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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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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一切人情欠债都来不及还了,这一切事情恐怕要放下了……天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所有回忆、所有的关于爱情和婚姻的梦想与幻灭,所有的温暖和伤痛都与这两个女人和这些年有关。
王婆留面对故乡方向的天空,泪如雨下。
晚上,在海事厅守夜的汪直继续与众海贼头领商量经过琉球时怎样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汪直这支货船队人多货重,辗转不灵,肯定要在琉球补给后再东渡。琉球乃是大明属国,心向大明,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他们泊船靠岸。琉球也是大明官兵、倭寇和红毛贼争夺最激烈的地方。占领东番(今日台湾)的红毛贼(荷兰人)对孤悬海外的小琉球虎视眈眈,一直想把琉球攮括入手。
汪直他们虽然连日坐在船舱中饮酒,但他们神志仍然是很清醒,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如果他们有机会能够在琉球留下来,他们未必肯去日本。汪直因为有留下琉球这个打算,遂下令众海贼头领全员集合海事厅,商议在琉球驻留这件大事。
原来,历史上的琉球国,位于中国大陆东方,为一群岛。早在隋朝之初,隋炀帝令羽骑尉朱宽访求异俗,始至此国地界。万涛间远而望之,蟠旋蜿蜒,若虬浮于水中(虬是龙的一种),故起名琉虬。这就是说,中国隋朝时,该国始被称为琉虬。以琉球群岛散布在海中的形态而言,谓之琉虬,实在非常形象。
到本朝洪武年间,朱元璋派使臣杨载携带诏书出使琉虬,诏书中称其为琉球,从此成为正式名称。可见,琉球国的国名是中国取的。诏书上说:“朕为臣民推戴,即位皇帝,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洪武。是用遣使外夷,播告朕意,使者所至,蛮夷酋长称臣入贡。惟尔琉球,在中国东南,远据海外,未及报知。兹特遣使往谕,尔其知之。”这份诏书并无威胁恐吓的意思,是一种和平外交。因此,琉球国中山王察度首先领诏,并立刻派遣王弟泰期,与杨载一同来中国,奉表称臣。于是,琉球与中国开始往来。琉球山南王承察度和山北王怕尼芝,也相继于翌年向中国皇帝称臣入贡。当时琉球“三山分立”,相互征战。朱元璋知悉后,又下诏劝和:“使者自海中归,言琉球三王互争,废弃农业,伤残人命。朕闻之不堪悯怜。”因此要求他们“能体朕意,息兵养民,以绵国祚”。后三王果然奉诏息兵。足见当时中国皇帝在琉球享有高度政治权威,当时的琉球实乃是中国的属国。
在大明嘉靖年间,东瀛萨摩藩王岛津氏入侵琉球,争夺琉球的控制权。致使小琉球澎湖一带被倭寇占据,成为盗据匪窝。
除了倭寇外,红毛鬼也一直图谋小琉球,多次被明军打败后仍然不死心。前不久,红毛鬼仗着最先进的西洋火枪、火炮,打败明军,占据小琉球东南一带。稍后他们建造赤嵌城,以作长期固守之计。赤嵌城是红毛鬼占据小琉球后修建的石头城,三面环海,海上停泊着数百艘战船,既能防止海上敌人进犯,同时也是赤嵌城正面遭受攻击时的退路。所有的红毛士兵和夷人眷属晚上都聚集在石头城里。白天城门大开,士兵出外巡视,搜刮抢掠。夜晚城门紧闭,防止岛民偷袭。城墙高五丈,石阶呈之字形蜿蜒向上,石墙上面遍布射孔,每一米便占有一名荷枪实弹的红发夷人。城上红毛鬼排列三排有余,少说不下三百余人,守卫极其森严。那时的火枪必须用火点燃引信,每放一枪,便需要手工往枪膛里装药填弹,还要用铁钎捣实,所以火枪威力虽大,但是装弹费时费力。另外,红毛鬼占领东番、琉球代表国家行为,得到荷兰皇室支持,并不是海盗们兴之所致的偶然的行为。
现在汪直他们想把琉球据为立足根本,一则可势控东南,稍后回归大陆;二则养精蓄锐,早晚北上进取东瀛。大家都赞同汪直的主张,肯定汪直登陆琉球的战略目光。小琉球人口稀少,许多荒野未辟,徽州海商们也想在此开疆拓土,干一番事业。
第八章 荒丘剑气
王婆留东渡日本去了,等在他前头的事也如这碧波茫茫的东海一样,一切事情都是他无法预见的。前路难行如蜀道,投身异域无疑象闯入刀山火海。百种逆流双脚抵,万钧重担一肩挑。为了徽州海商在异国他乡站稳脚根,为了开拓中国人的生存空间,王婆留责无旁贷冲在前头,接下来自日本各地敌视他们的各种势力的挑战。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杀气腾腾的生存之战,王婆留要为他的团队生存拼尽全力。来自日本各地的剑道高手也视汪直他们如洪水猛兽的侵略者,对他们降临日本大为恐惧,疯狂阻拦汪直他们登陆日本平户。一场惨不忍睹海贼攻防战在日本平户一个无名小岛上展开,汪直能不能留在日本九州站稳脚根?王婆留的命运如何?容后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回头说说在仙游城做生意的徐凤仪的情况。却说徐凤仪欠他的同乡徐长春二万两银子,他一直为筹钱偿还债务在仙游城营营役役,无奈费尽心机,接到手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时乖命蹇,他始终没有遇上一单大有来头的生意,让自己一口吃成胖子。因倭寇据住仙游,礼乐崩坏,一切游戏规皆被破坏。很多事情没有人出头管理,一些商人便乘机盗挖古墓,挖出王侯将相的墓葬品与倭商胡贾交易。倭人极喜欢唐宋古董,多出厚利收购,仙游盗墓之风因此十分盛行。
徐凤仪也干起盗墓勾当,并做这收购古董的经纪人。派出张三、杨豹在仙游山野四处勘探古墓,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东西。在仙游西郊,他们挖开一个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将军墓。
四周是令人窒息的霉菌气味。
拨开一层层发黑的蜘蛛网,几块墓砖突然从天而降,出奇不意地从墓室穹顶上面砸下墓堂中间,险些把张三、杨豹砸到头破血流。张三、杨豹吓了一跳,高举松明火把,缩头耸肩,捂着嘴巴盯着墓室砖彻的圆形穹顶发愣,心跳急速,冷汗直冒,生怕墓室穹顶倾覆,把他们砸到活埋。墓室上面的夯土不止万斤,如果泥土真是倒塌下来,他们难免也如墓室主人一样乌呼哀哉,伏惟尚飨。
幸好墓顶不多不少只落下这几块砖,其他一切如旧,端然不动。
张三、杨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声张,生怕一出声,惹恼神灵,招来大祸。
墓室内因这几块砖脱落,室内尘土飞扬,半晌尘埃落定。只见墓室赫然横放着一个崭新的棺材。
张三看着杨豹挤眉弄眼,杨豹也盯着张三瞠目咋舌,两人都感到事情有些邪门,不能照着路分寻思,太怪异了。这里是江南地带,水多雨沛,一些高山的墓穴即使封闭几百年,打开的时候,仍然很潮湿,甚至是一潭积水。但是这个墓穴违背常理的事太多了,既然墓穴有霉变的迹象,肯是因为潮湿所致,这灰尘从那里来?好象星尘,从宇宙太虚来。好象云雾,从黄泉喷发。更让人抓头的是棺材如面包新鲜出炉,大醒目了。不管是新坑旧坑,全是腐木,怎会有这簇新的棺材?岂有此理!
杨豹才不管这事合情理不合情理,这浑人腰上正好别着一柄斧头,他拔出斧头得意洋洋地道:“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是命中注定归我的钱财,赶紧拿来。”他猛喝一声,奋起神勇,斧头自下而上,划出一个半月形的弧光,砰的一声,把棺材板劈破掀开。那棺材盖板翻了一个斤斗,重重地砸到地下,又扬起一阵秽土黑气。
张三被杨豹这招绝技唬得面如土色,吃惊地斥骂道:“驴,你坑爹的蠢驴!你找死呀?你还没死够呀!”
杨豹愕然道:“呸,乌鸦嘴,净咒骂别人,你才是短命鬼。”却听到嘣的一声闷响,真有一块墓砖不偏不倚落在杨豹天灵盖上,把那厮砸昏过去。
张三冷笑道:“不听好人劝,死了活该!不好意思,我要独吞这份财宝了。”张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凑近棺材,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个死尸似的物事,上覆一块白布。那布料太新鲜了,张三也觉得不太对劲,但财迷心窍,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无论如何也要揭开白布看个究竟才罢休。
忽然一阵阴风扑面吹来,松明火把也吃不消,忽明忽暗。张三咬牙伸手拈着裹尸布一角,喃喃自语:“仁兄,打扰了,你千万不要动呀,求求你不要乱动,我可不喜欢你乱动……”
忽闻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乱嚷甚么,快拉我一把,让我坐起来!”
“鬼啊!”张三丢掉火把,大吼一声,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出墓室去了,眨眼间没了踪影。
杨豹挣扎从地上爬起,摸摸脑袋,头上除了添加一个大肉包之外,倒也没甚么损失。看见张三一溜烟走了,也莫名其妙,气呼呼咒骂道:“龟孙子,真不够朋友,求你拉我一把,又不是叫你吃屎,咋回事呀?还作急赶着跑到你姥姥家去投胎哩!岂有此理。”
杨豹先前丢在地上的松明火把已经熄灭,而张三遗留在他身旁的火把,火焰也忽明忽暗,忽高忽低,闪烁跳动,似要熄灭。杨豹急忙捡起火把,那知地上卷起一阵阴风,毕竟还是把火把扑灭了。却是这时,杨豹分明听见有人在叫他:“你过来…拉我起来……这墓有鬼,我只听过火舞流沙,没料到有墓底奇兵……”
杨豹拍拍前额,他忽然明白过来,呼唤他帮忙这个人不可能是张三,那是人是谁?这里还有第三者吗?那不是鬼是什么?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相信敬畏鬼神,杨豹此刻牙床震颤,浑身是汗,同样步张三后尘,鬼叫一声,掉头便走。
张三、杨豹跑回秦公村叫扬起帆的家中,找到徐凤仪,把盗墓中遇上的怪事说了一片。徐凤仪听到张三、杨豹诉说撞见鬼怪的邪门事体,根本不信。
张三气急败坏地说:“小爷呀,真的,我没…没…没有骗你,我骗你干什么,你现在有钱呀?你没钱我骗你干嘛?你以为你是美女呀……”
徐凤仪皱眉冷笑道:“你这小子,我认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什么时候干过好事,你想逗我玩,看我笑话吗?我都说那个墓葬是新坑,你们不信,那你们挖出什么来就吃什么吧?怎样,挖出几斤黄金?你们跟我打赌,说这墓穴里头没料,就赔我十两银子,快赔钱。居然说挖出一只鬼,这骗人的把戏未免不太高明。”
徐凤仪与张三、杨豹投宿在仙游西郊秦公村一个叫杨起帆的村民家中,就以这杨起帆家为落脚点,四下勘探古墓。杨起帆眼见徐凤仪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商人,好象很有钱的样子,也把他敬如神明,伺候得十分周到。徐凤仪在杨起帆家调兵遣将,指点张三、杨豹盗挖古墓,眼下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想坚持下去,多挖几只古墓,迟早会有斩获。
杨豹结结巴巴赌咒道:“我发誓,真有鬼呀,骗你是猪……”
徐凤仪闻言则喜,笑逐颜开:“你在我面前撒谎不止一次,已做了很多次猪猡,快成猪精啦!这回也是猪,来点新意好不好。”
张三抓耳挠腮,灵机一动,神秘兮兮地道:“我们挖出一具女尸,千年不化的女僵尸,这门祸事惹大了吧,美人正等着你哩,去看看她吧,人家等你一千年了,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
徐凤仪点点头,翘起拇指道:“这句话差不多,我上钩了。”
这是仙游城西郊一个荒山土坡,自古人迹罕至。人迹罕至不等于完全没有人涉足,据说这里曾经是三国时期东吴王公贵族的墓葬风水宝地。这些王公贵族的墓葬虽然不可以与石头城东吴皇帝的陵寝相提并论,但藏宝依然丰富,如果运气好的话,挖出几斤黄金不成问题。而且其他出土物,诸如铜银器皿、玉石漆盒,拿到镇江府与吴越余杭等地发卖,士人富商争抢收藏。因此有些通哓历史典籍的盗墓贼,比如这徐凤仪就是此辈中的佼佼者,也钻到这深山野岭碰运气。惜乎人遐世远,吴人墓穴早已湮没在苍桑岁月狂流中,徒剩一山野草藤蔓,老树怪石,列阵其中,阻挠后来者探古钩沉。
这个无名山头,山沟与山脚之间,每逢大雨天气,山洪冲刷,总是出土一些石俑或陶土塑像,无非是歌伎乐俑,或是武士造型的雕像,因其造型写意,粗制滥造,加上这些陶器塑像笨重古拙,附近的山民也没人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这些淘俑石像在岁月风吹雨打,霜雪侵袭再塑之后,或积垢生苔,或断头缺臂,每至月满之夜,远远望去,山坡鬼气森森,似乎有许多妖魔鬼怪在山中巡游走动一般。附近山民把这个无名山坡唤作“鬼葸岭”,无人敢在夜间穿行其中,除了做丧事时节,才偶尔涉足。
徐凤仪听到张三、杨豹诉讼在这鬼葸岭挖出一只鬼,心中也有些疑惑,他也没有全信这两个小子的鬼话,他们姑妄言之,徐凤仪则姑妄听之。看看就看看呗,当时徐凤仪已练成一刀流剑术,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罕逢敌手,难道还怕那鬼咬他一口?笑话!徐凤仪这几年闯荡江湖,遇险无数,这夜路也走得多,但从来没遇见鬼,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如今让他赶上了,他决心探个究竟,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徐凤仪与张三、杨豹一行人重返鬼崽岭,此时天色已朦朦发亮,离昨晚发墓遇见怪物已有几个时辰了,不知那鬼魂还在不在墓穴中?三人爬到半山腰,看看将近那墓穴左右,忽然一条道紫气直冲宵汉。传说山藏美玉,光照廊庑之间;地蕴神剑,气浮星汉之表。
家藏宝石,满屋增辉,特别是荧石夜明珠之类的玉石,它的光辉看得见摸得着,古人可没有危言耸听,夸大事实。神剑深藏地下,它的灵气却升浮于银河之上。据神剑:《晋书?张华传》载,东吴未灭亡时,斗牛二星之间常有紫气。吴国灭亡后,紫气愈明。豫章人雷焕,精通天文,对张华说:“宝剑之精,上彻于天耳。”后张华派雷焕为丰城令,于狱屋地下掘得龙泉、太阿二剑。
第九章 死尸狼籍
徐凤仪忽见鬼崽岭上空紫气东来,所谓紫气就是仙气,古人把紫气视为景云,代表吉祥。徐凤仪看见这个奇异古怪的天象,十分郁闷,大明嘉靖皇帝倒行逆施,暴政接二连三,几乎没干过几件好事,苍天怎会如此庇佑他,还显出景云嘉奖他,实在不可思议?他仰观俯察,只见这缕云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青中带紫,变幻莫测。从怀中取出罗盘,左摇右摆,屈指心算,推理半天。突然拍额惊呼道:“是宝剑精光外显,是剑气呀,在鬼崽岭那边……”徐凤仪说到这里,急呼道:“张三、杨豹咱们赶紧到那边去看看,越快越好,可不能让羊肉落入狗口啊!”
文人爱书画,武士爱兵器,自古惯例如此。徐凤仪自从学武以后,也爱上收藏宝刀宝剑,到了如痴如狂,不可救药的地步。徐凤仪认为一个武士如果拥有一把顺手的宝刀,武艺和个人能力值也会因此倍增。除非徐凤仪没有遇上这档事,遇上这种好事怎会袖手观望?徐凤仪的宝剑被镰仓鬼太郎碰断之后,他一直想找一把顺手耐用的兵器,只是不得其便,现在天假其便,他当然打鸡血般兴奋起来。
徐凤仪带着张三、杨豹赶到鬼崽岭一个峭壁的附近,眼见张三、杨豹盗挖的古墓落在半山腰,隐约可见。几个人援木寻葛,拾级而上。走不了几步,突然半空撒下一团泥沙,弄得众人满头泥巴。
徐凤仪纵身一跃,飞起丈余,依附山壁左顾右盼,只见草丛中似有动物经过的痕迹,草木兀自颤动。徐凤仪疑心有人戏弄他们,便扬声喝道:“那位高人在此?,请现身相见。”只听见空谷回音,无人答应。也许是某只动物,比喻鼠狐之类,路过此间,偶然蹬下一团沆泥土,恰好落在众人的头上。
徐凤仪不以此为奇事,张三、杨豹却揽腰互抱,面如土色。他们才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动物偶然蹬下一团沆泥土,他们认为这是猛鬼撒沙,这只鬼真厉害呀,这么多人找上门来他还敢现身戏弄人,不得了呀!
张三、杨豹带着徐凤仪回到昨晚挖开的墓穴前头。这是一个新墓,依徐凤仪推断,这个新墓成墓年限不会太久,长即三百年,短即一百年,没有开挖的价值。毕竟挖人祖坟,在古人看来是大恶不赦之罪,故尽量有的放矢,不可以乱挖一通。张三、杨豹不听徐凤仪的劝告,硬是开挖这个新坟,不知闹出什么乱子怪事?
须臾,太阳横空出世,光芒横扫天穹寥廓,寰宇一片澄明。无私光照,也落在鬼葸岭上,照在那山坡的无名墓穴中。
徐凤仪率先踏入墓室,大模大样走近棺材,只见棺材里尸体尚在,裹尸布寂然未动。张三杨豹却已成惊弓之鸟,徘徊墓外,不时探头张望。
只见徐凤仪低头意欲揭开裹尸布,煞有介事地伸手往里间摸索,突然他脸容扭曲,呈现痛苦情状,大叫道:“天啊!张三,杨豹,快来救我,他咬我——”张三、杨豹闻声,同时掉头就跑,同时摔倒,翻滚下山。
徐凤仪冲出墓门,哈哈大笑,向张三杨豹招手道:“胆小鬼,回来,快回来,我刚才是跟你们开玩笑。”
张三、杨豹闻言俱各鼓腮握拳,黑沉着脸皮,转身返回墓室,不免对徐凤仪怒目横眉,怪他乱开玩笑。徐凤仪也不以为意,对这张三杨豹点点头,然后背负双手,大摇大摆踱到棺材前头,垂首俯身,凑上脸儿去观察棺材内的尸首,到底是千年不化的老僵尸,还是新近修炼成精的厉鬼?竟然把张三杨豹吓得屁滚尿流,这么稀奇的事确实值得王婆留仔细端详一下。
徐凤仪闭上眼睛,伸手小心亦亦地掀开裹尸布一角。张三杨豹也禁不住好奇,争先恐后挤上前来看热闹。
只见徐凤仪双拳紧握,睁眼张望,却是给人一付目瞪口呆的模样。突然他大叫一声:“天呀,真的有鬼——”倏尔作出紧急回避的姿态,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吓得不轻。
张三再也受不了徐凤仪这般折腾,破口大骂:“坑爹啊你,你妈才是鬼。”
杨豹应声附和道:“不错,又给他扯出一只鬼来,不是他妈又是谁的?”
只听“嘤”的一声,棺材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哭泣声,又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出棺材外,似乎凭空攫取什么东西一样,尽管抓不到任何东西,但那只鬼爪仍然不依不挠努力瞎抓,她也许想抓住太虚尘埃,也许想抓住救命稻草,也许…天晓得……
徐凤仪与张三、杨豹面面相觑,白日见鬼,还有比这更邪门的事吗?
“救命啊——快救救我!”妇女呼救声气若游丝,这声音差不多象穿越千年时空的呐喊,这样遥远,这样渺茫,脆弱、慌惶与无助,让人感到震撼心碎,羞愧难过。
徐凤仪确认倒在棺材里的妇女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而不是鬼或僵尸,当时抑制着恐惧,手忙脚乱把那妇女从棺材里扶起来,吃惊地问那妇女道:“我的天,你活生生一个人,你怎么躺在这个陈旧的棺材里?”只见妇女双目紧闭,脸色白里透黄,呼吸急速,显而易见受惊不轻,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妇女有气无力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徐凤仪的问话。她只是不停喘息,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尽管发生在眼前事是如此谎谬,不合情理,徐凤仪确信他不是遇见鬼魂,这妇女怎么躺在棺材里?即使许多问题让徐凤仪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先搁下不问,眼下救人要紧。
徐凤仪当即把妇女从棺木扶起,喝令杨豹帮忙背负。杨豹虽然不太情愿,却又推辞不了,只得一边抱怨嘀咕,一边配合办事。徐凤仪睁大双眼盯着杨豹,冷笑道:“怎么,有意见了,你们惹出这门事来,又不想担当事体?这算什么意思呀,拉完屎叫人家替你擦屁股?你妈的胡子一大把,还整天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不腻呀?”
“罢呀怎么,老子就这么倒霉,人穷气短,替你做乖孙乖奴,背就背呗,谁叫我穷呀,谁叫我蠢呀!”杨豹一面发牢骚,一面准备背起妇女走出墓穴,银子没搞到一钱半两,倒惹一身麻烦。
妇女指着棺材侧面一个机括按钮示意徐凤仪他们开启机关,这个机括在棺材旁边,又被泥土覆盖,稍不留意,就会忽略。徐凤仪好奇心顿起,不假思索按下机括,只听见一阵机械轧轧声响,东面墓壁赫然洞开。
众人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墓穴居然暗藏机关,另有洞天。看见机括石门开启,就抑制不住好奇心,争先恐后凑热闹往墓穴内室涌去。徐凤仪前脚还没走入里面,一股血腥气猛地窜入他的鼻子,只见墓穴内室方圆五丈左右,地方倒是十分宽阔,但内面机关密布,步步都藏着杀机。墓主人生前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经营这个密室,这个密室到底收藏着什么宝贝?地上一片狼籍,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血水尚未完全凝结,显然是刚死不久。尸体有被羽箭飞刀射伤,有被利刃腰斩的,死状极惨。
徐凤仪左右一看,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盗洞,也是刚挖开不久。墓穴秘室内机关上的暗器多已发射完毕,射死几个盗墓者。但盗墓者显然是不止那五六个死者,看来还另有旁人。秘室内值钱的宝贝早被人掳掠一空,一件也没有给徐凤仪他们留下来。徐凤仪心中不免有点生气,很不满意地瞪了杨豹一眼。这蠢货大呼小叫,嚷着见鬼,闹得不可开交。不经意间引来旁边的盗墓者,让他们为人家作嫁衣裳,把本来属于自己的宝贝拱手让人。
妇女似乎是被她的同伙点了哑穴、麻穴,身子一时半晌恢复不过来。徐凤仪现在没法从那妇女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只得叫杨豹背上她,把她背回仙游城刘家贸易行料养好身体再说。
徐凤仪、杨豹他们先从鬼崽岭回到临时寓所秦公村杨起帆的家中,雇了一辆马车,把妇女放到车上便打道回府。
回到仙游城刘家贸易行,徐凤仪不免四出寻找郎中替那妇女按脉诊治,抓药熬汤,调理将养。鸟乱了几日,才得安静。
几天后,那妇女身体渐渐恢复过来,除了能说几句闲话之外,还可以下床走动。徐凤仪向那妇女打听这件事情的经过,那妇女答非所问胡说几句,总是避而不答,好象失去记忆一样,对这件事情一问摇头三不知。
徐凤仪虽然不免疑窦丛生,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使出水磨工夫,软磨硬泡,恳请那妇女告知原委,别让他蒙在鼓里。
妇女意识渐渐恢复后,只觉得口中很苦,那是黄莲的滋味,还是奈何桥孟婆汤的味道?她说不清。当她张开眼睛,惊奇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些晃动的人影,刺眼的光辉,对她来说好象只是一瞬间,然后她醒过来,该怎样形容这个心情呢?那就是:死里逃生,太好了。
徐凤仪俯身弯腰,几乎凑近妇女的脸前,盯着妇女的眼睛问:“喂,这位阿姨,你醒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妇女摸摸头,看看双手,活着的感觉真好!已发生的痛苦经历霉可言邪,她一句也不想多提。世事十九不如意,有些令人伤心的事情忘记更好,她索性装疯卖傻道:“甚么事,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人间何世啊!”
徐凤仪道:“嘉靖三十二年五月夏旬。”然后又笑道,“你怎么搞的,睡扁脑袋了,怎会搞不清自己所处的年代?”
那妇女咬咬手指头,再揉揉眼睛,好象确认这不是梦境。人活着越清醒,越觉这世界不真实不可靠。难道自己的神经感觉出了问题?管他娘的,既来之则安之吧!她吃吃地笑道:“我也许不适合再活在这个时代,可我也不喜欢躺在棺材里。好死不如赖活,活着就是好。那件事乱七八糟,没有什么好说的。小兄弟,拜托你别问好不好?你又不是神,天下混帐事那么多,你管得过来?”
第十章 大摆筵席
徐凤仪对那妇女道:“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干点什么!”他的口气尽管象差人审问犯人,但那妇女守口如瓶,他也没办法。
那妇女叹气道:“这位兄弟,算了吧,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这件事与公理正义没有多大的关系,根本不重要,只与个人利益有关。比如说,我挖到宝贝,能赚几个钱,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有很大的干系吗?”
“呃!”徐凤仪拍拍额头,无可奈何苦笑一下。别人挖到宝贝,他看见也许眼红,要说跟他有什么干系,可以说没有。也就是说这种事他可管可不管。当时徐凤仪嗫嚅起来:“嘿,嘿,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随便问问而已。”
“既然如此,说了也是白搭。”那妇女微微一笑,似乎是为摆脱徐凤仪的纠缠感到很高兴。
当时两人互通姓名,那妇女告诉徐凤仪她名叫张映雪,家也在这福建仙游城中。又恳请徐凤仪赶紧把她送到城中庆余堂里,并许诺事成之后另有重酬。
徐凤仪吃惊地向张映雪道:“你叫张映雪,你父亲可是名叫常九?”徐凤仪也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遇上他要找的人,人的际遇就这么奇怪,命中注定你会跟哪些人相遇、碰头,简直就象无巧不成书一样奇怪,说来就来,突然之间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张映雪显然是比徐凤仪更为吃惊,她不断向徐凤仪询问:“什么,你认得我?怎么搞的,我可是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们在哪里见过面?”
“不好意思,恕我无法告诉你。”张映雪不把她为何躺在坟墓棺材的事告诉他,并吊足他的胃口,让徐凤仪对这女人有些反感。他觉得自己也要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凡事有所保留,看张映雪的态度,才把她父亲张九落在荡寇营的消息传递给她。女人心,海底针,神鬼难猜。也许你愿意向她们毫无保留地付出真情的时候,人家会把你当成傻瓜哩。现在徐凤仪把张映雪父亲张九落在荡寇营这件事和盘托出显然不太理智,于是他知趣他闭上嘴了。
张映雪也不知如何措词,她想陪个笑脸,但笑容比哭相更难看。她依然用调侃的口吻戏谑道:“你认识我,太好了。先送我回家,稍后咱们开坛酒庆贺团聚,干一杯吧!怎么样?”[小说网·。。]
徐凤仪搔头挠耳,无法摆布。传说有种人昏死醒过来之后,忘掉一切前缘,记忆被淘洗一空,象一张白纸,重新书写人生,这张映雪是否也是这样的人?他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咄咄怪事,就算他智计百出,也不知怎样销缴这件事体,只能无可奈何道“看来我只能先送你回家了,我们好歹救了你一命,你要知恩图报,意思意思。”徐凤仪手中确实是缺钱,他替刘云峰经营的南城杂货店和刘家贸易行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就算两个店子一年赚几千两银子,与刘云峰对折均分,到他手里,也不过只剩下千把银子。哪自己欠别人的债务何时才能还清?也不能怪他眼下这样孳孳为利。
张映雪道:“放心吧,我不会过河拆桥的,我会替你干活,或替你支招,给你介绍一点业务。请你相信我,我夫家也是个有家底的人家。”
徐凤仪闻言眉头紧凑,象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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