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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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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性好强,自己对敌时,绝不愿任何人插手相助,此时见郭飞鸿来到,更是羞怒异常,一口长剑,翩若飞虹疾电,只听她一声清叱,剑光闪处,那是一具皮人一颗斗大的头颅,已在她青锋之下,滚了下来。
郭飞鸿惊叫道:“姑娘使不得!”
铁娥毫不理会,长剑翻处,那皮人一只右手又随剑抛落,随听那皮人体内发出了“崩”
一声大响,哗啦倒了下来。
郭飞鸿身形一闪,绕到了铁娥身侧,他目睹铁娥那张苍白的脸,已为汗水湿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身上长裾,已有多处破碎,不由甚是痛惜。
只是这时候,却不容他再说话,铁娥长剑又翻了过来,直向第二具皮人身上砍去。
郭飞鸿右掌向外一吐,“碰”一声,把那具皮人打在了一边,口中叫道:“姑娘快收起剑来!”
铁娥忽地转过身来,娇叱道:“不要你管,滚开!”
只见她右手向外一展,掌中剑带出了一片奇光,反向着郭飞鸿面上刺来,郭飞鸿忙自闪身避退。
他真想不到铁娥竟会如此,心中一寒,遂见铁娥冷冷一笑,陡然间腾身向里面扑去。
这时已到了悬镜廊末尾,铁娥身子向下一落,右掌向外一推,怒叱了声:“开门!”
她盛怒之下,第一招式,无不用其极致,掌力至处,只听轰然一声大响,两扇铁门霍然大开。
铁娥有如一个疯子似的,陡地闪身而入。
她身子一落地,迎面看到那海禅大师同着那个俗家弟子立在眼前,不由一声冷笑道:
“我道这悬镜廊是什么龙潭虎穴,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把宝剑插回鞘内,目视着海禅大师,冷冷地又道:“和尚,你还要怎么说?”
海禅大师见铁蛾此刻模样,不由心中暗凛,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讷讷道:“女施主方才在廊内,竟然使用兵刃了么?”
铁娥点头道:“自然是用了,怎么样?”
言方到此,那灵哥儿忽然一声叱道:“好个大胆的女人,你惹下大祸了!”
身子一闪,逼到了铁娥面前,并二指,照准铁娥咽喉就点,海禅大师见状,为之大惊道:“灵哥儿你退下来……”
话还未完,铁娥已如同走马灯似的,只一转,便到了灵哥儿身侧,玉指微伸,正点在了灵哥儿的“志堂穴”上,顿时那灵哥儿就不能动弹了。
海禅大师跌足道:“女施主,你也太放肆了,你如此胡闹,老衲怎能带你去见祖师爷呢!唉!唉!这下如何是好?”
说罢连连苦笑,无计可施,忽见铁门再启,郭飞鸿翩若惊鸿的腾身而出。
海禅大师见了,面色微喜,合十道:“阿弥陀佛,郭施主你可赶来了!”
铁娥忽地回身看了郭飞鸿一眼,面若秋霜冷冷一笑,并不理会郭飞鸿,却上前一步,手指海禅大师微懑道:“喂,和尚,你说话算不算数?”
海禘大师苦笑道:“姑娘,你太胡闹了!”
铁蛾秀眉一挑,怒声道:“什么胡不胡闹,云海老人既然有言在先,凡是通过镜廊者,皆可入见,这什么我就不行?和尚,你若是不愿带我进去,我就自己闯进去了!”
海禅大师一惊,吓得面色惨白,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女施主,这万万使不得的!”
说着,看了郭飞鸿一眼,叹了一声道:“姑娘你先把灵哥儿穴道解开,老衲带你入内参见云海老宗师就是!”
铁娥冷冷笑道:“这人太也无礼,待我出来之后再为他解开也是不迟!”
海禅大师频频苦笑道:“铁氏乾坤指,岂是等闲,只怕姑娘出来时,这灵哥儿已没有命了!”
铁娥冷冷笑道:“我保他不死就是了!”
海禅大师转向郭飞鸿,合十道:“郭施主可懂得解法么?请为他解开吧!”
郭飞鸿见铁娥如此任性,心中颇不以为然,但由于种种原因,却又不便与她翻脸,这时闻言之下,只得叹息了一声道:“大师父不必担心,弟子为他解开就是!”
说罢大步走过去,双手在灵哥儿两肩上一按,微微一抖,陡然退身,那灵哥儿“哇”一声大叫,呛出了一口浊痰,当即醒了过来。
铁娥那张苍白的面颊,微微现出一些惊异之色,一双瞳子,向着郭飞鸿望了一眼,冷冷一笑又把脸转向了一边。
那灵哥儿霍然醒转,想起前情,只管望着铁娥发呆!
海禅大师口中念了声阿弥陀佛,对着郭飞鸿合十欠身道:“少侠真是功德无量了!”
说罢,回过身来,望着铁娥冷冷一笑道:“姑娘一定要去参见老宗师,以怕会失望,因为老祖宗数十年来,是从来不与无缘的生人答话的!”
铁娥冷笑道:“那你就不必多管了!”
郭飞鸿生恐和尚多言,又把铁娥触怒,生出事端,当下就道:“大师父何妨就带铁姑娘入内一见,怎又见得她没有缘呢?”
铁娥只是抱臂冷笑不语,她甚至连看也不看郭飞鸿一眼。
郭飞鸿这时不免生出无限感慨,他真没有想到铁娥竟是如此一个人!更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心中紧紧系着一个解不开的结,禁不住微微发起呆来。
海禅大师见郭飞鸿也如此说,明知此事有违云海老人训诫,却也无法可想,因为这位女施主太棘手,实在是不易对付。
当下叹了一声,合十道:“那么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成行,铁娥目光转向郭飞鸿,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冷冷一笑,就跟随着海禅大师向后走去。
海禅大师领着铁娥穿过了一条甬道,来到了一座静院之内。
但见这院子里,满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静得连一点人声都没有,旁边一个老黄瓜架子上,开着几朵黄花,垂挂有百十根黄瓜。
海禅大师来至这里,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袈裟,显得很是庄重,铁娥冷笑道:
“老宗师就住在这里么?”
海禅大师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这时日光透过花架,洒落在院落里,地上交织成一片美丽的光影。
日光也映照着铁娥,她那亭亭玉立的身材,披散的秀发,冰冷冷的一双大眼睛,虽在愤怒中,却仍然蕴含着令人不可抗拒的美,她清艳绝伦,一颦一笑,无不吸引人,普天下美貌佳人多得是,但是令人一见面刻骨铭心的却不多,铁娥似乎具有如此的气质,她能在一见面之下,就紧紧扣住了你的心弦,然而,她却是一个如此冷漠,不易令人亲近的人。
海禅大师领着她穿过了院落,直趋一座花岗石凿成的静室前,停住了脚。
随见他双手合十,双目垂帘,在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望着室内平空拜了三拜,恭声道“三代弟子海禅叩拜宗师,请允许来客铁娥入见!”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静待回音,可是室内却是静无声息,甚久,他又重复地禀了一遍,仍然没有回应,这老和尚拜了一拜,站起来,回身苦笑了笑,挥了挥手,意思是爱莫能助,请铁娥离去。
铁娥秀眉微颦道:“和尚你先出去,我自己进去见他就是!”
海禅大师脸色大变,连连摇头道:“使不得!”
可是铁娥却冷冷一笑,举步上阶,海禅见状忙加阻拦,铁娥这时已把石室木门推开,闪身而入。
海禅大师吓得双手合十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跟踪而入。
铁娥进入室内,抬目四望,只见石室内设备十分简陋,正面立有四具高大的石像,那四具石像,并非是想像的沙门佛像,而是四个俗家装束的人物,四个人四种打扮,看起来,虽是石刻,却栩栩如生。
在四具石像正中,一个红木坛座上,设有一个香草厚垫子,其上跌坐着一尊泥像。
是时,海禅大师早已扑跪在地,同时转脸怒目望着铁娥道:“姑娘见了老宗师也不下跪么?”
铁娥微微一怔,道:“老宗师在哪里呀?”
海禅大师长叹了一声,转脸深深一拜道:“老祖宗万请勿罪,此女太也无知……”
铁娥见他跪拜之人,竟是一尊泥人,正自好笑,可是当她目光再次掠过那泥人时,却不禁大吃了一惊,原来那状似泥像的竟是一个人,一个极为瘦削的人。
说他是人,也委实不易令人相信,看上去就像是泥塑似的死板。
这个人全身,都积着一层厚厚的泥灰尘土,尤其那张干瘪的脸上,更堆着厚若铜钱的一层油泥,连五官也不易辨出。
如非是这人脑后披着甚长的灰发,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人,一个活人。
这一刹那,铁娥才明白了,面前这个有如泥像似的人,就是云海老人,不由心中一凛,当下呆了一呆,向着老人深深打了一躬道:“弟子铁娥,参见老前辈,请求指示迷津!”
云海老人连眼皮也没有眨动一下,他那死板的躯体,就像是一具真的泥人,毫无一点生气。
铁娥道过姓名,抬起头来,等了一刻,不见动静,她又弯身行了一礼,道:“弟子铁娥参见老前辈,请求指示迷津,并愿为老前辈……”
话未说完,忽觉一股奇冷的寒风扑面吹到,铁娥由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当时后退了一步,细看那云海老人,依然与先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异状。
铁娥秀眉微扬,内心有些着恼,冷笑了一声道:“老前辈既有言在先,凡是得过悬镜廊来见者皆为有缘,怎么弟子来此,却是不加理睬,是什么道理?”
说罢,怒目向着云海老人望去,对方仍是毫无反应,却忽听得一声雀鸣,自老人长发内飞出了一对麻雀,穿门而去。
冷剑铁娥不由呆了一呆,冷冷一笑,望着海禅大师道:“原来云海老前辈早已坐化,龟山之会,原来竟是一个骗局,令人可笑!”
说到此,向着云海老人微微一折腰,飘身退出石室。
海禅叩了个头,随后赶出来,急唤道:“姑娘,你不可胡言乱语!”
铁娥驻足回头,杏目圆睁道:“我如非看在你是出家人,今日怎能就饶了你,以云海老人已将腐朽的尸身诈骗江湖,你们到底安着什么心?”
海禅大师森森一笑道:“姑娘休得信口胡言,老宗师只是与你无缘,适才老衲百般阻挡,姑娘你执意要来,现在你总该明白事实如此,是不可强求的,姑娘请你就此去吧!”
铁娥面色微微一变,正要发作,忽见院门外郭飞鸿同着那个俗家弟子灵哥儿走了进来,她虽是个性倔强,一意孤行,可是对郭飞鸿这个人,总似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看到他这个人,她就会觉得心上挂着什么似的,当时她只冷笑了一声,蓦然腾身而起,如飞而去。
郭飞鸿忙转身赶上一步,急唤道:“铁娥……”
他口中叫着,就要腾身追去,却被海禅大师横身拦在身前,高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不可错过了参见老宗师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飞鸿怅怅望着铁娥起落的身子逐渐去远,自量已是追她不上了,心中好不懊丧难过。
耳听海禅大师对自己说这些,不由叹息了一声道:“大师父你哪里知道,弟子尚有许多事要与这姑娘商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
说到此,面上又现出了一片迷茫之色,海禅合十讷讷道:“郭少侠,云海老宗师已数十年谢客,今日独独候你,这是施主你几世修来的福份,怎可错过,快快入内参见,时辰一过,只怕施主你有心求见,也是不能了!”
飞鸿闻言点了点头道:“老宗师佛驾在哪里,弟子入内谒见就是!”
海禅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合十,把他一直带领到花岗石室前,站定之后,海禅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自行入见吧,禅机不传六耳,老衲不便陪同入内。”
郭飞鸿自进入云海山房,始终是混混沌沌,一点也不明白,此刻离言之下,忽然福至心灵,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面对石室。
他恭敬的一拜道:“弟子郭飞鸿,参见老佛祖,叩请金安!”
说罢推门而进,当他看见了云海老人肉身坐像时,不由暗吃了一惊,当下忙在老人身前跪了下来,叩首之后,恭敬地又道:“弟子郭飞鸿参见老佛祖。”
言罢抬头,细看这位云海老人,那张干枯的面颊,仍是如同泥塑木刻一般,丝毫未有反应。
郭飞鸿心中一怔,暗想如此一尊坐像,如真能开口说话,委实是匪夷所思了。
这种意念刚起,忽然间,那云海老人泥塑也似的面相竟有了极显然地变动,只见他那额上,微微起了一道皱纹,落下了一片泥沙。
紧接着双颊上也有了同样的变化,绽开了两道纹路,刹那之间,他那张黄蜡也似的厚泥脸,就像大旱的田地一般,裂开了许多龟纹,那两片看来干瘪的厚唇,也开始扯动起米。
郭飞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所看见的,竟是如此的神奇而不可思议。
惊异之间,老人一双沉闭的眸子,也开始眨动起来,他那披散在脑后,其上积满尘沙的长发,也微微颤抖起来,这一切,都显示出一个灵魂的复苏,真正是奇妙之极。
飞鸿禁不住垂首及地,不敢平视对方的脸,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种声音,这声音,乍然听来,很像是耳边有一只蜜蜂在鼓动着翅膀一般。
当他静下心来,再仔细的聆听时,才发觉出竟是有人在说话,是一种自己生平从来未曾听过的语音,苍老,深悠,有如是拨动一根古弦。
“郭飞鸿……”那声音说道:“我与你今日一会是为有缘,我将以无边的佛法,点化于你,你能会我,可谓大幸,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郭飞鸿深深叩首,战战兢兢道:“老宗师点化弟子是为何情,尚乞指示迷津才好!”
那声音道:“郭飞鸿,你正身诚信,抬起头来!”
郭飞鸿敬诺一声,目观鼻,鼻观心,抬起头来,那蜜蜂鼓翅的声音,似乎就在他面前飘浮着。
他感觉到,这一刹那,自己似乎整个身心,都变得空灵透剔,而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迎面拂过来一阵无比温煦的微风,微风中,夹杂那震人心弦的语音:“未来武林中,因为有了一个你,而兴起了浩劫,郭飞鸿,你可知罪?”
飞鸿蓦地一惊,垂首道:“弟子知罪!”
老人稍顿,又道:“当今天下,魔障重重,我所以点化你,乃是要借你之剑,修不世功业,果能如此,你亦因罪而得祸矣!”
郭飞鸿忽然抬头睁开双目,却见老人那泥塑似的面颊,并无丝毫表情,敢情他出声发话,全凭一种特殊的功力,即所谓“他心通”,借意念而传心音,而这些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清晰地传到了飞鸿的耳中。
这时候,飞鸿沐浴在梵风慧雨之中,一时灵性大长,他面色凛然的叩了一个头,道:
“弟子有何德能,得老宗师如此看重?”
老人似乎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其声嗡嗡,有如古井扬波,道:“痴儿——痴儿——
你且听来。”
笑声一顿,作诗日:
“广大智慧无量德,寄此一躯肉与血。”
“安得千古不坏身,永住世间刹尘劫!”
吟罢,长叹道:“郭飞鸿,你可明白了?”
郭飞鸿犹似茫然,忽然一股冷风,迎面而来,他打了一个寒噤,猛然大悟,脱口道:
“哦……哦公……六公公你是……”
老人长叹道:“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痴儿,你总算明白了。”
语音一停,又唱道:“微茫烟水碧云间,挂杖南来度远山,冠履莫教亲紫阁,去邱有路蓁苓茂,故国无阶麦黍繁……”
方唱到此,郭飞鸿已止不住涕泪齐下,忽地扑过去,倒身于老人膝下,道:“六公……
六公救我!”
云海老人嘿嘿冷笑道:“我为等你,已心力交瘁了,而你如今已是别家人,休再呼我为六公了……”说时,颇有几分凄惨唏嘘之意。
郭飞鸿陡地抬头,泪下不已道:“哦……这都是几时的事……”
他慢慢抬起头,脑中这一刹那,历历闪过一些似曾相识,而又陌生的人物,这些人物的影子,就像走马灯似的自他脑中闪过去,其中有一个身着白衣的长身少女,清丽绝伦,正自向着他微笑,频频点首。
郭飞鸿蓦地面色绯红,起而欲去,老人忽叱道:“前世冤孽,今世相缠,铁氏女速去!”
言罢又一声断喝,郭飞鸿好像平空着了一个焦雷似的,顿时坐倒了下来,眼前也失去了那玉立亭亭,娇弱美好的影子。
第十一章艳若桃李
云海老人以无上佛法,使得郭飞鸿刹那之间,顿悟前生之事,此刻的郭飞鸿,真个是如醉如痴,他脑中所思,皆是些离奇的前生事,目中所见,也尽是一些似曾相识的人物。
那先见的白衣少女,经为老人喝退之后,郭飞鸿也跟着扑倒在地,这一霎时,他口中竟频频唤着:“绿珠……绿珠……”
座上的云海老人轻吁道:“痴儿!这一段宿缘,看来今生兀自不了啊!”
飞鸿猛然抬头望去,向着老人坐处叩首道:“六公,六公,绿珠她哪里去了”
云海老人两片干瘪的嘴唇,轻轻启开,喷出了一口冷气,迎面向着飞鸿吹来,飞鸿立时打了一个寒战,呆了一呆,他垂下头,竟自落下泪来。
老人那古琴弦似的声音,复在他耳边叹道:“汝之孽债也太多了,绿珠既去,再看此人,噫,竹君来矣!”
话才落,飞鸿已见眼前烟雾重重,忽闻女子笑声,三女自云雾中来,其中一个穿着粉红衣裙的少女,最是娇艳。
只见她生就一张长圆形的脸蛋,细长蛾眉淡扫,其下是碧海似的一双剪水双瞳,樱唇、瑶鼻,无一不美!
三女手中,各拿着一束菊花,在云雾间载歌载舞,飞鸿正自醉心,那粉红装束的少女,忽地舞自面前,郭飞鸿这一细看,不由脱口道:“竹君!啊!”
粉衣少女一声轻笑,波目飞莹,突出玉手,在飞鸿面上捏了一下,娇笑声中,退身而去,飞鸿大声叫道:“竹妹等我,愚兄就来!”
粉衣女缓缓转身,正要投怀,忽然目视前方,叹了一声,手中菊花在飞鸿头上一击,残花如雨飘坠。
飞鸿回身看时,原来前见那白衣清艳的少女,复又出现,只见她手中执着一口长剑,怒冲冲的手指粉衣少女去处道:“这个贱人又来了?哼!”
飞鸿面色大惭道:“这个……她……”
白衣女细眉一挑,潸然泪下,悲愤之极地道:“你不必再说了,我为你几经劫难,抛弃父母不要,如今家破人亡,想不到你……你这负心人!”
飞鸿猛扑过去,想要抱住她,口中大声道:“绿珠,绿珠,你不要误会,听我解释!”
那叫“绿珠”的白衣少女身子一退,让开了飞鸿双手,只见她苦笑道:“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只怪我石绿珠命苦,所爱非人,算了!”
长剑一横,遂倒卧于血泊之中。
郭飞鸿大叫了一声,俯身下去,哭道:“绿珠妹妹,你这个傻子,你不知我有多爱你!
你为什么要寻死呢?我……”
说着,竟自白衣女手中夺下了剑,也要自刎,白衣女尚未绝气,拼死又把剑抢过去,她紧紧抱着飞鸿身子,断断续续道:“有你这句话已经够了……哥……我太傻……生不能成,咱们来世再见了……”
郭飞鸿号啕大哭了起来,却忽觉眼前这些幻景顿时消失,耳听得云海老人一声长叹道:
“情孽之于人,生生世世,何时方休啊!”
飞鸿怅惘地抬头望着老人,禁不住又抽泣了起来,老人冷冷笑了一声道:“这都是你前生之事,今生也不必挂怀了!”
飞鸿方叩了个头,唤道:“六公……”
老人一叹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说话时,那泥塑似的身子微微一动,随见他右手忽起,肥大的僧袖向外微微一挥,郭飞鸿本是悲伤凄绝,欲死欲活,顿时只觉得一股冷风透体而过,由不住机泛泛打了一个冷战!
当他再次定神之后,方才所见诸般幻景,几乎全都忘了,记忆中,仅仅依稀还忆存有那白衣及粉红装束两个少女影子,抬头再看老人,和入见时一般无二。
他奇怪的摸了一下脸,只觉得满脸泪痕,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郭飞鸿暗暗道了声“怪也”,当时忙把泪痕擦干,他将身拜倒,恭敬地道:“弟子恳求老宗师指点迷津,方才究竟发生何事,尚乞佛祖赐告才好!”
他话才说完,耳边便响起了那嗡嗡的语音,道:“你脑子里可有两个女子的幻影?”
飞鸿闭目略思,面色微红道:“这……有的!”
老人冷然道:“石绿珠、江竹君,唉……其实还有一个盛紫娟,不过你没有看见罢了!”
郭飞鸿怔了一下,他对石绿珠,江竹君这两个名字好似极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时何地听过,至于盛紫娟这个名字却是陌生得很!
思念之间,他似又看到那白衣粉红二少女的影子,二女面像在他意念中若隐若现,忽然他心中一惊,因为这两张脸太熟了,她们是……
老人那嗡嗡的声音又道:“孩子,石绿珠也就是当今的铁娥,至于那粉衣少女也就是江竹君,你看可也似曾相识么?”
飞鸿身战抖了一下,忽然道:“怎么像是唐霜青?”
“不错!”老人道:“粉衣女正是今世的唐霜青。这两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都和你有过一段宿缘!今世将比前世更加难过!”
飞鸿经老人如此一说明,与记忆中相印证,果然那白衣女和铁娥极为酷似,宛若一人,只是发式略异,粉衣女则和唐霜青一模一样。
他实在不明白这前世渊源,只管沉沉思索。
云海老人森森说道:“我本意,是要以大轮回佛法,使你彻悟前生之事,只是如此一来,平白使你增加了太多的伤感困境,对你无益,是以复又用佛法使你记住前世诸情,你只需知道,今生今世你责任重大,切不能一意于儿女私情,毁了大事。”
飞鸿垂首战兢道:“弟子遵命!”
可是他实在解不开这个迷结,心中甚是苦恼,顿了一下,他叩头道,“老佛祖,那粉衣自衣二女究竟和弟子前世有何牵连,尚乞佛祖告以详情才好!”
云海老人冷然哼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飞鸿叩道:“万望佛祖赐知!”
老人发出了一声长叹道:“郭飞鸿,说来你会难以相信,那白衣少女,也就是那今世的铁娥,她与你孽缘最深,已为你两世殉死,两世都是处女身……”
飞鸿大吃一惊,老人冷然道:“就前二世来说,你亏负她的,委实也太多了,可是,那粉衣女,也就是那今世的唐霜青,和你同样也是两世的纠缠,她身蕴吉数,今世可望和你结合,只是你太白星冲,意犯天乙,意念中总是忘不了前世亏负铁峨之情。”
说到此,微顿,冷冷地接道:“我为候你,已多历百十年灾劫,只怪我当初一句诺言之故,再者你前世身死,也与我有关,是以我对你实难逃责任,今世你如听我良言避凶就吉,尚有可为,否则,也只有听凭你自生自灭了!”
飞鸿呆了呆,道:“请问佛祖,什么是吉?什么是凶?”
老人长长宣了一声佛号道:“就今世而言,那铁娥对你实在不吉,唐霜青却是一大福星,你二人如结为夫妻,是为上上……可是铁娥为你两世殉身,今世只怕仍难逃情劫。”
说着,冷森森地笑了笑,飞鸿心中惊凛。
老人又道:“两世怨情,造成了铁娥今生的怪异孤癖,她生性任性,用情坚贞,一旦动性,万死不逾……唉!一饮一琢莫非前定!”
言到此,老人轻轻又念了声佛,接道:“一切后果,早经天定,说也无用。总之,你我今日之见,亦属有因,急难时,我或能助你一臂之力,至于大道小径,却须由你自己去选择了!”
飞鸿想到铁娥为自己两世殉情,不禁心如刀割,他为人诚厚,天生柔肠,顿时兴出了无限内疚。
云海老人话声一顿,接着又道:“飞鸿、飞鸿,我之见你,尚有一桩大事,你可愿为我代行么?”
飞鸿被他连唤两声,只觉心境空明,忘却了心中烦恼,闻言忙伏身道:“弟子蒙佛祖破格赐见,指示迷洲,佛恩浩翰,老佛祖有何差遣,弟子万死不辞!”
云海徐徐道:“此事对你是一件功德,倘能完成,对你生生世世,都有无穷的裨益,你抬头看来!”
飞鸿抬起头来,只见云海两片嘴唇微微翕动,所出语音,就在自己耳边,清晰无比,心中不禁暗暗感叹佛法,神妙无极。
正自感慨不已之际,却忽听得一声雀叫,两只麻雀自窗外飞入,双双向云海老人头上落去,二雀落在云海老人散乱的头发上,吱吱喳喳叫了几声,身子在发上一缩,皆钻进了发内。
飞鸿这才发现老人灰白的发层内,竟然结有一个细草雀巢,二雀即钻身其中,老人呆坐的身子,似同未觉一般,他所说出的语音,也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就连结巢在他发内的一双麻雀,也是未能听见。
由此情形看来,云海老人在此枯坐,已不知几许春秋,真正可以称之为陆地神仙了。
老人既命他抬头看,他却不知看些什么,只管望着老人散乱的头发发呆,耳听得老人深沉的语音又道:“我只要你看看我左右这四尊石像!”
飞鸿这才明白,忙依言望去,果然发现老人身前两边立有四座栩栩如生的石像。
他细细地观察那四座石像,只是左面两尊,乃是两个貌相清癯的老人,二叟一高一矮,那个高的,生得长眉细眉,留有一脸五柳长须,长衣便帽,一副雍容的仕绅派头。
至于那个矮身的老人,貌相虽是清癯,但是一比眸子,怒吐如珠,生着一圈绕口的短胡子,很像是画像中的髯虬客。
另外在右面立着的两个人,却是一个潇洒神采的书生和一个手持木杖,状似呆痴的瘦长人,这个人样子很怪,赤着双足,裤子很短,一双小腿都露在外面,年岁看来也不大,约在三四十岁之间。
郭飞鸿惊奇的打量着这四个人,觉得这四个人面像都很陌生,自己并不认识,不禁甚是奇怪,摸不透老人要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枯坐在上的云海老人,这时发出了一声长叹,感伤的道:“就是这四个人……这四个人!”
飞鸿疑讶地问逍:“这四个人莫非还都没有死么?”
云海老人嘿嘿笑道:“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左面的那两个,如今已死,可是右面这两个,至今仍在人世!他二人的年岁,都已大的惊人!”
飞鸿怔了一下道:“佛祖莫非要我去寻找这两个人?”
云海老人冷冷的道:“不错,你要去找到这两个人,这是很重要的事……”
顿了顿,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这已经是一件很古老的事了,郭飞鸿,你可要知道详情?”
飞鸿叩首道:“弟子洗耳恭听!”
老人冷森森的一笑,道:“远在百年以前,江湖武林道上,是一个各放异彩,百家争鸣的纷乱时代,可是誉满天下,八方尊崇的只有四家。”
说到此,又顿了一顿,轻叹道:“铁翅燕南飞,花明水石秀!唉!也就是你左右的这四个人。”
飞鸿轻轻的复念了一遍:“铁翅燕南飞,花明水石秀!”
老人继续道:“这四个人,武技固然登峰造极,表面看各居一方,互不相犯,但是私下里却无不勾心斗角,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江湖上任何一件事,皆与这四个人有所关连,弄得整个江湖惊讯频传,人人自危,为武林中带来了数百年未见的劫运!”
老人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接道,“后来有一个埋名风尘的奇人,出来为此四人化解,在长白山积雪岩,这四个人捐弃了前嫌,连同那个后来的奇人,五人结为金兰之好,武林中遂安享了五十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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