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凤栖昆仑-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原来凡属万花飘香位在坛主之上的高级职司,皆有一件由柳蝶衣亲自颁赐的本门号衣,计一十二件,分应十二名花。
巡江总舵舵主职司崇高,在万花门中,仅仅次于柳氏本人以及飞花、金羽二堂堂主,应与总提调雷文在仲伯之间,自是身尊位崇。
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身领巡江总舵舵主的胡秋阳,才会如此托大,目高于顶。
其实又何止胡某一人?万花飘香每一个人,都极是自负,凭恃着他们杰出的武功,再加上本门的庞大势力,确是无往不能,无往不利。
却是今夜容或有所不同。
胡秋阳这个万花门的杰出人物,确是有着过多的自信,因为如此,才自不惜单身涉险,挽狂涛于既倒。
黑瘦颀长,精神抖擞。
看不甚清楚是个什么长相,也辨别不清透露两肩交插背后的那对奇形兵刃是个什么玩意儿,却是那一双皎若晨星的眸子,十足有逼人之势。
这就不可轻视了。
心念着内里中舱九公主的安危,简昆仑暂作观望,却把这头一阵仗,交给了方天星。
眼前这一霎,不啻正是出手最佳时机。
人同此心,方天星岂能无免于此?
由是,即在胡秋阳身方坠落的一刹那,方天星已向他展开了奇快的功势。
哧……一股劲风,连带着方天星庞大的身影,霍地直向着来人扑到。
人到,掌到。随着方天星右手探处——火中取栗,一掌直向对方前心击落。
这一式看似无奇,其实高秀超逸,绵密精严。
直认为对方是个劲敌,方天星也就老实不客气,施展出他多年浸淫的内功小天星掌力。有一掌分生死之威。
掌力运处,感觉着整个船身都似为之一沉。
胡秋阳似乎为之一惊,身躯乍长,迎着方天星的掌势,滴溜溜打了个圈子,霍地翻身而起,翻天鹞子般地已飘落船舱。
姿态之美,恰如孤云白鹤,翔舞天际,引人入胜矣!

第三十二回绕船明月江水寒

简昆仑猛踏一步,以七步伏虎之首招看往来人,同时之间放出了大股内力元气。胡秋阳焉能不识得厉害?身子一晃,一连后退了两步。
侧面人影再现……
方天星用巧步金蝉,霍地进身而前,看住了他侧面去路。配合着简昆仑的强劲之势,他流放出了真气内力,一时间,舱面上充满了奇异力道。
内力汇集,两相夹逼之下,胡秋阳由不住再次后退一步,却已为对方力道,看向一个死角。
狼也似的狰狞,嘴露着森森的牙。
姓胡的发出了嘿嘿一阵子狞笑:“这就不错了,万花飘香可没有这么一个接人的规矩,胡某人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打开窗户说亮话,两位老兄是哪道上的朋友?为什么冒充本门中人,意在何为,姓胡的洗耳恭听!”后退一步,抱拳而立。
大敌当前,处变不惊,观其气势,大非易与之流。
简昆仑与此人从无交往,甚至于也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名字。
方天星却是不然,“秋阳兄别来可好?怎么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闪身向前,踏向对方当面。
借助于依稀月光,胡秋阳终于看清楚他是谁了。
“原来是你……方……”
“方天星!”问得含蓄,答得却是干脆。
乍闻其名,胡秋阳就像是兜心为人打了一拳那样,陡地神色一震……
事实原因:三年前九月的一个夜晚,方天星非但破坏了万花门一宗上门的大买卖,更曾与当日负责打劫船只的胡秋阳有过一场激战,胡秋阳失风于对方暗器——亮银钉下,险些丧了性命。
三年来胡秋阳明查暗访,企冀着报仇雪耻,却是对方杳如黄鹤,原已死了这条心,不期然今晚竟在这里见着了。
真正事出意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是胡秋阳这一霎,却力持镇定,万不愿再次践踏前次覆辙。
“好得很……我们终于又见着了,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与你见面,却是鬼使神差,想不到在这里与你见着了!”
“这就叫做冤家路窄。”方天星冷冷向对方注视着,“咱们这笔账,今夜大概可以清一清了!”
“我正有这个意思……”
一霎间,胡秋阳眼露凶光。目光一转,却向着一旁简昆仑望去:“这位是?”
“简昆仑!”
三字一经出口,胡秋阳陡地神色一惊,眸子里显示着极度诧异。那是因为简昆仑这三个字,年来在万花飘香组织里,已搅得天翻地覆。飘香楼主柳蝶衣本人更为此传谕手下,务必要生擒此人押返总坛。
传说里更曾论及,此人的行踪常与九公主朱蕾在一起,后者更是飘香楼极欲到手的人物,是以如何能将二人一举成擒,万花门为此殚精竭虑,真个费尽苦心。
今夜却是不期然在这里见着了。
原应是十分惊喜之事,却因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形单影只,眼前这一霎,落在了对方如此厉害的两个敌人手里,不禁有些暗自惊心。
看来分明是方天星、简昆仑二人联手,诱使自己上门,却是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儿才好。
“久仰之至……原来足下是简少侠,失敬,失敬!”冲着简昆仑,胡秋阳抱了一下拳,一双眸子逡巡之下,大船上黑黝黝地,除了对方二人之外,余无所见。
自然,若是九公主真的在船上,也不会随便现身。却是自己派来的先后四人,一个不见,莫非俱已遭了对方毒手?
这么一想,禁不住陡然兴起了一丝冷意。
才发觉到,对方简昆仑站立之处,看似随便,其实大有学问,自己的行动在未交手之先,已受到了牵制。
换句话说,也只有眼前丈许见方的一块舱面,才是动手之处,若要进身中庭,实已不能。且是二人表里一气,分立生、杀二门,未战之先,已把自己逼进了死角。
一念之惊,胡秋阳由不住激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却是这一霎,敌人一面的方天星已不容他少缓须臾。有似飞花一片,方天星已飞身面前,一起即落,触地无声。
“接招吧,总舵主。”双手力推之下,施展的是极具实力的双撞掌式,大股劲道,宛似一面铁墙,直向胡秋阳身上兑挤过来。
胡秋阳哼了一声,抖手以迎,却是一沾即退,借助于一转之间,身后的一双兵刃—
—鹤爪镰已掣到手中。
黑光锃亮,通体上下显然精钢打制,弯若白鹤的十根指爪,亮若灿银,冷森森极见锋锐。
武林中施展这门兵刃的为数不多,胡秋阳不用说正是此道的一个行家。
双镰交叉在手,叮当一声,脆响声里,已自飞身而起。鹤爪镰一上一下,直向着方天星撩来。
出招极快,疾若奔电。
方天星的一口长剑早就等着他了,白光电闪里,剑势一发如虹,直取对方前心。
胡秋阳哼了一声,陡地定身不动,出手双镰改撩为封——十字摆莲的当胸一架,当啷!脆响声中,溅出了一片火花。猛可里,他右手的鹤爪镰霍地扬起,反手之间,直向方天星脸上抓来。
方天星收身以退。胡秋阳的另一只鹤爪镰忽然挺身以进,尖风一缕,直取对方前心。
方天星长剑抱胸,猛地身形摇动,翩若飞云,已闪身而出。
胡秋阳那么快速的出手,依然落了个空。
双方俱动了无名之火,这才展出了实力的接触。
大船在浪花冲激下,极见起伏。
萧萧夜风,锋锐如针,无形中助长了夜的阴森。
像是一双飞舞花丛的翩翩蝴蝶,更似纠缠空中的怒鹰。
人影翩跹,几度交接。
猛可里叮当一声,兵刃交击里,再一次爆出了大片火花。随着胡秋阳鬼影子的一个巧翻左手,鹤爪镰撩处,嗤地一声,撕下了对方长衣一片。
却是方天星的一口长剑,反手而进,噗嗤!扎进了胡秋阳的肩窝。
剑拔、血涌!
胡秋阳陡地打了个踉跄,鹤爪镰怒翻而出,逼得方天星退后两步。把握着一霎逃命良机,他踉跄的身影陡地腾身而起,扑落船边。
但是,站立在一隅的简昆仑却是放他不过。
他这里身势方落,当前人影猝闪。随着简昆仑闪电的进身之势,银光乍泄,那一口灿若秋水的长剑,已自搭在了他的项上。
胡秋阳那么疾猛的势子,亦不得力之突然打住。眼前情势,其险万分。
这一剑,简昆仑原无手下留情之意,长剑只稍稍顺势一推,胡秋阳那一颗项上人头,万难保住,势将切瓜似的滚落下来。总是那一点仁慈之心,制止了他突发的杀机。进退两难之间,便自停在了胡秋阳肩头之上,却把后者吓了个魂飞魄散。“啊呀……”一惊之下,才自意会此身未死,却也由不住全身抖战成团。鹤爪镰随手而坠,当地落向船板。
一蓬灯光直射而前,照向胡秋阳脸上。
“简先生,这个人要不得……”
说话的人竟是张顺,手里的号灯,匹练般射出一股强光,直照得胡秋阳满脸生花。
灯光射处,更看见对方染满鲜血的身上。显然方天星的那一剑,极是不轻。
“简先生,快下手吧……可不能放过他了,这家伙坏透了……”一面说着,张顺已跑到近前。
胡秋阳原已垂下的头,蓦地仰起。直向简昆仑逼视过来,他却也是一条汉子,在此性命攸关的要紧关头,却也不曾开口讨饶,向对方说上一句软话。
张顺饶是不解地偏头向简昆仑打量不已。一旁的方天星也只是冷眼旁观。
各方期待之下,简昆仑忽地冷笑一声:“听说你水功不错,我若是饶你不死,你回得去么?”
胡秋阳料不到对方忽然间竟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愣了一愣。哼了一声,他冷笑道:
“大概还死不了吧!”
“既是这样,我们就结个善缘,望你好自为之……”
话声微顿,转向一旁方天星望着:“三哥意下如何?听你一言行事!”
胡秋阳色厉内荏的目光,不觉转向方天星望去。
方天里哈哈一笑,上前一步:“兄弟你天性仁慈、好心好报。要是落在我的手里,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三哥的意思,是饶他不得?”
“对!”张顺急道,“饶不得呀!”
方天星一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兄弟既已说了,饶他一死,岂能再有反悔之理,且放他去吧!”
简昆仑一笑说:“小弟遵命!”随即抽回了压在对方身上的长剑。
便在这一霎,胡秋阳倏地跃身而起,施了个海燕掠波之势,噗地扎入水中。
灯光照射之下,水面上不过轻轻泛起了一丝纹路,更不见水花的翻动,对方偌大身子,活像是一条大鱼,便自一纵而去。
这一手入水轻功,直把眼前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张顺赶向船舷,向着江水看了一眼,跌足叹道:“他还是跑了!完了!完了!”
方天星一笑说:“原来就是放他跑的……”随即转向简昆仑道,“此人狡猾奸诈,在万花飘香素有诡智。甚蒙柳蝶衣看重,今日机会难能,你却又为什么把他放跑了?”
张顺再次叹道:“他这一跑,后患无穷……简先生你的心太软了……”
简昆仑微微含笑道:“第一次见面,总该留些情分,二位不必为他担心,且待后看吧!”
方天星嘿嘿笑道:“但愿你好心好报吧!”随即转向张顺道,“我们得快点去了!”
张顺不带劲儿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向船桅,将两面主帆缓缓升起,大船随即缓缓向前移动。
容得舵位固定之后,船速渐畅,终至全速前进。
方天星、简昆仑并立船尾,向着身后的敌船顾盼,却不见有所动静。
可以想知,胡秋阳尽管水性再好,总是负伤不轻,自不能与平日水中行速相提并论,以他身分以及素日自负,决计不会再厚颜立即追上为敌,倒是大可放心。
渐渐,两艘大船的距离越来越远……终至于黑黝黝完全看不清楚。
方天星缓缓说道:“看起来万花飘香已是大举出动,未来不久,将是我们双方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不知这秦老大、宫老二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怎么的打算?
我可真有点憋不住了。”
“三哥大可无忧,这个闷葫芦应该很快可以解开了。”
“怎么?”
对于这个新结拜的小兄弟,方天星早已由衷敬佩。聆听之下,不觉兴趣盎然地转向他望着。
“如果我判断不差,一切谜底,在前面三江口与他们见面之后即能完全解开……”
“这个我也知道……”
“而且!”简昆仑说,“我以为朱先生也应该就在那附近不远了……”
微微一笑,简昆仑十分感慨地说:“他们兄妹历经万险,这一次总也能够相会见面了。”
方天星一振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简昆仑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确是这么认为。只看眼前万花飘香的八方风雨荟萃,一门精锐俱集的场面,即可想知,今日情势大非寻常——山而欲来风满楼,这就有好戏登场了。
船行通畅。
片片浪花,白云也似的由船舷两侧包抄而上,把整个船头都弄湿了。
不知什么时候,竟是起了风。
由于是顺风之故,船速极畅,只是舟行起落,顿仰极大,不习惯乘船的人,难免会有点恶心、不舒服的感觉。
朱蕾手托香腮,觉着有点头晕,却又不失童心,舍不得乘长风破万里浪的眼前奇乐。
“我看你还是进去睡觉吧!外面风浪大,又冷!”简昆仑就站在她身边,关心地说。
朱蕾偏过脸向他望着,报以甜美的一笑……每一次当她向他注视之时,都有浓郁的蜜蜜情意,似乎也只有这样的笑,才能略释内心之钟情款曲。
“你也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
“那好!”朱蕾把身子坐正了,“我一个人闷得慌,陪着我说话,好不好?”
简昆仑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朱蕾笑靥轻启道:“刚才你们打杀的时候,我坐在舱里都看见了。”
“害不害怕?”
朱蕾哼了一声,摇摇头:“一点也不……这些日子,这种事经历多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看见,你把那个人放走了?”
简昆仑点点头:“原来你也看见了,张顺为了这件事气得了不得,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那你又为什么呢!”朱蕾笑靥不失地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不怕他回过头来报复你么?”
“如果那样,我也只有认了!”
微微一顿,他随即含笑道:“我并不以为这件事做错了,这个姓胡的,既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当非是无心之辈,我且在他心里留下一颗种子,以结下次见面之缘,往后等着瞧吧!”
朱蕾点头笑道:“你的心真好,好心有好报,我且等着瞧,这个姓胡的怎么来报答你吧!”
说着她微微叹息一声,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哥哥……好可怕的一个梦……”
“是朱先生?”
为了避免时忌,简昆仑等已习惯改口称呼永历皇帝为朱先生,朱蕾微微一怔,才自会意地点点头。
“我与哥哥已有两年多没有见面,真的好想见他!”她说,“昨夜在梦里见他比从前消瘦多了,而且……”
顿了一顿,她才缓缓说道:“奇怪的是,他告诉我说,明朝就快要完了,要我改名换姓,往南方跑,我不答应,告诉他要死我们兄妹也要死在一块……他竟然生了好大的气,骂我不懂事,还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哎呀地叫了一声,竟自醒了!”
简昆仑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可惜我不会解梦……这个梦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朱蕾傻傻地向他看着:“难道说,这里面显示着什么不祥之兆么?”
忽然她又一笑:“听人家说,梦都是相反的,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简昆仑不禁想到了昔日初见玉剑先生崔平之际,崔氏即曾发过亡国之叹,叹息明室气数日渐衰退,已是无可救药,以之印证朱蕾今日之梦,显然大非佳兆,一时不禁为之心内怏怏,真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自承一腔热血,恨天无环,却难当这亡国之痛——真恨不能站起来大吼上几声。一消心中郁积的闷气。
“事在人为,只要朱先生不失志气,身边总应有不怕死的爱国志士,像眼前的李将军,就是一根中流批柱,朱先生身边要是多有这样的几个人,又何愁明室不振,大业不成?”
他振振有词地说着,目光炯炯有神。
朱蕾看着他,心里甚是感动,只是她却又叹息了一声:“前些日子在吴三桂那边,陈圆圆曾经告诉过我一些消息,说李将军吃了几次败仗,败得很惨……不知可是真的?”
这个消息简昆仑当然也听说过了。
事实的情况是,李定国在孙可望、吴三桂、多铎等大军联合包围下,精力尽失,几至溃不成军。传说目前捍卫在永历帝身边的李军不足三千之数,已不足再当大军交战任务,只可担负必要时的突围,以及保护永历帝个人身家性命而已。
正是因为如此,简昆仑等四人才有此番联手救援永历帝的计划付诸实施,至于以区区四人之力,究竟又能产生何等作用?是否又能挽回既倒的明室,却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细想深思,果真局势如同传说的江河日下,退而求其次,他们也希望尽一己之力,保全住永历帝个人的身家性命。似乎才是比较切合实际的意念……
简昆仑心里盘算着这些,不自禁脸上现出了一种阴沉,眼望着滔滔江水,更似无限悲愤,这一霎他似乎已深深体会了亡国之痛!那滋味是任何一个有血性正义之人所不能忍受的。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倒是朱蕾的这句话,使他猝然有所警觉,随着他偏迷的目神,接触到对方深情的顾盼。
她的一只纤纤素手,却在这时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的肩上,随即紧紧地抓住了他……
无限深情,万般依恋,借助于此纤指柔荑的一触,悉数地都传递过来……
明月当头,浪花如雪,他们领受了彼此多情的顾盼,此时此刻,饶是星星知我,明月为媒,任何一句话,也无庸多说的了。
似乎把先时的来船远远抛后了。
事实的情况是,那艘敌船早已改道而行,背道而驰,自不会再为它担心。
朱蕾转回船舱的时候,天色已近子夜。
船行欸乃,小风徐吹……
她睡着了。睡梦里,像是又见着了她朝思暮想的哥哥……

第三十三回疑是天外白鹤来

晌午时分。
大船来至三江口外。
大江直流变作浅水沼泽,已似到了江流尽头。
花红柳错,芦白风清,时令虽已入秋,偏多异草奇花,融秋色于冶丽之中,别具一番姿态,舍此之外,别处却不多见。
远远的停下了船,却只见拦江一网,把前道实实封死,浅水沼泽里,有人在打鱼摸虾。
这里风俗汉苗杂处,附近深山更有独龙族、景颇族、傣族,原是我国民族最为复杂之处。这一带原来甚少汉人,还是当年明廷太祖当国时候,为争东川之铜,大将铁铉奉命率部而来,大败苗部后,部众落土生根,两百多年以来。子弟繁殖,俨然成乡聚镇,才有了今日这个场面。
丽日当空,水面上一片绮丽风光,花红柳错里,歌声阵阵,乍看之下,疑置身江南膏腴所在,又似在烟波浩渺的洞庭,声声俚唱,不啻渔歌互答,将此荒僻边陲点缀成无与伦比的世外桃源,令人顿生无限流连,仿佛置身幻景。
张顺将大船下锚,其实船已搁浅。
眼前劈啪声响,尽是些盈尺银鳞,鱼虾之多简直令人艳羡。
正在沼泽中的土著渔民,对于忽然来到的这艘双桅四帆华丽大船,俱都心生好奇,纷纷仰首而观。
方天星当舱而立,打量着眼前情景,转向张顺问道:“地方到了么?”
“前头没有路了,这就是三江口了!”
一言未已,却听得身后刷拉拉一阵水响,托起了一面长网,恰与前头相仿,亦是拦江而撒,由两艘平底渔船隔江而立,形成了一面网墙,如此一来,前进后退俱是不能。
却只见一艘平底快舟,自芦丛中,突兀冲刺直出,一发如箭,直驰而近。
船上两个粗汉手抡长篙,力撑之下,其快如矢,呼哧声里,已临眼前。
打量着这般姿态,直似要撞在一块,即连当舱而立的方天星亦吃了一惊,正待有所行动,来船却在两个持篙汉子的撑持之下,陡地停住不动,双方距离不及三尺,激起来的浪花,足有半丈来高,哗啦啦爆落满船,湿漉漉弄了一地。
两个持篙汉子,白巾加头,左右而立,精赤着上身,一身肌肉盘龙虬结,色作古铜,极是扎实。一篙而空,怒目而视,样子大不友善。
却在此一瞬间,直由来船上拔起来一条人影,一起即落,落在了大船船头。来人一身渔家打扮,头戴大笠,足踏草鞋,腰上甚至还系着装鱼的竹篓,模样儿瘦小干枯,却是身手矫健,大非等闲。
这个突然的举动,使得当舱而立的方天星为之一惊——身势一晃,闪身而前。
“什么人?”话声出口,一掌当胸,向着来人直劈过去。
那人嘿地一声,身势方落,尚未及站稳,紧接着腰下一折,忽悠悠倒翻而起,翩若飞鹰已自回落船头。
却在这一霎,呼哧哧连番声响,即由两侧方一连驶过来两艘快船。
只见来船,平底尖首,模样儿俱是一般,猝然由芦丛中蹿出,蛇鼠也似的快溜,配合着先前来船,三面兑挤,一发而止,却已把对方大船围在中央。
此番阵仗,极不寻常,即以久经惯战的方天星看来,亦不禁触目惊心。
三条快船上,各有两支长篙,后来二船,更是人数甚伙,一经停住,咆哮声里,刀剑齐出,眼看着即成火爆局面,却闻得一声断喝:“且慢!”
声音发自先时现身的那个渔夫。
别看他个头儿瘦小干枯,这声喝叱却是中气十足,一时间声震四方,顿陈静寂。
“格老子好大胆子,也不打听一下,这白鹤潭岂是随便可以来的?”
矮小渔夫手指大船,一声喝叱:“把话说清楚了,是哪里来的?”
原来滇地方言流通四川官话,来人这个矮小渔夫,更是一口浓重川音,神色之间,极其自负,大是有恃无恐。
方天星聆听之下,未及答话,站在身后的张顺忽地闪身而前,一脸堆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不是老兄提起,兄弟几乎忘了,给你老哥打个哑谜——今夕只可谈风月……”
矮小渔夫怔了一怔,随口而出道:“谁想这里遇神仙?”
张顺拍了一下手:“天上神仙要修福!”
矮小渔夫道:“人间哪有几回春!”大笑一声道:“果然是自己人,得罪、得罪!”
言罢身形微晃,一片飞叶般地轻飘,已来到对船,向着张顺抱拳道:“兄弟柳飞扬,各位是……”
张顺一笑说:“原来是柳兄,这附近百十里内外,谁人不知道你翻天鹞子柳飞扬的大名?”
一旁的方天星亦不禁啊了一声,面现微笑,显然这翻天鹞子柳飞扬的名字,他亦深知。
柳飞扬哈哈大笑道:“过奖……兄台是?”
张顺道:“我的名字说了等于不说,倒是我家三爷的大名,柳英雄应该知道……”
随即代方天星向对方引见。
柳飞扬哎哟一声,嘴里连叫道:“罪过,罪过,我可是有眼无珠了。”
说时慌张上前待要向方天星大礼参见,却为方天星双手架住,哈哈一笑:“老兄何必如此,翻天鹞子大名,兄弟亦是久仰,今日才得拜见,真正幸会之至。”
柳飞扬嘿嘿一笑,站定之后,却把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珠子盯向对方。盖因为过去年月,方天星三字大名,正和秦太乙、宫天羽、简昆仑一般,江湖见重,诚然心仪已久,乍见其面,自不免好好打量一番。
方天星被他看得甚不自然。
柳飞扬立即自觉,嘿嘿一笑,退后一步,抱拳道:“小弟奉有宫二侠的嘱托,正在打探方爷踪迹,以便迎接,却不曾料到来得这么快……”
微微顿了一顿,上前一步,声音忽地放小了:“宫二侠交待,还有一位简少侠,不知……来了没有?”
话声未已,简昆仑已自舱内翩然出现:“不才就是。”
柳飞扬讶然有惊,才自发觉到这个鼎鼎大名的年轻侠士,原来如此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真正见面更甚于闻名,一时大力感叹,方待诉说几句倾慕的话,却是一双眼睛,为随后出现的一个绮年玉貌的人,紧紧吸住。
“啊……这……位便是……”
“对了!”方天星代为引见道,“这便是我等此行护送的九公主殿下!”
柳飞扬啊呀一声,倒地便拜。
却为简昆仑一只手托住,示意道:“柳爷不必如此,惊动了大伙,反倒不好……”
“啊啊……”柳飞扬这才似有所警觉,慌不迭向着二人各自见了礼。
当下退后一步,立向船头,大声道:“自家兄弟,不碍事,各人忙自己的去吧!”
双手一拍,再叱道:“撤网!”
后来二船聆听之下,立刻掉头自去,先时所布下的两面拦江巨网,陡然间亦为之撤离,动作之快,行动之利落,整齐画一,一看之下即知是久经历练,训练有素的游击奇兵。
方天星、简昆仑看在眼里,甚是高兴。他们也知道围绕在皇帝身边,必有一支忠贞誓死的义民侠士,却不知分散如此广阔,这里白鹤潭是否就是永历皇帝息驾所在,却是不得而知,既然到了这里,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眼看着前番阵仗在柳飞扬一叱之间,烟消云散,此刻秋日如晦,浅水沼泽里渔歌再起,又自现出了前见的欢乐太平景象,再也没有人向来船注视一眼,这般历练端的是培之不易。
柳飞扬随即恭请朱蕾一行五人上了自己快船,一面兴奋地道:“宫先生前番交待,说是快则十天,慢则半月,你们一定会来,却是只有三天就来了!”
说话时,这艘平底快船,在一双汉子长篙撑持之下,快若箭矢,直似水面飞船,哧哧声响里,激飞起双股浪花,水箭也似的洒向两沿。
非仅此也,水里游鱼,原已到了麦收季节,无处不在,眼前被船板一边,纷纷跃起,泼刺劈啪,落了满船都是。
朱蕾乍见,哎哟一声:“好多鱼哟!”一时动了童心,慌不迭赶上船头,弯身察看,喜得眉开眼笑。
“殿下当心,莫要掉到潭里!”柳飞扬也笑眯了眼睛,“这是去年撒的鱼苗,今年就丰收了,回头叫他们给殿下烧一盘,品尝品尝。”
说话的当儿,脚下快船已冲入一片芦苇。只以为将是觅岸而停,却不知在芦苇丛里拐了个弯儿,竟自转上了另一条水道。
这一面双峰夹道,堪称天堑。
却是小小一道溪流,大船万万难容,小船却可通行无阻,其大小距离宽窄情形,正与足下快船相仿佛,船身再大一点即难以穿行。
只是几个冲刺,便自又拐了弯儿,眼前又是一番境界。
双峰合抱,四面山势连绵,却于此抱持之中,形成了大片腹地。
正前方是一面方圆只有里许大小的水潭,潭水清澈,直可透视水底游鱼,却有成群天鹅、雁鸭,荡漾翱游其间,岸上接壤,俱经开发,秋收之后的田畦,堆立着一束束的稻麦庄稼。便在田陌之后,隐隐约约,建有许多房屋。
柳飞扬指着水潭,向众人介绍道:“这就是白鹤潭了,好地方啊!一夫当关,万夫莫入!”
随着他手指之处,四下里展现有无数分支水道,仅是同来时水道一般狭小,原来这白鹤一潭,是为无数支流所汇集,真正天险福地,诚然攻守咸宜,不知当初是谁人发现,用于反清复明大业基地,实是再好不过。
一片纯白鹭鸶,缓缓由头上掠过。
远方浪花卷处,一艘巨型华丽座船,陡地出现眼前。
“啊——宫先生好啦?”
远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