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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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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仪对唐三为非作歹的事或多或少晓得一些,他也看不起唐三这种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但他对跑堂说唐三招惹祸水的说法,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不免向跑堂多问几句什么是祸水。

跑堂大笑道:“女人呀,招惹女人难道不是招惹祸水吗?”

徐凤仪恍然大悟道:“我也招惹了几个女人,大多数女人都翻不起什么波浪,不过有些女人确是惹不起。”徐凤仪想到他的师妹刘倚玉,招惹象他的师妹刘倚玉这样御姐的男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来你也是风月场老手,挺懂人情世故,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些女人凶比猛虎,你去招惹她,简直找死。”跑堂好象找到知音一样,兴趣勃勃与徐凤仪切磋女人经。

“哪唐三招惹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一个尼姑!这个尼姑人称金尼,有些能耐,据说能支调大海盗徐大天王──徐海。唐三得罪这女菩萨,够他招架了。这小子急匆匆经过这里,想必是到台州卫所寻求军方支援,想利用官官的力量镇压金尼。这金尼最近投靠了倭寇,借了倭酋徐海一支人马,扬言说要攻打南塘,灭唐三全家哩。”

徐凤仪又问跑堂道:“那金尼肯定是有点背景来历,愿闻其详──透点内幕怎样?”他看不惯唐三为人,当然对被唐三欺负的弱者也寄予无限同情。

跑堂双手一摊,摇头道:“我也想知道呀,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天才晓得。吃饭吧,不必管他。”竟入厨下去了。

徐凤仪倒觉得金尼的故事挺耐人寻味,他决定管管这闲事,查个彻底。

第四十章 台州监狱

出了饭铺,徐凤仪正想向当地百姓打听这唐三的下落,跟踪他调查一下他与金尼的结怨经过。忽见台州大街上贴着许多公榜,围观者亦甚多。他也挤上去看热闹。恰巧官府榜文上公告说抓了几个金尼的同党,官府征集知情者举报金尼同伙的行落,提供贼人作恶证据者俱给重赏之类的告示。徐凤仪看过榜文,心中不免有个计较,寻思道:“我何不籍口探监,到牢房中找这金尼的同党问几句,便可知个根底。”计较已定,便拿出一张小额银票,在当铺换成碎银,买了一些探监物事,大摸大样窜到台州监狱刺探情报。

徐凤仪托大意找到管事的狱头,假意说有个乡亲被强盗无故屈攀,托他打点关节云云。狱头王忠闻言乜斜双眼,望着徐凤仪冷笑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徐凤仪看见榜文中有个金尼的同党叫卜老实,便随口说这个乡亲叫卜老实。王忠点点头,恍然大悟道:“难怪兄弟们把他百般拷打,他也不肯招出同伙、窝家,原来他是被强盗屈攀冤枉的。看来兄弟再折腾他也是白费力气,他不知道的事,当然招不出来。”说着,王忠警惕地把徐凤仪仔细观察一番,掂量起来,他担心徐凤仪是对方派来探听虚实的奸细。

“这几锭银子,是小可给大哥改善伙食的,莫嫌少,收下吧。”徐凤仪被王忠看猴儿似的盯着看怪不好意思,只好把早准备好银子拿出来进贡。

“没点规矩,这怎么行!”王忠看见左右都是自己人,假惺惺推托一下,便把钱收入囊中。他看见徐凤仪一出手便给他五十高边足色的纹银,他很惊佩徐凤仪的大手笔,以他的办案经验,则使拿着真强盗,也起不出这么多赃款。大多数强盗抱必死决心,要钱不要命,抱着死了他一个,幸福全家人的信仰,一般不会招供出窝赃的地方。相反,受冤枉的人才不惜代价寻求疏通关节,不计较花多少钱。王忠有点相信徐凤仪的话了,他收下徐凤仪的红包后,对徐凤仪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客客气气把徐凤仪让进刑房提牢厅候信。

“你在这儿等等,我跟兄弟知会一声,再安排你跟乡亲见面,聚聚家常。”王忠说完这话,就转入大狱跟他的同事商量去了。

徐凤仪应声:“使得。”待王忠去远,定神打量提牢厅,眼见提牢厅约莫十丈方圆,中间一条双臂环抱不过来的楠木巨柱,撑起这间圆形石屋,顶上梁木结构象朵磨菇形状。石室底下至房顶高达五丈上下,在哪提牢厅石门闭上之后,想是精通轻功的武林高手,也不容易逾过这堵高墙,更别说这些受过严刑拷打的囚犯了。木柱周围放着囚人的机关木匣、老虎凳、钉床、烤焊人的铁火钳、禁锢琵琶骨的铁勾、拶指竹排……,诸般刑具,样样俱全。即使徐凤仪艺高胆大,见到这些恐怖的刑具,心里亦是惴惴不安,头皮一阵发麻。徐凤仪又向牢房入口望去,却见一条幽暗的地道深入地下,好似通向幽冥地府一样。徐凤仪顿足踩地,啪哒一声,声音十分单调郁闷。旁边一个看门的小狱卒冷笑道:“别踩了,这地下全是花岗岩石,牢房便修建在这岩石下面,神仙进来也照单全收,别想再出去。那个笨贼人若斗胆劫牢,请他叫一班工匠来凿地道,我敢保证他敲打一年半载工夫,也凿不出一个棺材大小的坑道。这个地牢可称为固若金汤的死神封地,禁锢囚犯的肉体同时,也镇压囚犯的灵魂,让他们完全绝望,找不到一丝重返地面的机会。”小狱卒说到这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徐凤仪一语双关地道:“这位朋友,你大概不会尝试到这儿住几天吧?”

徐凤仪把舌头一吐,拱手求饶,连称不敢。

不一会儿,王忠带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威风凛凛向徐凤仪冲过来。徐凤仪眼见哪几个汉子来势凶猛,吓得连连后退。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此刻徐凤仪有深切的体会,在没有搞清楚金尼跟唐三的恩怨是非之前,他可不想糊里糊涂跟这班煞星凶神打架干仗。

这伙人中间有人指着徐凤仪鼻子大声质问道:“你,你就是来探监的,替哪个囚犯说情的?识相的就流水地给大家买些酒菜来,让我们痛饮一番,便给你脸子做个人情,让你看望你的乡邻。”

徐凤仪还道这些牢子围过来刁难他,见他们这样说话,便知道事情好办。于是每人送了一封十银子的红包,陪笑道:“各位等等,我到市集一趟就回,借个兄弟帮手挑东西。”那些人既收了徐凤仪的钱,还有什么不许的,乐呵呵的答应不迭。

徐凤仪到附近市场买了几坛酒,一盘饽饽和花卷,一腿羊肉,一个猪头,一只大鹅。拿回提牢厅叫煮饭的伙夫收拾享用,那些牢子又嚷起来,说道无鸡不成宴,叫徐凤仪再添几只鸡。恰好伙夫在监狱旁养了一棚子鸡鸭,徐凤仪又取出一两五钱银子,叫伙夫加宰几只鸡鸭。两个时辰之后,收拾整齐,便摆到提牢厅办案的桌面上,关上牢门,推杯换盏,吃了起来。

王忠给徐凤仪办妥手续,挥手道:“你进跟你的乡邻见个面吧,商量甚么事体,尽快谈妥。你们见面的工夫不多,待我们饭没了便要走,知道没有?”

徐凤仪应了声“晓得”。王忠给徐凤仪一个灯笼,开了牢门,待徐凤仪进去之后,反锁牢门,吃饭去了。徐凤仪一手提着灯笼照路,一手挽着食盒,弯弯曲曲,望牢底走下去。

地牢入口从一个没有多少个阶梯的斜坡往前延伸下去,坡度陡峭,地表又潮湿溜滑,象走上抹满鼻涕的石板路,稍有不慎,就如坐上滑梯一般,直滑到底。

徐凤仪小心亦亦走到牢底,举起灯笼一照,只见两排牢房笼罩在一片黑黄的色调中,黄的是霉菌,黑的也是霉菌;霉菌长在碗口粗的木栅拦上、石壁上、人的衣服上。这间牢房有股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叫人发冷,吸在鼻子里潮腻腻的。总之给人一种肮脏的近乎死亡的窒息气氛,让徐凤仪感到呼吸不畅。监狱穹窿阴沉黝黑,使一切都暗淡无光。地板堆积着经年没有清理的稻草,与屎尿粪便混在一起,腐臭的氨水气味能把初入大牢的人熏出眼泪。一到这个地方,则使是脑袋缺根弦的大笑姑婆也会无端端的不快活起来。这些可怜牢犯,在外面时候混着不如意,关在监狱里,苦难和烦恼还象阴魂不散的诅咒如影附身,把他们折磨得三分似人七分象鬼。徐凤仪想象不出台州城哪个区域比这里更丑陋更邪恶?这个阴沟、茅坑不如的地方,只能以棺材或活死人墓来形容。这个分成若干个牢房、几百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居然关着上百个囚徒,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

那些囚徒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徐凤仪毫无反应。枯萎的心灵和形同骷髅的躯壳,仿佛对一切已经绝望了,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即使是徐凤仪手里挽着的食盒散发着馋人的肉香,这些人也象死了一般,谁也没动一下。

徐凤仪把灯笼四下一照,扬声叫道:“卜老实,谁是卜老实?”

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发若乱草的野人从人堆中挤出来,狮子吼似的哮咆如雷:“我就是,我就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卜老实,哪个鸟人找我?龟孙子有种过来给我一个痛快吧,零碎折磨人──你们禽兽不如。”他想必被那些把人往死里打的牢子折腾够了,不免对每个进入地牢的人都充满戒心和敌意。

徐凤仪也不恼,换了谁落在这个境地也会有这种反应。他把灯笼高扬,看见监狱末端一间牢室里,卜老实正站在栅栏门中呲牙裂嘴向他示威。走过去把灯笼挂在墙上,放下食盒,和颜悦色拱手道:“这位是卜兄弟么?失敬了。在下徐凤仪,素昧平生,前来探视,想向阁下请教几个问题。”定神仔细观察卜老实以及他所处的牢房,却见这间两丈见方的牢房也挤着几十个犯人,横七竖八,或坐或卧。牢房墙壁上一行乌黑的大字引起徐凤仪注意,眨眼辨认,只见上面写着:

只要你是个有血性的穷人,不管你是谁,这里是你们最后的归宿地!

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徐凤仪看了这句墙壁题词,若有所思。那乌黑的文字,令见者触目惊心。徐凤仪也看出来这是囚犯咬破指头写的血书,只有经历过苦难的过来人才有这种感悟。徐凤仪也感觉到写这句话的人心中澎湃的愤怒和磅礴的杀气,只是一个人抱着这样大的怨气,人生肯定不得意,肯定饱受痛苦的煎熬。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与强权暴政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那注定反抗者的人生是一场悲剧。最终的下场难免是冤沉狱底。

卜老实用猛兽噬人般犀利的目光盯着徐凤仪左看右看,他想从徐凤仪身上找出他厌恶的东西──例如贪婪、虚伪、自私、残忍、冷酷、无情……等等之类吃人者的本质。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徐凤仪眼光里居然充满同情、怜悯和慈悲,亲善行为是表里为一,绝不象是做作。

第四十一章 金尼佚事

徐凤仪甩了甩头,象是想把烦恼和愤慨甩开一样,他也曾经对这个浓黑的非人间表示无法容忍,也曾有过反抗的念头。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有些反抗是如此悲惨和微不足道,对抗有时只能换来更大的痛苦和无法承受的屈辱。在这地底下,徐凤仪看到了,也看清楚了。强权和暴政用它石头一样坚硬的意志,残酷无情地把反抗他们的人民镇压在这地底下,幽禁他们的青春,吞噬他们的力气,直至他们炽热的斗争意志冷却、动摇并消磨贻尽,变成老弱无能,奄奄一息。最后迎来死亡、腐朽,变成垃圾。才扫地出门,扔到乱葬冈让狐鸦销缴。

“你,哪来的走狗鹰犬,又想诱导我供出同伙来是不是?你作梦,我死也不说!”卜老实昂首挺胸对徐凤仪吼叫道,他仍然认为徐凤仪是朝廷派来套他口实的鹰犬。

徐凤仪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展示出一付和蔼可亲的表情。他把带来的酒肴在卜老实面前一列铺开,说道:“我学文不成,变成一介武夫,也患上一点路见不平多管闲事的毛病。偶然路过此间,听到诸位好汉们的故事,顿生兴趣,冒险前来猎奇探秘,跟几位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几位好汉若真有什么冤情,不妨告诉在下一声,我也认识几个朝中廉明的大官,可以把你们的冤情向上面反映一下。诸位若是信任我,有话尽管说。好,现成酒菜,咱们边吃边谈吧!且用一箸,请饮一杯。”说着把酒菜分开,每个囚徒都给了一点。

卜老实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徐凤仪,对徐凤仪的话似信非信。

“你不是担心我的饭菜有毒吧?那我也吃一点,先敬你一杯。”徐凤仪言毕,挟菜饮酒,做了个表率。

“我是不怕死的,终日坐牢,闷也闷死人了。拿酒来,有毒更好,让我死个痛快吧!”

徐凤仪连忙斟酒递将过去,卜老实吱溜吱溜喝了三杯。几杯烧酒下肚,酒劲涌上头来,话就多了。

“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宜用斗量。坏人好人很难从个人的外表及言行举止看出来,但以我的江湖阅历、经验判断,我感觉到你的善意,我相信你是一个──笨蛋!”卜老实双目圆睁,盯着徐凤仪毫不客气地说。

“呵呵!”徐凤仪也只能傻乎乎陪笑,他还以为卜老实说他是好人哩,没料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竟然是笨蛋。

“呵呵!”卜老实也大笑,“只可惜你这种笨蛋太少了些,若多几个,我们也许不用坐穿狱底了。傻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凡是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就是。”

“哪好!”徐凤仪吞了口唾液,慢吞吞说。“我想,我想向你打听一个问题,这金尼是怎样跟唐三结怨的?”

“哦,没料到你这个傻子居然为这件事找我瞎嗑,这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你还蒙在鼓里呢。”

“闻达有先知,恕我孤陋寡闻,消息不灵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既是知情人,何妨转告一二。”

“对于金菩萨个人的隐私,作为她的手下,我卜老实本来不宜置喙。但我若不多嘴说几句公道话,官府只手遮天,清流批抹粉擦,众口铄金,难免白的变成黑的,真的变成假的,真相只能永远禁锢在地底下。可恨官府操纵舆论导向,随心所欲,说人家鬼就是鬼,魔就是魔,打入地狱,让人家永世不得翻身。”

徐凤仪不免蹲下身子,袖手敛容,洗耳恭听。

卜老实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若说金菩萨跟唐三结怨的故事,说来话长。这金菩萨原名叫金艳梅,本是留都南京人氏,家住南京水西门郊外。父亲金鹏,守着祖宗遗传下来的几亩薄田,本来也能成个过活,不料在嘉靖二十四年,当朝首辅严嵩得势,遣使其子严世蕃到南京征置田产。恰巧金鹏的几亩薄田并宅基地,都被严世蕃手下几个奴才相中,说要在这风水地面筹建严家的田庄,所有原住民都得拆迁。那些家伙软硬兼施,说好说歹,只给金鹏几两银子,便把金鹏一家打发出门。金鹏等人的田产虽然被人家巧取豪夺去了,但见严家势焰赫赫,投诉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携家带口,逃亡他乡。

“当时被地主豪强兼并土地失去田产的农民不计其数,这些失去田地、破产的农民居无定所,象逃荒、躲避天灾的落难人一样到处流浪。主要流向苏杭沿海的城镇市集,比如说镇江、魏塘、杭州等城市,替当地织布的大机户做机工、绣娘谋生。金鹏一家流落到南塘,听说南塘镇雍和山庄园主唐伯康广招机工,便应聘到唐伯康家做长工。金鹏做了裁缝,妻子金氏和女儿金艳梅俱为织女。由于金鹏失去田地,需要借重唐伯康提供地方落脚,一家人便跟唐伯康签下卖身契,吃住唐家,每年工钱约定为三两,雇期为十年。文书合同有效期间,金鹏一家不准跳槽另投别家财主干活,否则告官追究责任。做这机工、织女钱少责任大,契约条件甚是苛刻。很多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下贱的工作。不过金鹏一家没有选择,谁叫你无田无地呢?不干这一行就没饭吃。

“起初,金鹏全家一心一意替唐伯康干活,他们能混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有什么上窜下跳的心情?谁料世事无常,祸从天降。唐家因为接到一单大主顾的生意,货期催得很紧,定下期限要那些机工把货赶出来。金鹏一家老小自是没日没夜赶货干活。也许是金家时乖运蹇,活该倒霉;也许是活儿多赶不及,忙中出错。金鹏连续做坏几件衣裳。这下可惹毛了一向吝啬贪财的唐伯康,逮着金鹏过错不放过,又打又骂,并要金鹏赔偿损失。金鹏自受雇唐家干这长工活,虽说已有一些时日,但唐伯康实际没给他一分钱,哄人说十年雇期满后一次结清。金鹏无钱可赔,唐伯康便把金鹏送入大牢,追比要债。

“照理,这唐伯康富可敌国,金鹏做坏几件衣裳值几个钱?他只要把手略略一抬就放这金鹏过去了,有什么值得如此大动干戈,非要把人往死里整?原来这老恶霸看上金鹏的女儿金艳梅,想把金艳梅弄到手,又没个籍口,就借这件事发作,折腾金鹏一番,迫金鹏就范。若唐伯康用正常的人情礼节,向金鹏说明纳他女儿做妾。金鹏高攀一个大财主作亲家,又有什么不欢喜的理由?而唐伯康私下的算盘却不是这样,他家有个极厉害的雌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老恶霸的脊梁,岂肯放任这唐伯康率性胡来?而唐伯康其实也没有纳金艳梅作妾的意思,依他愚意,只不过是想用阴谋秘计把金艳梅的良民户口转换为奴婢户口。这样他一文不花便白白得到一个奴隶,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他岂能放过?然后糟蹋一番,满足私欲之后,再把金艳梅送到他家开设的青楼妓寨做花魁行首,替他赚大钱而已。老恶霸正是抱着这样肮脏的想法对金鹏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可怜金鹏蒙在鼓里,还以为拼着老命捱打,便免了这赔;哪知老恶霸把金鹏折磨拷打了依旧要赔,这便迫得金鹏没办法了,只能顺从唐伯康意思,看看唐伯康的底牌是什么。这唐伯康便将计就计,逼金鹏出卖女儿为娼抵债。金鹏叫天不应入地无门之际,没奈何只好顺从唐伯康尊意。

“当时金艳梅才十五六岁,己晓人事,情窦初开。她爱上一个跟她同龄的机工,两个少年男女情投意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听到父亲把她卖给唐伯康并遣送妓家接客的消息,简直如晴天遇上霹雳,被震懵了。起初,金艳梅拿出女人闹事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种威胁对已丧尽天良的唐伯康根本无济于事。唐伯康抓住金艳梅对父母孝顺的弱点,只在金艳梅父亲金鹏身上动手脚,胁迫金艳梅就范。为了搭救父亲,金艳梅只能含垢忍辱,同意唐伯康的无耻要求。

“唐伯康把金艳梅睡了几个月,便把她遣到南塘镇的栖凤阁接客,替他赚钱。就这样一个似花如玉的弱女子被人算计,堕落风尘,受尽摧残。而金艳梅的恶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唯利是图的唐伯康并没有完全放过金鹏,金鹏最终还是死在狱中,母亲金氏因这些事受了点刺激,染上风寒,一命呜呼。可怜金艳梅还不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还老老实实在栖凤阁倚门卖笑,替唐伯康赚钱抵偿债务。

“后来唐伯康的儿子唐三接管他老子在南塘镇开设的勾栏瓦肆之后,也看上金艳梅,想占这金艳梅的便宜,叫金艳梅陪他睡觉。金艳梅恨透唐家父子,发出狠话,说则使与狗共寝也不陪侍这唐家父子。老子动得儿子动不得?唐三气急败坏,还真弄来一条狗叫金艳梅睡给他看看。

“金艳梅此时已得到父母的死讯,她的情人也因四处托关系搭救她父女而被唐家父子暗杀了。金艳梅对这人世不免万念俱灰,只求速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颈缠白绫,意欲悬梁自尽。后来被她同室姊妹王翠翘救下,在王翠翘帮助下逃出南塘。唐三发出江湖追杀令,声明谁敢收留金艳梅者,将杀无赧。金艳梅不得已削发为尼,托迹空门。指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以躲过这煞星唐三的骚扰。那知即使她遁入空门,唐三还是不肯放过她。唐三始终认为金艳梅已是他的奴婢,是他的私有财产,一朝转入他名下,就是永远属于他了。自己的‘私物’,我喜欢怎么样摆弄就怎么样摆弄。

第四十二章 尼姑起义

“而眼下的《大明律》偏偏支持唐三的暴行,则主子可以自行支配奴婢的自由和命运。满朝文武因为自私的念想,也无人主张废除这条律法。也就是唐三除了不能杀金艳梅之外,他怎样折磨金艳梅都可以,官府和旁人都无权干涉。正是因为有这样混帐的律法,让唐三迫害无辜的手段不断升级。

“由于一个贪财的尼姑告密,在古蝶庵落发为尼的金艳梅还是没能逃出唐三的魔掌。这禽兽不如的唐三,把金艳梅抓回栖凤阁后,百般羞辱金艳梅,并把金艳梅和一头猪绑在一起,供无聊看客围观取乐,谓之‘妙猪戏’。

“当初,金艳梅也曾向官府喊冤,寻求大明律保护,托人上下奔走,指望官府主持公道,惩治一下唐三这种恶人。

“但在这个有钱人说了算的世道,钱可通神的八字衙门里,除了公平和正义之外,什么事都有。向这些当官不为民作主的贪官污吏喊冤诉苦根本不顶用。

“尽管唐三逼良为娼,制造贱民与官府矛盾,并酿成官逼民反的大祸,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了,可谓铁证如山,拿唐三追究制造社会矛盾并造成动乱的责任不成问题了。

“可是按院大人一看我卜老实替金艳梅投递给他的诉纸,一点也不着紧,拖着不办。按院大人也是个知情人,他哪会不明白金艳梅的冤情?但大明律是为富人设计的,以富人的意志为最高诉求。富人欺压、凌辱奴仆是天经地仪的事;而奴仆噬主却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所以金艳梅怎样喊冤也没用,按院同情金艳梅也没用,除非皇上下一道圣旨怜准超生,金艳梅奇冤才能伸雪。

“对于金艳梅的冤情,也有几个有良心的地方官颇为替她抱不平。只是,按院大人无法判断这些地方官支持金艳梅的目的?当世人都认可有钱人可以控制、驾驭奴仆人身自由并由此得到莫大的快感时,谁会破坏这种潜规则?正是这种该死的制度让他们这些有钱人活得有滋有味,谁会失心疯破坏让自己获得最大成就感、幸福感的生活方式?这不是自找苦吃么?这是圣人才苦恼的事,庸人不必为这种事瞎操心,伤脑筋。

“按院大人最后当然是把金艳梅的案件一推了之,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已习惯早已麻木了,他并不会大惊小怪。

“一个已削发为尼的女人,一个甘愿陪伴古佛青灯的女人,还有什么欲望和要求?只要你不是疯子,用你还算正常的脑袋想想这件事,假如唐三等人还给金艳梅一个最后的退守空间!后面的一切事情将不会发生……

“在唐三等歪人‘哈哈哈!’笑声中。痛定思痛的金艳梅彻底觉悟了对付恶魔的终极真理。这清脆而且响亮的‘哈哈哈’就此结束了金艳梅对这个冷酷无情世界的一切幻想,结束了金艳梅的人间生活。过去哪个善良幼稚的金艳梅确实死了,重生的却是一个叫‘金尼’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美丽并带着一丝邪恶冷笑的肖像终于挂上明朝江南所有城门的墙上,成为登上大明通缉榜的为数不多的女贼。

“这就是金尼的故事。一切才刚刚开始,杀戮才刚刚开始,而且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就结束。作孽无度的人们,你们等着瞧吧!”

徐凤仪听完卜老实的话,唏嘘不已。金艳梅走上与大明官府对抗的道路,唐三等贪婪无耻的恶人故然是这件事中的邪恶幕后推手,他们主动承担这个丑陋的角色,因为他们也是这条利益链中的得利者、食肉兽,他们乐于充当这个官逼民反的间接推手。

当然,象严嵩等豪强大地主兼并土地,导致大量农民流离失所,向市镇转移,转变成为无业流民,制造出诸多不稳定的因素,让无数大明百姓朝不保夕,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也是难辞其咎。金尼本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被染有恶魔病毒的魔鬼(象唐三之流),传染病毒,最后他自己也一样变成众之矢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最后,卜老实也看出徐凤仪虽然对他们这些小民的悲惨境遇寄以无限同情,但他依然对大明官府还抱有幻想,是个维护封建社会秩序和伦理纲常的死硬派,不会轻易与大明官府作出彻底的决裂。卜老实既看出徐凤仪不是他们这一边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对徐凤仪说:“我不指望你解救我们出狱,我只希望你替我们向狱卒说几句好话,让他们改善一下我们的伙食,清理一下这个污秽不堪的牢狱。这就感激不尽了。”徐凤仪到台州监狱探访卜老实的突然行为,虽然他无力改变社会现实,但作为一个大明秀才最高标准的道德责任感的担当,他至少可以给卜老实这些被压迫的下层人民带来一点心灵慰籍。

徐凤仪回头走出地牢,又给王忠几锭银子,叫他关照改善一下卜老实等囚徒的生活环境,不要过份为难、折腾这些可怜人。王忠收了徐凤仪的红包,不免要给徐凤仪几分薄脸,点头拍胸表示,会让卜老实等囚徒过几天好日子。

打听到金尼的实落消息,徐凤仪转身离开台州监狱,直奔台州俞大猷的营帐,想跟俞大猷反映金尼的冤情,看看俞大猷能不能对卜老实这些人网开一面?当时,俞大猷总兵正奉江南剿倭主帅王忬的命令,带领千余官兵驻扎在台州北郊的白沙滨,防备倭酋徐海与麻叶九怨两股倭寇深入内陆捣乱。

徐凤仪身上揣有俞大猷的军营进出将令,可以自由出入军营。赶到辕门,看见唐三也在辕门候信,总兵俞大猷此日不在营中。向留守军营的将士打听得知,俞大猷带了百余兵丁按例出外巡行,观察敌情。未归。

看见到处煽风点火制造麻烦的讨厌鬼唐三,徐凤仪强忍怒火,不免对唐三见教几句:“你欺男霸女的事,大家都晓得不少。莫要作恶太甚,得饶人时且饶人。我劝你斩断邪念,速归正道。”

“你以为人家是神仙么,不吃人间烟火呀?食色性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腰中又别着几两银子,如果不追逐女色,恐怕不是正常人吧?”唐三不以为然地笑嘻嘻说。

“君子爱钱,取之有道。财主渔色,以利诱人。岂能以霸王硬上弓,用霹雳手段压倒一大片?”

唐三针锋相对,毫无愧疚感的回敬道:“老虎吃羔羊,大鱼吃小鱼,强权即真理,我比你强,我就欺负你,这有什么不对?你有本事压倒我啊!我也服你。”

“枉我一片苦口婆心,看来你听不进去。”

“听你胡说又有什么好处,能抱得美人归,能发财升官?”

“至少能避祸消灾。”

“钱能转祸为福,有钱可使鬼推磨。役使孔方,解万世之仇,开禁锢之口。怨仇嫌恨,在钱神面前,哪有万年不化的坚冰?强权能使贵变贱,生可使杀。有钱有权,无所不能,我怕什么?什么祸灾,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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