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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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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八魔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好东西的不会称魔。这鬼女人爱好金珠宝玩,但最感兴趣
的却是英俊雄壮的青年人,手下网罗了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弟子,游戏风尘不在乎世人唾骂,
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她的轻功超尘拔俗,号称天下第一。她手中的金笛是令人费解的神物,以内力御使时,
所发的神奇魔音,可今对方麻痹,威力可极十丈左右;十丈以外便伤不了人。即使不发魔
音,与对方交手时,可利用阳光的折射,令对方的双目暂时失明,十分霸道。因此,获得了
魔笛飞仙的绰号,名震字内。
她酷爱英伟的男人,但从没有一个所谓的“面首”能活着离开她,这些男人的命运,不
问可知。可是,江湖朗友决难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她也坚决否认处决了任何男人。
方大郎一听这两个老人是氤氲二老,不由心中叫苦不迭,今晚上凶多吉少。
包元亨对魔笛飞仙的话毫不介意,笑道:“当然,人怎能不服老?如果不用经验不用技
巧,我包元亨就不敢硬碰硬与年青人比试。”
方大郎被迫到三人的中间站住了,心中不住盘算如何脱身。
夏候云深淡淡一笑,说:“假仙姑,废话不说,何不先看看这小子在此地干的好事,那
女子是否仍可以自行回家?”
“我可不管她是否可以自行回家,反正天快亮了,附近没有猛兽,她死不了。”魔笛飞
仙信口答,目光只在方大郎身上转,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宝物。
“哦!这小伙子……”
“我带走。”
三角脸的包元亨杰杰笑,说:“还有一个,干脆你也一并带走好了。”
“我才不要这小女人呢。”
方大郎胸膛一挺,大声道:“魔笛飞仙,让我送这位姑娘回家,我跟你走。”
“嘻嘻,你这人似乎是有良心呢。”
“这与良心无关。”
“价是诱拐她来的呢,抑或是强抓来的?”
“你想得太卑鄙,在下是救她来的。”
“救她来的?你说得真好听。”
他将今晚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她的家就在北面的潇湘镇,在下伯她又碰上那些恶
贼,所以请仙姑宽限一个时辰。”
魔笛飞仙不住摇头,笑道:“原来是一个傻瓜,大概你这人以英雄豪杰自命哩!你几岁
了?出道多久?”
“十八,出道三月余。”
“哦:嫩得很,贵姓大名?”
“方大郎。”
“那些人是天南双剑的羽翼,不成气候,本仙姑的船泊在江边,那些人不敢超越南面的
那座栗木林,已经乖乖溜回泉陵废墟了。此地潇湘镇只有四里左右,那位小姑娘该能自己回
去,不用你耽心。”
“这……”
“你少打歪主意。”
方大郎知道目前不是逞强的时候,向棚内叫:“姑娘,你知道回家路么?”
“我……我知道,但……”姑娘畏缩地叫。
“知道你还不走?”魔笛飞仙冷叱。
“唐姑娘,你走吧。”方大郎硬着头皮叫。
“方大哥,但你……”
“不必管我,我跟他们走,他们并不是坏人。”
魔笛飞仙大袖一挥,说:“不必多情了,走吧。”
“且慢!还有一个呢。”包元亨叫。
“还有一个?”魔笛飞仙不解地问。
包元亨扭头向左方的数座大石叫道:“阁下还不出来,要老夫请你么?”
大石后白影徐现,出现一白衣人。这时火光早熄,天色黑暗,只看到只影,不知是甚么
人,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真切。Qī。shū。ωǎng。
白影冉冉而至,甜美的嗓音悦耳动听:“今晚诸位不会杀人,确是异数。”
方大郎心中一跳,心中暗叫:“是她!那位白衣的小姑娘。”
“蓬”一声响,氤氲老大包元亨打出了第二颗火弹。
氤氲老二夏候云深一怔,说:“这小女娃胆大包天,狂的不像话,难道氤氲二老真如此
不中用了?哼!”
哼声一落,人如狂风,大袖一挥,冲上一袖扔出。
白衣女郎也快捷绝伦,玉手一动剑已出鞘,剑虹一闪,“嗤”一声锐啸,剑刺中大袖,
划开了一条尺长大缝,然后是袖风厉鸣,风雷殷殷,草石纷飞。
白衣小姑娘被袖风震退了两步,脸色一变。氤氲老二侧飘八尺,咦了一声,举起大袖,
盯着裂缝发楞,似乎仍在怀疑所见的事实。
氤氲老大也哼了一声,说:“假仙姑说得不错,这一代的年青人后生可畏,果真是年青
人的天下啦!老二,要想拼命,你将一世盛名付之流水,时光不早,走吧!”’
“依你。”氤氲老二亮声叫,一声长笑,再次冲上,仍然用破袖向前一抖,是风乍起,
劲气山涌。
白衣姑娘太过自信,不退反进,一声娇叱,疾冲相迎,剑涌干朵百莲,迎着大袖攻去。
岂知大袖疾攻,氤氲二老突然飞退,袖底青烟乍起。
剑虹疾进,如影附形。姑娘根本不理会青烟,似已有所准备。
其实,青烟是氤氲二老的诱人上当法宝,烟本身并无毒质,而是一种触及肌肤五官,呆
刺激对方打喷嚏的药物,喷嚏之后,岂能不吸气?’屏住呼吸是不可能的,一吸气,便吸入
另一种无色无臭的氤氲毒烟,着了道儿。
氤氲老二再飞退丈外,大笑道:“假仙姑,人交给你了。走也!”
二老在人笑声中,隐没在怪石丛一闪不见。
白衣姑娘一招追击失效,猛地止住冲势,连打三个喷嚏,然后丢掉剑倒在地,开始恶心
呕吐,站不起来了。
魔笛飞仙一声轻笑,说:“妙啊!好美的小妮子,我要定你啦!”声落,举步向白衣姑
娘走去。
方大郎认为机会来了,猛地奋身急扑而上。他对那根魔笛深怀戒心,目下笛已归囊,此
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魔笛飞仙原来站在他身前八尺左右,这时要从他身侧走过,正是大好
良机,相距不足四尺,妙极了,岂可错过?
人防虎,虎办防人。他到底经验不够,眼前在火光下暴露他的心事,糟了。
他左手抱住了魔笛飞仙,右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可是,废笛飞仙经验丰富,根本就不
理会他的双手,仅用右手贴胸点出,纤纤玉指点中了他的左脸一处穴道。
两人都倒了,方大郎将对方压在下面,暖玉温香抱满怀,可是已失去了活动能力。
魔笛飞仙将他推翻,在他颊上拧了一把,含笑起立整衣,盯着他格格笑道:“你这人不
老实,像个急色儿,野性太大,我得好好琢磨你。你与那小妮子是一路的?”
魔笛飞仙的制穴术十分高明,用的是软字诀手法,方大郎浑身发软,但仍可说话,但嗓
音已变,说:“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与我无关,放了她。”
“咦!又是怜香惜玉,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呢。自顾不暇,你却会替别人打算,到底是个
纯洁的年青人,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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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9
先前有灯光发出处,是江边停泊着的一艘客船发出来的。上游两三里,也有一艘客船,
那是白衣姑娘的座舟,船上只有几名仆妇与侍女,白衣姑娘的师父老尼慧净并不在船上,师
徒俩听到喊声,已经上岸察看,船上由一名仆妇主宰大局,她们在等候主人返船。
可是,天将破晓,只有老尼姑返船,不见女主人的踪迹。
老尼姑并不知爱徒为何至今仍末返回,师徒俩分头侦查废墟,各走一种,彼此并无连
络。老尼姑已查出占据废墟的主脑是双层蜗,甚为放心,认为爱徒足以应付裕如,不至被这
些小贼所困。
她们在等,等得心焦。
那艘有灯光发出的船,两座船布置得颇为华丽,前舱也就是中舱,住的全是貌美如花的
女人。后舱却相反,全是英俊魁伟的年青人,有些扮成船夫,有些则扮成保留。这是一艘神
秘万分而极为可怕的死亡之舟。
前舱分为两室,中间是女主人的栖息处,有两座门分别通向前后舱,任何人未经呼唤,
决不敢踏入中舱一步,管制极严,前后舱的人往来,一律由船两侧的舷板。
中舱的窗门闭上了,灯光不再外浅。
五更三点,天色破晓。
舱内银灯照耀。铺投了绒毯的舱板行走无声。上首席地坐着薄施脂粉的魔笛飞仙。身后
两侧坐着一位年轻魁梧的青年,与一名干娇百媚的二十岁左有的少妇,浑身火红,丰满而曲
线玲珑的喷火胴体极为诱人。
下首,并肩坐着方大郎与白衣姑娘。两人神色委顿,显然已被刺了穴道。
魔笛飞仙的面前,搁了一个朱红托盘,上面放了一只银制精雕的名贵小碟,中放两颗淡
紫色的丹丸。她脸上笑容明媚,不住打量两人,嫣然一笑,向方大郎问:“方大郎,你真是
个郎中?”
“在下不是郎中,到底要在下说多少遍?”方大郎颇为顽强地答。
“那么,说说你前来永州府的用意何在?”
“访友。”
“我不信。”
“江湖浪人,四海为家,除了谋生活,便是增长见识。在下除了谋生活之外,便是访
友,访友当然也是为了谋生活。”
“你有点油嘴滑舌。”魔笛飞仙笑道。
“但愿在下真的是油嘴滑舌。”
“你如不吐实,可知道后果么?”
“在下本来说的就是实话,你不信,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你瞧着办好了。”
“你的生死全操纵在我手中,知道么?”
“在下相信。”
“你不想为自己的生死打算?”
方大郎淡淡一笑,说:“在你未曾杀掉在下之前,在下的生死命运谁知道呢?但愿我能
知道就好了。”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本来就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魔笛飞仙转向白衣姑娘,问道:“小丫头,你姓甚名谁?”
白衣姑娘扫了对方一眼,拒绝回答。
魔笛飞仙淡淡一笑,举手一挥。
青年人徐徐站起,面露喜色地举步上前。
方大郎看出青年人的神色有异,接口道:“小姑娘,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你不回
答她们,吃亏的必定是你自己。”
白衣姑娘点点头,说:“我叫白凤。”
“回来。”魔笛飞仙叫。
青年人应喏一声,退回原处坐下。
魔笛飞仙笑意重现,说:“方大郎,你才是真能活下去的人。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至少你已承认了形势不利的事实。当然,你也可以做宁死不辱的英雄。”
方大郎呵呵笑,说:“好说,好说,当然在下不是英雄豪杰,识时势,辨生死,极为重
要。大丈夫死于义,死于忠,忠义千秋,万古流芳。烈女死于节,死于贞,皆配建贞节牌
坊,流芳百世。两者都有益世道人心,可说死得其所。而目下的情势,是可笑而可怜的局
面,在下不知为何而死,又为谁而死?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别,这时被仙姑杀了,岂不
死得太冤,死得太莫名其妙?”
他是说给白衣姑娘听的,但白衣姑娘并不领情,冷冷一笑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
香。你如果坚持己见而死,虽不配说重如泰山,至少也是死得光明正大,说是死于道,曰不
宜?”
“哈哈哈哈?”方大郎大笑,笑完说:“相反的是,这才是死得轻如鸿毛。以目下的情
势论,己见是甚么?坚持不将身份说出,也叫死于道?这个道,未免太不值钱了,这世间该
死的事情岂不太多太滥?”
魔笛飞仙接口道:“小丫头的意思,是要你做一个威武不屈的大丈夫呢。”
“那是文信国公所说的颜常山舌,这句话目下是用错了地方。相反的是,武林人忍他人
所不能忍的气,除非对方要你的命,不然挨顿骂受一顿拳脚无关宏旨。”方大郎信口分辩。
“强辩。”白衣姑娘悻悻地说。
魔笛飞仙哼了一声,冷笑道:“小丫头,你如果不打算活,机会多的是。刚才你就是差
半步便入枉死城了。你如果不说姓名,我这位男子便会立即将你剥光。至于剥光了之后又如
何,你自己去想好了。我魔笛飞仙虽不是嗜杀成狂的人,但要告诉你的是,我决不许可有人
违抗我的话,不信你可以试试,但最好别试。”
白凤姑娘脸色发白,心中暗暗叫苦。
方大郎呵呵笑,接口道:“仙姑之所以称为魔,倒是名符其实呢。”
“不许笑,你还没脱离险境呢。”
“在下听仙姑的吩咐。”
“看到托盘中的两颗丹丸么?”
“不错,看到了,这是甚么丹丸?”
“丸表色紫,九心朱红,称为赤心丹。”
“怪雅的,有何用处?”
“本仙姑要收你们两人在身边供役,为表示你们的赤诚,不生贰心,必须吞下一颗赤心
丹以表心意。”
“大概是一种慢性毒药了。”
“不错,十天给一次解药,不然有死无生,世间绝无第二种解药。”
“哦!仙姑这一手很绝哩!”
“给你们一个时辰权衡利害,是否吞服决不勉强。”
“吞服之后,但不知有甚么好处?”
“替本仙姑供役,好处多的是,看不开的人,当然不认为是好处,见仁见智,各有不
同。”
“那应该是随心所欲罗?”
“大概是吧。但这只指在本仙姑的意旨下随心所欲,当然由不得你自己作主。”
“不会死吧?”
“不违命行事,自然不会死。”
方大郎呵呵笑,说:“半个时辰,不是太长了么?”
“并不长,生死大事岂可遽然决定?”
“如果不吞赤心丹……”
“本仙姑不过问,那是我那些仆役们的事。”
“他们要……”
“要怎样处死你们,本仙姑不加过问。”
“能碰运气么?”
“恐怕没有了。”
方大郎徐徐将手伸出,笑道:“那么,在下不必等半个时辰了。”
“你要……”
“立即吞下赤心丹。”
“你决定丁?”
“其实生死已经决定,何必再等?”
“你确是个明白人。红绡,把赤心丹给他吞眼。”
浑身火红衣裙的女郎上前,取了一颗赤心丹走近,粉颊涌起令人心荡的媚奖。
他伸手接丹,红绡却拨开他的手说:“手不许沾,一口吞下。”
他的笑容僵住了,但立即又回复正常,张口等候。
红绡将丹纳入他口中说:“吞!”
他突然毗牙裂嘴,皱着眉头,咬着丹丸含着叫:“老天!这……这时甚……甚么味道?”
“甜甜的嘛!”红绡答。
“是蜜味,我……我怕蜜臭,快!不,要水送下,拜托拜托,水。”
他那愁眉苦脸咬着丹丸的苦像,令红绡感到可怜亦复可笑,立即转身取过水盂递向他的
嘴前。
他半闭着眼睛,一把夺过水盂,急急往口里送。咕噜噜一阵水响.他喝干了水盂的水。
递给红绍苦笑道:“有人说蜜香,我却嫌臭,平生就怕蜜的臭味。还好,没呕吐,谢谢。”
红绡退回原处,笑道:“怕吃蜜的人,倒是少见。”
魔笛飞仙的目光,落在白凤身上,问:“小丫头,你是否决定了?”
白凤断然地摇头,说:“你可以杀我,我不吞你的药。”
“你不吞?”
“不吞。”
魔笛飞仙冷冷一笑,徐徐站起。
方大郎不住地插嘴,说:“仙姑不是说有半个时辰的时限么?”
“她已决定不吞了。”
“仙姑何必为此小事而食言?半个时辰并不长。”
“她已违抗本仙姑的话……”
“仙姑半个时辰的时限在先。”
魔笛飞仙盯视着他,笑道:“你很关心她呢,要说你不认识她,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你
这种态度,完全以护花使者自居。”
“不认识当然不对,说认识未免牵强。”
“此话怎讲?”
他将在水西门码头,与店伙冲突的经过说了,但并未说出白凤另有同伴,只说白凤曾经
站在一艘船的舱面。最后说:“在下只瞥了白姑娘一眼,惊鸿一瞥,如此而已,谈不上认识
不认识。”
“晤!原来如此,你认为这丫头美不美?”
方大郎心中一跳,这句话很平常,但不易问答,按事实,白风美得不沾人间烟火味,美
得清而秀,品流极高;但却缺乏像魔笛仙姑与红绡两人的成熟风韵,与及那种令人心动袖摇
的丰盈胴体美。在脸貌上,白凤也略胜一筹,不施脂粉,天然国色。
但他心中有所顾忌,不知是否该直言无隐说出自己的看法。女人善妒,对比自己美的同
性,具有与生俱来的妒念,说得不好,便会触怒这位主宰生死大权的女魔。照实说,不行,
不用实说,又说不定弄巧反拙。
他心中作难,迟疑地问:“仙姑是指那方面的美?”
“废话!我只问你她美不美。”
“这……不错,她很美。”他硬着头皮说。
“好,她是你的了。”魔笛飞仙一字一吐地说。
“这……仙姑?”
“我相信你今后将对我忠心耿耿,心无贰心。我说过追随我将有好处,这就是好处之
一。把她给你享受,今后她交给你管束。”
青年人满脸不满地说:“主人,这丫头该赐给我享受的。”
“主人,这……”
“不许多说。”
“是!”
魔笛飞仙转向红绢说:“我去赴约,一个时辰之内可望返回,给他们两人服下一颗春露
丹,以免方大郎有损元阳。”
“奴婢遵命。”红绡恭敬地说。
“服下丹,即替方大郎解去软穴。方大郎,那颗赤心丹,由你负责给这丫头服下。”
“这……”
“等会儿她将迷失本性,便可让她吞服了。”
“好吧。”
魔笛飞仙举步走向舱门,青年人立即超前拉开舱门,她扭头说:“红绢,好好小心照
料。”
“是的,奴婢不敢大意。”红绡欠身回答。
天色大明,但舱门关上之后,舱内如果没有灯,依然幽暗。
红绡从矮几的小盒中,取出两颗绯色丹丸,向青年人说:
“志超,去分派警哨,不可大意。”
“是。”青年人悻悻地说,死死地瞪了白凤一眼,方干咽口水依依不舍地出舱而去。
红绡将一颗丹九纳入方大郎的口中,用疏经术替他解穴,笑道:“你艳福不浅呢,说真
的,白凤姑娘确是我所见到最美的女人,今后你要好好待她,不像我那志超小冤家。恨不得
受尽天下的女人,像头馋猫般无情无意。”
他仍用牙齿咬着春露丹,正想用手去拈。红绡却拦开他的手笑叱道:“不许沾手,这是
规矩,这种丹丸可保住元阳,是人间至宝。未用蜜炼,你不必有水送下。”
不容他有所举动,红绡伸手一捏他的牙关,丹丸便滚入咽喉,几乎把他呛住了。
红绡解了他的穴道,已是香汗淋漓,显然对疏经术甚感吃力。
穴道被制过久,解穴后反而有点脱力的感觉。
红绡转而对付白凤,丹丸尚未举起,白凤已用尽吃乳的力量,吃力地一掌拍向丹丸。
她一手扣住了白凤的手,笑道:“你这头野猫,日后在我面前,你得放乖些,不然你将
大吃苦头”。
白凤无力反抗,被捏着鼻子吞下丹九。
红绡嘻嘻笑,拉开舱门说:“一个时辰后,主人便会回来回来,是否有事,目下难以料
定。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利用这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将死心地跟定了主人,赶都赶不走
你们了。”
舱门关上了,灯火摇摇。
方大郎在活动手脚;用手指猛挖咽喉,但白费劲,无法将丹丸呕出。
拉开绣帘,结实的木窗闭得紧紧地,没有丝毫缝线。他悄悄拉开窗门,拉开一条细缝向
外瞧。
朝霞已散,阳光满天。窗外的舷板上不见有人,但不知船首与舱顶是否有警哨。因为走
动与撑船的舷板高水约两尺余,水色碧绿船距岸约五丈左方,用石下碇而非插篙定泊,因此
有晃动的感觉。
“我得走,是时候了。”他想。
正想拉开窗往外跳,猛想起还有一位曾经令他心动的白凤姑娘。
他急退而回,转身想:“首先得替她解开穴道。”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白凤身上的刹那间,突觉一阵奇异的电流瞬即通过全身,浑身起了前
所未有的奇妙震颤,心跳加剧,气血开始翻腾。
他无法控制自己,迈进一步。
白凤的师父是佛门弟子,这时正勉运神功希望排除魔障,坐在那神态庄严,专注地凝聚
真气收敛心神。但是,软穴被制,而她的内力修为尚未能臻于自运真气解穴的境界,而且由
于药力的搅乱心神,连聚集真气的能力也逐渐消失。
她当然知道无望,即使能办到也是枉然,真气过不了穴,经脉无法发挥能量,仍然不可
能活动自如,她只是希望找些事做,以便分心,利用佛门的定静功夫排除魔障而且、在作无
望的挣扎。
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道诱使她抬头注视。糟了,聚集真气时意念
化为乌有,神意飞驰,那曾经获得她七八分好感的不算陌生青年人方大郎,正用奇异的眼神
注视着她,似笑非笑,令她芳心大乱。
她神智尽清,心中狂叫道:“苍天佑我,我……我不能……”
方大郎徐徐接近,他心中也是清醒,但浑身热流激情波潮。他看到了白风那火热与期待
的眼神,嗅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少女幽香。
“原来在茅棚中所嗅到的幽香,是她身上所发。”他想,接着心神一动,急走两步到了
她身旁。
白凤激情地注视着她,鼻中隐隐可闻,口中喃喃地,急切地叫:“不,我……我不
能……”
终于,不能的意念开始消逝。
方大郎在她身旁坐下了,抱住她了。
“嗯……”她神意飞驰地轻叫,倒入方大郎怀中。
罗衫徐落,首先褪下出现的是晶莹温润的粉肩,再往下滑。
左臂温润如玉的臂下三寸,一颗猩红的守宫砂入目。
这是一些武林大世家的女郎,如果要出江湖磨练时,点上身体的守宫砂。这颗守宫砂如
果消失了,那就不用回家替家门丢丑了。
方大郎虽不是武林世家,但对医道有极高的造诣,一看便知,这玩意是否有效,是否不
破身便不会消失,并非绝对可靠,点这种砂的人,本身就愚不可及,风险极大,有些人不破
身也会自行消失,有些人生了孩子守宫砂依然鲜艳夺目。
他如受雷击,欲火稍戢。
舱门倏开,浑身喷火的红绡进入舱中,一声浪笑,丢下两套男女衣衫,说:“方大郎,
还不先将赤心丹给她吞服?”
舱中窄小,伸手可及,方大郎手急限快,猛地跃起将她抱住摔倒在绒毯上。
“嗤”一声裂帛响,红绡的红裳被撕裂,内帛相见。
红绡吃吃笑,猛地将他掀开,爬起浪笑道:“我有事,别缠我,来日方长……”
话未完,一闪出门,门砰然关上了。她十分放心,春露丹药力行开,她的责任已了,用
不着耽心男女凭自制力打主意脱逃啦!
方大郎抢自案旁,抢过水杯喝下数口凉水,重新扶住白凤,他的灵智压制了本能,一口
吹熄了银灯,拖过白凤低叫道:“我先替你解穴。”
白凤一把揪住了他,手下似有了力道,气息咻咻,语音含糊几不可闻。
他无法解穴,手一触白凤的娇躯,似乎立即难以控制自己,委实难熬,一双手在发抖发
紧,神智大乱,那能解穴?
他狠狠地一口咬住自己的上唇,下唇裂开鲜血沁出,咸咸的液体入口。
“走!”他含糊地叫,一把挟起白凤,跟跑到了舱窗。白风像一条蛇般缠住了他,他几
乎再次崩溃。
总算不错,白凤吃力地叫出两个字:“师父……”
他知道白凤的师父是净慧老尼,一个佛门弟子,像是醒酗灌顶,如听暮鼓神钟,脑门一
震,神智再清,赶忙伸手沉着地拉开宙门,伸头看船边无人,船首有一名假扮船夫的,正举
目向岸上眺望。
他顾不许多,抱着白凤滑过舷板,悄悄地侧身滑入水中,向姑娘低叫:“屏住呼吸。”
水清凉澈骨,姑娘神智一清。
他的水性甚佳,认准方向立即下潜。这一带江面宽仅二十余丈,必须全力施展水上功
夫,一口气潜出二十丈外,终于强提真力潜过对岸,一头钻入岸旁伸入水面的树林草中,浮
出水面,他已有吃不消,而白凤已喝足了水,像是昏厥了。
他将白凤拖上岸来,自己再灌了一肚子沁人心腑的清凉江水。
欲火未熄,但威力少至他已可克制的境地了。
他先将白凤腹中的水压出,对口呼气,不久,白凤终于清醒了。
用狼狈两字来形容他们两人,最恰当不过。尤其是白凤,白马杉见不得水、见水是透明
的蝉纱;内面的亵衣隐约可见,怎能见人?
白凤仍然颈红如火,但已可控制自己,羞得缩成一团,惶然问:“你……你……我……
我……我……”
“我们逃出魔船了,但危机仍在。”他背向着她说,声音压抑。不住向对岸的船上窥伺。
“你……你救了我?”
“你几乎被淹死了。”
“我……谢谢你。”
“你能走么?”
“我……我这样能……能走么?”
“我已经解了你被制的穴道。”
“但……但我的衣……衣裙……”
“等他们发觉我们逃不掉了,便会四处穷搜,这样不安全,必须走远些。”
“但……但我……”
他冷咳一声,说:“当然,你一个大闺女,这种狼狈像见不得人。但生死关头,事急从
权……”
“我……”
“哼!我这人不是什么大丈夫,我认为活下去最重要,天生就不是做圣贤的材料,我怕
死得很。你不走,就躲在此好了,等农裙干了再走。”
说完,他悄然向内陆退。
白凤焦急地说:“方……方大……壮士,等我一等。”
“要走就跟来,别叫。”
“你……为何要冒险救……救我?”
“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
“但……但你不需救我同行。”
“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顺便而已,并不因为你很美而以护花使者自居,不必多说了,
说多你又说我强辩啦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拔草而行。白凤在后面紧跟,这时她不再是胆大包天艺高胆大的巾
帼英雄,而是一个需人保护深闺弱女了,歉然地说:“方壮士,我……我急疯了,我……”
他回身猛地将白凤拖倒伏下抵声道:“前面有人。”
是两个栈夫,从他们伏身处的右侧不远处经过。”
两人湿淋淋地,极力岔眼。他等樵夫去远,方低声叮咛道:“不管任何人,咱们都得回
避,以防妖女查出行踪。樵夫挑了柴担从右面走,左面不远定然有村落,去不得,咱们往左
走。”
白凤依偎在他身侧,用手掩面问:“你怎能走?你……你吞服了魔女的赤……赤心丹,
走了只能活十天……”’
“你放心,我死不了。”
“你有解药?”
“不必多问。”
“你还是回去吧……”
“废话!”
“不要因为我而误了你的生命,你……”
“你少客气,我才不会为你而送掉老命。”
白凤忘情的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羞赧地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原谅我好不好?”
他也笑了,说:“我也无意见怪你,我知道我难让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所谅解……”
“你本来就是个正道人士。”她急急接口。
“见鬼……”
“你救唐姑娘,不是见义勇为,不惜赴汤蹈火么?说你是正道人士,你受之无愧。”
“少抬举我吧,说实在的,我出生入死。每经一次风险,对自己的生命也更为珍惜。当
然,真要到了绝望关头,我是不惜一死的,总之,我要活下去,受些委屈无伤大雅,外人是
否谅解,我是不在乎的。”
白凤长吁一口气,颤声道:“我……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
“何止委屈而已?简直是不堪回首。”
“你能否随我去找师父?”
“不行,我有事。”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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