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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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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土指一指皇甫雪:“这位兄台不相信小生住在本镇,假如黄昏之前我不来,你把地址告诉他!”

说罢转出店,当他在皇甫雪身边转过时,皇甫雪鼻际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皇甫雪再出店霍震雷刀法已散乱,左支右拙,危在眉睫,他跨前几步,道:“霍兄且退下,待小弟替你抵挡一阵!”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实际上他有绝对的把握在一百招之内把夏长刀击败于剑下。

霍震雷厉声道:“退下!霍某不领这个情!”

皇甫雪一怔,脚步不由一缓。

夏长刀冷声道:“霍震雷虽然一诺千金,夏某好生佩服,只是夏某严令在身不得不如此,霍兄勿怪!”

他怕皇甫雪会插上一脚,刀法一紧加紧施为,霍震雷形势更急。

其他的四个壮汉立即拔出兵器挡在皇甫雪风风火轮之前,以防他们出手救霍震雷。

刀光一闪,霍震雷臂上中了一刀,他大吼一声,不避夏长刀刺向他心窝的第二刀,钢刀仍向夏长刀斩去!

“卟卟”两声,血光进裂,夏长刀长刀已插入他心脏,霍震雷那一刀只能劈掉对方左臂上的一片肉!

这下变化异常快速,使皇甫雪救援不及,夏长刀抽回长刀,霍震雷哈哈大笑三声后倒地死去了。

夏长刀自衣衫上撕下一幅布条,扎在臂上。

“霍震雷,夏某敬你是条汉子,仍让你得个全尸!”语气冰冷,似乎是个冷血动物,一回头,“走!”四个大汉立即跟在后面。

皇甫雪欲追又止,对风火轮道:“吩咐店家替他收殓!”

霍震雷被葬在镇上的一块荒地上。

日落,山岗后一片通红,归飞的宿鸟呱呱乱叫,益添几分凄情。

皇甫雪一拉风火轮衣袂,走回酒店,他俩草草吃了晚饭仍不见青年文士抱孩子回来,皇甫雪心头大急向小二取了地址,带着风火轮出店。依着地址来到一栋小红砖屋前,木门紧闭,皇甫雪伸手在门上拍了几下不见主人来开门,他心头大急,暗道:“莫非那人把孩子抱走了?”口中喝道:“分头人屋搜索!”

话音未落双足一点越墙而人!

墙内是个小院子,屋内亮着灯,皇甫雪急窜而来。

屋里有人喝道:“来者何人?请稍候!”

正是那文士的声音,皇甫雪立即止步,心中暗骂自己孟浪。

他目光投向纱窗,房内点着灯,光得把人影映在纱窗上,皇甫雪心头一动,这分明是个女子的,难怪孩子让她一哄便睡着了。

过了一会,那文士装扮完毕开了房门出来,她见皇甫雪似笑非笑的,脸上不觉一热,讪讪地道:“孩子刚睡着,所以小生才……”

“皇甫某受人所事,请姑娘把孩子给我!”话说出口才蓦地觉得颇不妥当,因为对方到底还是男装打扮。

不料对方嫣然一笑,嘴角梨涡乍现,跟着扯下头巾,秀云如爆布般泻下。“既然你已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夜风吹来,秀云飞扬,衣衫贴肉,显出一副玲珑的女儿躯体。

皇甫雪突然觉得十分眼熟,痴痴地望着她。

她浅浅一笑,轻声道:“你等等,等我抱他回来。”

皇甫雪心头狂跳,随即跟上两步。

她听见脚步,突地回头,恼道:“你既已知道我是女儿身,还跟着来意欲何为?”

皇甫雪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地道:“你是郭小娥,皇甫某遍找十多天不获,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怎知道我的名?”郭小娥讶道:“你找我什么事?你是谁,怎地我不认识你?”

风火轮刚从另一头走过来,接口道:“我是沈神通的手下,你逃不掉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郭小娥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脱口道:“沈神通凭什么来抓我?我又犯了什么王法?”

风火轮怒道:“你自己做的事也不知道!别再装蒜了,你毒死铁凌威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郭小娥尖叫一声,厉声道:“你说什么?凌威他,他被谁毒杀死的?”

皇甫雪道:“你!因为你怕大江堂势强,迟早会灭掉巨鲨帮,你为着报恩,所以不惜毒死自己的情人,然后又再把知情的秋菊毒死,事后才逃来这里!”

郭小娥再一声尖叫,身体像疾风中的小草不断摇晃,半晌,才喃喃地道:“连秋菊也死了,我……我……我没有毒死凌威,他,他死得好惨!”

风火轮冷笑一声:“你装得倒很像,可惜铁证如山,不由你狡辩!”

郭小娥突地闪电般掠人房中,皇甫雪怒喝一声,紧接着她掠前。

只见郭小娥拔出挂在帐前的短剑,指住睡在床上的霍家之后道:“你们退开,否则我把他一并杀掉!”

皇甫雪连忙后退一步,一颗心突然乱跳。“不可胡来,孩子无辜,你何必多添罪孽!”

郭小娥尖声叫道:“退开!”声音惊醒小孩了。

那小孩完全不知道惊吓,望着郭小娥,咭地一声笑了出来,双脚乱蹬,以为郭小娥在逗她玩一双小手反而仲向剑锋!

皇甫雪头皮发炸,沉声道:“你看人对你多好,你舍得杀害他?”

郭小娥身子一阵震颤,把剑稍稍,喃喃地道:“我真的舍不得,宝贝你快睡吧!可惜凌威不能生孩子,否则我起码替他养两个更标致的胖娃娃!”

皇甫雪暗吸一口气,准备随时出手。

风火轮亦悄悄把软鞭取了出来。

郭小娥突然道:“你们让开,我要去替凌威报仇!”身子突地像离弦之简明向房门射去!

风火轮右手手腕一抖,软鞭在空中呼啸一声,像灵蛇一样向凌空的郭小娥之腰际缠去,几在同时,皇甫雪的剑已出手,他是有名的闪电剑,剑光一闪,剑光一闪,剑尖离她面门已不足五寸之!

郭小娥猛吃一惊,短剑击在皇甫雪的剑上,身子藉力向上腾升五尺,风火轮的轮鞭立即落空了。

皇甫雪一剑不能奏效,足尖一点窜前半丈,站在房门口喝道:“守住窗口,不能让她越窗逃去!”

风火轮立即放弃追击,偏身斜退几步守在窗前。

郭小娥自空中落了地之后,发现已经被包围,急怒攻心。娇叱一声直向皇甫雪身上扑去,人未至,剑风已吹散皇甫雪的头发。

皇甫雪一沉腕,一剑挑开她的短剑。他不让她近身发挥短剑的威力,一式未完手臂暴涨,长剑刺她颈际。

郭小娥回剑架开去,背后风声微响,她人立即倒窜向纱窗,拼着吃一鞭先离开此地再作打算吧!

风火轮踏前几步,长鞭刚出,郭小娥已经在他头顶之上飞过,他怒喝一声,总算反应快速沉腕运劲,软鞭反手击了出去。

“刷”一声长鞭抽在郭小娥的小腿上,火辣辣的疼痛,她一咬牙走势不变,不料风火轮那一鞭蕴有回力,鞭子回收时使她的速度突然一滞,“嗤”纱窗破裂,可是郭小娥走势受阻跌坐在窗台上,一脚在外,一脚在内!

风火轮鞭子回收时,一个风车大转身,人随即扑上去,未待郭小娥翻出窗台,左手已握着了她的足踝,跟着一提一抡,把郭小娥挥了起来。

郭小娥大吃一惊,短剑一沉斜刺风火轮头脸,风火轮虽然立即撒手,可是郭小娥终也不能逃逸出去。

郭小娥双脚尚未踏实地上,刹那间,皇甫雪的长剑带着嘶嘶的劲风,直刺而至,短剑已来不及封架了。

此时郭小娥突然地斜身倒下,饶得她避得快,左胸下仍然中了一剑!

这一剑虽然不深,却使她斗志全消,人在地上一滚近丈,翻起坐在地上,头发散乱,额头见汗,神态十分狼狈:“且慢,我不再逃就是!”

皇甫雪踏前一步,喝道:“抛开短剑站起来!”

郭小娥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胸下的剑伤鲜血泉涌,她却丝毫无所觉。

皇甫雪及风火轮被她笑得惊异无比,两人互视一眼。

风火轮喝道:“有什么好笑!”

郭小娥的笑声突地止住,她笑得突然,停得更是突然,令人感到异常难受!心中发毛:“多谢两位带来凌威的死讯!否则我还不知哩!嘻嘻,好,凌威你死得好,死得合时!”一顿又再说道:“凌威葬在哪里?”

皇甫雪涩声道:“镇江!”

“在我们家那附近?”郭小娥急问一句。

皇甫雪摇摇头。

郭小娥尖声道:“什么?他到底葬在哪里?谁葬的……格格格……”她又发疯似的笑了起来。

她笑床上的孩子跟着她笑,郭小娥笑声又倏地收住。“好,葬在哪里都没有分别,我自己会去找他。”声音忽然变得肃穆无比,低声冷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声音越来越低,蓦地又高声叫道:“凌威你等等我……”手腕一翻,短剑突然切人心脏,鲜血立即进流,罗衣湿了一大片。

皇甫雪猝不及防,料不到她会自杀,见状不由啊的惊叫一声,一怔之下才跃前跟着蹲下,并起双指点在伤口附近的穴道,希望能把血止住。

郭小娥脸露微笑,螓首一低已气绝而亡。

夜风吹在破裂的纱窗布上,呼呼作响,似是有人在低声哭泣,烛光忽明忽暗,风火轮及皇甫雪的投影照在墙上,突高突低。

“哇哇……”那孩子似是受了感染,也像为亲人的猝然而死哭了起来。

凶手虽然伏诛,皇甫雪心头却没有丝毫的轻快感及胜利的悦。

乌云遮月,大地倏地一暗,夜风吹得更急。

第九章 日记中的秘密

黄泥路上,两旁树木疏落,一乘有篷的双马套车飞驰而过,车上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声。

皇甫雪头戴草帽策缰驾车,心头如车子般一样颠簸起伏。

不知怎样他颇同情郭小娥,无论她杀铁凌威的动机是什么,起码她对他的那份感情还是执诚的,即使她没有名份,但她似乎毫无怨言,假如有怨那也只是怨自己迟了一步,她认识铁凌威之时,他已使君有妇。

皇甫雪脑海再一阵思索,铁凌威与梅傲霜已结合了六年,但郭小娥与他来往绝不超过五年!

也许男女间的感情有时也不能计较太多,像郭小娥她虽没有名份,可是她不也是颇为满足的吗?

在生难作连理枝,为鬼岂非可作比翼鸟?

——否则郭小娥临死之前为何露出微笑?

皇甫雪决定偷偷把郭小娥的尸体葬在铁凌威墓的比邻。

到了镇江已是立秋的翌日,天气仍是秋老虎的凌厉,却带着点肃杀,树梢上的老叶有的已经开始枯黄了。

皇甫雪的收获使得沈神通及李鹰手下为之雀跃不已,并且发出信鸽把派出去的人手召集回来。

李鹰把石一平召来,让他看过郭小娥的尸体,便准备向梅傲霜索取酬金,可是石一平禀告他道:“梅副堂主去了皖西,尚未回来,在下回去之后再请求郑香主派人去皖西禀告。”

李鹰心头一动,讶道:“郑总香主是谁?怎地老夫未有过耳闻?”

石一平苦笑道:“他是副堂主新近委任的。”

沈神通也是一奇。“梅傲霜将他越级提升?”

“不是!”石一平道:“副堂主在外面请他回来的,现时因为副堂主不在总舵,所以暂时由他主持总舵一切,将来如果有事,两位可以直接找他。”

李鹰沉吟了一阵子道:“梅傲霜总共举荐了多少个人人贵堂?”

“总共六个,一个是负责汉口江北总分舵的韦香主,一个是巡堂的章香主负责各地分舵的联络及监督,一个是作在下副手的白耀日,一个是林舵主,一个是许舵主,另一个就是邹总香主了呀!”

“他们是在何时入堂的?”

“有先有后,不过邹香主及林舵主却是在铁堂主死后才来的。”

“你清楚他们的底细么?”李鹰接问一句。

石一平讶道:“神捕因何对他们感兴趣?”

李鹰笑而不答。

石一平道:“在下回去之后设法打探一下,如果有了资料才向神捕禀告!”

他又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怕不能愿,因为在下日益不受重视,手下又很多是郑总香主及白耀日推荐人堂的心腹,处处受制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待本堂与巨鲨帮火并之后,在下便打算引退了!”

端木盛插口道:“石香主正在盛年何必如此消极!嗯,姚百变已在这里,他想和你单独谈谈未知石香主意下如何?”

石一平喜道:“我也有这想法,烦请端木英雄引见!”

“可以,不过这件事情请石香主不要泻露出来。”

“这个自然,各位但请放心。”

“请石香主跟我进房与他相见。”

当石一平从房中出来之时,脸上满有狐疑及优伤之色,他匆匆丢了几句门面话便辞别。

郭小娥被悄悄葬在铁凌威坟墓之旁。

过了五六天梅傲霜尚未把酬金送来,李鹰打算把萧穆留下,自己带云飞烟及顾思南回江北,在他来说这件案子应该已结束,起码姚百变已付给他二万两酬金,即使梅傲霜的酬金收不到,他也不会白费气力了。

这天早上他刚把主意告诉萧穆时,云飞烟突然自楼下厢房走了上来,她走得很急,以致木梯咚咚咚地响着。

李鹰眉头一皱,他一向很讨厌手下办事毛燥,刹那脸色迅速一沉。“烟儿,什么事使你不能镇定。”

云飞烟指一指手中的一本手抄册子道:“叔叔,你看这里,这是郭小娥写的日记,我刚看到的。”

李鹰心头一动,伸手自云飞烟手中接了过来。

这一页是这样写的。

“春日三月,莺飞草长,风光明媚,该是个郊游的好日子,不过为了凌威的话,我还是深居简出,每日读书练武解闷,四年的刻板生活使人难以忍受,不过一想起凌威对我的体贴及恩爱,又使人充满生机。

“晚上凌威又自地道出来与我相会,他今天不知怎地竟然一再需索,梅花三弄之后,身心俱倦,昏昏欲睡,不料凌威竟然向我求讨一包‘九天仙乐’的毒药,这种毒药服了绝无痛苦,可是死亡极速。

“我心中十分惊奇急问原因,他说姚百变及莫朝天碍手碍脚想把他俩除去,凌威志气很大,他立志要独自一人雄霸长江,如今基础渐稳,自然容不得二个拜把弟分享成就。

“我虽然觉得他对兄弟心狠手辣,可是回心一想姚、莫两位—死,凌威将需一段时间来补充实力,那么明春进击巨鲨帮的行动将会押后,表哥对我虽然无礼,可是姨丈及姨母对我却恩情深重,我不能为巨鲨帮尽力,若然能推迟危机的来临也算是略尽一点心意了。

“所以我就把一包‘九天仙乐’交给他,凌威临行时又讨了—包解药,说是他将先服了解药后邀把弟共饮,这样才不致引人思疑,‘九天仙乐’死状如同熟睡,我心惊彼城府之深,机心之密,一夜难以人眠。”

李鹰看到这此,证时了自己早先的推测,铁凌威本就有铲除姚百变及莫朝天之心,由于莫朝天对他的愚忠,他表面上拉拢他与不羁的姚百变对,使大江堂帮众对他没有好感,如此即使他死了众人也不会同情死者。

结果莫朝天也死了,反而姚百变侥幸逃得一命。

李鹰急急翻过另外一页,这是第二天的事。

“昨夜难以人眠,今晨醒来有点头痛,宵来不断思索凌威欲行之事,姚、莫两位若死,我岂非间接杀人,凌威若跟表哥火拼,我又将处于何等地位?”

再下去连续几天都未提及此事,李鹰略看即过,翻了几页目光立即一盛。

劈头第一句便吸引他。

“今晚凌威谓他的计划这几天要实行了,他已传召两个拜把弟回总舵,我内心更加火煎,日夕难熬良心的谴责,凌威回去后我亦决定明日暂且离开此地,我的确需要冷静一下使情绪平复点。

“我的决定刚才没有告诉凌威,也难待他再来,无计可施之下,只好留字告诉他了。”

“我特地将金钗压在留字之上,凌威自然知道是我写的。”

日记至此写毕,李鹰看完闭目瞑思一阵,他决定再留下来,使他留下来的理由是他从日志看出一个重大的疑点。

假如日记中所述全是真实的,那么这案件就得重查。

假如铁凌威既有“九天仙乐”的解药,为何还会毒死?

理由可能有两个,第一个是他临时忘记事先服解药。

第二个理由是那壶酒在铁凌威下了“九天仙药”之毒,另一种毒药仍能致他于死命。

这两个理由以第二个的可能性最大。

但假设郭小娥日记记录不真实,而她给铁凌威的解药又是假的,那么铁凌威仍然是死于“九天仙药”之上,也即是说经于郭小娥手中。

假如这个假设才符合事实,毒杀铁凌威及莫朝天的凶手又是谁?

李鹰沉忖了一阵便吩咐顾思南去把沈神通请来商量。

沈神通这两癸正在衙门办事。

不一会沈神通便放下一切赶了回来,他一口气把李鹰指给他看的郭小娥的日记看遍。

他看了之后,跟李鹰一样泛起了那个疑问,这个发现使他震惊,假如日记所载是事实,则郭小娥便死得冤枉而自己与李鹰亦成了罪人,他决定把案子弄得一清二楚以免失职。

他不去想那个疑点,先将这件案子由头到尾细想一遍。

让他俩怀疑郭小娥是杀人凶手的有几个线索及推论。

第一是那个茧字,茧与娥本就有关系,何况郭小娥的住所有对“春蚕到时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的对联,这已证实铁凌威的字迹。

似乎铁凌威也是怀疑毒杀他的人就是郭小娥。

第二点,秋菊被人毒杀在郭小娥家。

第三点是郭小娥跟铁凌威的关系。

第四点是李鹰从地道爬出井口后,内院分明有灯光,可是一瞬间便熄去,似乎郭小娥发现东窗事发而逸去。

沈神通仍不断思索,此刻他俩的手下都闻讯集中在一起。

云飞烟简略把郭小娥日记的记载转述了一次,众人听过后都是心头大震,觉得案件颇有可疑的。

皇甫雪想了一想,开口道:“属下亦是怀疑郭小娥不是杀人凶手,这不是指她在临死说自己冤枉这句话,而是……”

李鹰及沈神通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不约而同转首望着他。

皇甫雪咽了一口口水才续道:“从郭小娥对待霍震雷儿子的态度上证明她绝非是个绝情寡义的女人,否则她大可以藉那小孩的生命而逃脱。”

云飞烟道:“正因为她有情有义,所以铁凌威向她索取毒药她不忍拒绝,但又受不起良心的煎熬,这种人我也是不相信她能狠心毒死自己的情人。”

李鹰沉声道:“但可能她日记所说根本是假的,说得严重一点,她是在制造假证据用以欺骗怀疑她的人!”

云飞烟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端木盛脱口道:“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来证明日记的真假,起码也得证明其中一部分的真假!”

顾思南道:“郭小娥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来证明她的话的真假。”

萧穆接道:“有,石一平可以证明铁凌威是不是死于‘九天仙乐’之下!”

风火轮亦道:“属下明天立即赶去白纱铺查询郭小娥搬去该地的日期,便能证明郭小娥是不是在铁凌威死去之前便离开镇江!”.李鹰及沈神通双双露出默许及赞许的目光。

沈神通道:“皇甫雪你去把石一平找来。”

李鹰看一看天色,道:“且慢,待吃了晚饭才走,我也得再研究一下才好调查。”他扬一扬手中的日记。

顾思南刚出去一会,便又回来,原来他在不远处碰到石一平了。

石一平本就要来找他们。

当他上了楼,见厅里黑压压坐满了人,甚至连姚百变也坐在一起,不觉一怔。

沈神通叫风火轮倒了一杯茶给他,问道:“石香主,你来得正巧,我正有话问你,铁堂主及莫朝天死时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石一平心中大为诧异,却没有表示出来。“铁堂主脸上青青黑黑,鼻孔流血,脸上肌肉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莫堂主虽然也是满面黑气,但脸上却颇安详!”

李鹰仔细一想,猛地打了一下大腿,道:“这是因为莫朝天体内另有‘九天仙药’的毒素的关系,而铁凌威因为服了解药所以死前痛苦,咦,他的死状倒与秋菊相同,难道他们同是中了相同的毒药,只不知凶手是否同是一人。”

石一平脱口道:“李神捕说得不错,铁堂主的死状果与秋菊相同,凶手当然是同为郭小娥一人了,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李鹰笑而不答。

沈神通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再过一段日子可能会有重大的发现,那时才告诉你也未迟呀!”

石一平满腹狐疑,他是个很仔细的人心想他们既然不说,也就不好询问。

李鹰道:“上次托石香主调查的事情进行得怎样?”

石一平叹了一口气,喟然道:“在下处处受制肘,加上他们又绝对不谈往事,调查到的十分有限!”

沈神通道:“梅傲霜是不是巫山派的弟子?”

“是,这事江湖上同道都已知道!”

李鹰接道:“请石香主把所调查到的说出来。”

“是。”石一平咳了一声,道:“听说郑总香主跟敝副堂主有同门之谊,而在下有次亦见到他施展巫山派的身法,自路北堂夫妇死后,巫山派日渐式微,近年来已没有人想学巫山派的武功了,看来郑香主是巫山派弟子已没疑问。”

李鹰露出赞许的神色,石一平精神一振。

“韦香主是蜀北的一个没落官家之后,他的武功很杂,看来跟过不少武师学艺,但似是走内家路子,武功跟在下大概在伯仲之间,至于章香主轻功颇佳,他是岭南‘飞鹰’周老爷子的传人。这人能说会道,处事颇圆滑,因此担巡堂香主倒颇称职,梅副堂主推荐人堂的人以他最得手下敬佩。”

李鹰等人仍等他说下去。

石一平苦笑一声道:“在下只能调查到这些!”

姚百变突然骂道:“他妈的!那婆娘反客为主,这下子大江堂岂非成了她的私人产业了!”

石一平再次苦笑,此时他对姚百变早巳敌意全消,闻言接口道:“可惜属下自身处境已颇难堪,不能使二堂主重回堂中主持大计。”

姚百变露出深遂的目光,沉声道:“终有一日姚某还会重回大江堂,告诉那些好兄弟,姚某必定痛改前非,竭立重振大江堂的声威,制倒巨鲨帮,稳定基业。”

石一平肃然起敬,忙道:“在下愿为二堂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姚百变十分激动,握住他双臂,道:“姚某现在只剩下石兄弟一人了,这些日子你一切要小心,真的待不下去,就暂时离开,目前他们势大,你单人匹马难以拒抗。”

石一平身子颤动,流下两行热泪。

第十章阴 谋

风火轮从白沙带回来的消息,使众人精神一振。

郭小娥是在秋菊死前十天便到了白少铺安居,而且她每日都到那间酒家枯酒解闷。

李鹰及沈神通一直都有个感觉,自从看了郭小娥那本日记,他俩便觉得郭小娥绝非是一个心狠手辣,绝情寡义的女人,这种人怎会是杀人凶手?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

沈神通认为先从毒药方面来研究,普通烈性毒药,中者通常会七孔流血,而铁凌威及秋菊却只是鼻孔流血,这是什么毒药。

如果能查出毒药的性质,岂非已解决了一半的问题。

是故沈神通立即把手下派了出去,这些天他已两次上大江堂见着了郑总香主及章香主。

郑总香主单名一个章字,三十七八的年纪,皮肤异常黝黑,寡言沉着,沈神通觉得他机心颇深,很难从他口中挖出什么来。

章焕新虽然滔滔不绝,可是每能避重就轻,在关键的地方轻轻一带而过,尽管他的性格与邹章不相同,可是同样城府深沉。

即使如此,沈神通还是认为这趟没有白走。

晚饭后沈神通易了容潜在大江堂总舵附近,入黑之后见郑章独自一人离开总舵,他衣锦履新似乎去赴宴。

沈神通悄悄跟在他背后。

邹章左转右转,穿街过巷,大摇大摆,到了一家大院之前,他住了脚,左右看了一回才闪身进去。

沈神通若有所失,他认得这是城内最著名一家妓院,藏春阁!

他眉头皱了一皱,脚步一紧,跟着亦人了院门,邹章的背影刚在迥廊转角消失,沈神通不敢怠慢急赶几步。

有个鸨母迎了上来,挂上笑脸道:“客官可有旧相识的姑娘么?”’沈神通脸色一沉,粗声道:“让开,在下是来找个朋友!”

“找朋友?”鸨母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来这里找朋友?见你的大头鬼!看你这副模样料你也出不起钱,来人!”

沈神通左手一伸捏着她的脖子:“要命的便不要再叫,府台大人是我的表哥,你不信在下可以让你一日之内便得关门!”右手摸出一锭银子塞在她手中,“跟我来!”

转过迥廊邹章已不知去向,沈神通低声在鸨母际说了几句话。

鸨母见他虽然貌不惊人,可是自眸子射出来的目光凌厉得令她不敢仰望,这种女人眼皮最杂,知他不好惹,点点头道:

“大爷请请先到厅上用茶,老身一有消息便来相告。”

回身走去,她身躯肥胖,可是走动起来却颇快速。

沈神通刚喝了一杯茶,鸨母便又扭动着水桶般的腰肢走来,她在沈神通耳际耳语一阵。沈神通道:“好,你立即去安排,等下有赏,不过今日之事你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

他又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鸨母打了个寒禁,室内芬香扑鼻,床褥尚有余温,沈神通心中好笑。“不知那个霉星让那婆娘临时赶到别间房去。”

他摒退鸨母,关好门窗,屏息静气把耳朵贴在左墙上,运了一阵,耳力渐明,隔壁房的低声终能断断续续听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头儿叫你尽早把石一平除掉,这厮跟沈神通他们眉来眼去……对我们很不利……”

底下的话因为说得太低,沈神通听不到。

过了一会,只见邹章道:“师妹……她何必这般急?谁会知道……太急反而不美……欲速则不达……”

先头那个又道:“她说那两双老鹰不是寻常人……最少也得把他撵走……夜长梦多……皖西方面军情颇急……不能分心……”

邹章喟然道:“好吧,本座也是基于大局,蛰伏多年的愿望眼看……出人头地……告诉她……本座的大志也不小,单只一水长江本座还未看在眼中……”

“头儿说,待巨鲨帮灭了之后,她重整堂风人事……二堂主之位便名正言顺,只望届时二堂主提携属下一二!”

邹章哈哈大笑:“本座自不会亏待你……你先回去吧,本座一忽儿再走!”

开门声响起,跟着又传来关门之声,隔一会,只听邹章大声道:“黛月你怎地睡着了?大爷找你来可是来找乐子的!”

只听一个女人似刚睡醒地道:“奇怪,妾身只喝了一杯怎地就会睡着了。”

邹章笑嘻嘻地道:“许是你昨夜那相好的弄得你整晚没睡!”

黛月笑骂道:“死相……哎呀,你这般急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不知道?黛月也有一身好皮肉…”

沈神通感到一阵恶心,忙把耳朵拿开,他坐在一张椅上闭目沉思。

过了好一会,隔壁的门声又响,沈神通忙把眼在门缝处望去,邹章正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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