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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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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秦人酒家(上)
殷玉羽抓起随身的行囊,纵身跳入,里面有一条人工凿成的曲经通往上面。他无心打量琳琅满目的美景,一口气冲到顶端,尽头又是一条死路。正在他绝望之时,发现触手可及处的洞顶有些许裂痕,用手一托洞顶,觉得有一丝松动。他猛地用力一推,一块巨大的岩石移到一边,外面的阳光照进洞内。他闭上双眼呆了一会才跳上洞口。无名老人所说的“将道路堵死”大概指的就是这一条通道了。若不是他恼怒之中胡踢乱踹,岂不要老死在洞府之中?又一次绝处逢生事属偶然,这大概就是所谓命不该绝吧?天地之间,造化弄人,造化也成就了人。

  他终于重见天日了。一望脚下身子正处在虎口旁边的悬崖绝壁间。他重新封闭好洞口,一声清啸,吐出了多日来的郁闷之气,俯看城墙边,谷幽兰挽扶着陶思诗正与王嘉胤等人争辩论理。众人一听见啸声,一齐回首仰望着他。他几个起落凌空御风般地下到城头。

  朱小鹏见殷玉羽装束不变,容貌已改,狐疑不定,道:“高寨主,看衣裳那天掉入潭中的就是这个人,看面容,又不是这个人。”那“高寨主”神情沉稳,一部络腮胡子又平添了几分豪气,两眼湛然有神。仅从体貌看,已知是一位豪爽的北方汉子。殷玉羽知道,他就是义军首领高天云了,正是他的手下几令他葬身神潭之中,心中仍生出几分怒气。

  王嘉胤却不计前嫌,上前抱拳一揖,道:“殷公子,久违了,谷女侠、陶姑娘正急着向山寨要人。山寨中不知你侠驾光临,多有得罪。”他拉过朱小鹏,按着他在地上磕头赔礼。

  柳若烟初见殷玉羽,顿觉眼前一亮,呆看了几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因司徒青云之故,她已心灰意冷。这时不由得心中一热,寻思道:“能嫁个如此英俊的郎君,也就不辜负此生了。”

  高天云一见殷玉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觉得他有几分像自己二十多年前的孙氏,眉目又有点像自己。可他是四川人,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他道:“在下高天云,久闻公子技艺超人,文武均资,请公子到山寨一聚,代为谢罪如何?”

  高天云言语诚恳,豪迈中不失几分儒雅,顿使殷玉羽的几分怒意化为乌有。他面色始缓道:“殷某有事缠身,不敢违拗师门所嘱,寨主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听殷玉羽的言语,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

  高天云突然想起殷玉羽清风寨绝壁上用手指刻写的短词?又瞧他左耳垂上有一颗红痣,心头一亮,眼前之人正是他在金华碰到过的白衣公子!原来白衣公子跟殷玉羽是同一人!江湖上盛传,许多武林人物被杀,他有脱不了的干系。一个救过柳风起的人,怎会是暗杀武林人士的人?高天云一时揣测不透殷玉羽此来的意图。当然,当时他化装成郎中,匆匆一见,殷玉羽已认不出他。

  朱小鹏爬起身来嘟囔道:“他硬要闯关,我才拿蛇吓唬他,是他自己失足落入潭中还要我陪礼道歉……”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一溜烟似的便跑。

  困中逃生,久别重逢,殷玉羽看看到陶思诗不免心神激荡。他向众人抱拳致意后,快步向陶思诗走去。

  陶思诗直着目光道:“殷大哥,真是你吗?”

  殷玉羽面对着陶思诗:“陶姑娘,……?”

  陶思诗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浑身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任眼泪自流。殷玉羽想轻轻掰开她的手,陶思诗扭曲着身子就是不依。殷玉羽脸露羞色,轻言道:“有你姑姑照顾,我才放心离开。姑娘不知,待我报了血海深仇才能陪伴姑娘,只是日后输赢生死连我自己都难于预料……”,“这些话我不要听,我不听!”陶思诗背过身子,再也不理殷玉羽。

  谷幽兰拉着柳若烟走到远处,好让陶思诗吐露相思之情。高天云见陶思诗对殷玉羽一会儿含情脉脉,一会儿赌气不理,借机和王嘉胤谈论别事。王嘉胤不时打量着两人,心中暗自奇怪,殷玉羽与陶家有过过节,陶姑娘怎么反对他这般情深意笃……

  谷幽兰自去年不辞而别后,第一次与柳若烟重逢。当她一问及柳凤起时,柳若烟埋怨道:“我爹闲时总是郁郁寡欢,不言不语,我知道他心里老惦念着你,你走后杳无音信,有你在身边我就省心多了……”谷幽兰心中升起一股甜味,半嗔道:“谁教他把我的事不当一回事?”柳若烟不时偷眼观看殷玉羽,看两人卿卿我我,心里暗自羡慕。她也有满腔的心事,苦于无法向人倾诉。

  远处的朱小鹏星落丸跳似地飞奔而来,到了高天云面前道:“高寨主,你快去看看,两个陌生人正在酒店里闹事,吵得好凶。”

  高天云道:“店中有付大侠和寒梅女侠,恁谁也讨不了好处去。”他回头对殷玉羽道:“公子慢来,我俩有事先走一步。”

  殷玉羽一听付冠夫妇已在此地,对陶思诗道:“付大侠于你我有恩,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他的店中闹事?”

  陶思诗赌着小嘴很不高兴,又任性地紧挨着殷玉羽。殷玉羽看她的眼睛,不禁神为之夺,道:“别耍小性子,今后的日子长着哩。”

  循溪边而走,远远地看见绿树中的几间茅舍。付冠夫妇自杀了董和澜和清兵后,知安文已难已久留,弃店避到了花溪边的茶壶口,建了五间两层的茅屋,重开了一家“秦人酒家”的小店。怕蚀了本钱,他一再告诫小二:凡陌生人来都得先付钱后上菜,免得吃白食的前来使奸耍赖。

  今日来到的是镇江双英。因鲁王朱以海对复国一事心灰意冷,又怕清兵随后追来,急于离开安文。两人和司徒函辉夫妇送朱以海快至天台时,打听到前头清兵已守住各关隘要道,风声很紧。众人只得折回,将朱以海安置在一隐秘之处。司徒函辉又派他俩到山中寻找义军的下落,一旦鲁王遇险,也有个求援的地方。两人四处打听,日日爬山越岭,今日才到花溪,早已累得汗流浃背,唇干喉燥。小二延入店内后便站在桌边不动,唐明睿老大不快,道:“小二,怎么还不快上菜?”小二道:“门上写着哩,二位先看清楚了再说。”陈梦瑜看后苦笑道:“先付就先付吧。” 

  小二伸出手嘿嘿笑道:“快拿来,不是前来打秋风的就先掏钱。”

  唐明睿一听微现不快,道:“天下就你这荒山野店臭规矩多!你以为爷们是前来打秋风?瞎了你的狗眼。不就是几个铜钿吗?”他取出铜钿随手一抛,十几个铜钿“突突突”地钉入梁中,成了一个“狗”字,道“你到梁上去取吧?”陈梦瑜劝道:“唐兄何必跟一个浑人一般见识。”

  店小二毫不计较,伸出指头数了数铜钿,恰好四十文。他跳了几下想先取下来,但梁太高够不着。他指着铜钿道:“你俩可不能再取回去,请先点菜吧。”

  唐明睿点了四个菜和两坛绍兴陈年花雕。

  小二扳着指头一五一十地算道:“火腿炖蘑菇三十文,清蒸鲫鱼二十文,东坡肉三十文,炒鳝丝二十文,两坛斤装花雕一百文。二位,刚好是二两银子,除去四十文,还欠一百六十文。”他又把手伸到了唐明睿的面前。

  唐明睿十分惊讶,目不交睫地瞪着小二道:“你这店是从十字坡搬过来的吧?你去叫那个公的夜叉或者雌的母夜叉出来,我自有话要向他请教。”

  小二满脸不解道:“甚么十字坡?我们不是从十字坡搬过来的,也没有叫公夜叉和母夜叉的人。这年头东西都涨价,再便宜就要亏本了,嫌太贵就请便吧。”唐明睿哭笑不得,恨不得扇这个蠢驴般的浑人一个嘴巴。

  “何人在此出言不逊?”付冠从隔壁走了过来。他一看是两个衣冠楚楚的不相识的人,微笑着吩咐小二道:“既入店中,都是不会把铜钿看得很重的人,且不可对客人失礼,先上酒菜吧。”

  小二指了指梁上,一颠一颠地自到柜台上拿了酒、杯子,心中却犯了嘀咕:“我又没记错,昨日说先收钱再上菜,今日又说先上菜,还欠一百六十文,可别怪我做事不老到……”他把酒和菜放在了桌子上。

  付冠笑着一看梁上的铜钿,已明白两人特到小店卖弄本事来了。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桌旁问道:“两位从何而来?到此地有何贵干?”唐明睿乜视了一眼,这么个糟老头子,看不出有多大的能耐,随口答道:“你一个开店的怎么像个问案的县太爷?”陈梦瑜觉唐明睿说话太冲,好生过意不去,抱拳一揖道:“并无贵干,喜好游山玩水罢了。”付冠突地一惊,暗道:“莫非是清军的探子?”他口里“噢噢”应着。举起酒坛刚想给二人斟酒,一只苍蝇绕着桌子飞来转去的讨人生厌。他用手掌抵着坛底,坛中射出一条酒线。苍蝇被酒线击中而掉在地上,然后才给两人斟满了酒。他有意摆显一下自己的功夫,意在先镇住对方,再设法拿下问明来历。

  唐明睿心头一惊,老者是有意显露这一手上乘的内功功夫。他想不到深山茅店之中却藏着一位江湖高手。不过,这点功夫还不在他唐明睿的话下,他端起杯子就喝。陈梦瑜不胜惊讶,不禁多看了老者几眼。

  小二跳上凳子,刚想上去取下嵌在梁上的铜钿,付冠喝道:“在客官前面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下来。”他从怀中抓出一把铜钱,朝梁上一瞧一摔,“狗”的旁边多了一个“吃”字,然后才道:“客官请先喝酒。你这‘狗’字是四十个铜钱,我的四十个铜钱一补就完整了,到时一并结算。”

  陈梦瑜道:“唐兄,他不是在糟蹋我俩吗?你看,他加了一个字,我就变成“狗吃”了。这酒不喝了,还是走吧!”

  唐明睿登时怒容满面,刷地展开银扇,边摇边傲视着付冠慢悠悠地道:“这酒是喝而不是‘吃’!陈贤弟,就让他见识见识怎样喝!”他口一嘬一吸,坛中的酒如水蛇般地蹿入口中。陈梦瑜会心地一笑,也如法炮制。两人旁若无人的边笑边喝,不知不觉中坛中酒已所剩无几。付冠心头暗震,自己用酒激射苍蝇,是用手掌抵住了坛底,而二人凌空吸酒,这功夫更胜一筹。今日可碰到真货色了,是有意来寻衅滋事?

  小二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这两人不是在耍把戏吗?

  唐明睿问道:“店家,这账是文结还是武结?”

  小二还过神来,愣头愣脑地道:“甚么文结武结?明摆着欠一百六十文。”

  唐明睿斜眼嘿嘿冷笑,这时没好气地道:“好,那只好武结了。想不到竹杠今日敲到爷们的头上,明讨可以付给,高价宰客比明抢的强盗更可恨。”他一把推开了小二,道:“识相的滚到一边去。”

  小二跌倒在地,闹了个灰头土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吼了一声,直奔厨房而去。

  突然唐明睿一口酒直线似的喷出,直射付冠的嘴上,然后哈哈大笑道:“吃别人吐出的东西谓之狗吃。”

  陈梦瑜讷于言而敏于行,三尺玉萧已直指付冠的丹田穴。

  付冠被喷得一脸的酒水,顿时恼羞成怒,见玉萧已近要害,闪身避过。他知对方用短小兵器,武功定以轻灵见长,打点结合,心中不敢懈怠,从长衫下抽出紫背金刀。左手一招“盘龙缠柱”,绕开了陈梦瑜捷若飘风般的袭击,右手的紫背金刀使的是“六龙齐驱”,一招六式,迅风疾雨般地分斫对手上中下六大要害,口中骂道:“吃白食的小贼,别以为懂得一点皮毛功夫就想四处撒野,现在放下银子走人还不迟,否则休想从老夫的刀下溜走。”

  陈梦瑜一声不吭,一招“乱石穿空”分为无数的招式,化解了付冠的攻势。两人攻守交错地斗在了一起。

  小二手执两把肉斧,向貌似悠闲自在的唐明睿劈头盖脑砍去。唐明睿身如蛱蝶,左闪右避,肉斧全劈在桌子上。店小二每日都要斩骨剁肉,向来下斧极准,却奇怪现在失了准头,一斧砍下就差那么一丝一毫,连对方的衣角也碰不到一点。他心中一急,用出屠猪宰牛的蛮力,狠劲一发下手更加凶猛,不一会,四五张桌子全被他砍得缺腿少角的不成模样。他嘴中吼道:“主人,斧子今日撞上鬼了。”兀自猛砍猛劈。

  唐明睿并不急于还手,哈哈笑道:“砍得好,砍得好,比劈柴还利索。你再用些力,先把场地清理出来,咱们真拳实马地相斗也就方便些。”

  付冠见桌凳七歪八倒,有的已稀巴烂,实在有些心痛,可被陈梦瑜缠着又脱不开身,否则扑过去先扇小二几个大嘴巴。他又气又急地骂道:“小二,你这个夯货败家子,刚做的桌凳……”一分心,几乎被玉箫点中了要害之处。他忙收摄心神,气贯双臂,金刀夹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招招摄人心魄。两人走的都是刚劲的路子。唐明睿对小二道:“场面清理得差不多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银扇向右一引,小二的肉斧斫在了柱子上,银扇向右一带,小二的肉斧险些砍中了付冠的脊背。付冠骂道:“你想连房屋也砍倒是不是?还不快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丢人现眼了。”他的眼睛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大意,始终紧盯着玉箫,手中的金刀加快了招式。

  小二已气喘如牛,应声道:“我已巴不得早点下去,连衣襟也碰不到一点,斩肉切菜比这样拼命省力多了,可他就象阴魂缠身似地脱不开身子……”

  唐明睿忍俊不禁地嘻嘻笑道:“我还没动手哩,你就想打退堂鼓了?请先把屋柱砍断了再说。来来,咱们再玩玩?要赚钱总得付出力气。”

  “刚才的拼命还叫玩玩?”小二丢下肉斧,睁圆了不解的双眼,道:“我可不和你玩了,吃力不讨好,还挨骂,不玩了。”他摇着双手自退到一旁。

  唐明睿也不为难他,道:“那你就别动,乖乖地给我站着。”

  小二果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观看。
  作者题外话:最近连续加班;不能及时更新;望大家理解。下半本故事将更加精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十五、秦人酒家(中)
渐渐地,付冠改快为慢,陈梦瑜的玉箫被裹在刀光里,招式已有些迟凝。唐明睿立在一旁静观,暗惊如此以快打慢,陈梦瑜已中了对方的套路。别看他左一刀右一刀地乱劈,其中的变化神鬼莫测。再打下去陈梦瑜败多胜少。他细看了一会忽地想起一个人来,难道他还活在世间?不可能!堂堂的一代大侠,岂能做买浆沽酒之徒?付冠见久战不下,心里也暗自震惊。他虚晃了几刀,已瞧准了箫法的弱处,先施了“潜龙盘结”一招,刚使到一半,又改使“风云齐会”,使陈梦瑜有些目不暇接,眼见玉箫便要被劈为几段……

  好个陈梦瑜,危急之中不避反进,硬生生将付冠逼退了一步。心中奇道:“这人怎么也会使‘神龙十八刀’?”他是从最后三招看出来的。早年他曾据江湖上谣传的刀法加以研究解破之法,且使出来看看管不管用。他一改大起大落的快招,改用婉约曼妙的套路,并用秦观《满庭芳》中词句子冠以招式名称。其词是: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

  消魂,当比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陈梦瑜以“山抹微云”开始,一招一式地施展出来,看似身段轻曼无力,实则用内力绞住对方的金刀,将沉稳的刀招消解于平和之中。当使到“共引离尊”时,金刀的节奏在玉箫的牵引下,已慢了下来。

  饶是付冠见多识广,也不识这自辟蹊径的打法。他心头大急,这真是八十老娘倒崩了孩儿,奇哉怪也。他用内功与之抗衡,岂料一碰上玉箫,对方的内功一压一撤,注满内力的金刀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几乎砍中了自己的膝盖。他一放松,对方的内力又绞住了金刀。如此几番交量,他的额头已冒出汗珠。而对方却挥洒自如。当使到“罗带轻分”时,已令他分不清真假,几点绿光已点向他的睛明、迎春、人中诸穴。他已无法躲避,危急之中他一个“僵尸倒地”,仰滑出一丈多远才脱离险境。自以为武功尽世,竟败在一个小辈的手上,而且如此惨败是他平生最难堪的一次。

  陈梦瑜并不追击,道:“这算可以了结了吧?”

  付冠红着脸道:“算老朽有眼无珠。”他伸手向梁上一招,八十文铜钱“扑扑扑”飞到手中。他交给了呆在一旁的小二,道:“还不死到后面去!”

  “只有‘僵尸滑地’一招可圈可点。老头子,当年你也算个人物,怎么越活越不长进了?”不知甚么时候,柜台后坐了个鬓发半白的老婆子,一朵红艳艳的山花插在头上分外耀眼。她沉着脸道:“老伴,几个小钱可以不要,败在无名小辈的手下,这个面子可丢不起。”她对唐明睿和陈梦瑜道:“老身的功夫还没撂下,年轻人,咱们再比试一场如何?胜了,你们放胆走人;败了,要你们加倍奉上银子,用来弥补小店的损失。”她拄着一件瓢铲连成的怪杖,不待两人答应,到柜台上抓了一把筷子,“来来来,咱们到外面去见个真章。”向外一撒,筷子飞过花溪,插在溪边的一块空地上,排成一个梅花桩,仔细一看似一朵梅花。她飘身而过,一脚站在“花蕊”的一根筷子上,向唐明睿陈梦瑜招手道:“来来来,老头子本事不济,老婆子和你们见个高下。谁先碰到地面,谁就算输了。”

  唐明睿见老婆子一撒成桩,脚尖踮在桩上整个人似无份两。他对陈梦瑜道:“贤弟,今日咱们可碰上高人了。你且歇一会儿,还是由我先去会会这个老婆子。”他摇着银扇亦飘身而过,一个金鸡独立稳稳地站在西边一片花瓣的筷子上。

  高天云赶到后一眼看出与杜依梅对阵的是唐明睿。杜依梅稳站中间,随时可以对各个方位开始出击。唐明睿所占的‘花瓣’亦较为有利,如落败也不致于跌落溪中。但动起手来总有胜负,岂不失了和气?他开腔道:“杜女侠唐公子,你俩还是罢手吧,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杜依梅道:“高寨主,今日老身可不听你的了。这两个小子太张狂,没来由的寻衅滋事,让他们能分清山的高低,水的深浅也好。”

  付冠看见后面来的是殷玉羽和陶思诗,看陶思诗的神色,病已大好了。他刚败在陈梦瑜的手下,脸子上仍下不来,默默地退到一旁。他与谷幽兰从未谋面,不由多看了几眼。

  杜依梅倒也眼尖,骂道:“老头子,你的贼眼得放稳重些,别一见女人就来劲,眉来眼去的带着钩子看人。”杜依梅是江湖上有名的醋坛子,到老了此性不改,防贼似的防着付冠。其实付冠一生清清白白,从未与其他女人有染。他不恼反笑道:“老婆子,你还是先放下醋缸,先代我教训教训那小子吧!”杜依梅见谷幽兰不暇旁顾,自和柳若烟亲亲热热,心下稍定,举起怪杖分取唐明睿的两肩。

  高天云跌足道:“唉,同道之人何必定要分出输赢。”他走到陈梦瑜身边,要他劝唐明睿罢手。陈梦瑜笑而不答。

  唐明睿身如风摆的残荷,摇摆中银扇已拨开了杜依梅的怪杖,杜依梅在梅花桩上所使的杖法是她毕生精力所致,称为“八绝梅花杖”,所伤的是奇经八脉:冲脉、带脉、督脉、任脉、阴阳跷脉和阴阳维脉。如八脉中伤及任何一脉,都影响着十二经脉的气血,由气血不调而引起百病丛生。她一击不能奏功,一招“横扫千军”,专击对方的下盘,而对方必然腾挪闪避,一脚踏空,触及地面便算输了。她见陈梦瑜与高天云相识,已知俩人与山寨有些瓜葛,不过教训他们一顿也未尝不可。唐明睿身轻如燕,敏捷滑溜,下脚极其轻稳,手中的银扇忽张忽合,一步步地想抢占中心。杜依梅倒转怪杖,径取唐明睿的阳跷脉和阳维脉,若被击中,唐明睿必败无疑。

  殷玉羽对争胜好强的打打杀杀没兴致,但一瞧是杜依梅,又见“神龙刀客”付冠正作壁上观;另一方是见过面的银扇郎君唐明睿。他扶着陶思诗到店外坐下,走到付冠面前道:“付大侠,何不劝两位罢手,免伤同道之谊。”付冠道:“公子可知这两人的来历?”殷玉羽道:“这两人便是 ‘镇江双英’。”付冠如梦初醒,拍着额头道:“江湖上传言,唐不离陈,陈不离唐,怪不得如此厉害!老夫一时失察,真是老迈昏庸了。”他对杜依梅道:“老婆子,别斗了,这两人是同道之人。” 但杜依梅的争雄斗胜之心早已激起,哪里听他的话,一根拐杖纵横飞舞,使得淋漓尽致。

  谷幽兰本和柳若烟在说体己话,见唐明睿稍处下风,不禁为他担心,叫道:“唐兄弟,快占住中心,把老婆子逼到边上去。”唐明睿嬉笑自若,手中银扇一搭上杜依梅的怪杖,一招“轻舟万里”顺杆滑下,切向杜依梅的左手。杜依梅的怪杖一记“乾坤易主”,下滑的银扇一下子落了个空,而倒转杖头的一瓢双铲“呼”地向唐明睿的天灵盖击落,同时脚下略一使劲,将筷子压入土中只露出地面一寸。唐明睿移形换位时一脚踏下发觉不对,银扇顶歪了杖头,退到了北面的“花瓣”上,这才发现筷子已被踩入泥中。

  杜依梅仍居中出击,听见那妖娆女人为唐明睿助阵,口中骂道:“哪里钻出个妖妖娆娆的野婆娘,一看就是一双贼眼,就知道是个勾人的贱货,竟敢管老娘的事!”

  谷幽兰心中恼怒,但话音有如浸过蜜汁:“妖妖娆娆还不要紧,有人勾总比被人嫌好。奴家还不到老冬瓜戴大红花的地步。那花儿戴给谁看呀?没有镜子,溪水可清着哪,不妨照照,老来俏还是老妖精?”她又对陈梦瑜道:“陈兄弟,你不妨买些胭脂水粉送过去,她就不会和唐兄弟你死我活地斗了。”

  杜依梅听出谷幽兰讥讽她老来俏,老不要脸,不由怒气横生,恨声道:“你别逞能,等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巴才怪!”谷幽兰不怒反笑道:“唐兄弟,踢她的下三路,把她踢到溪中,让她照照自己的老脸。”杜依梅大怒,刚想回头对骂,险些中了唐明睿的一踢。

  这正中了谷幽兰的圈套,扰乱杜依梅的心性,暗中帮了唐明睿的大忙。她巴不得唐明睿早一刻把老婆子打下梅花桩去,仍甜蜜蜜地道:“哎哟,你若撕烂奴家的嘴巴,奴家就送你一面大镜子。”

  付冠听谷幽兰言语极为刻薄,阴沉着脸显得极不高兴。这女人如不与高天云柳若烟相识,他可能要不客气了。他眼睛恼怒地瞪着谷幽兰,忽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高天云道:“谷女侠,江湖上比武凭的是真本事,你暗助一方,扰乱杜前辈心性有失江湖规矩。”

  “谷女侠?”他难道就是柳凤起的红颜知已?付冠不由得多瞧了几眼,见她虽徐娘半老,肤色仍滑如凝脂。

  谷幽兰嘻笑道:“哟,高寨主是管山寨人马的,怎么连人家的嘴巴也管上了?” 

  朱小鹏看杜依梅久战不下,双眼滴溜一转,想出手相助,伸入怀中刚抓住蛇头,殷玉羽拣起的一块小泥块一弹,朱小鹏的右臂一阵酸麻。他朝殷玉羽皱鼻弄舌做个鬼脸后,躲到了王嘉胤的背后。

  柳若烟碍于谷幽兰的面子,咬着嘴唇看着激斗中的两人。她自到花溪后,付冠夫妇多方照拂,令她心存感激,同时父女曾在杭州和唐明睿一起共斗清兵,相助之情难忘。她转而央求陈梦瑜道:“陈大哥,你还是叫他们罢手吧!”

  陈梦瑜笑问道:“你希望谁胜?”

  柳若烟不假思索地道:“我希望他们都胜,又希望他们都败!我谁也不希望。”

  “烟儿,你这话不等于白说吗?”谷幽兰正想说下去,见双方的阵势已不利于唐明睿,立马缄口不说,紧张地瞪着杜依梅的怪杖不放。

  杜依梅在游斗中将筷子都踩入泥中仅剩一寸,只留下唐明睿所占南面的一瓣“花瓣”。再经一逼,唐明睿已无退路。杜依梅的怪杖势大力沉,招招精妙无比,早已封死了三面的退路。看的人都屏气凝息,大气儿也不敢出。她一见智珠在握,笑得花枝乱颤,对唐明睿道:“小子,乖乖地认输吧,老婆子可一概不咎。”她见唐明睿眉目清雅,后辈中确是矫矫不群的人物,有意不使他难堪。

  “只要脚不碰地就不算输是不是?”唐明睿问道。杜依梅知对方轻功了得,在后辈中可算是平生仅见。如果他跃上溪边的野草闲花,那岂不是分不出胜负?她开言道:“在这块田的范围内脚不碰地,就算你赢了。”手中的怪杖却毫不怠慢,招数更为缜密老辣。她倒要看看唐明睿还有甚么话说。

  唐明睿一个“斜柳弯腰”之际,仰看了一下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他心生一计,呼的一招“漫天烟霞”,扇向杜依梅的面前,扇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照得杜依梅神迷目晕,一时看不清唐明睿的招式。但她立时严守门户,防止对手趁机偷袭。讵料唐明睿脚底吸起两根筷子,星丸弹跳般地突出怪杖的围困,站到了北面的“花瓣”上,一付优雅闲适的模样。

  谷幽兰欢喜无限地鼓掌称快,连付冠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杜依梅的老脸一时挂不住,喝道:“死老伴,你的嘴巴又犯贱了吧?”她仗着在桩上浸淫了几十年的功夫,志在必胜。现将筷子踩入泥中,自设的圈套却套住了自己,奔走中,脚尖略一用力,仅剩一寸势必没入泥中,自己的脚尖难免要碰到泥土。而唐明睿有如踩高跷一般,来往更为自如。她又没练过脚底吸物之功,唐明睿如避到最远的地边,她的怪杖已无法企及。他就是站在那里不动,她也已输定了。心急之中她取下头上的红花,劈面向唐明睿掷去。唐明睿料不到有此一举,闪避之时一脚几乎踩到地上,但他纵身一跳还是躲了过去。

  杜依梅见偷袭不成,已难挽回败局,本想骂几句老头子出出气,转念一想,争一时之气又有何益,输了便输了。高寨主不是说一家人吗?后辈中有这样的人才应该高兴才是。她双脚踩落地面,哈哈笑道:“年轻人,是老身输了。”

  唐明睿想不到杜依梅竟有如此胸襟,双脚也降落地面,恭恭敬敬地答道:“多蒙前辈承让,晚辈恣意妄为,还请见谅。”

  谷幽兰道:“唐兄弟,赢了便是赢了,用不着谦逊。亏她还笑得出来,装得很大度似的,这才是天下第一的真功夫。”

  “你把嘴巴放干净些。”付冠已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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