢?”

这话说出来,千军道人姜雨的脸色顿时更加尴尬,而阴影之中则传出了咕噜噜的水泡声。

又等了几秒钟,一个胖得不可思议的光头男人慢慢挪了出来。

这家伙论个头也就跟吴解差不多,但体重——吴解觉得,他可能比五六个自己加起来还重!

他有着沉甸甸坠下来的腮帮子,却看不到下巴和脖子,粗大的脑袋似乎直接长在肥墩墩的身体上。一件不知道用了常人几倍布料的紫灰色长衫罩住了像是巨大肉球的身体,双手双脚像是从肉球里面伸出来的枝丫,粗粗短短,走起路来一晃一晃,让吴解既担心他会不会脚下失足摔倒,又想要劝他别走了,直接滚可能还比较方便。

这人的相貌也很有特色,眼睛大、耳朵大、鼻子大、嘴大。所以纵然一脸肥肉很碍事,喜怒哀乐也依然相当明显,吴解就注意到他一边走一边在龇牙咧嘴,好不容易走到千军道人身边之后,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

“还是水里好啊!在岸上做什么都不方便!”

胖子感慨了一番,然后对吴解问道:“后生啊,俺这墨云乃是本命神通,莫说入道三境的修士,就算是炼罡甚至凝元境界的前辈也不见得能看穿,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大本事看穿俺这墨云的?”

吴解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坦然答道:“我的眼睛有夜视之能,看黑夜如白昼。刚才所以扫视周围的时候,却发现竟然看不透那片阴影,甚至连姜前辈出来之后都还是看不透它。既然始终看不透,它就肯定有问题。”

胖子一呆,没料到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漏了馅,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摇了半天的头,才挤出一句:“岸上真是不方便!俺在水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你在水里那么多年,才遇到过几个修士?”千军道人很不客气地反问,“练成一身神通,就拿来欺负小鱼小虾,你不觉得无聊吗?”

“俺不无聊,天天吃吃睡睡有什么不好?”

“你看看你都长成什么样子了!再吃吃睡睡下去,最多再过三十年,你就得变成一坨肉球!”

“俺本来就是一坨肉球……”

吴解见两人开始插科打诨装糊涂,不禁微微皱眉,朗声说道:“晚辈鄢陵吴三,游历天下偶然至此,不知道两位前辈是什么来意?”

这话一说,千军道人倒是没什么,胖子却大笑起来:“偶然路过?小吴你这话俺可不信!普天下谁不知道鄢陵郡青羊观的?你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无缘无故跑到这乡下小地方来,除了来调查这至高至圣教,还能来干什么?”

吴解被他揭穿来意,倒也并不觉得意外,顺势问道:“这位前辈果然法眼如炬!可否告知尊敬大名?”

“哪来什么尊姓大名啊,俺就是个大章鱼,因为擅长一口气长出许多触手来,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别人都叫俺万恶兽——俺就是喜欢交配吧,哪里算得上什么万恶?”

吴解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下这话头,只得直接说起了正事:“吴三见过万前辈、姜前辈。请问两位前辈是否也为这至高至圣教而来?”

“那是当然!这些人野心勃勃,不断扩大势力,老夫的大仓山距离这里不远,与其等到别人打上门,不如先下手为强!”

“当初小石头把他们赶跑的时候,俺就说应该杀个干净。他非要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宜赶尽杀绝——结果人家打上门来之后,可没放过他!”

“哦?万前辈认识石松宏石前辈?”

“俺、老姜和小石头是认识上百年的朋友了,‘东南三友’在岸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吧!”万恶兽正吹得眉飞色舞,突然想起了吴解的来历,肥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当然跟你们青羊观不能比……”

吴解这才明白,原来这一人一妖是石巫师的旧友,当初事发突然,他们没来得及救援石巫师,但事后既想要报仇,又为了自保,便盯上了至高至圣教,想要找这个诡异教派的麻烦。

“那么两位准备怎么办?”

千军道人和万恶兽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吴解皱了皱眉,又问:“如果不方便详谈的话,那么至少该告诉我,彼此的计划有没有冲突吧。”

“这个……不知道道友打算怎么办?”千军道人果然老脸皮厚,舔着脸问,“道友是名门弟子,神通广大。我们配合就是。”

“老姜啊!他恐怕不行吧!”还没等吴解回答,万恶兽便大摇其头,几乎将腮帮子上的肥肉摇得甩起来,“俺看他的年纪,最多也就三十岁上下,又不是青羊观的有名人物,不行,不行!”

吴解顿时有些不高兴,问:“那么按照万前辈的意思,我要怎么样才算是‘行’呢?”

“简单,你亮点真本事出来!”万恶兽哈哈大笑,“光靠眼睛亮有个屁用!不能打的话,不过就是一口一群的杂鱼小虾罢了!”

吴解不置可否,看向千军道人:“姜前辈也是这个意思吗?”

千军道人姜雨皱了皱眉,暗骂这老万越活越糊涂,说话连个弯都不会拐,分明已经得罪了这名门出身的少年修士。不过他们毕竟是上百年的老朋友,此刻无论如何也得同进共退,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老万他话虽然糙,可道理却不错。道友既然要让我们配合你的行动,那就该拿出点足够我们信服的本事才行。”

吴解目光扫过这一人一妖,突然冷冷一笑,抬手一指,一道雪亮的剑光突兀地飞出去,直奔万恶兽。

见到这道白光,姜、万二人同时变色,姜雨手一挥,几道黑气横着拦截上去;万恶兽的脑袋下面则突兀地伸出七八根既粗且长的触手,想要将其挡住。

但这一切全都是白费力气,黑气还没赶到,触手还没张开,那道雪亮的剑光已经停在了万恶兽的面前,森然剑气几乎要刺中他的眼珠。

“不知道这样的本事还够不够?”吴解冷冷地问。

万恶兽被剑光逼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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