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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一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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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微微一顿,然后回应的,是一个几乎夺去西门吹雪呼吸的浓烈亲吻……
室中响起低哑粗重的隐约闷喘和沉哼,完全缠合的肢体显现出不可思议的亲密和爱呢。西门吹雪试探性地轻柔顶动了一时,既而逐渐加快了速度,慢慢放开了力道,终于渐渐演变成了几乎带着粗野意味的狂乱……
腹下最敏感的所在被挑弄搓摩,激起无法压抑住的火焰席卷全身,而背后,却是让人不可承受的痛楚和急迫索取……仿佛冰与火的两重煎磨,好似天上和地下的双面熬迫,让叶孤城额上渗出的细密冷汗已逐渐汇聚为绺,沿着鼻梁和两颊下滑,然后又因为身体被狂烈的撞击而溅落,洇湿了下方的锦褥……
猛然间,伴随着下腹的一阵剧烈痉挛,痛苦和欢愉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击瞬时间被无限放大。将沙哑的闷嘶狠狠压灭在口中,叶孤城几乎已近窒息,喷薄着释放出炽热的液体,既而疲惫痛楚交杂,颓然伏在榻上……
然而身后的冲撞仍没有休止的迹象,激烈的一次次律震摩擦让叶孤城不得不继续承受下去。他能够感觉到血液的蜿蜒而下,但欲望却仿佛没有尽头,那人像是一个初次得到新鲜玩具的孩童,贪恋地抱持着,抚弄着,不肯放手……
终于,伴着一记前所未有的狠烈顶入,叶孤城震搐着闷哼一声,感觉到那滚烫的喷洒,随即粗重地嘶喘着,闭上眼将头埋在枕间,把握住这总算到来的难得结束。男人的重量在下一刻压在他身上,喘息着,抱住他同样汗湿的身躯,手臂将两人再无间隙地,牢牢贴合在一起……
呼吸最终慢慢被平缓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叶孤城开始感觉到力量逐渐地回复,但遍布全身的不适让他并不想有所动作,于是只静静伏着休憩……
褐色的眼忽然睁开。颈间传来的研濡湿意让男人微微扬眉,下一刻,身体被轻缓地翻转过来,然后那人湿润的唇舌便含住了胸膛上的右侧突起,同时用手慢慢抚住了他的腿……
身上这人并没有言语,只一点一点地爱抚着他的身躯,然而那眼底深处沉着的氤氲,和手上充满渴切的抚触力度,让叶孤城清楚地了解道,此刻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放弃性地低叹一声,叶孤城抬起手,按住了男人的右肩,略略使力,让他俯下身,然后吻住了那紧抿的薄唇……
只是一瞬,前番那种铺天盖地的激痛便又一次将他彻底湮没。极度忍耐的闷哼重新响起,男性在情热完全绽放时所呈露出的力量,强大的压迫感和支配欲,不能抑制的欲潮的泛滥,将两个人死死缠绑箍捆在一起。空气仿佛尽数潮湿,又好似干燥得要着火,施与和承受混合,畅愉与痛苦交互,再分不清你,也再分不清我……
室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月光淡淡洒进房中,照着榻上不断震颤着的纱帐……
良久,白色的床幔内滑出一只手,在清幽的月光下,那掌上的五指微微垂落,关节浅淡的纹路处,洇着满满的水渍,手背和修长的手指上,密密渗着细汗,上面戴着只白玉扳指,却好似比不得这掌上几近透明的颜色……
既而一只同样修颀的手掌亦从帐中探出,握住这只手,将其带回床内,同时纱幔后,重新响起低抑断续的闷哼,间或夹杂着偶尔的粗沉喘息……
……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完全沉静下去。又过了一阵,借着月光,模糊地可以看见一个人影从床内披衣而起,朝门外走去。
……
室中重新明亮起来,西门吹雪走回榻前,慢慢揭开薄软的纱帐。
迎面而至的血腥气让他微微一顿。男人静卧在褥间,漆黑的长发尽数散开,光裸劲健的身躯满是汗水,和着血渍,一同浸透了身下的床铺……
“叶……”有力的手臂揽住疲惫的男人,西门吹雪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愧疚。今夜的他确实是失控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和自制,而对方从始至终的顺应和容忍,则更加助长了他再无节制的索求和冒犯……
“眼下,是什么时辰……”叶孤城微叠眉峰,低声问道,同时手肘撑在床上,就要起身。
“已过丑时。”西门吹雪右手环住男人肩头,止住他欲起的动作,同时俯身将对方抱起,向已备好热水的屏风后走去。
叶孤城不动,任由被缓缓放入水中,西门吹雪仔细替两人清洗着,眉峰因看见水中散开的缕缕殷红而紧蹙起来。
待沐浴完毕,上过药,又换好了内裳,叶孤城艰难地慢慢穿上外衫,又开始系着腰带。
“叶,抱歉……”环住那明显僵直的腰身,西门吹雪低低叹息,一面轻缓地揉着对方的腰脊。
长长的凤眼略眯,叶孤城偏头在那重新恢复微冷温度的薄唇上印下一吻,淡淡露出一丝笑意:“我无事……这般,很好。”
……是的,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漆黑的眸笔直凝视着男人苍白疲顿的面容。良久,西门吹雪眼底就一点一滴地浮现出温暖与柔和的神色,抬起手,抱住了对方的肩臂,既而轻轻吻上那没有血色的唇。
右手慢慢抚摩着这人的背,唇齿相互温存,相互抚慰,直至唇分,两人的额静静贴在一起,叶孤城才微微淡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听得懂的话语,低低道:“西门,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怜的叶帅;被这样对待。。。。。。。。初夜就这样被西门这坏小子这么糟蹋。。。。。。。。。55。。。。。。。。
一百四十二。 长夜探君
次日一早,世子在练功的校场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不免心中疑惑。叶孤城一向极是守时,从未有过迟来不至的时候,眼下如此,却不知是何缘故。青年心下讶异,遂收了剑,独自朝着挽渡居走去。
远远就见几名府中侍女端着盥洗器具从房内出来,见了他,忙躬身行礼。青年道:“师父今日如何这般晚才洗漱,可是你们来伺候得迟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婢女忙跪下道:“世子息怒,奴婢们怎敢怠慢贵客?只是今日叶城主似是身子有恙,在外候了半天,才唤奴婢们进去,只就着床边净面洗漱一番,便让我们出来……”
青年一听,也无心再问,径自走到门口,道:“师父眼下可是身子不好?且待勖膺唤大夫来瞧……”
他话音未落,就听里面人声音响起:“无妨。”既而淡淡道:“昨夜偶恙,略有些发热而已。”
青年听闻,不禁道:“可是热伤风么?”一面推了门,道:“夏季闷热,湿度亦大,师父怕是中了阳热症候……”一面已跨进屋内。
他方一入了内室,便见男人正躺在床榻之上,穿着件长颈扣领白衫,松松挽着发,腰腹以下盖了条薄被,正半合着眼休憩。见他进来,也不动,只略抬了眸,道:“今日我有些不适,你只将上次那套剑法习练熟稔就罢了。”
青年听他声音微带暗沉,不由就向他面上看去,但见那一贯白似寒玉的脸容,此刻却是浮着一层淡淡的薄晕,明显是一副烧热模样。
叶孤城眼下只觉满身不适。今日凌晨时分西门吹雪将他送回房内时还未得如此,不想只略眠了一阵,醒来时便已开始低烧不退,兼之腰下疼痛,就也不曾如往常一般,去校场指点青年武艺。
身下锦缎一层层铺着,睡在上面,松软如同眠卧云端,然而腰脊以下艰楚疼痛难耐,与一般刀剑伤损全然不同,声音也沉喑了些许,饶是他忍耐力非常,亦是不愿多动。
额际略略浮出一丝潮意,叶孤城微一叠眉,抬手拭去薄汗。世子见了,近前道:“师父既是身子有恙,就且歇息罢,徒弟去叫人将早膳送来。”
叶孤城沉沉应了一声。世子将帐幔放下,既而出屋去了。不一时,就有下人陆续提了几只食盒摆在桌上,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有侍女端着汤药进来,说是世子吩咐大夫,专门开了治阳热寒邪的方子。
叶孤城吩咐三个时辰后送沐浴用的热水进来,然后便叫人退下。他在榻上睡了一时,也不曾用早饭,只由着那白貂径自跳上圆桌大嚼。直至午间时分,沐浴器具与午膳一同被送进房内,才睁了眼,慢慢自床褥间起身。
微微凝着眉,解了衣袍入水,直至水温逐渐冷却,才缓缓出来披了亵衣,也不穿外衫,只一步步走至桌前,些须用了半碗红畦香稻粳米粥,并一盏素酿松瓤虾丸汤,其余都随意任白貂吃了一阵,又倒了那碗汤药,便重新回榻上卧着。
其间世子又来探视了一回,叶孤城便在帐内与他略略说了几句。青年见男人声音中似有倦意,于是便不再多谈,只停留了一时,就起身出了房间。
叶孤城只合目静躺。他毕竟修为深湛,方才又自己处理了一番,独自运功调息了许久,便也将那烧热散去了几分。眼见外面天色已逐渐暗了下去,侍女亦送来晚膳,掌上灯,却隐约见帐内男人侧卧着不动,于是也不敢出声惊扰,只轻轻放下手中食盒,摆好碗碟,既而掩门出屋。
窗外浓云遮月。不知何时,一道白影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室中。
目光掠过桌上尚自存有一丝温度,却明显并未动过的饭菜,西门吹雪走近榻前,缓缓揭开纱帐。
男人静静朝床内卧着,身上只穿了里衣,腰间覆着条薄被。那只白貂原本睡在他枕边,此时却警觉地倏然抬头,然而下一刻,便贴紧了双耳,低低呜鸣了一声,朝床内凑了凑,重新趴了下去。西门吹雪伸出手,轻缓地搭在男人肩头,却在下一瞬,微微沉起眸色。
“你如何来了。”低沉地声音响起,男人慢慢翻过身,微睁了眼道。
西门吹雪并不答言,只用手覆上对方额头。掌下所及,原本一贯微冷的肌肤,此时却是温热的。注视着男人略带薄红的面容,西门吹雪凝起眉心,在榻沿坐下,伸手揭开那覆着的锦被,既而又探向对方腰间的下裳系带。
一只温度略略偏高的手掌拦住了他的举动。叶孤城微眯着眼,道:“不必,我已无大碍。”
墨黑的眸笔直凝视着对方。西门吹雪静了片刻,似是不再坚持,却伸手开始解身上的衣物,连亵衣也一并除去,然后抬身上榻,将男人紧贴着胸前环住。
微冷的肌肤靠在身上,让略嫌燥热的身体,顿时觉得舒快平缓了几分……叶孤城阖上眼,不禁因这一份似能沁骨的清凉而伸出手,抱住对方的肩脊,让两人更加贴紧了些。
男人拂在自己颈间的呼吸亦夹杂着热意。西门吹雪缓缓扯开他衣上扣带,褪去了里衣,让自身微冷的肌体再无隔隙地贴住男人偏热的身躯,用最温和的方法,替他一点一点降下热度,多少减轻一些不适……
叶孤城与男子靠在一起,合着眼,左手拥在对方肩臂之间,将头与他枕在同一只锦枕上,静静休憩。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凉意味,由紧贴着的肌肤传递过来,不禁让他感觉舒适了许多。西门吹雪右掌扶在他腰间,轻缓地揉压着几处穴位,目光落在男人自颈上起几乎遍布全身的痕迹,不由将弧度凛冽的剑眉些微叠起,低头将薄唇轻轻印上那肩井,似有若无地亲吻着……
未及一阵,西门吹雪漆黑的眼底忽几不可察地沉了沉,既而很快,门外便有人道:“师父可是睡下了?”
眼帘微抬,叶孤城睁开眼:“何事。”
青年在门外道:“师父眼下,可觉得好些?方才有南海传书至府中,勖膺这便送了来。”
叶孤城略略扬眉:“放于外间案上罢,我已无大碍。”
就闻门口微有响动,既而听青年在外室道:“师父且歇息,徒弟便不搅扰了。”说着,又是一声轻响,房门已被重新掩上。
西门吹雪下了榻,去外屋将那信笺拿回。叶孤城倚在床头,伸手接过,取出信纸看了一番,一双伏犀峻目便渐渐眯起,也不言语,似是在思索些甚么。过了一时,忽对身旁男人道:“西门,且替我拿纸笔过来,可好?”
西门吹雪扶了他腰身便欲让他躺下:“有事,何不明日再做。”
叶孤城将手上信纸递与他:“你且一看。”
西门吹雪接过,略略阅了一番,既而抬头看向男人。叶孤城淡淡道:“朝廷严禁贩运私盐,我曾于此事上直言拒却,未想王府又寻了户小号商家,冒这般风险出海……”
南海于航运通商之上,向来以飞仙岛为最,其中每年往来大宗货物,不知凡几,历来出海皆为坚船固舱,且又蓄着大批好手跟船护航,及至近二三十年来,已再无匪盗之类胆敢向有白云城标记的商船动手。南王前次因运私盐一事遭拒,便转而寻上其他小号商家,其间虽有因厚利加之南王威势而承运的商户,却不想此次竟在海上遇了匪盗,三船海盐,几近落于人手。幸而正逢白云城中路过的商船,这才保住货物,并船上一干人等性命。管家闻知此事,立时便命人将船扣下,上面七十余人,皆看管起来,同时飞书报与正在王府作客的叶孤城。所幸一群匪盗尚且未及得知船上货物为何,便已被驱散,因此倒也不曾走漏风声。
西门吹雪见男人面上神情淡淡,便道:“你待如何。”
叶孤城将信纸结握成团:“三船私盐就地销毁,封锁一切消息,船上人等,暗地通知主家前来收领,平息此事。”
西门吹雪面色仍是一贯的冷寒,只伸手继续在男人腰间按揉:“何必。”
叶孤城知他是不愿自己卷入任何是非当中,微微一笑,道:“藩王不顾禁令私贩海盐,罪责不小。我此举,一为南王与白云城有大笔通运贸易往来,飞仙岛从中获益甚丰;二为世子毕竟已与我有师徒之谊,也是情分;三为……”
他略一沉吟,既而道:“西门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未有父,只随母姓一事?”他见西门吹雪微一颔首,便淡笑道:“当时你问我是否有亲眷在,我并未说明,其实眼下,叶孤城却是尚有父系氏族一脉在世……”
他微微阖眼:“南王,便是我生身亲父……”
……
一百四十三。 人面不知何处去
“昨日听勖儿说,城主身体偶恙,不知眼下可好些了。”
书房中,叶孤城与南王分宾主而坐,世子在一旁立着,为二人斟茶。
叶孤城接过青年奉上的杯盏,道:“王爷费心,如今已无大碍。”略饮了一口茶,神情无波,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昨日城中传来书信,汇通商号三艘载货航船,于南海一带海域,遭匪盗袭击……”
世子手上一顿,茶壶壶嘴碰上瓷杯,登时发出一声轻微细响。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南王面上神色如常,只微微笑道:“不知后来如何?”
叶孤城淡淡道:“适逢有白云城商船途经此处,人货无恙。”缓缓抚娑着手上扳指,语气平常:“我已传信命人扣船毁货,消息尽数封锁,羁押一概人等,待汇通商号前来收领。”狭长的眼略抬:“想来汇通以后应不至再行此等事,财帛虽可动人,却也风险颇大……”
他一语双关,在座的皆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来。南王忽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城主厚意,本王承情了。”一面对世子笑骂道:“好孽障,当初你一意定要行这等事,如今掀起风浪,幸得城主压了下来,不然此事一旦泄漏,岂不做大。还不过去,叩谢你师尊!”
世子听闻,立时便至叶孤城面前,矮膝拜下:“徒儿一时年轻糊涂,几乎累及父王,幸有师父照拂收尾,勖膺感激之余,心中唯有惭愧二字……”
叶孤城让他起来,只道:“此事不必再提,往后,且莫再如这般就是。”世子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重新立在一旁。
一时间三人便刻意不再提及此事,只拣些闲话说着。世子笑道:“再有两月便是父王寿辰,前时母亲还问我可曾备下什么寿礼,孩儿听了,却只是犯愁:想来父王何等宝物未曾见过,倒让儿子拿什么新鲜物事来呈上呢。”
南王笑一笑,只道:“快成亲的人,还说这等孩气言语,让你师尊笑话。”世子亦笑,忽想起什么,忙道:“父王不知,说来也巧,师父的生辰,竟是与父王同一日呢。”
“哦?竟有这等巧事。”南王笑道:“不想本王与城主,却是这等有缘法。”
叶孤城只略微颔首。他今日换了一件雪白的长颈交领袍子,领口,袖边,衣摆处都绣着极精致的暗银线云纹,头上结髻,束以一只白玉发箍,容色峻瑷,形貌难绘,丰姿神镌,令人莫敢逼视,如同超脱于九天之外。南王目光及处,心下也暗赞半生所见各色人物中,除了那人可及上几分,其余人等,竟无一能与之相比……
他心中忽地一动,暗道自己又不自禁地想起那人,不由心下微怔了一瞬。这一来,却忽觉原是因面前这男子形容竟有些与那人仿佛,这才令他不由得忆及至此……暗暗叹息一声,眼光却不禁朝着对面看去,微微打量一番。
世子正为叶孤城续满茶水,一面道:“这黄山毛峰可还合师父的意?”叶孤城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瓷杯:“香如白兰,味醇回甘,确是好茶……”正说话间,却突听一声脆响,一眼看去,就见南王原本执在手中的茶杯,已然在地上跌得粉碎。
这一声响,将伏于叶孤城肩头蜷眠的白貂骤然惊醒。世子讶道:“父王?”一边就要上前。
“无事……”却见南王面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异样神色,两眼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顿了一顿,只慢慢道:“勖儿出去,我与城主,有要事相商……”
世子虽是不解,但见了南王神情,却也没有多言,只向二人行过礼,便有些疑惑地出门而去。
待书房中只余两人后,南王方缓缓出一口长气,似是平息心神,目光却只紧紧锁住叶孤城,面上神情莫测,良久,才徐徐道:“方才勖儿说,城主的生辰,与本王是同一日……”
叶孤城亦不知南王如何会突然一反常态,举止大异,但仍应道:“不错。”
南王微垂了眼,似是在思索什么,只一刻,便重新将眼光牢牢定在叶孤城身上,神情说不出的异样难言。叶孤城只觉心下微动,仿佛是要有什么事即刻间便要发生,这样的预感,不禁让他略略叠起了眉峰。
正在此时,就听南王一字一句,极缓极缓地道:“古惜阁……古……古字拆开,是为‘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用的,竟是假姓……”
一贯漠然的面上,倏然变色。叶孤城不言,亦不动,只微微握住手上扳指。南王笔直看着他,神情变幻莫测,似喜若悲,却也同样并无言语。
终于,叶孤城微敛了眼,缓缓松开手上扳指,淡淡道:“王爷如何得知我身份。”
南王眼色一暗:“你果然早已知道此事……”自椅上起身,慢慢走至他面前,叶孤城仍是坐着,任由他将手伸向自己发间。
没有了定住发箍的物事,漆黑的长发瞬时间便径自泻下。一枚半镂空雕水纹的白玉发簪静静被握在掌中,南王缓缓摩挲着那温润的玉面,似是露出一丝淡笑:“此物乃我耗时半月亲手所制,她向来爱惜非常,我又如何认不出……况且你生辰与我同时,算算日子,分毫不错……”
叶孤城面上已恢复了平静。今晨早间是西门吹雪为他着衣束发,想来却是又将这发簪替他簪了回来……他自己亦不知此物竟是南王所赠,否则万万不会将其带出飞仙岛,但眼下,眼下……
南王见他面色已如平时一般淡漠,不禁伸出手,就想去扶他肩头。
叶孤城止住白貂意欲噬咬的动作,不露声色地略一斜肩,避过了对方的手。南王眼底一暗,叹道:“你早已知道此事,却只不认我……本王确是对不住你母子二人,只是,只是……”他顿一顿,终于道:“惜阁她……你母亲……”
叶孤城漠然道:“家母于我少年时,便已早逝。”
南王的呼吸似是在一瞬间停住,良久,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道:“她……她……”
叶孤城不语,既而道:“城中事物尚多,王爷若已无事,明日我便告辞。”说着,便从椅上起身。
南王下意识伸手,却在离叶孤城手臂尚有两寸距离时半途停住,终于还是缓缓放下,但目光仍还定定锁在那冷漠的面容上,慢慢地,一字一字喃道:“回来,回王府……你要什么我都给……这里有你父亲,有你兄弟,还有三个妹妹……怎么样?啊?……”
……
'我的儿子?'男人冷冷看他,'李倚华早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你却来告诉我,你是她给我生的儿子……'
男人盯着少年,俯身,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谁……信?'
他答应过他的母亲,会去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是她为他生的儿子,仅此而已。他从未想过要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但那个男人,那个他应该叫作父亲的男人,却在他怀抱刚刚火化过的遗骸找来时,只厌恶地,一把将少年挥开。
木盒摔碎,里面白色的灰烬,撒了满地。
……
于是叶孤城不能动,看着面前南王眼底近乎恳切的神色,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来,只是沉默着,静静立在原地……
……
“当年正值父皇病重,众兄弟当中,唯我与三皇兄继位把握最大。为取得支持,我思索再三,终于决定向当朝太师独女求亲,你母亲当时已有孕两月,闻听此事,却不曾有过一言,也未与任何人说知,便独自离去……”
南王缓缓言道,“我派人四处寻找,为此搁下求亲一事,不想只半月后,三皇兄便娶了太师独女……后来他登上大宝,我却失了你母亲……”
叶孤城只静静坐着。南王看着他,叹道:“我寻遍天下,也找不到她半点音训,原来,竟是在海外,难怪,难怪……”
叶孤城默然不语,似在想些什么,南王凝视他半晌,眼神复杂,却终究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叶孤城只道了一声‘尚可’,便不言语。南王轻叹一下,垂下眼,道:“当年我在得知你母亲有孕时,便给这孩儿取了名字,无论男女,都叫作‘奉昭’……”他见叶孤城面上似是微微一动,不由道:“她……可曾对你提过?”
叶孤城顿了一瞬,终究还是淡淡道:“幼时,母亲曾以此唤我。”南王神情变幻不定,良久,忽大笑自语道:“好,好,我便知,你定然不会忘记!你还是……”话音未落,猛然剧咳起来。
他咳了一时,方渐渐平息下来,便蓦然自椅上站起,上前几步,再无犹豫,伸手一把握住叶孤城双肩,丝毫不顾被白貂一口咬在掌缘;眼中尽是满满热切:“昭儿,昭儿……我一生所爱,唯有你母亲,眼下既知你是我亲子,再无放手之理……你回来,来我身边,这富贵权柄,父王与你共享……”
一百四十四。 失凤
男人坐在桌前,身上除去了外袍,只穿着件薄软的拢襟夏衫,右手中托着一本书册,正就着灯光慢慢翻阅。床内的被褥还未摊开,一只白貂在上面懒洋洋蜷着,长长的绒尾不时甩动一番。男人看了一阵,忽抬起头,将书放在桌角,既而揭开旁边的纱罩,露出里面的一截红烛,从灯旁拿起一把银质小剪,将那灯花修剪了一下,这才重新插回烛台,扣上纱罩,烛焰便逐渐亮了起来。
他从桌角拿起书,方又翻了几页,就又抬起眸,然后回首向后,于是身着一袭白袷长衫的颀拔男子,便这么映入眼帘。
那人并不说话,只走近前来,然后慢慢俯下身,从后面轻轻搂住他的肩臂,一缕冷寒的梅花清冽气息,就缓缓包围上来。
“今日,可好些。”男人以额贴上他的面颊,待发觉肌肤的温度已与往常一般微冷时,墨色的眼底,就有了几分融缓的意味。
叶孤城点一点头,将书置在桌上,既而朝着对方微微一笑。西门吹雪薄唇略略扬起,便似是亦现出一个笑容,环着他的手臂也些须紧上了几分……
两人解了帐帘睡下。那白貂甫一见到西门吹雪走近,便立时跳离床榻,只攀上圆桌,靠着那纱灯重新趴伏下去……
房中一时间安谧以极。叶孤城并未合眼,只敛了长眸,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旁边的人侧过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腰间:“有事?”
叶孤城握了男人抚在他腰部的手,一点一点娑着那掌心上面的薄茧,应道:“嗯。”既而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今日,南王已知晓我身份……”
西门吹雪看着他露在衣领外的肌肤之上,那片片仍未完全褪去的印记,伸手掬起枕边一捧凉滑漆黑的发丝,递于唇边一吻:“然后?”
他是不是南王的亲子,是不是白云城主,是不是富可敌国的飞仙岛主人,西门吹雪都毫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他只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叶孤城,这就已经,完全足够……
能够清楚地猜到他此时心中所想,叶孤城几不可察地一笑,既而微微抬了眉心,将今日南王与他说过的一番话,尽数告知了对方。
西门吹雪静静听着,末了,忽伸出右臂,将男人圈进怀里。
叶孤城顺应了他的这个举动,同时用手缓缓抚摩着那宽健的脊背,些微扬起眉峰:“西门……你,在动气?”
将薄唇压在那高挺的鼻梁上,西门吹雪只道了一个字:“是。”
……他的确是在生气。
没有人比西门吹雪更清楚,眼前这个傲岸男子冷漠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柔软的心,绝世武功和冷睿的头脑,让他几乎没有任何弱点,而情感,却是唯一能够伤害到这个男人的利器……
而现在,他所谓的父亲,那个让他度过长久孤寂冰冷岁月的人,却想要重新得回眼前这个曾经被抛弃,但眼下早已不需要丝毫同情与怜悯的男子……
他,不配!
“西门,无妨……”似是完全知道对方心底的想法,叶孤城安抚般地轻摩他的背:“我从不在意此事……”
寒潭一样的眸光微微收敛些许。西门吹雪道:“你未曾答应。”
“是。”叶孤城微一颔首,“我已告知南王,不会回王府,亦不想有旁人得知……”
西门吹雪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带着丝寒意的薄唇落在对方的耳根处,似是在若有若无地浅吻,又仿佛是在轻嗅那发间的疏寒气息。叶孤城略略扯了扯唇角,合上眼,暂时抛却今日发生的一切所带来的烦扰,只在此时,与枕边这个人,相依而眠……
……
衣料上,云烟穿水的凸银丝纹如同流动的波光,自那雪白的衣摆襟袖间流泻洒落。
男子面上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起伏,斜掠的剑眉拢住一对狭长无波的褐眼,白衣黑发,是轩若淞海升举般的凛远,如冰山顶崖开着的莲。
……以前怎地不曾发现,他和那个人,竟有四五分相象……
'姑射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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