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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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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爷子如果是衙门中人,可以把我拘入官府。”童二道:

“哪里会被你几句话就给逼走了!”

“这种事,躲避都来不及,还会有人多问?”羊古道:

“你在赌场里借酒装疯,高谈阔谈,大家都听而不闻,只有他拿出了两千多银子和你攀交情,只为问你几句话,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说的也是啊!”童二道:“不过,拿这么多银子,只为想问我几句话,未免代价太大了,如果我把银子输光了呢?”

“他会再给你,问明白消息来源,就很可能杀你灭口,我是救你性命,才不惜出面搅局!”

“不会吧!那位老爷子,像财神爷似的,怎么会杀人呢?”童二长长吁一口气,道:

“我有些不明白,你让我在钱麻子的赌场里,说出宫廷命案的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说过,挑你发财!不是已经兑现了吗?”羊古道:

“走!我送你回家去。钱麻子不会让你吃下他那么多银子,说不定早在你家门口设下埋伏,夺钱取命,我要不送你回去,可是凶险得很啊!”

“对对对!钱麻子不是好东西,输了五千两绝不甘心。”童二道:

“你老兄这样帮忙,兄弟要不表示一下,心中不安,我再分你一千两银子给你,有钱大家花嘛!”

似已是有所警觉了。

“什么话?我一个崩子也不能收你的,不过,酒帐由你付了,咱们走!”羊古站起身子,当先向外行去。

童二付了帐,紧随而去。

程小蝶忖道:“原来,问题出在羊古身上,宫廷命案,怎么会牵扯上这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呢?”

心里疑心重重,丢下一锭碎银子,起身追了下去。

羊古果然是非常小心的人,每到一个街口,转角的地方,就突然停下来回头探看。

但程姑娘也很机警,羊古头一转,程姑娘就仰身倒入雪地中,轻巧的声息不闻,雪不溅飞。任是羊古奸似鬼,也瞧不出一点痕迹。

夜已三更,行人绝迹。

羊古突然拍出一掌,击在童二的后背上,童二身子向前倒,一头栽入雪地里。

程小蝶看得心里泛出了一股冷气,黑白杀人,如此冷酷!变生肘腋,救援不及。但程姑娘竟也能忍下不动,重要的是羊古,这个人才是真正知晓案情的人物!

“童二爷,祸从口出啊!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会照顾你老婆和你的女儿,绝不会让她们冻着饿着,你就放心地死吧!”

伸手取出童老二手中银票、银锭子,连尸体也不处理,就转身走了。

程姑娘好为难,不知应该先救童二,还是该追踪羊古。

就在这当儿,一条人影突然出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童老二。

程姑娘一个飞跃,已近那人,认出正是吴铁峰,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低声道:“吴兄救人,我去追那姓羊的。”

也不待吴铁峰答话,人又飞跃而去。

吴铁峰扶起童二,只见耳、鼻、口间,都已凝血堵塞。

天气太冷了,血一流出,就被冻住。

羊古是高手,这一掌,打得很重,完全断绝了童二的生机。所以,不用第二掌,也很放心,连尸体也不查看。

但童二仍然留着一口气,他心有挂念,死不瞑目,吴铁峰扶起他时,他还能说一句话,道:“水仙,水仙……”

水仙是什么?已经说不出了,眼一闭,气息全绝。

“水仙,水仙,水仙什么呢?”吴铁峰这等办案老手,也有些惶惑不解了。

程姑娘去得快,回来得也很快,吴铁峰正在推想着水仙两个字的含意,程小蝶已手中提一个小包袱,回到原地。

吴铁峰经验何等丰富,只看程小蝶的脸色,已知道又生了不测之变?但未出言点破,故作不知的低声道:

“羊古练的是铁砂掌一类硬工夫,出手奇重,童二死了,临死说了四个字,水仙,水仙,属下正想推敲水仙二个字是什么意思?

“羊古连一句遗言也未说,凶手出刀奇快,一刀断喉,尸体也被靠在墙壁上,只是转了一个弯呐!”程小蝶道:

“就这么阴阳殊途了,我在离他身边三丈处,看着他掌起掌落杀了童二,却不料稍一迟疑,他又被人一刀取命,我跟踪他们,却眼看他们被杀,真的是惭愧极了。”

有点气馁,也有些歉疚,泪珠儿竟然也滚落下来。

“总捕头,不用懊恼,羊古杀童二,我也在屋面上看着,不是不救,只是未料到会发生这件事?”吴铁峰道:

“杀机陡起,变生意外,也可能我们心中都想着追踪羊古,所以……”

“羊古是主角,童二在赌场里大放厥词,只是羊古的授意。事实上,童二什么都不知道。”程小蝶道:

“但羊古被杀,就完全断了线!”

“这说明整个事件,牵连更深、更大。”吴铁峰道:

“最重要的是,介入了江湖高人,能一刀杀了羊古,未让他叫出声音,可资为证。走!再去看看羊古的尸体。”

羊古的尸体,仍在原地,全身僵直地靠在一面墙壁上,喉头一刀,割开了半个脖子,刀法快,下手又狠。

吴铁峰仔细查看死者的脸色之后,低声道:“咱们先回刑部。”

“到我住的地方去!”程小蝶道:

“我会通知郭副总捕头,要他把尸体冰存起来,杀人者志在灭口,连这包银子都未带走!”

吴铁峰目光转动,打量四周形势一眼,摇摇头,道:“天子脚下的大街上啊!风雪之夜中连夺二命,可真是目无王法,猖撅得很哪!”

脸上泛起忿怒之色,显见他心中很火。

程小蝶心头也火,但却只能忍下去。

小文、小雅很机灵,两人进了门,她们已披着衣服迎出来,手中还拿着兵刃。

程小蝶挥挥手,道:“泡壶茶,顺便去请郭总捕头来!”

看小姐脸色不对,小文一溜烟似的出了门。

小雅燃上客厅灯火,泡上茶,吴铁峰心情平静下来,笑一笑,道:

“杀死羊古的是熟人,所以,他脸色平静,也完全没有防备。”

“羊古很谨慎,每到一个转弯处,就会停步转身。向后查看。”

程小蝶道:“我为了躲他,耽误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这样害了他一条命!”

“倒不用为羊占的死亡惋惜!”吴铁峰道:“他利用了童二的烂赌个性,只花了二两银子,让他放出风声,竟然又杀了他谋财灭口,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又杀羊古?他们应该是一伙才对。”

“心够很,手段也辣!”程小蝶道:“可能,我们这一切行动,也都在他们监视之下!”

“原认为这件宫廷命案,只是一两个人的事!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一个多人的组合参与……”话到此处,突然一跳而起,道:“尸体

吴铁峰准备向外蹿,郭宝元和小文也刚好进厅门,双方几乎撞了个满怀。

“尸体在哪里?”郭宝元道:“这些事不劳吴见费心,我已招呼班房当值兄弟们,带着仵作赶来。”

“恐怕是来不及了!”吴铁峰缓缓归座道:“尸体也是线索,他们不会留下来的!”

半夜之间,目睹两条命案,程小蝶长了不少见识,也相信吴铁峰推断正确,但仍然要郭宝元带着捕快件作去收尸,以为求证。

郭宝元很快回报,也证实了吴铁峰的推断,不但找不到尸体,也看不出痕迹。

“就算有痕迹,也被大雪掩去了。”程小蝶道:

“要仵作和班头兄弟们回去休息吧!”

郭宝元遣走了捕快、仵作,却留下了一个精干的张班头。

张班头武功不怎么样,但他在刑部干了二十年捕快,任苦劳熬成了班头之一,北京城内的街道胡同,熟得如数家珍,市面熟,人头也熟。

“既然放出风声,却又杀人灭口?”程小蝶道:“用心何在呢?”

程姑娘是真的想不明白,觉得有点自找麻烦?

“总捕头,风声放在钱麻子的赌场里,何不就由钱麻子的身上追下去?”张班头道:“钱麻子的赌场开了有十四、五年,童老二至少在那里赌了十年,一大片家业,也都断送在那家赌场里。”

“羊古这个人呢?”程小蝶道:“是不是常在钱麻子赌场出现?”

“他不是本地人,出现的时间不久。”张班头沉思了一阵,道:“一年多一些吧!绝不会超过两年。”

“张班头对羊古这个人记忆如此清楚!”吴铁峰道:“可有什么因由?”

“吴大人高见!”张班头道:

“去年腊月吧!也是飘着大雪的天气,羊古喝了点酒,在钱麻子的赌场闹事,打伤了六个人,刑部得报,派人去查,拘押了羊古,但他们自愿和解,六个受伤的人,也呈上状子,伤势已好,保释了羊古。”

“一件赌博伤害案子,要动刑部捕快出动?”郭宝元道:“京兆府尹的班头捕快,就全不管事吗?”

“回副捕头的话,京城地方上,公侯云集,府尹衙门,很难插手办事,锦衣卫、刑部捕快,就成了维护京城地方的治安主流。”张班头道:

“不过,近年来厂卫势力日渐扩展,逐渐插手各方事务,刑部捕班的力量,也正日渐衰落。”

“厂卫是什么人组成的?”程小蝶道:“他们受命于谁?”

“厂卫是一种秘密组合,就属下所知,他们不受吏部籍录,等于是无案可查。”张班头道:“名义上是直接受命皇上,但由太监负责兼领指挥,现在的东厂指挥是汪直公公,他们广聘江湖高人,身份隐秘,行动快速凌厉,在朝中权威日增,除了皇上之外,王公大臣,一概不放眼中。”

“刑部也受他们的管辖了?”程小蝶目注张班头,十分关注地问。

“名义上互不相干。”张班头道:

“但厂卫一直想谋夺刑捕权力,期便能掌握全国官民,但杨尚书风骨磷立、拒不妥协,暂时保住了刑部的逮捕、审讯的权柄。”

他知道郭副总捕头,是新任尚书大人的亲信,却不知道年轻美丽的女总捕头,是新任尚书的女儿。

但程小蝶心中已暗自拿定主意,在刑部任职一天,绝不让刑部的权力,受控于厂卫之下。

这时,吴铁峰脸色一变,突然站起身子,程小蝶却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但闻厅外传来一阵兵刃交击之声,耳际间响起了杜望月的声音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位姑娘好凌厉的剑法!”

“诸位见笑了,小婢们目力差了一点,一下子没看清楚,还望诸位大人鉴谅。”

是小雅的声音,娇若黄莺,不亢不卑。

“江南杜望月。”

“长安于承志。”

“关东岑啸虎。”

“求见总捕头!”

“三位请进!”程小蝶迎出厅外,三人已齐步行过来,抱拳作礼。

吴铁峰坐着没动,心中却在暗暗忖道:杜望月心性高傲,如非她们的身手不凡,绝不会出口称赞,听兵刃交触之击,似非两人交手。小文、小雅合力一击,挡住了三人来势,功力、技艺,绝非小可了,程小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道两个丫头,也都有极为高明的武功?”

“我们回到刑部,准备向郭副总捕头面报案情。”杜望月道:“听到当值刑班传言,赶来晋见总捕头。”

程小蝶一面请三人入座、一面笑道:

“今夜中,随吴兄进入赌场,可真是大开了眼界,只恨小妹历阅不够,目睹惨案发生,竟是援救不及。”

小文、小雅进厅来,手中捧着茶盘儿,奉上香茗。

三大捕头竟然都站起身子,欠身为礼。

适才交手一招,两个丫头似是已在三大名捕心目中奠下了相当的地位,已不把她们再当作下人看待。

小文、小雅也表现了温柔风貌,含笑鞠躬,飘然退出。

“案情好像不单纯,皇宫中竟有高手巡夜?”杜望道:“属下在宫内遇袭,被迫还手,招来围攻,于兄及时援手,双双逸出宫外,似是已有人在宫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出手的四个人,技艺不弱,攻势锐利,招招取命!”于承志接道:“意在杀人,似是没有留下活口的打算。”

程小蝶一扬秀眉,道:“是不是锦衣卫的人!”

“不像!”杜望月道:“穿的是一般夜行衣服,而且早已有备,一发动,就是四人合击。夜探深宫,法理不合,属下不便亮身份,只好接战。四人都可列入江湖上一流高手的武功,如非于兄及时驰援,望月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很难说了!”

“杜兄说的语气沉重,是真的遇上一流高手了?”吴铁峰道:

“当年太湖水寇十二高手围杀你,鏖战一个时辰,终被你一一残杀,那一战之后,江南大盗,闻风而逃,涌入中原,逼得兄弟邀请几位好友出山,忙活了好一阵子。”

这番话有两方含意,一是给杜望月一些安慰,二是提醒程小蝶要想个应付之策,要不要放开手干?还是早一些避锋而退?

果然,程小蝶动容了,叹一口气,道:“这些高手,藏于宫中,是有意阻止我们查案了!”

“只是阻扰暗查,”郭宝元生恐程小蝶一时冲动,做了有背圣意的决定,急急接道:“圣上有旨,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阻扰查案。”

“大概是厂卫作梗了?”程小蝶沉思了一阵,道:“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

“总捕头!”于承志接道:“去之前,要做三思,我们一旦遇上阻扰,是要全力抗争?还是要忍让撒退?”

郭宝元道:“最好是不要当场冲突,刀剑无眼,在皇宫弄出伤亡,就不好善后了!”

程小蝶微微一笑,目光一掠四大名捕,道:“四位的意见呢?”

四大名捕微微一怔,忖道:厉害呀!这是要我们表态了。

贵妃之死
第五回 皇宫杀手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光,于承志道:“今夜中杜兄弟身陷危境,最大的原因是,对方杀着频出,招招夺命。但杜捕头心有顾忌,不敢全力还击,这就注定非死即伤了。”

“既然要去,当然不能任人屠戮。”程小蝶道:

“遇上阻扰,自也要全力排除,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小妹可不能保证诸位全身而退,自卫伤人,他们也该认命,相打无好手,刀剑难留情,小妹虽然执有圣赐的上方宝剑,但天威难测,咱们夜入深宫,扰了皇帝雅兴,一翻脸,把咱们全都拘入天牢,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所以,要向四位请教了!”

“总捕头怕不怕呢?”岑啸虎道:“这可是生与死的决定,不能儿戏啊!论身价,总捕头可是千金之躯!”

你套我,我套你,终于把事情挤到了要命的关头,四大名捕的脸色,也显然有些凝重了。

郭宝元心头直跳,张班头就全身发抖了。

不是在讨论案情吗?怎么要大闹皇宫,准备和巡宫厂卫硬碰硬地干上,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厂卫的手段,张班头最清楚,株连所及,整个刑部的捕快,都恐将难逃灭门之祸,叫他怎么不全身发抖呢!

程小蝶脸色一寒,道:“小妹不怕,案子要被,就不能畏首畏尾,但我不能代四位做主!”

重要处是最后一句话,要四大名捕亲口表明生死无怨。

“总捕头,我在想!”吴铁峰道:

“咱们真要和宫中高手冲突,闹出了血流五步的事件,面圣评理,胜算各有一半。但他们终日接近皇上,定有宫妃奥援,我们有理,但未必能蒙得圣意,一旦皇上翻脸,我们能不能弃职逃命令?”

“逃得了吗?”程小蝶微笑如花地道:“四海之内,莫非王土!”

“那就各凭运气了。”杜望月道:“我们只是感恩受聘的江湖人,身入公门,仍行侠道,又能不以武犯禁,我们只求心安,可不是准备名登凌烟阁的公卿大臣,要我屈死天理之下,我心不甘!”

“伤死于对方刀剑之下呢?”程小蝶道:“总不能也怪到小妹的头上吧!”

“那就怪学艺不精,死而无憾了!”吴铁峰道:“我们心中有是非,但却少了那一份宁甘屈死留愚忠,以身相殉情操了。”

“我明白,江湖人和公卿王侯,有所不同。”程小蝶道:

“真到了有理说不清的时候,你们就各自逃命去吧!但四位也要给小妹一个明确的答覆。”

四大名捕竟然齐齐点头。

程小蝶凄然一笑,道:“就这么决定了,郭副总捕,先拘捕钱麻子,我要和吴兄亲自问他。”

她心中非常苦,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父母,身列一品公卿,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拖出来,出任刑部总捕头呢?江湖高人,性格明朗,他们可没有屈死无悔的认命风度。

郭宝元站起身子,道:“我去拘拿钱麻子,张班头,咱们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夺啸虎哈哈一笑,道:“当年我曾告诉过杨尚书,我择善固执,不够融通,不是做官的料子。”

“真为难总捕头了!”杜望月笑一笑道:“今夜之战,是我生平遇到的极少强敌之一,他们能出动四位高手,显然是还有能人,击不垮这股力量,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捣乱,也无法集中力量追查案情,他们能在宫中出手,也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出手,对吗?”

程小蝶点点头,道:“杜兄的意思是,先斗过他们之后,才能追查案情?”

“对!他们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不先挫了他们的凶焰、锐气,就无法排开他们的阻扰!”杜望月道:“小弟之见,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这是向另外三大捕头请教了。

四大名捕必需要先行统一意见,才能合力以赴。

于承志:“对!我同意杜兄弟的看法。”

吴铁峰、岑啸虎齐齐点头。

程小蝶道:“事情如此多变,只好随机应付了,明天晚上我们就出动,会过宫廷高手之后,再做他图。

这一夜,雪停风息,蓝天上推出了一轮明月。

但寒意更为深浓。

程小蝶穿了一身玄衣劲装,佩带了上方宝剑。

四大名捕也穿了紧身劲装,佩带了兵刃、暗器。

今夜是准备会战宫廷高手,查案是用作藉口了。

程小蝶的脸上,稍作改变,她精擅易容手法,三涂、两抹,就把一张娇如春花的脸上,弄出一脸冷厉、杀气。

她不能不改变,今晚上事情闹得太大了,很可能惊动到皇上,总不能让皇上看到她原本形貌,不是初见的程小蝶了。

小文、小雅请命同往,程小蝶原本不准,但杜望月却代两请命,说她们武功已到可列高手之林,多两人增强了不少实力,对方昨夜出现四个人,未能留下他和于承志,今夜可能调集高手更多。

两个丫头,原本身受奇毒控制,毒性解除之后,技艺突飞猛进,她们练武之勤,尤在程小蝶之上,几乎是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在天下第一奇人吴一谔细心指点之下,剑术确已达相当高明的境界。

程小蝶知道她们技艺大进,但却不知道她们到何等境界,由三位名捕一力推荐,想是非同小可了,也就答允她们同行入宫。

一行七人,携带了出入禁宫的腰牌,二更天直奔皇宫。

他们未走守卫森严的宫门,直接越墙而入。

地方也经过选择,是离皇妃寝宫较远的御花园,也是皇宫中最适合放手一战的地方。

果然,对方也有了准备,一进宫墙,就由四个佩带兵刃的黑衣人现身阻拦。

他们穿着紧身劲装,果然不是锦衣卫的人。

“胆大呀!明目张胆地闯进来了。”当面而立的黑衣人手横秋水雁翎刀,冷冷地说道:“知道吗?擅闯禁宫是死罪惊扰到圣驾,更是抄家灭族。”“咱们是奉旨查案,身带着上方宝剑,阻扰查案者,就是藐视朝廷!”程小蝶道:“上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

当下黑衣人冷冷说道:“一派胡言,就算查案,也该白天入宫,夜入禁地,分明别有所图,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程小蝶淡淡一笑,道:“然后呢?”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皇上早朝之后,自会呈奏圣上,依法处理。”

看样子是很难善罢干休了,这些人绝不能信任。

四个黑衣人,已缓缓向前移动,准备包抄过来。

杜望月凝目看去,发觉了四人包头黑巾,就勒双眉之下,一半的头脸,全被掩遮起来,是有意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形貌。

但杜望月仔细查看之下,发觉了这个人,就是昨夜领头围袭他的人,笑一笑,道:“阁下虽把头脸包住了一半,可惜仍无法掩尽本色。昨夜,咱们似乎是交过一次手了!”

黑衣人突然右手一扬,秋水雁翎刀,道:“漏网之鱼,还敢夜犯禁宫,那就饶你不得了。”

余音未尽,一道冷寒刀光,已迎面劈向杜望月。

刀势挟起了一股轻啸,势道凌厉,似诚心要把人一劈两半了。

杜望月长剑还未递出,一抹刀光,已斜里飞了过来。硬碰硬,接住了雁翎刀。两支百炼精钢的利刃,互相撞击之下,闪起了一道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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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刀的是于承志他号称闪电刀,果然出刀奇快。

他原本还站在程小蝶身后三尺处,只一晃身,人已越众而前。

另外三个黑衣人突然由三面,围上于承志,一面大声喝道:“夜闹皇宫,可是诛门之罪!”

四大名捕昨夜已协商出应敌之法,也作生死无悔的决定,这些诛杀满门的恐吓,对他们已起不了作用。

杜望月迎了上去,道:“今夜,诸位就不会有昨夜那种幸运了。”

截下一个黑衣人,一出手就是七剑猛攻,那人手中之刀,只接下两剑,已被迫退后三尺。

程小蝶心中忖道:杜望月剑法精绝,一出手就把敌人逼退,果是名不虚传!

吴铁峰、岑啸虎,也出了手,拦住另外两个黑衣人。

四大名捕心中都有了充份的准备,虽身处皇宫,但却心无畏惧。

心中坦然,打得就十分轻松了。

四个黑衣人攻势虽然极尽凶险恶猛,但这四大名捕,各怀绝技,战历更是丰富。二十个招回之后,四个黑衣人,都已露出败象。

这还是四大名捕,不敢施展绝技,痛下杀手,只想击落敌人手中兵刃,逼他们弃械认输。

程小蝶见识了四大名捕的本领,果是盛名非虚,也看出他们打得耐心忍性,不太敢放肆伤人。

但四个黑衣人,却是闷声力拚,刀刀都攻向四大名捕的要害。

这以来,四大名捕必需花上数倍以上功力,才能应付黑衣人的攻势。

程小蝶下了决心,微微一笑,道:“四位,不用太小心哪!”

四大名捕似是就在等这一句话。

杜望月突然反击,剑如流星飞渡,惨叫声中,和他动手的黑衣人,已弃刀于地。

不弃也不行了,一个握刀的右手,一下被斩削下来四个手指头,哪里还能握得住刀。

他们拚战时,十分神勇,但受伤断指之后,那股勇猛之气,就完全消退了,抱着右手,双脚直跳。

十指连心啊!这种伤不会要命,但却疼澈心肺。

杜望月长剑一抖,抵在了那黑衣人的咽喉上,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埋伏宫中,目的何在?”

黑衣人似是很想回答,但目光一掠那手执雁翎刀的人,仍在和于承志,做舍生忘死之战,突然一闭双目,咬紧牙关,不说话,也不跳动了。

但见他头顶上汗水淋漓而下,不知是痛出的汗,还是剑芒在咽喉,随时会丢了性命,吓出的汗。

猛听岑啸虎大喝一声,一掌击在对手的右臂上。

静夜中,可听出清晰的臂骨碎裂之声。

岑啸虎一掌能碎裂碑石,何况臂骨。

吴铁峰也得了手,一支判官笔,洞穿了对方右肩。

三人下手地方,都是在对方右臂,似乎只有消除他们的抵抗能力。

这要比取他们的性命,困难多了。显然,几人心中,仍有顾忌。

施用秋水雁翎刀的大汉,武功非常高明,刀法也诡变百出,仍在和于承志全力抢攻。

这一场刀对刀的恶战,是真的势均力敌,于承志在对方全力进攻之下,逼得非要全力迎击。

但见双刀交错,光芒散布出一丈方园,连双方的人影也分辨不清楚了。

程小蝶仔细看那人的刀法,紧密非常,未露一点败象,如要鏖战下去,还不知要打多少个回合,才能分胜负?

奇怪的是,受伤的三个人,并未逃走,他们已暂无战斗之力,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为什么不肯逃呢?

不但程小蝶心中奇怪?连杜、吴、岑等阅历丰富的三个名捕,也有些思解不透了。

“朋友如此纠缠,休怪于某出刀无情了!”

喝声中刀法一变,人、刀并进,鲜血迸飞。

无法控制了,黑衣人人头飞起,滚落在一丈开外。

但于承志也受了伤,左臂上一道血口子,足足有半尺来长。

小雅急急奔过去,替于承志包扎伤势,程小蝶也低声问道:“于兄,伤到筋骨没有?”

“不要紧!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于承志道:“这个人刀法诡奇,属下如不出奇招取他之命,他这一刀,就能把我斩作两截。”

“我知道,高手搏命,绝不能手下留情。”程小蝶面带微笑,表面上笑得很坦然,心中却在忖道:下一波拦截我们的不知是什么人物?锦衣卫、还是另一批武功更高的黑衣人?

程小蝶在耐心等候。

这是御花园,再往前,就进内宫了。要打,这是皇宫中最好一处搏杀之处。

奇怪!伤了三个人,杀了一条命,竟然是再无反应!没有人赶来查问,也没有人再现身拦阻。

程小蝶茫然了。

四大名捕也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最麻烦就是这三个受伤的人,他们伤势虽不算轻,但都在右手、肩头之上,可以跑、可以跳,当然也可以逃命。

但他们却盘地而坐,似在运功止血。

刀也捡回来,摆在面前,看样子,一旦恢复了再战之能,就会突起拚命。

“都是死士!”杜望月低声道:“为什么呢?他们是宫中的禁卫,又不是江湖杀手。”

吴铁峰突然行近盘膝而坐的三个人,用手中判官笔,轻轻一拨,那人立刻倒在地上,口、鼻中流出血来。

三个人一个样子,全都服下暗藏的毒药死了。

程小蝶呆了一呆,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死无对证啊!我们先撤出这里再说。”杜望月一面说话,一面以目示意。

程小蝶也想不出如何处理这个局面,只好撤出了皇宫。

“总捕头!”杜望月道:“要不要再进去瞧瞧?”

“瞧什么呢?”程小蝶道:“是不是要把尸体带出来,查看他们的来历出身?”

“如若属下推断的不错,尸体不用咱们费心!”杜望月道:“想不通的是,深宫禁地,怎会出现了江湖上的杀手把戏?”

“适才那场激战,肯定已惊动了宫中巡夜的人。”吴铁峰道:“为什么没有人出面查问?”

程小蝶道:“我们再去看看,会有些什么变化?”

“我陪总捕头去!”杜望月道:“如若尸体真的不见了,问题更为复杂。”

“唉!情势多变,越变越诡奇了。”程小蝶飞身而起,重入御花园中。

果然不错,四个人的尸体不见了。

杜望月低声道:“回刑部去!”

“不!到我的住处。”

一行人回到程小蝶的宅院,酒菜香茗,早已备好。

而且,郭宝元也早已在厅中等候。

程小蝶放下上方宝剑,苦笑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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