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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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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郭宝元离去之后,程小蝶反而有着安心的感觉,她决定献身,想学温柔,不怕方怀冰的讥笑,也不怕四婢轻视,担心的是郭宝元看到她的放浪形骸,他是父亲的重要属下,不能不为父亲保留面子。

“田兄!今夜,他们会不会来?”

“会!所以,我已经替你安排了一处藏身所在,可以安心休息!”田长青道:“就算他们放火烧了这千亩竹林,也不会伤害到你。”

“田兄呢?……”明显地表示出献身之意。

“我要和小方研究对敌之策!”田长青道:“程姑娘!你不欠我们什么!不用一直摆在心上,如是情意深长,又何必图报一时呢?我一生最大的快乐是,追逐美女,手到擒来,太顺利了。很希望留一点缺憾,留作回味,也许程姑娘能帮我完成此心愿。”

话说得很婉转,但却推拒的语气,却又十分坚决。

怪了!小方说他风流成性,见到了美丽的女人,有如渴骥奔泉,不得手,绝不罢休,怎么我送上门去,他反而再三推拒?是我不解风情,不入他的法限,还是他心存顾忌,不敢碰我这千金之躯?

但愿小方没有说错!他不是正人君子,真要如此,被他视作了淫贱女人,那才是伤我至深,是今生之中。永难洗雪的羞辱了。我只是要履行承诺啊!江湖上,不是讲求要一诺千金吗?

她这么千思万想,但已经完全消失了履行承诺的勇气。

“程姑娘!敌人如果找上田园,今夜一战,必将是凶险绝伦!”田长青道:“我不想为了分心照顾你,影响到我本身技艺的发挥,所以,你可以先躲入一处安全所在。”

对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这是很大的伤害,但就男人对所爱的关怀而言,却又是一种极深的爱意。

程姑娘的芳心,完全被扰乱了,无法去判定这番话是轻视还是爱顾。

“程姑娘!”小方开了口,道:“田兄说得对!你去休息吧!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现身出来,我们一分心,本身的艺业,就会大打折扣。”

“不!也许我武功不如两位,可也不是不堪一击!”程小蝶道:“我不能置身事外,只要两位和四位姊姊拼命……”

“程姑娘!拼命鏖战,可不是逞强赌气的事。”小方道:“一旦失措,血流五步,我们是为你想啊!”

“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我追随师父十几年了。”程小蝶道:“夜习内功,晨练剑,就算登不上一流名榜,可也是绝非弱者。”

“姑娘!听小方说,你出身无凤门,是吗?”

程小蝶点点头。

“哪就是了。恕我说一句托大的话!”田长青接道:“就算令师在此,也未必能抵得住对方一个太保,何况姑娘了。”

程小蝶只觉脸上一阵发烧,道:“我绝不会躲起来,你们要如何才肯允许我并肩迎敌,总该有一个办法呀?”

“倔强的姑娘,这是真刀真枪的拼战啊!”田长青道:“除非你也能露上一两招,让我见识一下!”

“对!看看是不是真有拒挡强敌的能力?”小方笑道:“十三太保,凶恶成性,可不懂怜香惜玉。”

程小蝶真被激火了,霍然站起身子。

但她立刻冷静了下来,她已见识过小方,田长青和那位阿横的武功,凭心而论,个个都比她高明。

名师才能出高徒啊!如若师父的武功都不如她们,自己怎能和他们并列一等。

她是个非常智慧的女孩,心念一转,怒火顿消,淡淡一笑,道:“田大哥!要试试小妹身手,实是一片厚爱,小妹恭敬不如从命。小方,如是我只差那么一点点,不能过关,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啊!”

“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我就一定帮忙。”小方道:“差得太远了,可要乖一点,听田大哥的安排。”

程小蝶点头微笑,心中却盘算着哪一招才能入田长青和方怀冰的法眼。

天凤门根本不放在田长青的眼中,用出天凤门的剑法,岂不是贻笑大方。

忽然间灵光闪动,想到了那位大智者吴先生传授的三招剑法。

离开沙府之后,曾在暗中练过两次,还不太熟练,也还未体会出它的神奇之处?但它不是天凤门中剑法。

程小蝶抖出了腰中软剑。

这柄剑长逾四尺八寸,和缅刀一样,属于软兵刃,不同的是,这把软剑是由中原铸剑名师,用缅铁铸成,虽无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之锐,但也是兵刃中的利器,玉天凤凭仗此剑,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有许多一般兵刃没有的怪异变化,所以这柄剑就被江湖上送了一雅称,叫做“玉凤剑”。

程姑娘软剑入手,也同时运起了玄门太乙神功。

她只练数天,谈不上火候,但太乙神功的玄妙之处,是能借助其身内功的成就,姑娘一运气,一柄软垂于地的长剑,渐渐地直了起来。

田长青、方怀冰都看得很仔细,眼看软剑挺起,很快地成了一柄毕直的长剑。

程小蝶樱唇轻启,吐气出声,身子突然飞起,直射厅外。

田长青、方怀冰也跟着移出大厅。

琴、棋、书、画四女婢,也跟了出去。

但见程姑娘玉足一点地面,身子向上跃起,长剑随着程姑娘翻转的身驱闪动,形成一个丈余见方的大转轮。

连翻七转,程姑娘实在无法支持了,才落着实在,背对大厅,暗暗喘了两口大气,才缓缓回过身子。

“好剑法!好剑法!”方怀冰道:“你很会隐藏啊!”

“小蝶!”田长青道:“这不是天凤门中剑法!它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一招啊?”

田长青叹道:“你如不愿说出剑法来历,就说出这一招吧?”

程小蝶心中忖道:我哪里是不愿说,只是我不知道呀!就是这一招,我也不清楚它叫什么名堂啊!心中一急,可就急出了一招剑法招术,道:

“这一招叫‘上天梯’。”

“上天梯?”小方奇道:“田大哥!这是什么怪名字啊?”

田长青道:“剑转如轮,如遇兵刃封挡,就可以帮助她借力换气,她手之剑,锋芒锐利,可软可刚,借弹动之力。步步登高,可以在空中停留不坠,先敌施袭,该是剑术中的绝高剑法了。”

这番妙论,顿使程姑娘茅塞一开,悟出了这一招剑法中不少奥妙运用。

不知道我是否能参加今夜之战?”程小蝶道:“我知道内力弱了一些,还不能发挥出这一招的威力。”

“此招重在一个巧字,剑法轻灵。”田长青道:“只要能灵机应变,威力不可思议,就此一剑,就已具参与此战的本钱了。”

“多谢四大哥!”程小煤收了长剑,退到小方身侧。

“程姑娘!你自称内力不足,但你的剑法变化,可以弥补!”田长青道:“最让人担心的,是你对敌经验的不足,记住!我不杀敌,敌必杀我,就算不忍施下毒手,一击取命,也要重创到他无法反击。”

程小蝶点点头,道:“谢谢你,田大哥!我刚才用的不是天凤门中剑法。”

田长青道:“别有奇遇!”

一面说,一面向厅中行去。

入厅就坐,程小蝶道:“一位大智者,传了我几招剑法。刚才施出的一招‘上天梯’,就是他传授给我的剑法之一。”

田长青未再问名,转过话题,道:“我们研商布置迎敌之法,饱餐一顿,先作休息,待敌来袭。”

所谓研商!也就是田长青把迎敌的计划,仔细地说了一遍。

他思虑周密,充分地利用了田园的形势,征询各人意见,程小蝶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竟然想不出如何去修正他的布置。

“料敌在我,敌人是否一定会来,那就无法预料……”

“回主人话,十之七、八会来!”阿保快步行入厅中,说出了郭宝元收服王文正的经过。

“常奇是一位非常精明的人物,我虽然不相信他能预知未来,但绝对不可轻视!”田长青道:“白莲教也确有很多奇异的邪术,我们不能不预作准备,阿横呢?”

“送郭总捕头入城后,就立刻回来。”

田长青目光一掠琴、棋、书、画,道:“你们去准备晚餐!”

四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晚饭上桌,阿根也回到了田园。

田长青笑道:“吃过晚饭,大家就小题片刻,二更时分,各就定位,坐息待敌,一切按计划行动。如果敌人纵火,不可含忿追杀,迅速地退向藏身之处,宁可让庐舍成废墟,也不要一人伤亡。”

程小蝶心中暗道:表面上看他风流成性,是个花心大公子,但骨子里他却是十分自强,爱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勿怪连阿横、阿保这样的高手,竟然甘心为奴,忠心不二。

程小蝶藏身在大厅外一株高大梧桐树上,但仍然尝到了蚊虫的厉害。

目光转动,四周一片静寂,听不到一点声息,暗道:别人都不怕千叶万咬,我岂能示弱!暗中运气,果然,蚊虫竟被逼在数寸之外,心中喜道:

原来太乙神功,还能如此妙用。

夜入三更,突问一阵辆辘辘声,传入耳际。

对田园中的形势,程小蝶已有了清楚的了解,正西一面,有一条可通马车的大道,盘转于竹林之内。

想不到的是,敌人竟会乘车而来?

田长青的预计之中,似是无此一着。

大法师常奇,果然有出人意料之能。

程姑娘悄然摸出两枚蝴蝶镖,分扣于双手之中。

不见有拦截的行动,程小蝶也只好强忍下了初次对敌的激动。

一辆黑色的篷车,直驰到大厅外面青草场地中,才停了下来。

是一个四马牵引的大型篷车,全车满载,可以坐上十个人。

双方似是都很能沉得住气,篷车停下,竟未再动,隐藏厅外林中的人,也未现身。

只有健马的喘呼声音,划破夜色的沉寂。

程小蝶心中一动,忖道:

这马车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是想引诱我们现身?传说白莲教有很多邪术,这篷车中的秘密,可能也是邪术之一了。

足足相持了顿饭工夫之久,篷车中才传出了一阵冷厉的笑声,道:“好!就凭这份沉道,果然是遇上高人了。”

车门打开,三条人影,连番飞出。

人落地,兵刃已然在手。

三个黑衣人,三把雁翎刀,直立胸前,是神刀三太保。

果然,片刻之后,篷车中又行出两个人来。

是两个女人。

程小蝶立刻想到四大毒人中两个役施活毒的女人,心中蓦然一惊,忖道:难道这篷车中载有毒物?

仔细看出,两个女人身上,各挂着两个竹篓。

是毒物不会错了,只不知是何等恶毒之物。

“咱们已应邀而来,诸位却藏首缩尾的不敢相见,难道这也是待客之道吗?”

声音由篷车中传出来。

原来,领头的还躲在车中没有出来。

只是这一番对峙的忍耐,就长了程姑娘不少的见识,江湖啊!是这么幽沉难测。

“哼!明明躲在竹林里,却故作神秘不现身,惹火了你姑奶奶,烧了你们这片翠竹林!”左首一个女子开了口,声音尖细,语气恶毒。

大厅中传出回声道:

“区区就坐在大厅前面,诸位夜侵民宅,非奸即盗,已属不该,一个姑娘家出言粗俗如此,真是刁泼兼具,也不怕找不到婆家?”

是田长青。

不知何时,他已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厅门口。

“我蛇姑娘要男人,随手就抓来一大把,挑挑捡捡,臭男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亮出名号了,是蛇姑娘啊!”田长青笑道:

“别往脸上贴金了,这姑娘两个字,你也敢用,就算是姑娘她妈吧!你也太老了一些!”

夜色中看不出蛇姑娘的表情,但可以由她口气中听出她的忿怒,尖厉地叫道:“该死的臭男人!”

一扬手,一道青芒,直射过去。

程小蝶暗道:田大哥风流倜傥,但损起人来,却是如此的尖酸,把女人最忌恨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那是什么暗器?好长啊!

只听田长青叫道:“长虫啊!吓死人啦!不得了,还是一条七步断魂的毒蛇呀!”

口中喝叫,右手疾快地一挥而出。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竟把一条毒蛇反投过去,掷向了最近的一个执刀黑衣人。

那是一条奇毒绝伦的蛇,咬中一口,必死无疑,黑衣人不敢碰触,雁翎刀疾推而去。

神刀太保,果然是出刀如风,刀光过处,一斩两断。

“不管我事啊!”田长青道:“是他杀死你蛇姑娘养的蛇啊?”

毒蛇虽然被腰断两截,但蛇头一转,蛇口大张,噬向黑衣人。

黑衣人疾退,雁翎刀光旋如幕,把蛇头斩成一片血雨撒下,口中却怒道:“蛇姑娘!怎么搞的?竟然咬起我了?”

“你把它一斩两断,它哪里还能分得清敌我!”蛇姑娘道:“垂死反噬,药物的效用,已经无法克制它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那些毒蛇,如果受伤,就无法控制,我们擦抹那些药物,还有个屁用啊?”

蛇姑娘怒道:“你杀了它,我还没找你算帐,你恶人先告状,竟然找上我了,可恨啊!可恨。”

田长青端坐不动,袖手旁观,似是很欣赏自己挑拨起的一场内哄。

黑衣人似是也被激怒了,刀势一斜,指着蛇姑娘,道:“惹火了我,我就杀你一身毒蛇。”

“那你就试试看吧!”蛇娘子扬起了双手。

“住手!”篷车中传出来一声怒喝道:“窝里反啊!敌人还未杀一个,自己先拼起来,是吗?”

黑衣人忍下怒火,向后退了三步。

显然,他心中对毒物有着很大的顾忌。

蛇姑娘的目光,转向了田长青。

“怎么?不吵了。”田长青道:

“未见真章,中途罢手,真是虎头蛇尾,扫兴得很!”

“挥手之间,能制住我经过调教的毒蛇,足见手法的高明!”蛇姑娘道:“那不但要出手准确,而且还得精通蛇性,阁下可否以姓名见告呢?”

泼辣、恶毒的蛇姑娘,突然间表示她确为田长青的制蛇手法所震惊,探询对方的来历了。

“不用了,咱们一不攀交,二不论道!”田长青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彼此绝无源渊,但如你愿意放手走人,不参与今夜之战,也许可以留下三分日后的见面之情。”

话中有硬有软,充满着挑拨的意味。

蛇姑娘一颦柳眉儿,道:“阁下的误会很大,姑娘我担心的是误伤了同门中人,话既已说明,心意已尽。”

田长青突然跳起来,道:“阴得很啊!真是口里叫哥哥,腰里掏家伙。”

原来,三条毒蛇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行向了田长青。

田长青飞越而起,三条毒蛇虽盘上木椅,昂首猛咬,但仍被田长青先走了一步。

“我认为遇上了同道高手,还真的被你唬住了!”蛇姑娘咯咯一笑,道:“原来是个西贝货,不知死活的二百五啊!”

双手齐扬,六条毒蛇飞投而出。

田长青身子斜飘,落在大厅屋面上,冷冷说道:“这些蛇,都是搜自深山大泽的奇毒之物。”

“对!咬一口,就叫你魂归地府……”

“得来不易呀!”田长青接道:

“毁了它们,可真是有点可惜,现在是三龙盘踞,还差一条甲将,一条白娘子,就成了五龙会啦!”

程小蝶听不懂这些名堂,但却看到三条盘踞椅子的长虫,相当大,蛇身盘在扶手上,三条蛇头仰起了两尺高,相互注视,似是很想吞下对方,但又似被一种力量阻拦,披此怒目相视。

夜色幽暗,瞧不清三蛇的颜色,程姑娘凝聚了目力,也只能瞧个大概的情形。

如果她看清楚了,她就会觉得更可怕,三条蛇都是极少看到的颜色,不是一般的毒蛇。

第九回 五龙会聚

五龙会使得蛇姑娘心头一震,沉吟了良久,道:“你知道五龙会,可知道它们有何神妙?”

“拿来泡酒啊!”田长青笑道:“五龙酒、十全大补,只是太难集齐了?”

“你少给我油嘴滑舌的打趣!”蛇姑娘道:“你对这方面的渊博,是我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的高人,对蛇性似极了解,需知五龙会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所以,你要珍重一些……”

但闻篷车中传出了冷厉的声音,道:“苗护法!这是对敌搏战啊?可不是说法论道。”

原来蛇姑娘姓苗。

“我遇上了深通蛇性的高手!”苗姑娘道:“生死一战之前,我想多了解他一些。三法师!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这里翠竹环绕,孤立荒野,他们无处可逃的,拖长一些时间,对我们有益无害。”

“苗兰!你是不是有些怕了?”篷车中传出三法师不悦的声音。

“是!”苗兰回答得十分干脆,道:“五龙齐出,一击取敌,天下高手,莫能御之……”

“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三法师!五龙如被敌破解,就会反噬主人!”苗兰道:“我死事小,但群蛇失控,敌我就无法分辨了。”

没有人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群蛇失控,却极具威胁,就是说连自己人也会咬了。

车中人道:“这么说来,苗护法已失去胜敌的信心了,好!那就退回来吧!”

苗兰真的退缩了,举手一招,口中发出一声尖啸,盘踞在木椅上的三条毒蛇,突然纵身而起,飞逾八尺,才落着实地,消失不见。

被苗兰收回去了。

另一位带着竹篓的女子,似是受了很大的影响,凝立原地不动。

“花护法!你的毒物不是蛇,出手吧!我们不要鏖战,大法师已设了午筵,准备为诸位庆功呢!”坐在车中的三法师,发出了第二道指令。

“这地方有点怪?”花护法目光转动,四下瞧了一阵,道:“不知竹林埋伏了什么?何不等天亮了,再出手呢?”

“什么?”三法师火大了,冷冷说道:“花芳!你一向自许天下无敌,今夜竟也退缩不前了。”

花芳叹气,道:

“我这两篓毒物,得之不易,一旦损伤,极难补充,敌人的布置未能了解之前,实在不便放出。三法师!请多多体谅!”

程小蝶想不出,花芳的竹篓中藏的是什么毒物?更想不出她为什么不肯出手。

如果程小蝶知道了花芳的毒物是什么?只怕早就吓走了三魂七魄。

不知何故?三法师的火气忽然消退了,叹口气道:“今夜徒劳无功,那就撤离此地吧!”

敢情苗兰、花芳,是他们今晚出击的主力。

主力既然心生惧战,这一仗就很难有信心打下去了,见风转舵,准备撤退了。

“不像话呀!诸位浩浩荡荡而来,就这么不战而退了,如何向常大法师交代呢?”

说话的是方怀冰,步履缓缓地由竹林中行了出来。

他艺高人胆大,直向篷车行了过去。

花芳神色一变,道:“你!可是要逼我拼命?”“误会!误会!”方怀冰一抱拳,接道:“两位姑娘都是田大哥的故旧,闯进田园,探望老朋友,我们是十分欢迎,但一般的不速之客,让他们来去自如,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两位姑娘,暂请稍候片刻,等我打发了来人之后,再备酒为两位洗尘,痛痛快快地喝两杯。”

花芳回头看苗兰,苗兰也正向花芳看过来,四日交注,同有着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哈哈!原来两位是遇上了老朋友!”三法师再也无法控制心中怒火,一掀车帘,飞身而出,道:“两位自认是大法师的爱将,本座就不能处置两位了,是吗?”

三法师身着道袍,胸绣八卦,背插长剑,修躯长髯,看上去还真有点仙风道骨。

“三法师!”苗兰、花芳同声说道:“不错!他是我们的故旧,但也是具有对付我们毒物的高手。”

“所以,两位就怕了他,不敢出手,也准备背叛本教了?”三法师道:“大法师对二位寄望是何等的深厚,特别请两位联手出击,一举歼敌,想不到……”

苗兰接道:“我没有背叛之心,不肯出手,是因为,我知道胜不了他。”

“他是第二个知道对付吸血飞蝗的人……”花芳接道:“我这一篓吸血飞蝗,都是养了十年以上,吸血无数,刀剑都不易伤到它们的上品。如果被他毁去,十年内无法培养出相同威力的精良品种取代,如果我失去了吸血飞蝗,不但会失去我在教中的地位,也可能无法在江湖上立足,这些年来,我结的仇人太多了。”

两个人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态度坚定,大有不惜翻脸抗命的气势。

强敌在侧,气氛诡异,三法师衡量过厉害之后,语气一缓,道:“花护法言中之意,似乎是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破除你吸血飞蝗之法,不知那人是谁?”

“我师父!”花芳道:“普天之下,除他们两人之外,再无我畏惧的人了!”

“说的倒也有理!”三法师目光转注到苗兰的身上,道:“苗护法呢?”

“比花护法多怕一个人,除他和师父之外,还有一位师兄。”苗兰道:“但师父、师兄长住南疆万蛇谷中,很少到中原来。”

“也罢!今晚就不用两位出手了。”三法师道:“两位先回到车上去吧!”

苗兰、花芳同时欠身一礼,道:“我们先退出这里,在翠竹林外恭候诸位得胜回归,有违方命,还望三法师多多体恤。”

口中说得客气,人却转身就走,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三法师愣住了。

江湖上有不少利害结合的组织,常有中途撒手的事,但那也是败局已定,颓势难挽的情势下发生的事,像这样仗还未开,人先退走的事,真还不多见。

小方很会作戏,苗兰、花芳,人已经走的不见影儿,他却高声叫道:“两位姑娘好走啊!恕我不送了,可是别忘了回来喝一杯呀!”

这番火上加油,三法师脸皮再厚,也有些罩不住了,脸色一变,道:“哼!临阵脱逃,罪当处死,绝不会放过你们。”

方怀冰要的就是这两句话,大声说道:“不能怪两位护法呀!物有所克,她们所施的毒物,虽然凶厉,但遇上克制之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两位护法也替你们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怎么能翻脸无情,要把他们处死啊?”

处死一句声音特别大,用内力送出,静夜中,至少可以听闻到数里之外。

三法师心中一动,怒道:“你这是挑拨离间?”

“不!在下是衷心为两位姑娘抱屈啊!”

真是越描越黑了,小方利用了三法师每一句话。

三法师心头火冒三丈,但却无法辩解,只有把一腔怒火,全发在了小方的身上,一挥手,道:“给我杀了他!”三位神刀太保,应声出手,三把刀一齐攻上。

“不公平啊!三个打一个,胜之不武。”小方大叫道:“败了可就无法立足江湖。”

口中喝叫,人却门转如飞,一退两丈,避开了三把雁羚刀。

程小蝶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心中笑道:小方这个人,看上去年少老成,耍起来却阴沉得很,江湖中人,各怀机锋,真要处处小心了。

心中虽然在提高警觉,但见小方独斗三人,节节败退,似是被逼得连亮兵刃的工夫也腾不出来了、正想飞身而下,助他一臂之力,右手已摸上剑把,心中忽然一动,忖道:田大哥就算不屑出手,但阿横、阿保,就在林边藏身,为什么也不肯出手接应啊!

就在程姑娘转念之间,猛攻小方的三个神刀太保,突然有两个停下不动了。

另外一个怔了一下,也停下了。

小方竟也转身行入竹林之中。

程小蝶明白了,小方是诱敌之计,把他们远远的诱离三法师,才突然施展玄阴寒冰掌,把三个人制住,让那位三法师不明所以,难测高深。

这情景给人的震骇之力,比起见到寒冰掌,更为恐怖。

江湖啊!可真是步步凶险,处处玄机。

这半夜之间,给予程姑娘的见识、历练,胜过了读书十年。

但程姑娘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小方为什么走回了竹林之中,是不是打累了?

不错!小方是打累了,寒冰掌是极耗内力的武功,把本身苦练的玄阴之气,凝聚掌上,击出伤人,是一种练得辛苦,打得吃力的歹毒武功。

但威力奇强,小方连发三掌,内力消耗极大,人已开始喘息,躲入竹林中坐息去了。

程姑娘一时间无法想通,可是三法师却被这诡异的情势给吓住了。

他想不出什么武功,会造成如此的局面,三个生龙活虎般的刀客,一下子被定住了。

不过——

三法师能肯定的一点,是三个人被点了穴道。

他一直留心着,神刀三太保对小方的追杀,本是胜券在握的局面,却一下子改变了。

但闻田长青哈哈一笑,道:“三法师!还有什么高手,该换他们现身出面了?”飞身飘落实地,接道:“如果道长已无用之兵,那就现身临敌吧!在下准备领教高招了。”

摆明的架式是,不放他离开了,要离开就得凭仗武功闯出去。

三法师当然发觉了处境的危机,对方采用的是诱敌现身之计,一步一步的诱出实力,先了解敌情之后,再派出最适合的人,出面对敌。

就这么一下子逼走了两个毒女,收拾了神刀三太保。

如果一上来,就展开激战,这一仗的胜负,还难预料,二毒女展开了毒蛇、飞蝗的攻势,鹿死谁手,就无法断言,就算对方早已准备对付毒蛇、飞蝗之物。

但二女在毒物受到重大伤亡之后,必然会激起拼命之心,见面就打,也就没机会让二位毒女,认出是敌人还是朋友。

因为——

苗兰初见田长青时,并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是一番交谈之后,才发觉是故旧重逢。

是故旧,却是多年不见的故旧,几乎是不认识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遇上了极强的高手。

现在,对方有多少人埋伏在四周,三法师完全无法预测,也看不出一点苗头,只知道是已身陷重围之中。

三法师四顾了一眼,突然觉得这一片翠竹林非常讨厌,本是接近敌人的极佳掩护,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逃走阻力。

田长青提出了挑战,但却并未出手,那种不紧不慢的味道,逗得三法师又火又急。但白莲教中三法师之一,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长长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烦躁,缓缓抽出了背上长剑,道:

“你是谁?竟能迫使两大役施活毒的高手望风而逃?”

“这就不便奉告了,”田长青笑道:“三法师只好自己动脑筋了?”

看看神刀三太保,仍然静静地站着不动,三法师苦笑一下,道:“会妖法呀!你们用什么武功,把他们定在了那里?”

“这也要你三法师自己想了!”田长青道:“彼此敌对相搏,我们总不能把对敌的技艺手段告诉你吧!”

“说的也是!”三法师道:“但一对一,阁下也未必能吃定了我?拼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败呢?”

“我不会和你一对一的单挑,打累了我自会叫人接替!”田长青笑道:“这不是武林中排名之争,玩命的事,称不上英雄好汉。”

三法师缓缓向后退,身子靠近篷车才停了下来。

看到了,车前头还坐了一个人,是控制篷车的车夫,他控制车马的工夫,非常高明。经过了一番折腾、搏杀,人事已变化很大,但篷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马未嘶叫,车未移动,这份能耐,想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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