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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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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假思索地向右滚,恰好滚至一株大树下。
又飞来两枝箭,躲入她先前仆倒的泥土中,好险。
“啊……”两贼刚向后退,被射倒狂叫着跌入矮树丛中去了。
她看了方士廷,不由感激地一笑,说:“谢谢你,江哥,你怎么也来?”
方士廷蹲在一株大树后,正用一条青巾掩住眼下部,向她点头致意,笑道:“来游东
湖,恰好听到有人叫打叫杀,本想躲上一躲,恰好无意中救了你,怎么回事?”
“鄱阳蛟与大批水贼皆在洲中绑架曾叔,很可能是方士廷指使的,方士廷也可能在洲
中。”
“哦!我得蒙上脸,免得被水贼让出我的像貌,日后乘船便麻烦了。青妹,你要不要回
去?”
“我与双奇的老大云雷兄妹到曾家找,曾叔已到此地赴约,因此赶来寻找,恰好碰上此
事,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找云雷兄妹。”
“好,你走吧,小心。”
柳青青匆匆走了,他向侧一窜也走了。
云雷追逐一名水贼,直到苏翁浦。
水贼往水滨的草丛中一钻,云雷衔尾追到,喝道:“你逃不了的,着!”
喝声中,一掌拍出,用上了劈空掌力。
身后一声长笑,掌劲如山到了身后。
云雷闻声知警,大喝一声,旋身就是一掌斜挥,用上了八成内力回敬。
双方的掌力皆落空,面面相对。他看到的是一个蒙面青袍人,右手持着一把折扇,袍袂
飘飘,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你是谁?”他沉声问,看穿着料对方不会是水贼,所以想问清楚再说。
来人是方士廷,插好折扇叫:“鄱阳水贼,纳命!”
命字声落,人已一闪即至,攻出一招“云龙现爪”,直探中宫。
云雷无暖分辩,“拂云手”明拔来招,暗含拂脉法,错步切入反击。
方士廷沉肘变招,一掌削出,再移位挫身扭腰飞攻一腿,刹那间连攻两招。
两人搭上手,像是一阵凶险绝伦的快速近身搏击,十余招之后,双方皆已看出彼此的份
量,不敢再走虚,各杯戒心全力周旋,每出一招皆用了八成真力,附近的野草,皆被罡风潜
劲震得纷纷折断,好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
各攻四十余招,云雷打出了真火,同时已试出对方的内力火候差了一两分,开始使用狠
招了,一声沉此,移步欺进,反手就是一记“反挥五弦”,猛攻方士廷的右胁,挺身抢入迫
方士廷硬接,快速的切入主宰了生机。
方士廷果然不敢不接,如果闪避,下一招将接踵而至,将更为凶险,哼了一声也一掌斜
削。
“噗!”双掌相接,硬攻硬拼。
云雷冷哼一声,“啪”一声响,另一掌已闪电似的击中方士廷的左胁。
方士廷也一脚挑出,也恰好挑中云雷的右膝内侧,双方的力道皆奇重无比。
人影乍分,方士迁疾退三四步,几乎失足滑倒,脸色一变。
云雷则侧跳八尺,大喝一声,重行飞扑而上。
“啪!”两人又接了一掌硬拼,劲气四荡。
方士廷只感到右臂一麻,有点支持不住,向侧冲出八尺外,暗叫不妙。
云雷内电似的冲上,如影附形跟到,大喝一声,双掌发如狂热,出绝招“云出岫”,也
用上了函谷关披云小筑崔家的绝学两仪真气,被缠斗得火气上冲,不顾一切下杀手了。
方士廷竟未看出对方动了杀机,匆忙间接招,也一声沉喝,用“分波逐浪”化解对方的
凶猛急袭。
“啪甸”两声怪响,人影疾分。
方士廷本已退到湖滨,突然象断了线的风筝,“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翻出丈外,
总算能双脚着地,踉跄向后退。
云雷一声长笑,飞跃而上,巨掌推出了,仍用两仪真气聚于掌心,拍向方士廷的左肩。
这瞬间,柳青青从远处奔来,狂叫道:“云大侠手下留情,自己人……”
掌已发出,云雷百忙中收了两仪真气,但攻出的掌势未能收回。
“噗!”掌落在方士廷的左肩上。
“蓬!”方士廷也在真力虚脱也一掌登在云雷的胸口,用的是两败俱伤打法,而且想借
力退出危境。
方士廷挫身倒退,“噗通”两声水响,立即落水下沉。
等柳青青奔到,波浪已向外扩散。这一带水深数丈,而且正是水涨期,春汛的水浑浊,
那还有人影?
“天哪!你……你杀了他了。”柳青青站在岸旁狂叫。
“他……他是谁?”云雷惊问。
“他……他姓龙,名江,一而再救了我的性命,刚才还在两名水贼暗算下救了我,
你……”她大哭失声,要向湖中跳。
云雷急忙拉住她,苦笑道:“抱歉,我已经收了劲,谁知道他仍然禁不起掉下去呢?你
不能……”’
“放开我……”
“不行,我去叫人来打捞,也许……”
苏翁浦附近有不少种菜团的人,等云雷找到人前来打捞,已经一切嫌晚了。
小凤跟不上方士廷,她这时仍在阅武亭附近乱闯。
方士廷水性甚佳,怎会落水而死?他被击落水中,忍住内伤的痛楚,悄然潜泳百十步,
往岸旁的深草中一冲,匆匆离开了苏翁浦,到了一处偏僻角落,总算尚能支持。
他身上带了一个防水的百宝囊,里面有他的应用物品。
内伤沉重,挨了云雷双掌,两仪真气震伤了内腑,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早已躺下了。
服下颗龙虎金丹,他一面调息运气行功,一面排除杂念,要已用真气疗伤术自疗。龙虎
金丹不愧称武林三大圣药之一,再次救了他的命。
他在单丛中埋头大睡,直睡到申牌末之间,方行醒来,只感到精神一振,除了腹中仍有
些儿隐痛之外,气机未损,实是万幸。
他挺身站起,衣衫已经干了,举目匹顾无人,他说:“没想到双奇竟然提前来了,我得
及早下手。”
要不是柳青青在紧要关头出声援救,方士廷必定毁在云雷手下了,两仪真气全力一击,
他的左肩不被击碎才是怪事。
他决定放弃将柳青青置于死地的念头,决定尽快将飞虹剑客弄到手。
回到茂林深处的秘密小茅屋,他将四名助手召集在后进,每人给五百两黄金,命他们必
须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远走高飞得愈远愈好,今后切不可提起南昌的事,以免引起杀身之
祸。
打发四人去讫,他进入囚室,一掌将色魔击昏,用草袋盛了,换穿一袭褐衣,回复了方
山的面目,背着盛了色魔的草袋,匆匆出了进贤门,到了亩郊。
在一处山沟旁,将色魔弄醒,坐在一旁等候。
色魔在这几天中,已将迷魂魔眼的心诀与练法全部交出,今后只下苦功勤练不辍便可有
成,为了活命,这老魔不敢不毫无保留地交出。
他等色魔自行爬起,夜幕刚张,光线幽暗,相距不足八尺,彼此仍可看清身形像貌,色
魔第一次获得自由,可是仍感十分虚弱疲惫,摇摇晃晃站起,虚弱地问。
“阁下,你还有什么鬼门道?把在下打昏,到底有何用意?”
他冷哼一声,站起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色魔大感意外地问。
“不错,你可以走了。大丈夫干金一诺,在下说过以你的性命交换迷魂魔眼,你已经将
心诀交出,在下自然不会食言。”
色魔喜极欲狂,徐徐后退问:“在下真的可以走了?”
“走不走是你的事。”
“日后,在下誓报此仇。”色魔恨恨地说。
“你已没机会了。”他冷冷地说。
“什么?你以为在下办不到?”
“在下已破了你的中极穴,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糟踏女人,精力日渐衰竭……”
“你这畜生!你……你食言……”色魔厉声咒骂,气得浑身发抖。
“在下怎会食言?阁下,你没死吧?”
色魔踉跄前冲,厉叫道:“你这样做,比杀了我还惨……”
“留你活着,在下已经够慈悲了。”
“我给你拼了!”色魔厉吼,进身猛扑。
方士廷一声冷笑,一跃三丈,消失在树丛中不见。
色魔跌倒在地,厉叫道:“小畜生,你将会为此而付出代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藏身
秘窟在何处么?你估错我色魔了。”
曾家灯火辉煌,江右酒楼的伙计,川流不息地将酒菜送到曾家的灶间,预定等城中请来
云雷兄妹。
一名面孔褐黄穿了围裙的伙计,提了一只菜匣,在四名警卫的注视下,匆匆进入曾家的
院门,然后跟着另两名伙计,穿过院廊直越厨下。
大厅中,主客谈笑风生,陪客共有十余人,全是本城的武林名宿。
酒楼伙计将菜匣放在厨房门口,七转八转便闪至后厅的侧门,向一位正在整治杯盘的仆
人吟笑欠身道:“这位大哥请了,刚才大管家与敝酒楼派来的大师傅,对酒菜方面有所争
执,可否烦大哥将曾爷请来,待小的面察请示?”
“你去外厅找主人好了,我在忙哪!”仆人加以拒绝,并末走来。
“客人甚多,小的不便前往,嘻嘻!大哥如果不帮忙,谁还请得动曾爷呢?”
仆人傲然一笑,说:“好吧好吧,我替你去请就是。”
“谢谢大哥,小的在门外等。”
不久,仆人在飞虹剑客身后踏入扣厅,向侧门一指,说:“那位伙计在门外,请问主人
要唤他进来?”
门外不见有人,飞虹剑客挥手道:“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刚踏出门外,“噗”一声,七坎大穴挨了一枚飞蝗石,制死了穴道。接着,人影如电光
一闪,迎面扑来,“噗”一声耳门又挨了一击,立即昏厥。
酒楼伙计是方士廷伪装的,他对曾家的宅院十分熟悉,已经先后前来踩探十次以上,一
草一木皆在他记忆之中,只要混进大门,便是他的天下了。
事先他虽然已经知道出路,但今晚到的客人全都是武林名宿戒备也特别森严,必须从大
门出去。
他将人藏好,到厨房弄来了一具大蒸笼,飞虹剑客蜷缩着放入蒸笼中,顶在头顶上,堂
而皇之地出了曾家,一溜烟走了。
刚出了大门,门外到了脸色灰败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向院门走。
他并未注意来人,门灯的光芒因采人低着头,而无法照到脸貌,自顾自走了。
这人是色魔,竟能偷渡城关,混进城来了,由于中极穴被制死,这位艺臻化境的色魔等
于是一个皮人,而且心理上所受的打击更为沉重,所以显得衰弱,更为疲惫,踉踉跄跄向院
门闯。
四名警卫一惊,迎面拦住去路,一名警卫叫:“老兄,留步,你是……”
色魔吃力地站住,吃力地说:“我……我要见你们的主人曾巩。”
“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快去通报。”
警卫冷笑一声,迫近道:“好啊!阁下托大得很呢,你到底是谁?”一面说,一面伸手
便抓,扣脉用上了擒拿术。
“啪”一声响,色魔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给了对方一耳光,骂道:“十天前你这狗东
西如敢在侯其面前动爪子,你将会粉身碎骨。”
四警卫大骇,大喝一声,拔剑准备上,门内闪出一名大汉,喝道:“且慢动手,什么?”
色魔勉强站稳,大声说:“快叫飞虹剑客出来,在下有消息告诉他。”
“咦!尊驾是……哎呀!是色魔侯……”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你对我家小姐……”
“少废话!今天侯某不是来找你家小姐的,而是将方士廷的下落告诉你家主人。”
情势一紧,有人飞报大厅。可是,主人不在,登时引起一场骚乱,大家都急急分头寻找
主人,可是,他们找到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字:“主凶曾巩伏法。”
云雷立即成了主人,急出院门向色魔冷笑道:“姓侯的,认得在下么?你真是色魔侯天
祥?”
色魔冷哼一声道,傲然地说:“年轻小辈,在下怎认识你?这里面难道只有一个人认得
我色魔?”
“阁下,你也未免太狂了些。这位是云龙双奇的老大,云大侠云雷。”一名客人大声说。
色魔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云雷片刻,傲态全消,问:“你们要不要知道方士廷的藏身
处?”
“你阁下知道?”云雷问。
“当然知道。”
“他在……”
“侯某带你们前往。”
一个客人厉声道:“姓侯的,没有人会信任你。你定然已向方士廷合伙,前来……”
“放你的屁!方士廷用诡计将在下制住,在下今天方平安逃出他的秘窟。哼!你们如果
不信任侯某,侯某不与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告辞。”
“慢走!云某信任你。”
“那么,,快召集人物。”
“他在……”
“在东湖最北端的荒林中,你们最好多带火把。”
蓦地,门侧闪出一名老和尚,欠身道:“我佛慈悲,你们去的人愈多,死的人也就更
多。”
飞虹剑客的长子曾勋也站在门口,惊叫道:“是大悲方丈!大师请里面坐,家父刚才失
踪了。”
大悲方丈摇摇头,苦笑道:“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误了,要救令尊,施主必须随老衲
去请一个人。”
“大师是指火德星君彭老爷子么?”
“不是,是鄱阳蛟从饶洲擒来,藏在风洲上的一个人。你们可在此等老衲将人带来后再
说,千万不可妄动,不然后果难堪。方施主的秘窟是死亡之屋,去不得。”
“好,弟子愿随大师一行。”
“这就走。”
大悲与曾勋一走,色魔大叫道:“老秃驴既然知道秘窟,侯某省跑一次腿,告辞。”
云雷兄妹不认识大悲方丈,说:“姓侯的,你能带在下前往么?”
“当然能带你们去。”
“好,这就走。”
一唱百和,登时便集合了百十余名宾客与家丁,小梅也心悬乃父安危,也随云雷兄妹同
行。
众人立即准备灯笼火把,带了兵刃暗器,洁浩荡荡扑奔东湖。
房屋中,景象与往日完全不同,四面的草壁土墙皆已拆除推倒,燕小敏的神位已经撤
去。两排囚笼共有二十个人,只缺一个柳青青。
七盏灯笼插持在翻江鳌的神像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昼,香炉中点了上千炷大香,案前左
右排烈着一堆金山,一堆银山,十八付纸人纸马纸轿,招魂旗迎风徐扬,一艘巨型纸船形型
逼真,案前有三牲供礼,果品杂阵。
绕着灯笼四周,共有数千炷大香阵,与及挂在灯笼上方的四十九盏巨型天灯,把四周照
耀得成了一座香城灯垒。
入口处,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八个字:“祭坛重地,擅入者死。”
囚笼中的人都末死,一个个脸黄肌瘦,穿了纸制的白衣,带了高顶纸帽,脸上涂白粉,
每人的脖子上,加上一把巧设的闸,只稍一触囚笼,便会闸动人头。
方士廷赤着上身,穿了火红色的灯笼裤,背系剑,腰带上带了十二把飞刀,一只革囊,
手执三股托天叉,正在点燃十八支臂粗的三尺高大烛。
点燃了十五支,云雷带了卅余名高手赶到。
他听到人声,仅抬头瞥了一眼,仍用左手徐徐点亮剩下的三支巨烛。
云雷见多识广,一看布局便知不妙,大叫道:“诸位不可妄进,听候吩咐。”
卅余人站在五六丈外,不敢走近。
方士廷点燃十八支巨烛,站在祭台上,横叉而立,目光灼灼注视着在前面列阵的群雄。
云雷一眼便认出她的脸貌,扬声叫:“方士廷,是你么?”
他木木地屹立,不言不动。
云雷不敢妄进,又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血案,是泳与我云龙双奇的事,请
不要连累无辜。”
方士廷仰天狂笑,笑完说:“你我两人的事,而这些南昌的白道群丑,竞在龙飞的率领
下,千里追杀,穷追不休,请问何以教我?”
“这个……”云雷语塞、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方士廷向翻江鳌的遗像一指,叫道:“血债血偿,我这位朋友不能白死,囚笼中的人,
便是活祭品,当天灯断了弦线时,闸刀便会将人头闸下来。还有一个更次,三更正,二十颗
脑袋便会向下滚。你们如想救人,必须趁早下手了。”
一名铁背苍龙的好朋友,心中一急,突然向内飞纵。
“不可造次!”云雷急叫。
晚了,距门尚有两丈左右,距香圈也有一丈,大汉突然摔倒在地,狂叫道:“哎哟!
哎……肚疼……痛死我了,哇……”
不但痛得打滚,而且上吐下泻,支持了片刻,惨叫声渐止,在地上蜷缩着呻吟。
“哈哈哈哈……”方士廷狂笑。
众人大骇,依然后退。
云雷脸色大变,凛然叫:“外围布了奇毒,这人好狠。”
方士廷桀桀笑,说:“在下如果有你狠,不知要枉杀多少人,至少你那位妹妹,绝对话
不到今天,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不杀无辜的人。外面横布条上写得清清楚楚,祭台重地,
擅入者死,谁不怕死,进来送掉性命怎能怨我?即使你们屏住呼吸冲进来,也无补于事,二
十条命,皆系于机关之手,谁触动囚笼,便会牵动闸刀,一动便人头落地,你们要来就来
吧。当闸刀全部落下时,巨烛也将焚及金山银山,火焰将燃及屋顶,这儿又成了火葬场,岂
不妙哉?”
“方士廷,我们来谈谈好不好。”云雷心惊胆跳地问,尽量将语气平静,五内如焚,不
知如何是好。
“没有可谈的了。在春秋山仙人峰,在下救了你云龙双奇的狗命,你们却指我是凶手,
不惜千里追杀。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就自己说吧,在下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怒形于
色地说。
此后,他不再答话,任凭云雷说破了嗓子,他也充耳不闻。
不久,第二批闻风赶来的人纷纷到达,其中有不少是囚徒的家属,人数快满百了。
这批来人中有神箭柳祯一家子,柳青青赫然在内,有人叫:“柳姑娘,把他射倒。”
方士廷哈哈狂笑,说:“柳青青,当年你射了在下十箭,可曾毙了方某?即使你能射中
在下,任何人也休想进来救人,时辰不多了,你动手吧。”
“本姑娘定可杀你。”柳青青厉叫。
“哈哈,在下不杀你,你已是侥天之幸了,瞧,囚笼中就缺一个你,在下感到十分遗憾
呢。可是,姓云的畜生救了你,你该谢谢他才是。”
“你胡说什么?”
“大丈夫恩怨分明,午间你叫姓云的手下留情,因此在下饶了你。”
柳青青脸色泛灰,骇然叫:“你……你是……”
“龙江、方山、方士廷,你怎样叫都好。”他必用龙江的嗓音说。
“天哪……”
她支持不住了,昏倒在地,身心方面的可怕打击,令她承受不住,倒下了。
百余名男女已将灯火辉煌的两栋茅屋围住,但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距大香所构成的方
阵五六丈,只能光瞪眼不敢突入。
一名中年人在右侧的树下,突然发出一枝箭,幻化一道长虹,向方士廷飞射。
方士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怎会上当,托天叉一拨,
‘啪”一声标枪折向斜飞,“喇”一声击中左面囚笼的前端,跳落地面。
“嚓”一声轻响,一把闸刀下落,一颗脑袋滚下了囚笼,鲜血喷出。
“啪”一声响.被闸死的人身躯下悬,笼上方的一盏天灯突决倒下熄灭。
四周惊叫声大起。方士廷狂笑道:“等不及三更送终的人,尽管出手吧,哈哈……”
谁还出手?有人大声咒骂,有人大哭.有人叫:“不要胡乱动手,这不是促他们早死
么?”
云雷久走江湖,智勇双全,但面对目下的局面,也感到无汁可施,叫道:“方士廷,请
听我说……”
方士廷哈哈狂笑,闪入巨大的金山银山之中不见。
云雷心中大急,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事,也许其中有误会,你我何不平心
静气地将经过说出,也许可以找出真凶来呢。”’
“少废话,多说也是枉然,真凶在下已经找出来了,而且已证实了他们的身份,不必阁
下费心了。”
“真凶是谁?能见告么?”
“哼!说出来你也会认为在嫁祸卸责,在下永不会说出。”
“方兄,这件事咱们好好商量,在下答应你,你真凶未曾查出之前,决不向你寻仇,如
何?”
“那是你的事,反正在下也认为云龙双奇都是凶手,囚笼里的人虽不是你杀的,但他们
确是死在你们云龙双奇之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山长水远,清算有期,在下要休息,不
许再打扰在下了。”
之后,任凭云雷叫破了喉咙,再也得不到方士廷的回答了。
囚笼中不安静了,天灯的火焰,渐渐接近了弦线。
囚犯的亲友戚属也不安静了,群情汹汹,注意力渐渐移向云雷,有人叫:“朋友们,咱
们来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人声倏止,所有的目光皆转向云雷兄妹。
有人突然用手向云雷一指,厉叫道:“他!是他!”
“他!他……”有人叫,一唱百和。
“是云龙双奇,他们是咱们南昌的瘟神恶鬼!替咱们南昌带来了无穷灾难,与可怕的死
亡,他,是他!”群情汹汹,将酿巨变。
第一个溜走的是色魔,从此,江湖上不见这个淫魔出现。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初的更鼓声。众人的心,被更鼓声催得乱如麻。
云雷神色肃穆,冷然扫视四周喧嚷激动的人群。
但没有人敢挺身而出向他问罪,谁又不怕死亡的威胁?假使其中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人,
利用机会滋事,挑拨煽动火上加油,这场灾祸将无法收拾。
火光中,曾梅小姑娘脸色苍白,泪痕满脸,突然举步向前走去。
云雷吃了一惊,赶忙伸手虚拦,急声道:“曾姑娘,去不得。”
曾梅脸色冷峻,沉声道:“让开!”
“曾姑娘,你……”
“我要去救我爹。”’
“去不得,你绝难进入香阵之内……”
“我得尽力而为,与其眼睁睁看父亲被杀,不如冒险闯一闯。我宁可死掉,也不能在
此……”
“你不能去。”
姑娘拔剑出鞘,厉声问:“云大侠,你要阻止我么?你是不是能将家父救出来呢?我们
能指望你么?”
“等令兄与大悲方丈到来……”
“他们如果赶不及……”
“相信他们会赶来的。”
“那你就等,本姑娘可等不及了。”
柳宗翰大踏步而出,亮声叫:“小梅,我们一起走。”
曾梅一惊,急叫道:“你不能去,里面没有你的人。”
“我陪你闯一闯鬼门关。”
“我不能带累你……”
梆宗翰大笑,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连累我的话,生,你我在一起;死,也是同命鸳
鸯。”
“宗翰哥,你……”
“我领先,屏住呼吸,走啊!起!”
两人,跃而上,再脚身而起,飞越香阵。
柳宗翰起步在先,也领先下落,脚一沾地、突然向下疾沉,只听到一声惊叫,人已不见。
曾梅想不落地已不能了,也向下一闪不见。
屏息以待的众人长叹一声,随即死一般的静。每个人似乎皆感到心上压了一块铅,压得
喘不过气来。
神箭柳祯突然抱起昏迷不醒的柳青青,仰天悲啸,一步步向前走。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保护女儿,到头来却丢了一个儿子,在悲愤交加中,他也抱着女儿向鬼门关里闯,泪下如雨
神色凛然,视死如归的神色流露在脸部,似已预知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云雷劈面拦住,沉声道:“柳兄,冷静些。”
神箭柳祯惨然一笑,说:“我不想活了,活下去也毫无意思。”
“柳兄……”
“儿子死了,女儿也凶多吉少,剩,下我一个孤老人,怎忍心活下去,不必管我了。”
“柳兄,你不能如此虐待自己。”
柳校不再理会他,抱着爱女向前走,凄厉地叫:“方士廷,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此
向一个女孩子报复,未免太残忍了,太卑鄙了。你有种就杀了我们父女,让天下人看看你杀
人的嘴脸……”
方士廷人影重现,语声凄厉:“方某并未招惹天下人,而是你们这些人无耻的迫害方
某,害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天下人不会闲来无事看方某的杀人嘴脸,公道自在人心;
在下的朋友翻江鳌张玉山,死在你们手中,你们看看自己的手,你们说你们没沾有别人的鲜
血?来吧!多死你姓柳的几个人,枉死城中决不会有鬼满之患。”
柳祯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即将到达布毒的地界了。
蓦地,云雷一跃而上,一指点在柳祯的章门穴上,挟了柳帧父子倒纵而回。
“阿弥陀佛,施主们让路。”后面传来了洪亮的佛号声,大悲僧到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人声静止。
大悲方丈身后,是鄱阳蛟与曾勋,另一人赫然是翻江鳌张玉山。
“方施主,认得这位张施主么?”
方士廷吃了一惊,他怎不认识这位血性朋友?相距七八丈外,他仍然可看清张玉山的身
形像貌。
翻江鳌大喜,大叫道:“方兄弟真是你么?”
方士廷喜极欲狂,兴奋地问:“张兄,一向可好?”
“很好,目下在饶州隐身。”
“上次你……”
“兄弟重伤落水,忍痛潜游出江,恰好抓住一根枯木,得以保全性命。兄弟曾经打听你
的消息,谣传你已丧身马鞍山,兄弟痛苦万分,准备三年两载之后,重出江湖替你报仇雪
恨。燕姑娘呢?”
“她已回家了。”
“哦!她应该跟在你身边的,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翻江鳌颇感到惋惜地说。
燕姑娘的事,只有翻江鳌知道,因此方士廷放了心,高声说:“你果然是张兄,天幸你
并未死。”
翻江鳖笑道:“难得你替我设灵,有你这位血性朋友,我深感骄傲。如果我这次不死,
我希望与你连袂闻江湖。”
“你不会死的……”
“鄱阳蛟消息灵通,派了大批水贼将我擒来,要利用我来引诱你入伏。我信疑参半,不
知你是否仍在人间。”
“目下已落在大悲方丈手上了。”
“是的,但不是落在他手中。而是他救了我。”
“这么说,你是自由的?”
“不错。”
“张兄,你向右走。”
翻江鳌瞥了大悲方丈一眼,大悲方丈向他善意地一笑,送给他一道鼓励的目光。他淡淡
一笑,依言向右举步。
“止步。”
方士廷叫。又道:“向我走十步。”
翻江鳌转向举步,十步以后,便到了香阵前,远离众人四五丈了。
但没有人阻拦。平时威风八面的云雷,一言不发。所有的目光,皆射在翻江鳌。
“请止步。”方士廷叫。
“方兄弟,是不是要我进来?”翻江鳌问。
“正是。”
“大丈夫恩怨分明。”
“不错。”
“大悲方丈援手之德……”
“我知道。”
“大悲方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
“兄弟明白,必当回报。”
“谢谢你,方兄弟。”
方士廷取出一只木箱,猛地掷出,“蓬”一声跌落在翻江鳖脚前,说:“这是一千两黄
金,张兄带走吧……’
“你……”
“咱们情意水在,容回后会。”
“方兄弟……”
“我要看你平安离开,快走。”
翻江鳌注视着他,久久方沉声说:“兄弟,后会有期。”说完,挟起木箱转身走了。
云雷正想阻拦,却被大悲方丈止住了。
死一般的静,众人眼睁睁目送翻江鳌的身形消失。
久久,方士廷丢下三股托天叉,开始释放囚笼里的人,将他们一个一个拖出,信手举起
一根巨烛,向大悲方丈亮声道:“大师的云天高谊,在下感激不尽,你救了在下的朋友,在
下释放所有的死囚,彼此扯平,今后互不亏欠,思义两抵。跌下陷坑的人也死不了,但必须
及早救出。”
大悲方丈念了一声佛号,欠身道:“方施主能听老衲一言么?”
“大师不必浪费口舌了。”
“施主与云龙双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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