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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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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寒江怒吼道:“我不准你叫她娘!她狠心扔下你不管,这种无耻的女人已不配当你的母亲。”
屋顶上忽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冷笑声,“陶寒江,你编的故事真动听,我本是来为你收尸的,想不到你还活着。你这个胸量不如猪狗的小人,你用花言巧语害了我一生,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话刚完,窗口跳进一个面目丑陋无比的女人。她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恨声道:“你还在编排我的种种不是,你没有丝毫的过错。当年你满嘴的甜言蜜语钓我上钩,嫁给了你。你妒忌人家司徒函辉的人品武功,我稍分辨几句,你便诬我心中想着野男人。我稍和别的男人讲一句话和朝男人露齿一笑,你就骂我是个无耻的*。不准我进出,不准和外人相见,并且你四处散布我的种种不是,害得我名声狼籍,在江南我无立锥之地。我忍垢负辱地活着是为了肚中无辜的女儿,生下女儿后,本想一刀杀了你,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惟有远走他乡,逃出江南这是非之地……”
看着母亲狰狞的面目,陶思诗浑身颤栗地靠到了殷玉羽的身旁。
陶寒江闭目待死。程冷秋目中射出一股阴森的杀气,慢慢举起了弯刀。陶思诗上前扯住了她的手,“嗵”地跪在地上,哭道:“娘,你就这样狠心吗?”
程冷秋扯下了人皮面具,昔日性格开朗的俏女子已变成一个冷美人。殷玉羽和陶思诗顿感屋内一股寒气袭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程冷秋语调如冰地道:“你的娘在十九年前就死了,你是陶家的女儿,要恨就恨他,要怪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你以为我狠心,我和你早已没有干系了。”她手一挥,陶思诗被摔出丈外。
殷玉羽再也按捺不住,手中的玉尺向程冷秋的后背点去。程冷秋转身一拨,已将刀架在殷玉心的脖子上,道:“咦,怎么是你?看在以往你对思诗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如果你以后对她不好,像这个老贼一样,我照样会一刀杀了你。”她也把殷玉羽当成了肖玉安,在玉山地道中曾败在肖玉安的手下。
“娘,娘……”陶思诗跪在地上哀求。
“前辈你误会了。”殷玉羽道:“你大概把我当成了陶姑娘的好友肖玉安。我是清虚子的弟子。晚辈以为事情已过近二十年,昔年的恩怨早该烟消云散了。现陶前辈伤病未愈,乘人之危,在下以为不妥,况且好歹总是夫妻一场。”
陶寒江道:“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相求,诗思也犯不着求这个无耻的婆娘!”
程冷秋目中杀气激射,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是家事?你我早成仇敌,死到临头了我看你还嘴硬!”手中的弯刀向陶寒江劈去。
“程冷秋,你给我住手!”房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殷玉羽一看是店主张三。他悄然无声地进入房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张三缓声道:“他们住到我的店内,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杀了他们就是坏了小店的名声,夺了我的衣食,我的生意还怎么做?你还想我替你背黑锅吃官司?”
殷玉羽和陶思诗都万没想到一脸笑容的店家还有这份胆气。
程冷秋收刀后退一步道:“你是谁?”
“我是本店的店主张三”,张三毫无惧意地道:“他们离店后要杀要剐自便,在我店内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们一指头,你给我出去。”
程冷秋嘿嘿冷笑道:“一个糟老头子活得不耐烦了,再杀一个也不嫌多,连你也杀了就不须背黑锅官司了。”她趁其不备,刀尖闪电般地指向陶寒江的咽喉。
“叮”地一声,程冷秋的弯刀被荡到一边。张三的手中已多出一把锃亮的,吞口上镶着一条青龙的紫背金刀,架在了程冷秋的脖子上。道:“别动,小心刀不认人。”他一改猥琐之态,目中精光四射。“开店的从不拒客,你在此闹了半宿,先交五两银子。陶寒江你毒死了我的猫,快付十两银子。”
陶寒江睁开眼睛,一脸的惊讶之色。他原以为张三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汉,哪知竟是个为财而来的下流坯子。
殷玉羽一时头脑茫然,就刚才的一招,这张三的武功竟比程冷秋还高?
陶思诗掏出银子毕恭毕敬地递过去。别说十两,一百两她也愿意出。她说道:“请前辈劝开我娘,化解这段怨恨……”
张三哈哈大笑道:“蚀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做。”就在他接银子的当儿,程冷秋的弯刀划起了一堵刀影光墙,向张三的胸口肋下卷了过去,近在咫尺,是人就已无法躲避,殷玉羽似乎已听到了血肉飞溅的声音。
陶寒江惊呼一声闭上了双眼,心道,一个开店的绝然不是程冷秋的对手,为了几两银子,赶来送命也是活该!
张三刀法极为简单,身子一转,刀又架在程冷秋的后颈上。道:“雪花夫人,从刀法看,你是她的弟子!听说雪花夫人十年前已病死辽阳帮中,我问你,辽阳帮派你干啥来了?”
程冷秋已无计可施,登时玉颜失色,道:“你……你是‘神龙刀客’付冠?”
陶寒江矍然一惊,失声道:“你真是绝迹江湖十多年的‘神龙刀客’付冠?”
付冠不答陶寒江的问话,冷视着程冷秋。
“为了报十九年前的怨恨。”程冷秋汗如雨下,道:“还我一片清白。”
“清白?”付冠怒声喝斥:“我曾闻清妖攻打玉山义军时,有一位雪花夫人,想必就是你了?杀得义军尸横遍野,山寨被焚,只得远走他乡,原来你是清妖的奸细!”
程冷秋矢口否认,但浑身已不自主地颤抖起来,道:“你如动我一指头,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付冠顿时双眉直竖,哼了一声,道:“好好,在家不贤,出门为奸,认贼为师,罪不容诛。我要教你活得不如一条狗。”他右膝一抬,程冷秋已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陶思诗痛哭着扑到母亲的身上,程冷秋的下半身已失去知觉,昏死了过去。
付冠对陶寒江道:“以后你就好好伺候这个为虎作伥的婆娘吧!饭食宿费今夜就结算清楚,明日就请走人,小店小本小利,出了事端担待不起。”他扶着殷玉羽道:“殷公子,这陶老儿也不是个好货色,请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陶思诗泪眼婆娑地回头看着付冠,多谢他刀下留情,饶了母亲一命。她看着殷玉羽走出门外,顿感孤立无援,神色惨然……
付冠将殷玉羽的行囊从房中拿出,带领他进入客厅坐定才问道:“公子与陶老头结有梁子么?他何故欲置公子于死地?”
殷玉殷喟然叹息道:”在下对江湖中人一直敬而远之,都是遭到无端猜疑引起的祸端。”
付冠道:“我寻思良久,公子来到僻地,难道是纯粹前来寻找诸葛长虹?”
殷玉羽不敢如实回答,道:“尊师所命,欲拜访一代奇人罢了,前辈是一代大侠,怎会隐迹江南的市井之中?”
付冠道:“仇家所迫,才与拙荆避到江南,现下山河破碎,已无处可避了。”
殷玉羽一时无言以对。
付冠接言道:“公子既要寻访诸葛长虹,不妨去拜妨一下司徒函辉,他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或许知道他的居住之地。”
殷玉羽道:“他还在安文么?”
“他就住在安福寺内。本来他是追随鲁王才到了安文。鲁王怕清兵追击,日夜提心吊胆,而他在塔脚偏偏碰上了陶老儿父女,不知何故中了陶老儿的毒手,现下正在疗毒养伤。你诚恳相求,他或许会实情相告。”
“多谢前辈指点。”殷玉羽说罢站起来便走,道:“待我先去看看陶姑娘,作一告别,再去拜访司徒大侠。”付冠拦住道:“公子,这是他们的家事,你掺和其中反为不美。刚才陶老儿不是说,你五日内不宜与人动手过招,司徒函辉一帮人就住在安福寺中,你又何必急在一时,且在小店内养好伤后再说。”他把殷玉羽安排在酒楼的一间密室中,叮嘱了一番才自行退出。
殷玉羽总是静不下心来。不知陶姑娘眼下怎样了?令人好生挂念……
纷想了一会,他强令自己收神内视,吐纳了一会才渐入佳境,用意念把掌中的残毒排出体外。他睁开眼,天已透出蒙蒙亮色,自感精神好了许多。
他打开临街的一扇小窗,窗口正遥对荷塘中的菡萏亭。亭中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心中奇怪,那人难道在亭中呆了一夜?天渐明,他看清了那是一个女子,想不到山乡之中竟有晨起赏荷的高雅女子,绿荷红袖,正是一幅难得的画图。
酒楼的门刚开,那女子娉娉婷婷向酒楼走来。她向正在打扫门前的小二问道:“请问小二哥,陶先生父女还住在店内么?“小二见是个姿容绝世的女子,顿时迷开眼笑地答道:”在在,就住在后面三楼最角落的客房里。”
殷玉羽心中好生惊奇,一大早来找陶寒江父女定有急事。他转身走到后窗,斜对面正是陶寒江所住的客房。那女子刚待敲门,与开门而出的陶思诗几乎撞了个满怀。陶思诗一见,抽出短剑,怒斥道:“你到这里来干啥?”那女子道:“陶姑娘,你误会了,我与司徒他们不是同一路的,我是白英渡的妹妹,听他们说我兄长前些日子曾去仙都拜访你们,我现在只身逃难,无依无靠,想请姑娘帮忙找到兄长。”
陶思诗脸色稍缓,道:“你不是已跟随司徒公子了么?”
白丽艳垂泪道:“姑娘休提,与他不过是难中萍水相逢罢了。我不想再遭司徒函辉夫妇嫌憎,如不是隐石禅师挽留,我早被他们赶出寺外了。”
陶寒江功力未复,闻声走出门外,气啾啾地问道:“他们还住在寺中?肖玉安那没心肝的小贼呢?”
白丽艳摇了摇道:“不知被隐石和尚送到甚么地方去了。”
“那天的账以后再算!”陶寒江道:“看在白英渡的面上,你跟我们走吧。司徒函辉一帮人自命为豪侠君子,哼,徒有虚名。诗儿,我们走。”他极为厌恶地看了程冷秋一眼,暗忖:“待回到仙都,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他阴恻恻地对程冷秋道:“看在女儿的面上,一道回去,我会伺候你一辈子,让你活得有滋有味,穿金带玉,吃香喝辣……”
程冷秋死活不肯,躺在地上骂道:“陶寒江,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干脆一刀把老娘杀了,要我回去休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一、神龙刀客(四)
陶寒江发出一阵令人难测的冷笑,轻言道:“咱们好歹总是夫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到仙都,你要骂,可以天天骂,有的是时间。只怕到时你又不想骂了,张不开口骂了。”他向白丽艳打了个手势,白丽艳心领神会,和陶思诗一起架起了程冷秋,连拖带拽地下了楼。
小二上前拦住道:“各位,请先结了账再走。”
“啪”的一声,陶寒江扇了小二一个耳光,道:“瞎了你的狗眼,昨夜已结算清楚。”以陶寒江的功力,小二非跌出丈外不可,但小二却挺立当地,怒视着陶寒江。殷玉羽下到一楼,心道,看来这小二虽笨,却也是个会家子的。陶老儿也未免太张狂,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难怪程冷秋与他反目成仇,恨之入骨。
小二紧握着拳头伫立当地,毫无退让之意。
房内传出付冠的声音:“小二,别和他一般见识,站到一边去。陶寒江,打狗都须看主人面,更何况他是我的伙计,既然你打了他一个耳光,留下二十两银子走人。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程冷秋脸色铁青,瞪着楼上,牙齿咬得格格响。
陶寒江掏出银子,随手向小二掷去。其实这一掷,陶寒江已使上了三分内功。小二翻掌一绕一缩接住了银子。陶寒江因用力过度,踉跄了几步才稳定了身子。殷玉羽暗自惊讶,从接银的手法可看出,小二可挤入江湖二流角色。他怕再起争端,连忙下楼,对陶寒一揖道:“陶先生,请一路珍重。”
陶寒江阴沉着脸色道:“公子的雅量美意,老夫可消受不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陶思诗含情脉脉地望着殷玉羽,父母在旁她不敢恣意妄为,敛衽一礼后道:“也望公子多自珍重……”
正说着,门外急冲冲地走进来司徒青云,他拉着白丽艳走到一旁。自从父母和陶寒江斗了一场后,双方仇冤已结,他深感与陶思诗的关系已绝望。在寺中几日,父母对他看管甚严,连与白丽艳说说话都不许,害得他夜夜意马心猿,心情焦躁异常。他一早不见了白丽艳,慌了心神,趁父母不备之时,溜出寺外四处寻找,寻到这里,才看见了白丽艳。他又偷偷瞧了陶思诗几眼,瞧着她动人的气韵,又不禁痴了。白丽艳见状似有万般委屈,挣脱了司徒青云的手。陶寒江面上铺了一层严霜,对司徒青云道:“你父亲命你来取我的性命么?”
司徒青云硬着头皮讪讪地道:“陶老伯多虑了,晚辈是来寻找白姑娘,也顺便看看老伯的伤势痊愈了没有,别无他意。”
“江水倒流了。”陶寒江大袖一挥,逼得司徒青云后退了几步。“别无他意?是柴桑口卧龙吊丧么?黄鼠狼不会发誓不吃荤!”
程冷秋靠在陶思诗的身上喘声问道:“他是甚么人?”
陶思诗轻声道:“他就是司徒函辉的儿子,司徒函辉夫妻为追寻鲁王,前几日才到了安文。”
程冷秋直瞪瞪地望了司徒青云一会,脸上显出十分痛楚的神色,喘着气道:“你生得像你娘,你父亲还好吧?”
陶寒江闻言大怒道:“无耻的贱人,你还好意思出言相问。”
程冷秋霎时容光焕发,指着陶寒江笑道:“哈哈哈,我偏要问,气死你!”她一字一顿地道:“你使我背负了二十余年的恶名,如今你还不肯放过我。陶寒江,有种的你就放了我!我不会跟你走。”她挣脱了陶思诗的手,跌倒在地,道:“诗儿,母亲虽不是一个好人,但也并不是你父亲所说的那种无耻的女人。”
司徒青云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陶思诗怎么突然现出一个母亲来。
一驾马车已停在门外,任陶思诗百般劝说,程冷秋坐在地上死活不肯上车。司徒青云见她对自己的父亲甚为关切,料想是父亲以前相识之人,而且关系非比一般。他怕陶寒江再骂出些难听的话来,看了陶思诗一眼,走过去一把抱起程冷秋,塞进车内。程冷秋恼怒之极,狠狠地瞪着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陶思诗走过殷玉羽身旁时悄言道:“殷公子,我爹背地里已对你已一改常态,有空时你可重来仙都一游。”
殷玉羽的心中又是一热,点头称谢。司徒青云讪讪地退回门内,拉住了白丽艳的手,怔怔地看着陶思诗明艳娇媚的身影,一时茫然若失。
白丽艳面鉴貌辨色,眉宇间升起一股怒色,狠狠瞪了他一眼,也登车而去。
殷玉羽看到司徒青云一付丧魂落魄的模样,想安慰几句,一想挑破心事反为不美。眼见司徒青云痴痴怔怔走出店外向南而去。
殷玉羽回房吐纳了一会,自感功力渐渐恢复,中后,他决意前去拜访司徒函辉夫妇,自己诚意相求,或许会告诉他实情。他估摸鲁王也在寺中,定然戒备森严……
经人指点,他向南走到街头尽处,遥见东面的安福禅寺隐在古樟松柏之中。一条河流自南而来,将小镇与古寺分开,他走过一座木桥,沿江到了古寺。古寺建在一片高地上,大门朝南,虽离市镇不远,环境却异样清静。外面阳光灼人,寺院门前的林荫道上却清凉宜人。
寺院大门紧闭,他叩了一会门,听里面毫无回应,心中十分奇怪,是了,大约鲁王到后,怕走漏风声,概不接待香客。他身子一拧,跳入寺内,徐步走进第二进的大雄宝殿,厢房传出一人的声音:“今日不接待香客,何人擅自闯入寺内?”嗓音宏亮,似有些熟悉。
殷玉羽答道:“小可有一事前来请教,还望和尚原宥。”
停了一会,房门*走出一个和尚,殷玉羽一见,道:“此地原来是老禅师驻锡之处?”
隐石禅师也认出了殷玉羽道:“原来是公子侠驾光临,公子对老衲有救命之恩,一直未敢相忘,就此谢过。”
殷玉羽问道:“怎的寺中不见另外的僧人?”
隐石禅师道:“本就僧人不多,大多外出化缘去了。”
殷玉羽道:“司徒大侠等人现在没有危险么,可否带我一见?”
隐石禅师道:“司徒大侠怕清妖追兵来,今日拂晓时分,就与众人离开了本寺。”
殷玉羽忽然想到了肖玉安,问道:“和我想像的肖玉安在么?”隐石禅师道:“他到另外的地方养伤去了,都是陶寒江这老毒物害的。”那日,他的锡杖已向陶寒江当头砸下,林紫薇的一声断喝,他才怒气咻咻地饶了陶寒江一命。
殷玉羽怅然若失,道:“唉,真是流年不利。”他忽然想到了兵败逃窜的朱以海,问道:“鲁王与他们一起么?”
隐石禅师道:“贫僧曾竭力挽留王爷多住几日,说‘此地山深林茂,地势险要,待勤王兵马一到,足可保王爷无虞。’他摇头道:‘山川虽美,终非兴邦之地。’他酒醉之余感慨万端,昨日墙上赋了一首诗,今早跟着走了。”
殷玉羽从自身不幸转想到鲁王的身世,略略生出同情之虑,想不到他落难之中还有这等闲情别致,不禁激起他的意趣。他对隐石禅师道:“这诗在哪里?”
隐石禅师叹道:“哀莫大于心死,贫僧不妨陪公子去看看王爷的题诗。”
殷玉羽对诗词颇有造诣,点头跟随隐石禅师到了一间密室。粉墙上题的是一首七律:
万难千劫剩一身,寥落山河暗虏尘。
梦里钱塘怨浪在,山*上恨谈兵。
三更残漏啼杜宇,五鼓钟声破晓烟。
壮志难酬乾坤手,江海一叶寄余生。
殷玉羽看罢,一种凄凉悲哀之情袭上心头,鲁王诗中吐的是亡国之音,壮志已灰飞烟灭,他的眼前凸显出清兵如狼似虎的一幅幅画图。
绍兴沦陷后,道中相互传闻,有多少仁人志士或战死或自尽或绝食身死,誓与清朝不共戴天!
隐石禅师见殷玉羽如中了魔障一般,问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殷玉羽这才回过神来道:“在下在想,鲁王途经宝寺,怕清兵不日也会追到,恐有一场难逃之劫,留着题诗总是一大祸端。”
隐石道:“公子所虑极是。清兵虽凶,总不至于敢践灭佛门净地。”
殷玉羽道:“但愿如此吧!”呆了一会,他才问道:“大师久居此地,可知邻近有一石星村?”
隐石禅师思索了许久才道:“方圆百里内的村庄贫僧都到过,没有石星一村,惟有一千丈悬崖名为石星岩,在此东南三十余里处。”
殷玉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道:“多谢大师指点。”
两人步到前殿,殷玉羽刚要告辞,大门响起了急促的捶击声。他上前刚开出大门,门外跌进一个人来,一看,原来是陶思诗。
陶思诗显然筋疲力尽,一见是殷玉羽和隐石禅师,喘息道:“大师父,请快,快,快救救我爹……”语未完人似虚脱了一般。殷玉羽忙上前相扶,她软沓沓地倒在殷玉羽怀中。殷玉羽将她抱入禅房内,对隐石禅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摇晃着陶思诗急促地问道:“陶姑娘,陶姑娘,……”
陶思诗悠悠转醒,挣扎着要坐了起来。殷玉羽道:“请慢慢地将事情说清楚。”陶思诗放声痛哭道:“我爹娘和白姑娘都给清兵擒住了……”
原来,陶寒江一行从大道径向缙云,走不到几里路,便被清军的副将董河澜、沈宗衡带领的一队清兵拦住了去路。董河澜一见程冷秋,不胜惊喜。他将她抱下马车,命沈宗衡对各人严加审问。沈宗衡认出了陶寒江,随手点了陶寒江几处大穴,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沈某与圣手医隐在此相遇。”陶寒江冷冷地道:“一别二十余年,陶某也想不到沈爷已投靠妖孽发迹,真是一件光宗耀祖可喜可贺之事。”如果陶寒江不是身上有伤,挥手间便可毒杀了沈宗衡。
沈宗衡听陶寒江话中带刺,与董河澜耳语了几句后又道:“沈某现下不与你计较,却要你为董将军带路,到安文擒住了司徒函辉等人之后一并算帐。”他又顺手点了陶思诗的几处大穴道:”你也别再想用毒药毒人,按理我该杀了你,但看你生得娇美可人,我见犹怜,乖乖地给我坐着吧。”陶思诗啐了他一口,道:“你若敢放了我,看看谁杀了谁!”
陶思诗在马车的颠波中,好不容易自解了穴道,临近安文时趁其不备,飞跃下车之时毒翻了几名清兵,夺路而逃。清兵紧追不舍,已向安文方向追了过来。
殷玉羽听罢安慰道:“姑娘莫急,殷某定然出手相救。看情势,他们未到安文之前,不会加害令尊。”
隐石道:“沈宗衡是个十分棘手的人,老衲曾和他斗过一场,唯有见机行事了。”
陶思诗看着殷玉羽哭道:“你中了剧毒,五日内不能与人动手,否则无法医治,我不想你为我爹而出手。大师,只求你这次救救我爹。”
殷玉羽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和隐石禅师说明了原委,然后道:“我自感剧毒已净,谅已无妨,姑娘不必为我担心。”
“我不允许你出手。”陶思诗攥着殷玉羽的手流着泪道:“你若出手,再也无药医治,还不如我死了。这样倒也一了百了,免得为你伤心……”
殷玉羽登时心神激荡,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陶思诗道:“大概四五十人。”
远处街上传来号哭嘶喊之声,隐石禅师暗叫一声“不好”,对殷玉羽道:“说不定清兵已到,正在大肆屠杀百姓?陶姑娘,你切莫露面,待老衲和殷公子先去看看。”
陶思诗心急如焚地远跟其后。
两人刚走到木桥,见不少百姓喊着“清妖进镇了,清妖杀人了!”慌不择路地逃到附近的山上。两旁的商铺早已关门闭户,一时间变得异样冷清。两人隐在墙旮旯处,只见花台酒楼前人声鼎沸,战马嘶鸣,沿街已躺着几具尸体。十几个清兵看守着马车,董河澜和沈宗衡已将酒楼团团围住。
清兵将陶寒江、白丽艳二人拉下车。沈宗衡对董河澜道:“让我先宰了姓白的贱货,以消我中钗之恨,若不是我假装命门所在,几乎丧命在她的手中。”
董河澜眯着细眼道:“你脑筋有毛病?她是方将军的爱妾,大军要扫平江南正靠他带兵引路,日后他一反悔怪罪下来,你当担得起?”
白丽艳斜视了沈宗衡一眼,款款走到董河澜面前道:”董将军,贱妾怕遭兵乱,才与司徒公子预先逃出。奴家好歹是方将军的人,还轮不到这个奴才来盘问我。在车中我已禀明,在寺中我从未见过鲁王的踪影,再问也是白搭。”
沈宗衡走到陶寒江面前道:“你前几日就在安文,你说不知道朱以海的去向,诓人也不看看碰到的是谁?”
陶寒江一脸的鄙夷之色,对沈宗衡啐了一口道:“老夫平生还用不着骗人。如果我没重病在身,你敢和我如此说话?沈四爷,我虽在江湖上结冤甚多,还犯不着讲空话,也用不着当奴才!”陶寒江虽无力反抗,但言辞之中照样咄咄逼人。
“你敢骂我当奴才?”沈宗衡对董河澜道:“待我先毙了这个老匹夫!”
“沈四爷,”坐在一旁的程冷秋道:“这里还轮不到你逞能摆威。”她对董河澜道:“董将军,陶老头子的性子我明白,说一不二,他惟一的好处就是不会说谎话,你叫姓沈的给我滚到一边去。”
董河澜连连作揖称是,命沈宗衡退到一旁。
二十一、神龙刀客(五)
隐石禅师一时摸不着头脑,而殷玉羽心眼透亮。看程冷秋的架势和口吻,是清军中一个重要的人物,连董河澜都要礼让三分。有陶思诗在场,到底有母女之情,陶寒江暂可保性命无忧,还用不着他们两人上前搭救?
程冷秋道:“还不快派兵去安福寺将司徒函辉一伙反贼和这店主一齐拿下。”沈宗衡带着清兵冲进店内,一阵乒乒乓乓响过之后,又走出店外,说店内已不见了店主。
陶寒江叹道:“别人说‘认贼为师,罪不容诛’,我还以为只是拜在雪花夫人门下而已。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早与清妖一路。”他默运神功,意想一掌毙了程冷秋,心一急,残存的一点功力一时难以凝聚,竟跌坐在地直喘粗气。
陶思诗不知何时已到了隐石禅师的身后,她颤抖的双手摇着隐石禅师袖子,渴望着他快出手相救。隐石禅师曾与沈宗衡交过手,眼下还不到现身的时候,一出手必然伤人,杀还是不杀?他心中几度反复,拿捏不定。
殷玉羽见隐石脸露难色,对陶思诗道:“姑娘莫急,待我先上前看看。”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几十个清兵马上调转长矛,将他围在核心。他不屑一顾地拨开长矛,道:“在下 也是为了追寻司徒函辉,想不到他已遁走,你们也已来迟了,恐怕他早已到了台州。刚才将军追问陶先生,据在下所知,他根本不知鲁王的下落,故特来相告,何必为难他人。不信,你可问问白姑娘,她应该最清楚鲁王在与不在。”他回想起白丽艳的一些可疑之处,故意将此事推在她身上。
“那好,我也不会再为难他们。”董河澜对殷玉羽道:“我大清已定九洲,谅几个漏网之贼最终也逃不到哪里去。今后你不如跟随着我,平定之日少不了论功封赏。”
一干人置疑不定地直愣愣瞪着两人发呆,不远处的隐石禅师更是矫舌不下。以为殷玉羽与清将相识,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挥舞着九环锡杖大喝道:“姓殷的,我还以为你是个侠义道上的人,想不到你竟与清军沆瀣一气,都是前来追寻鲁王,清虚子的门面都给你败尽了。”
沈宗衡一见是隐石禅师,也大喝道:“这老贼秃曾杀我清兵,今日却自投罗网,快给我擒下。”众清兵的刀枪纷纷向隐石禅师的身上招呼过去。
隐石禅师虽不敢妄开杀戒,但手中的九环锡杖抖动之处,风声呼呼,十多个清兵无法靠近。沈宗衡见隐石禅师神情威猛,势不可挡,大步赶上前来,伸手便向锡杖抓落。隐石禅师知他有一身横练硬功,不敢硬接,虚晃一杖回身便走,待引沈宗衡到圈子外,反身左手伸出五指直取对方的双目。沈宗衡头一低,又使出了他的贯技——蛮牛耕地的铁头功,直向隐石禅师硕大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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