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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龙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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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郎犹豫道:“可是……爹,您老的推易之术从未失灵过呀!你既已推得江湖会有新霸主应世而出,而咱们一切计划又如此周详,难道还会有差失?”

“天意,只能说是天意……”

李大狮面色凝重地摇头沉叹,不理会面面相觑的四个儿子,黯然振袖离去……

一处百花怒放,小鸟争啾鸣,蜂蝶四下翩翩飞舞的如春山谷里。

一幢翠竹搭建的雅致小屋,座落于花团锦簇的花海正中央,显得格外出尘清爽。

虽然此时仍值新春隆冬之际,但是凄冷的冰雪似乎忘记光临这座山谷,方使谷中留住如此一片春暖风和的景色。

阵阵悠扬的低沉萧声,自竹屋之中轻轻柔柔地传出,随风飘荡在整个山谷,使得山谷之中更凭添几分遗世的超然韵味……

若不是在小屋左侧之后,多出数十座刺目的惨澹孤坟,破坏此地宛如仙境般的画面,此处几乎令人要为之怀疑,是否就是春之神的故乡?!

温暖的阳光,透过半启的小圆窗,静静地洒落屋内,照耀在浑身裹满绷带,依然昏迷不醒的山仔身上。

独孤羽仍是一袭藏青长袍,倚坐竹椅中,熟练地吹奏着那管时刻不离身旁的白玉萧。

只是,他的形态不再是孤寂萧索的意味,他此刻的神情,就好像一个离家流浪多年的游子,回到久违的家园,充满着说不出的适意与安详。

床上,山仔低低呻吟一声。

独孤羽立即放下玉萧,起身探视。

山在双目依然紧闭,口中模糊不清地音哑道:“哇噻……为什么每次我都是……被萧声叫醒?”

独孤羽伸出苍白纤细的大手,爱怜地轻拂着山仔额际和发梢。

他低声轻笑道:“还能发牢骚,足见这回你又死不了。”

山仔睁开一只右眼,呻吟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羽叔,你确定我还活着吗?”

独孤羽含笑道:“你的内伤不重,虽然所受的创伤、抓伤以及扯裂的伤势都是皮肉之伤,但是疼痛反而敏感,有这种感觉算是正常。”

他接着又有些遗憾道:“唉!就可惜你这张斯文的脸蛋儿破了相。”

山仔另一眼也睁大了,注视着独孤羽,问道:“怎么啦?我变成丑八怪。”

独孤羽摇头道:“丑八怪倒是不会,你只是眉心正中被抓伤,留下一道寸长的裂痕,而凭羽叔的本事,要医治到完全不留痕迹也有些困难。”

山在放心道:“哇噻!我以为自己成了疤脸老大,二郎神就没啥大不了,反正我又不是娘们,留一点战场的纪念会比较性格些。”

独孤羽点着山仔额际伤口,调笑道:“在我救治之下,你想做疤脸老大,门都没有!”

山仔轻声呼痛,苦着脸道:“哎哟!轻点,没有门,有伤就够了,痛也……”

独孤羽轻轻一阵呵笑,慈爱道:“会痛才是好事,人若不会叫痛时,只怕已经到了阎罗地府。”

他不待山仔回答,迳自直起身子道:“我去看看煨在炉上的药好了没有,你多留精神休息,少说废话。”

山仔待独孤羽转身之后,对着他的背影扮个鬼脸,咕哝道:“我是被你吵醒的,怎么反倒变成是我在说废话?强词夺理嘛!”

独孤羽清晰的声音自屋后响起:“你居然也懂得强词夺理四字,真是难得,不过……你若再不听话休息,就会亲身体验到,强调夺理的人往往很喜欢强人所难。”

山仔听见独孤羽加强语气的警告,不禁吐吐舌,暗自嘀嘀咕咕:“乖乖!我差点忘了练功的人都有一对尖耳朵,专门偷听别人骂他的话,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他疲倦地闭上双眼,迷迷糊糊睡去。

然而,在他半梦半醒之间,模糊地感觉到有股热流徐徐地自头顶灌入,逐渐行遍全身,令他觉得舒适无比。

山仔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叹,微微蠕动一下身子,睡得更沉、更香甜……

一周后。

山仔裹着一袭薄被,舒舒服服地倚坐于竹躺椅中,在小屋门前享受着温煦的阳光和鸟语花香。

他手中赫然拿着独孤羽那管时刻不曾离身的白玉萧,伊伊呜呜吹奏着不成曲调的音律。

不知过了多久……

独孤羽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山谷入口处。

远远地,他已使见山仔认真而忘我地吹萧模样,削瘦的脸庞不禁泛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独孤羽身形轻灵飘逸地悄然掠向小屋后方,他趁着山仔尚未察觉他已回来,故意绕道打算好好捉弄山仔一番。

岂料,原本沉醉在自己五音不全演奏中的山仔,蓦然抬头,眼神犀利地喝问道:“谁?!出来!”

独孤羽对山仔这种近乎动物本能的警觉性,不禁大感讶异,尤其山仔那种宛如猎豹视物般的眼神,令他在心中赞叹道:“一个老江湖的眼神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是个天生的江湖料子。”

他含笑自屋后转身而出,山仔严厉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愉悦道:“羽叔,是你回来啦!你干嘛偷偷摸摸的过来?害我以为是哪个老相好又摸上门来。”

独孤羽放下手中包裹,嗤地弄笑:“什么偷偷摸摸?我是故意要试试你的反应如何,再说,要能进入长春谷的人,除我之外,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

山仔好奇问道:“这里叫做长春谷?难怪一点也没有冬天刚过的样子,为什么除了你别人要进来很难?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机关?”

独孤羽拉把椅子在山仔身旁坐下,莞尔道:“瞧你猴急的样子,既然你有精神听,羽叔就大略为你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形。”

山仔坐正身子,掏掏耳朵,大感兴趣道:“这里没有水,不能洗耳恭听,我挖耳恭听意思一样。”

独孤羽好气又好笑地瞅他一眼,迳自道:“这里是巫山鬼哭崖……”

山住打岔问道:“巫山在哪里?这里为什么叫鬼哭崖?”

独孤羽皱皱眉道:“你若不打岔,我就正要告诉你,你急什么?!”

山仔吐吐舌,不敢再多说废话,毕竟,他还是摄于独孤羽那种不怒而威的神韵。

独孤羽继续言归正传道:“巫山在四川境内,这鬼哭崖之名的来源乃是因为,在此崖下的深谷中,有一处洪荒时期的天然石阵,此阵因久经岁月,在物换星移的变迁下阵式有了破损。

因此,每当子、午两个时辰,山风起时,石阵会发出凄厉的咻咻声,宛似鬼哭神号一般,故而地鬼哭崖的名字自然不迳而走。”

山仔直到独孤羽之言告一段落,这才吐出久憋的心声,得意道:“这四川的石阵我知道。”

独孤羽讶然问道:“噢?你知道什么?”

山仔逮着表现的机会,不禁眉飞色舞地比手划脚道:“昔日诸葛亮辅助刘备三分天下,曾于入川之际布下石阵,名曰八阵图,反复八门,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每日每时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曾因吴国大将陆逊于其中,若非诸葛亮之岳父黄承彦一念之慈引陆逊出阵,只怕吴国从此无此人矣!”

独孤羽斜着眼冷然瞅望着山仔唱作俱佳的表演完毕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嘲谑道:“精彩,精彩,不但段落分明,而且唱作俱佳,我看你是说书听得多了,连抑扬顿挫照本宣科一番,可惜,那座八阵图是在四川鱼腹浦,可不是在巫山呐!”

山仔好不容易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学问,结果却吹错牛皮,不禁糗大地嘿嘿傻笑。

不过,反正他以前在太原就已经漏气惯了,脸皮早就练的比牛皮还厚,他也不觉得丢人,只是嘻皮笑脸一番,反问道:“什么是照本宣科?”

独孤羽无奈地长叹道:“山仔,凭你的聪明,你若肯好好用心向学,成就定然非凡。”

山仔搔搔头,故做委屈状:“我是很想学呀!可是,就是没人教嘛!这就叫先天不足,后天失调,非我所愿也!”

独孤羽噗哧笑道:“呵!你居然也懂得之乎者也,真不简单,我倒是小看你啦!”

山仔嘻嘻弄笑:“小看我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我不会和你计较,以后我认真一点学,你认真一点教,这样咱们就算扯平好了。”

第六章驭火神功

独孤羽被他挤眉弄眼的鬼睑逗得笑不拢口,不由得笑骂道:“没大没小!”

山仔呵呵直笑,催问道:“羽叔,你说这个石阵和诸葛亮那个石阵不同,究竟有何不同?”

独孤羽正色道:“地点不同之外,鬼哭崖底的石阵是因山川地形自然所成的阵式,这与孔明先生人为所布的八阵图差别更远。”

山仔猜测道:“那么,咱们住的长春谷是不是就是鬼哭崖石阵的一部分。”

独孤羽含笑道:“不止是一部分,事实上,长春谷就是鬼哭崖底的石阵。”

山仔不解道:“可是长春谷里面没有咻咻鬼叫的大风吹呀。”

独孤羽神色傲然道:“那是因为我已经将此天然石阵破损之处修复,同时又做了某些变动,所以这阵式里面才会四季如春,寒风不侵。”

他微顿之后,接着说明道:“如果你在阵外就知道,这阵式之外依然有凄厉的风吼,而且,自我修正阵式后,这座石阵每两个时辰,就会自动布起浓雾,掩去整个崖底,不知情的人还时常跑到鬼哭崖上专门等候此地的雾景,十足可笑之至。”

山仔忽而咯咯直笑道:“原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那个云是羽叔你变出来的,那些呆头鹅还以为是老天爷赐下的奇景,呵呵……”

独孤羽微笑问道:“是谁教你这两句诗?”

山仔道:“就是古董嘛!我告诉过你,他老爹是秀才,他是我们四小龙的军师兼免费西席,我们其他三人的学问,都是他教的,所以,其实我也有认真的在学学问也!”

独孤羽莞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也是他告诉你有关这两句诗的境界喽?!”

“境界?”山仔怔道:“什么境界?看水看云也要境界?”

独孤羽淡笑不语,他明白山仔只是将此二句诗解释为:曾经经历沧海之水的人,再看其他地方的水,就难再认为那是值得看的水。看过巫山的云后,就不会觉得其他地方的云有何美丽之处。

一时之间他的思绪飘向遥远,他径自反复低哺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二句诗,心中却深深思念着失去的爱妻,和那一段曾使他刻骨铭心,永远无法忘怀的真挚情爱。

山仔莫名其妙看着独孤羽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想:“奇怪?看沧海和看巫山的境界就是像羽叔这个样子?好,等有机会我也要出阵好好去看一看巫山的云,看看是不是会像羽叔一样,变得失神。

“嗯……不好,要是看到巫山的云就会如此魂不守舍,那我为什么看?万一我的三魂七魄被巫山的云勾走了怎么办?”

他想的忘我,浑然不觉自己已是一副痴痴呆呆的傻样。

半晌,独孤羽由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回首瞧见山仔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山仔,你在想什么?”

山仔“呀!”的吓了一跳,连忙掩饰道:“没有,我没想什么。”

他却在心里暗叫道:“乖乖隆地咚,这巫山的云真厉害,我还没正眼瞧它,它就把我的魂勾去一半,不行,这种云千万看不得。”

独孤羽虽然感到奇怪,却因自己方才也沉迷于自己的思绪中。故而并不追问山仔的心思。

他淡然问道:“刚才我们谈到哪里?”

山仟笑道:“就是长春谷、石阵,还有水啦、云啦!这些嘛!”

独孤羽颔首道:“这长春谷因为是一匹按时辰会自动变化的阵式,所以除非熟知个中关键的奥妙,否则想自由自在地进出阵式并不是容易的事,等你身体再恢复些时,我再仔细讲解给你听,并且带你出入几趟,你大概就可以了解。”

山仔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羽叔,这谷里这么漂亮,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坟墓?那是谁的坟墓?”

独孤羽忽地脸色一僵,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半晌,他方始轻嘘口气,淡然道:“这里是我自离开江南老家后,特别找的隐居之地,除了你尚无别人进来过此地。”

山仔正奇怪他为什么突然答非所问?

独孤羽接着又幽幽道:“那些坟墓……就是我独孤羽一族遇害众人的坟墓,你也许奇怪……为什么我要将坟墓迁建于此,是不?”

山仔默然点头。

独孤羽神情落寞地涩涩冷笑道:“只因我个人卷入江湖,连累家人受害,就连他们死后,仍不得安宁。”

山仔忐忑问道:“怎么回事?”

独孤羽表情忽而变成反常的平静,他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般,声音毫无抑扬顿挫,一字一字平板僵直道:“这些坟墓,原是葬在江南独孤家族祖坟所在之处,可是……有人认为我定会以鬼湖宫的宝藏来陪葬瓦竟然就在一夜之内,连掘一十三座坟墓。”

他继续飘飘渺渺道:“更有些人想藉着击败我而扬名立万的人,却在挑战前夕,故意派人掘我家人坟墓。只是为了打击我,让我在决战中因心绪不宁而落败……当然,这些人他们都已付出非常悲惨的代价。”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冷森森、血淋淋,使人不难想像对方所付代价是如何凄厉可怖。

山仔切齿大吼道:“太过份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天底下还有公理和道义吗?”

“公理?!道义?!哈哈……”

独孤羽蓦然放声狂笑,他笑得是恁般凄厉悲凉,尖锐得宛如呕心泣血的哭号,宁静详和的长春谷亦被他如此似哭还笑的狂啸震得驾燕乱窜,百花齐坠。

山仔忍不住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仍然被独孤羽如此笑声震得血气翻涌,眼冒金星。

“你想和江湖中人讲公理?讲道义?”独孤羽语声激动。

几乎呐喊道:“那是做梦,江湖中讲的是狡诈,卑劣,弱肉强食,一切行事只求目的,不问手段,什么叫公理?什么叫道义?那是只有傻瓜才会相信的谎言,山仔,你已身在江湖,绝对,绝对不准犯上如此愚蠢的错误。”

山仔这大半年来所认识的独孤羽,一直是个冷漠自制的人,就算受到重大刺激,他亦是全力压抑不使情绪流露。

如今,或许是因为身在自己亲手所建的天地里,所以使得他放纵自己,猛地爆发如此强烈的情绪。

但是他如此突如其来的呐吼兼教训,却将山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怔眼相对。

独孤羽深吸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神,回首侧视,正好瞥及山仔那副张口结舌的呆样。

他不觉地噗哧脱口而笑,连最后一丝沮丧的心情,也顿时一扫而空。

他伸手取过握在山仔手中的白玉萧,珍惜万分地轻拂着,口中揶揄道:“唉!如此珍贵的玉萧,竟被你吹出那么难听的声音,真是糟蹋!”

山仔明白独孤羽故意转移话题,索性装疯卖假地吟哦道:“呜呼哀哉!白玉萧呀白玉萧,你原是天上至宝,何故流落凡尘?偏又遇人不淑,如今惨遭吹惨,实在是三生不幸,有够衰!”

山仔不但拐着弯偷骂独孤羽,同时更是唱作俱佳地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对着独孤羽手中的玉萧直拜个不停。

独孤羽虽然觉得山仔的话说得奇怪,但只以为是山仔习惯性地没用成语,未加深思,他倒是对山仔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山仔一本正经道:“我同情它的遭遇嘛!先是遇人不淑,然后又被你吹惨至死,所以正在早晚三支香给它膜拜。”

独孤羽这回可听懂了山仔的话中话,他扬起玉萧喀地敲了山仔一记响头,笑骂道:“疯言疯语,该打!”

山仔揉着脑袋,抗声道:“我又不是娘们偷人养汉,怎么会有风言风语?”

独孤羽哭笑不得地纠正道:“我写你是疯子说的话,不是风风雨雨的风。”

“噢!”山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疯子说的话?早说嘛!”

“对!”独孤羽习惯性地点头之后,却见山仔笑得颇暖昧,仔细一想,这才明白山仔故意绕着圈子说他是疯子。

他扬手做状要刮人耳光,山仔连忙拉起薄被盖在自己头上,蒙头大叫道:“我投降,你不可以欺负病人!”

独孤羽消遣道:“你干什么?!我不过是要赶走手上的小瓢虫,你何必如此激动?”

山仔扯下薄被的一角,露出一只眼睛,瞅然道:“好嘛!这次算是给你骗骗去。”

独孤羽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问道:“是谁教你说这种不成文法的话?真是不像话!”

山仔耸肩不在乎道:“反正听得懂就好嘛!古董他说这样的话很乡土,乡上也是一种格调,没啥不好啦!”

独孤羽莫可奈何地摇摇头,言归正传道:“山仔,江湖是个凭实力才能生存的现实环境,说得更残酷些,江湖人的日子,就是在流人血和被人流血之间打滚,如今你已经涉入江湖之中,若是不认真学点本事……”

他以戏谑的眼光上下打量山仔,啧啧叹息:“我很怀疑,你究竟有多少血够人家消磨?”

山仔嘿嘿干笑道:“最多不过像现在,被包得像棕子一样而已。”

独孤羽语含深意道:“能包得像粽子也得有人动手才行,如果有一天包粽子的人不在了,那时你怎么办?”

山在怔了怔,直觉问道:“羽叔,你要抛弃我啦?咱们可是谈好条件的喔!在你的事没了,我的事没了之前,我绝对和你纠缠不清,难分难舍。”

独孤羽飘忽笑道:“傻孩子,人生本是无常,谁能预料将来会是如何?如果真有一天羽叔被迫不得不和你分开时,我希望你至少已经有保护有己的能力,这样我才会安心。”

山仔茫然道:“什么是无常?是不是指黑白无常的意思?我倒是常听说书的说人生苦短这句话,其实人生若真的很辛苦,短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独孤羽大摇其头,苦笑道:“我实在搞不懂你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人生苦短这句话,是惋惜人生于世时间非常短促,并非是指辛苦而言。”

“至于人生无常嘛!”独孤羽沉吟道:“简单点解释,可以说是人生没有绝对之事,无常也是佛家的说法,指的是当毁灭之时即为无常到临,而不是你以为的黑白无常。”

山仔想了半天,依然茫茫然地皱着眉,摇头道:“我还是不懂也!为什么人生没有绝对的事?”

独孤羽谈笑道:“你不懂才是正常,现在对你说这些都太早了些,当你年纪再大些,多经历过人生,多念些书之后,你自然就能明白。”

“哦?!”山住心里暗想:“这种话有说,等于没说真是废话!”

独孤羽迳自又道:“趁着你休养这段期间,我先传授你一些基本的内功心法和口诀,奠基是最重要的,基础打得稳固,将来发展才能顺利,尤其你的文学程度实在太差,若是不好好为你说明,只怕你的武学成就也难成大器。”

山仔搔搔头,嘿嘿干笑两声,默认独孤羽此言。

独孤羽略略整理思绪后,缓缓开口道:“修习内功先求静寂,静寂既得,后通关节,关节既通,再通任督转动河车,河车既转则小周天得矣,最后再顺序打通奇经八脉,则得大周天循环。”

山仔张口欲言,被独孤羽岔言道:“这些人身经脉穴道,日后我会—一向你解释,你应是童体吧?”

山仔瞪眼叫道:“当然!像我这么乖,这么纯洁的小孩,当然是品质保证的原封货色。”

“贫嘴!”独孤羽笑骂一句,接着又道:“以童体修功,所需时间较破体修习要节省三倍,所以你得好好把握。”

山仔眨眨眼,自以为是道:“我知道,你是要我练童子功是不是?那我连交女朋友的机会都泡汤啦!”

独孤羽莞尔道:“不是要你练重子功,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咱们的传统观念,我不会那么残忍,教你一门不能娶妻生子的绝门功夫,只是要你在功成之前保持童身,习武就比较容易、省时。”

“原来如此!”山仔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为了学武,这辈子注定当和尚,不过,其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没什么不好嘛!”

独孤羽不解道:“怎么说没什么不好?”

山仔振振有词道:“不孝的人就能有三个儿子,没有后嗣的人可以做老大,当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

独孤羽闻言为之气结,正欲解释,山仔已先忍不住露出笑意,独孤羽方知山仔此次是故意耍他。

他探手欲抓,山仔顾不得身上伤势,一个滚身翻下竹椅,连滚带爬窜向花海之中,大呼救命。

独孤羽好整以暇看着山仔逃命,呵呵轻笑道:“我倒要着看在长春谷里,有谁会来救你的小命!”

山仔窜入花丛后,回身叫道:“不公平,你怎么可以大欺小?”

话声未了,山仔骤觉眼前一片茫然,顿时陷身于浓雾之中,不辨方向。

山仔惊声道:“哎呀!羽叔,你的巫山之雾送上门给我看啦!快来救我呀!”

独孤羽轻笑道:“我巴不得教训你,为什么要救你?是你自己要闯入阵式,有本事你就自己出来!”

山仔索性往地上一坐,环臂叫道:“好,你不救,我就不出去,大不了咱们就这么耗上。”

独孤羽暗赞山仔反应迅速,因为只要山仔不随易走动,就不至于引起整个阵式的其他变化,虽然不能出阵,但至少可以安全无虑。

但是,独孤羽既然存心教训山仔,岂会让他如此称心如意?

只见独孤羽长身而起,潇洒地迈步走入花海中,不过三两个转折,他已接近盘膝环臂而坐的山仔背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山仔直觉到有异样的变化发生,他浑身肌肉倏然绷紧,集中耳力仔细凝听四周动静。

正当他发觉到背后有轻微的声响时,蓦地——

“砰’”

“哎哟!”

独孤羽左脚一挑,砰然正中山仔臀部,将他踢得飞离三尺,划着弧线落向七步之外一堆干沙上。

由于独孤羽脚下使的是一股巧劲,山仔四平八稳地臀部着地,结结实实坐上沙堆,痛得他双手直揉屁股,哀哀惨叫。

“羽叔,你赖皮,你怎么可以偷袭我?”

山仔龇牙咧嘴地大声嚷嚷叫屈,此时,他眼前浓雾已逝,他已能清楚看到翠绿的竹屋,悠然耸立在丈寻之外的空地。

“你不是想出阵?”独孤羽呵呵笑道:“我正在教你出阵之法。你不用心学习,还发什么牢骚?”

山仔猛回头,但见独孤羽好整以暇地背手而立于他身后不远。

他闻言顾不得抱怨,两眼滴溜溜地来回打量自己与独孤羽两人立脚之处,与一团花海之间的方位关系。

半晌,山仔豁然醒悟道:“哈!你站的地方是花砖铺成的小天井,我坐的地方是沙堆,都是没有种花的地方,出阵时太简单了!”

独孤羽含笑道:“简单何不试试?”

山仔起身拍后屁股,相准左侧一处沙堆,嘿嘿一笑,纵身跳去。

他哪一落地,忽而眼前骤黑,四周无数狰狞巨岩,轰然崩颓,朝他头顶压落。

山仔惊叫半声,未经思考便急忙闪身躲避当头落下的岩石。

岂料,他这无心之举蓦然引发整座阵式,顿时,狂风大作,刹那间,飞沙走石,遮天盖地。

无数嵯峨怪石,搓丫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直朝山仔逼来,山仔虽然明知一切都是幻象,但却感受到一股窒人的压力,随着山势逼来,使得他心头狂跳,血脉贲张。

同时,阵阵江浪澎湃,宛如钟鼓鸣声,隆隆作响,震得山仔更是心神难定,眼前昏花。

蓦地——

山仔忽觉脚下之地猝然裂开,自己猛然往下坠落,他惊叫一声,浑身一瘫,昏死了过去。

独孤羽早知山仔那一跳,会引发何种后果,但他既有心要山仔体会奇门遁甲的厉害,自然没有出声警告,他只是仔细注意山仔在沙堆中手忙脚乱地东挪西闪,一面估计该在何时放山仔出阵。

直到山仔昏倒之际,独孤羽心头突地一跳,暗叫声:“糟糕!他毕竟伤势未愈,恐怕承受不住阵中杀气。”

独孤羽轻啸一声,身形如电,左转右折来到山仔身旁,将他抱起,然后大步走出花海,朝小屋行去。

独孤羽刚到小屋门口,山仔已经睁开一只眼睛,嘿嘿贼笑道:“我知道该如何出阵了!”

独孤羽为之一怔,接着纵声长笑。

“哈哈……好,你的确够鬼灵精怪,好极了,哈哈……”

“嘿嘿……羽叔,你忘了我是跟谁混在一起,状元郎也!我不老奸一点行吗?”

独孤羽俯头看着山仔得意兮兮的贼笑,他复又仰天狂笑……

山仔实在受不了独孤羽笑声中隐含的内力,只得表情痛苦地皱眉闭目,以手掩住耳朵,用行动来抗议独孤羽笑得太张狂。

也因此,山仔未曾发现独孤羽脸上流露出疲惫苍白的神情,以及在眼眸中闪动着欣慰的泪光……

天,又微明了。

四季如一的长春谷中,早已不知经历过多少个日出与旧落,但是,岁月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使人几乎也遗忘了时间的流逝。

随着渐亮的天色,太阳缓缓爬上万峦之顶,向大地投洒下万道金光。

谷内,迎着第一道阳光的一处空地上,赫然排立着数十堆乱石。

乱石之中,山仔盘膝端坐,宛如入定的老僧。

在此和风春暖的长春谷中,此刻,他身上竟然凝结着一层蒙蒙白霜,使得他看来就像一尊白蜡塑像。

阳光慢慢地移动,缓缓照过一堆堆的乱石,终于,映上石阵中央的山仔。

白霜开始自山仔身上溶化,顷刻间,山仔就像刚自水中被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他所坐之地亦是一滩汪洋。

几乎是立时的事,白霜甫化,石阵中蓦然狂风大起,咻咻凄厉,狂风顺着石阵,由在向右卷动,由慢而快,由弱渐强,逐渐凝成一股狂猛的龙卷风,呼啸着在石阵中回旋。

石阵中的山仔,此时就像陀螺一般,随着越刮越猛的龙卷风飞快地急旋,一圈复一圈,一圈复一圈……

旋风整整吹卷了一个时辰方始停止。

独孤羽不知何时早已伫立石阵外,一待狂风乍停,他扬脚扫垮最近一堆乱石,步入阵中。

山仔虽然仍是端坐之态,却已是脸色血红,神智不清。

独孤羽动作迅速地为山仔舒筋活血,只见他或指或掌,或拍或推,忙活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方始满头大汗地轻嘘口气。

山仔不久随即醒来,茫茫然问道:“大风吹完啦?”

独孤羽微笑颔首道:“没错,你可以休息一下,等午时一到,再开始练驭火神功。”

山在辛苦地伸个懒腰,呻吟道:“早知道练功是这么辛苦的事,我就不玩了。”

独孤羽扬了扬眉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硬磨也要把功夫磨出来,怎么,才这样就吃不消啦?”

山仔抓抓头,嘿嘿窘笑道:“不是啦!不过能偷懒时,何不偷懒一下下?我记得说书的常说的武侠故事时里,那些男女主角每次都有奇迹,可以吃到什么仙果灵药,武功一下子就变得很厉害,这样子岂不是省时又省事?”

独孤羽敲了他一记响头,哼笑道:“奇迹?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练武想省时省事,想等奇迹,那就像是守株待兔的呆子,椽木求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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