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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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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贞面色未改:“报酬?”
“五百两。”
竹贞嗤笑一声:“光是钱,没意思。”
他是真心不想接这人的生意,自然要百般刁难。可对方就好像早就知晓他在想什么,平静道:“还有宫中秘宝,一盒昆仑进贡的紫玉丹,可治多种痼疾,尤其是……哑疾。”
竹贞浑身一震,一手按在桌上,一手藏于身后。他并未明显地露出惊慌,眼眸眯起,袖中毒镖犹如毒蛇吐着信子,随时都有可能撕开姚七的咽喉。
“你还知道多少?”竹贞的话语冻若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姚七继续摇扇微笑:“我知道的,定然比你想象中多。阁下好好考虑,这绝不是亏本的生意。”
竹贞心绪纷乱。从一开始自己就暴露了,从宝昌坝之前,这人恐怕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怎么办?不论这生意接还是不接,自己和阮平已经暴露在了危险之中,只怕会惹祸上身。他竹贞不怕死,但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搅入他人的阴谋而死。
到底还是连累阮平了。明明只是一介村夫,却因为自己,被这种毒蝎一般的人物盯上。或许正如姚七所言,顺着他的意愿办事,恐怕对自己和阮平才是最好。
“可以,我接下了。”
姚七离开以后,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坐回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其实他可以不管姚七的威胁,不理会所谓的紫玉丹,在他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这一刻,他就应该立刻消失在这里,去远离皇城的偏远之地躲上几年,日子照样一如既往的过下去。可他……可他听到哑疾那两个字时,心脏就被死死揪紧了。
他放不下阮平。
“七王爷啊七王爷,”他在心中狠狠骂道,“你实在够狠,你一眼就看穿我的把柄,然后牢牢地捏住了。”
雨意渐弱,他离开茶楼,连伞也没撑,就这么心事重重地走进雨幕之中。水珠子顺着发鬓滚落,流至下颚,再跌入地面,溅起微小的一朵水花。忽然头顶上的雨水消失了,他以为雨停,一抬头,却对上一面宽大的伞沿。
阮平站在他身边。
“我易了容,你怎么知道是我。”他苦笑道。然而阮平不答话,抚着他的肩膀,把他往纸伞中心拉了拉。
“唉,算了。”
心里好似被谁给揪了一下,有些痒,还有股罕见的温暖。
第80章 贡物3
“原来是赵王殿下的人,天啊,公子请坐、请坐。”
负责押运贡物的官员姓岑,一般都叫他岑大人。这位岑大人接到贺一九转交的密函后,犹如看到赵王本人亲临,吓得抖了几抖:“承蒙赵王殿下关照,不胜感激。敢问这位公子贵姓,官居……”
贺一九打断了他:“免贵姓贺,一介江湖莽夫而已。”
“啊,原来是贺大侠,”岑大人又是深深一揖,“那赵王殿下派您过来,是为了协助护送贡物?”
贺一九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把情况大致和对方说了一遍。后者听完,拉着他的手一通千恩万谢:“哎呀,有劳赵王殿下费心了。我们这趟的确不太顺,昨天刚到安平郊外的时候就遇了山贼,还好萧少卿身手不凡,领着手下硬是杀了回去。”
“萧少卿?”
“鸿胪寺的萧少卿,大侠不知道么?”说着,立刻差下人去请那萧少卿,说要给贺一九引见引见,“贡物迟迟不到,圣上催得紧,这萧少卿才特地来协助押运的。毕竟是京里头的人,和我这等乡下官员到底是不一样,那阵仗,可厉害了,听说他早年学过剑术,哈哈。”
这时候,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武士服的官员,三十来岁年纪,没有蓄须,长得英气逼人,一副正派人物模样。在岑大人的介绍下,贺一九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萧少卿,看来的确是个狠角色,虽然做的是文职,但功夫应当也是不差的。
三人略事寒暄,萧少卿为人还算客气,但话很少,并不太搭理贺一九。后者早就习以为常,这帮自命不凡的官员,所谓的上九流,对他这种打扮粗鄙、举止随便的人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岑大人就被夹在当中成了和事老,一会儿和这个说两句,一会儿和那个说两句,偶尔干笑一两声,场面才不至于太尴尬。
贺一九不想再拐弯抹角,决定单刀直入:“岑大人,贡物在何处?”
“都在仓房严加看管,没事的,那地方很安全。”
“山贼又是怎么回事?”
岑大人还没搭腔,那个萧少卿就抢着答道:“一帮山村野夫,不足为惧。”
不应该啊……贺一九思忖。安平周边他熟得不能再熟了,拉帮的,劫道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交情。纵使是刀头舔血的山贼,也是长了脑子的,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这可是进京的贡物啊,他们都敢动?若是没有人指使,那妥妥就是不要命了。
贺一九觉得这当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这个萧少卿,虽然看上去正儿八经,但以贺一九看人的眼光和直觉……他觉得这人有问题。
与这群人暂别之后,他回去把想法告诉韩琅,果不其然受到了嫌弃:“哪有你这样的,办案不看证据,先从直觉下手?”
贺一九不依不挠:“我又不是当官的,哪儿知道这么多?”
韩琅今天被袁县令派去巡街,大热天,日头最毒的那会儿,他不把整个安平巡完就不能回县衙。就这样遭了一天罪,韩琅整个人都被晒得像掉进了染缸,黑红黑红的。
贺一九心疼的要死,一面讲白天遇到的事,一面小心翼翼地给韩琅冷敷。有偏方说醋可以减轻晒伤,于是贺一九直接在木桶里兑了半坛醋。现在韩琅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酸味,好似腌过的咸菜似的。
“明天你赶紧去问你那些弟兄,看他们是不是真胆大包天了劫过贡物,”韩琅道,本来想一本正经地说,结果贺一九正在用蘸了醋的湿布给他擦身,弄得他痒得直笑,“那群人信的过么?会不会找了别的靠山……哈哈哈别弄那里了!把你、哈哈哈……卖了?”
“谁知道,所以我真得去看看,”贺一九顺手在他鼻子上拧了一把,“把我卖了你好像还挺高兴似的。”
“我这不是痒、痒嘛……别弄了别弄了,我自己弄。哎,叫你别弄了,别、哈哈哈……”
贺一九看他像条鱼似的在自己面前扑腾,嘴角勾起一丝笑,暗暗地骂了声“够骚的”。可看见对方被太阳晒过的皮肤都隐隐发红,和有衣服遮挡的地方一比,完全像是两个人。因为官服不透气,好些地方被汗泡得发白起皮,贺一九又开始心疼和无奈。等擦完了药,他把韩琅摁住,低声道:“什么时候才算完?”
韩琅还没转过弯来:“什么?”
“他要再这么折腾你,老子分分钟把你绑出安平,死都不让你受这份罪!”
韩琅苦笑一声,像揉弄大型动物一般揉着他的头发,然后顺着脖颈滑下,抚上了对方的后背:“官场里头,受点排挤太常见了,孟主薄,还有阿宝他们都在帮我,量他也不敢和这么多人作对吧?忍上几天,肯定就过去了。”
贺一九重重地“哼”一声,韩琅见他神色愈发阴鸷,忙道:“你别动歪念头,要是县令被偷被抢的,肯定会算在我头上的!又说我玩忽职守,不务正业!”
“偷,抢?老子直接要了他的命!”
韩琅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贺一九劝住:“行了行了,你好不容易才在安平站稳脚跟,哪儿能惹这么大的命案出来?那老头虽然是南方调来的,但势力可不小,和钱县令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贺一九把牙咬得咯咯响,虽然在韩琅的劝说下终于把心里头的怒火强压回去,但他的眼神依旧冷硬,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时机降临的狼。
姓袁的,老子现在动不了你,并不代表你的日子会好过。
“听说县令大人今天早上出门时候摔惨了,鼻血直往外流,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路特别滑,而且一个人都没有。”
“啊?我还听到县令大人昨天走在街上突然马车溅了一身泥,那泥浆淌的稀里哗啦,简直不像溅上去的,像被人泼的。”
“就刚才,县令大人不是出去办事么,刚到城门外冷不丁就窜出来三条野狗,张嘴就咬,吓死人了!县令大人腿上受伤了,县丞大人更惨,直接被追得跑出老远,最后摔进了马粪堆里。”
类似的消息,这些日子总在捕快和衙役之间流传。有些人不信,觉得是有人散布谣言,结果不出多时就看见袁县令一瘸一拐地走进衙门,脸色阴郁,黑得堪比锅底。
“我瞧啊,这袁大人八成是得罪哪路神仙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嘘……小点声。”
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此刻正悠悠地陪着岑大人和萧少卿检查贡物,神色斯文,规规矩矩。对于贺一九这种从小在底层社会流浪,见过的腌臜事简直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没事念叨几句江湖义气,但流氓气息丝毫不减的混蛋,他是没那个耐心忍袁县令太久的。那天一早他就吩咐下去,让底下人在不被发现的情况,随便怎么整他,要整的好整的漂亮,贺爷重重有赏。
虽然看不到,但能想象出袁县令倒霉的模样,贺一九顿时心情大好。岑大人和萧少卿在商量贡物出城的路线,他就抱着双臂在旁边听着,脸上似有似无地勾着一丝笑,也不知道是对着谁。
“贺大侠,贺大侠?”
岑大人叫了他两遍,他才有所反应:“怎么了?”
“贺大侠抓到那伙山贼了么?”
贺一九摸摸鼻头,淡然道:“他们狡猾得很,没那么容易抓到。”
岑大人心事重重地“哦”了一声,面含忧虑。但是那个武功很好的萧少卿,此时不明不白地扫了贺一九一眼,看得后者心生疑虑。
其实他今天一早差人去过山里了,找了几个相熟的一问,都说最近没在这边“做生意”。“官道上的不好做,大伙儿都在打古道上的注意,这贡物车队那么严防死守的,谁敢碰啊?”
果然和贺一九想的一样,普通山贼,怎么可能打贡物的主意。转念一想,不成,万一这帮人骗他呢?就像韩琅说的,万一有更厉害的靠山了,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办?
于是贺一九双目一瞪,招来两个手下,把山贼头子“请”回来说话了。他可不比韩琅,问起人来那是什么狠话都敢说,什么刑具都敢上的。山贼头子是欺怂怕恶的人,被他这么一吓唬立马招了,哭着喊着道:“贺爷!俺寨子里几十号人从来没有投靠别人的!你信我啊!”
“真的?”贺一九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马鞭,不抽人,就这么玩耍似的放在手里晃了几晃。
对方吓得又抖了几抖,如今是和平年代,这些人都是不学无术的村民,自己跑上山当山贼的。贺一九黑吃黑的经历在安平一带传的很广,什么单枪匹马吞并青崖帮,什么底下人反水被他活生生掐死,都是些把夜哭的小孩吓得不敢出声的事迹。就此时此刻,贺一九晃着马鞭一脸不耐烦地盯着这山贼头子,对方就怂了,讷讷道:“还、还有一事……”
“讲。”
“就贺爷您说的、贡物遇劫那天,俺们几个弟兄在山里头的确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聚在一起,好像商量什么事。俺们以为是抢地盘的,就想赶他们走,结果被他们打得脑袋开花,全跑回山里了。”
“没出息,”贺一九冷哼一声,“是些什么人?”
“不是附近的人,穿的都是统一的黑色衣裳。之前俺的弟兄听见他们说了几句,就说什么申时动手,做做样子就可以。”
贺一九蹙眉:“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贺爷若是不信,就把俺那几个弟兄一并带过来,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贺一九又问了一阵,发现问不出什么别的了,就把人放了。顺带给了些好处,算是赔罪。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是他一贯处事的风格。这山贼头子赶紧说没关系,还说要是有什么帮的上忙的,找他便是。
后来贺一九去检查贡物的时候,就格外留意其他人的举动。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萧少卿最可疑。每次提到山贼,那人的神色就很微妙,好似心虚一般。
贺一九起了疑心,试探了几次,对方都不接他的话。没过多久,他们三人在保镖的带领下进入了储藏贡物的仓库,贺一九是赵王派来的人,所以岑大人对他没有多少疑心,直接介绍道:
“大侠您瞧,这贡物都是被锁在屋里的,这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而已。至于钥匙有三把,分别在三个不同的人手中,纵使偷来一把也是完全没有作用的,要三把合在一起才能打开屋门。”
说罢,他嘿嘿一笑:“不过,我可不能把钥匙在哪儿告诉你。就连萧少卿,他都不知道哩。”
贺一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岑大人话锋一转,又开始介绍每一件贡物的来历。
“这就是那‘石玉兰’?”
岑大人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石玉兰’,三彩翡翠所雕的稀世珍宝。大侠你瞧瞧这质地,多么细腻,多么通透。枝叶栩栩如生,花朵上的脉络纹理,更是纤毫毕现。说到这三彩翡翠啊,那可是相当罕见。本来一块玉石,若是同时有‘翡’、‘翠’两色,就是好货。可这‘三彩’,还加上了白色,真是珍品啊,价值连城的珍品啊!”
他絮絮叨叨半天,盯着“石玉兰”赞不绝口。贺一九早没心思听他唠叨,快步走向了前头。正当这时,他忽然听到足尖点地的轻响,微不可闻,但作为习武之人的他却对此异常敏锐。贺一九心中警钟大作,当即大喝:“有人!”
话音刚落,窗户爆裂,木头碎片溅了一地。岑大人吓得哇哇大叫跌坐在地,贺一九反应最快,一把护住“石玉兰”。萧少卿紧随其后,长剑出鞘发出清脆的摩擦声,瞬间指向来者面门:“大胆!”
对方扭身朝贺一九扑过去,手执迷烟就要扔下。贺一九早把他这一招计算在内,反手一掌掐住那人胳膊。只听一声恐怖的闷响,巨力之下,那人瞬间骨折瘫倒,惨叫连连,被他犹如破麻袋一般扔在地上。
“外面还有!快追!”萧少卿吼道,然后第一个跃出窗户冲了出去。这时保镖都已赶到,三下五下制服地上那人后,萧少卿的声音还远远从外面传来,“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贺一九这时出奇的冷静,愈发感觉今天这事不太对劲。岑大人刚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大叫:“你们追啊!快追啊!”
保镖立刻冲出去几个,岑大人一抹脑门上的汗,咿里哇啦地骂了一通,自己也追出去了。于是屋内只剩下贺一九和另外几个人,前者仍在原地不动,眼睛紧盯着“石玉兰”,时刻留意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总觉得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先把他们支开,然后再伺机得手。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外面喊杀声渐渐远去。门外霎时间变得无比寂静,只剩下微风拂动树木的“沙沙”声,一浪高过一浪。
“要不……咱们看看去?”有个保镖提议道。
“别,”贺一九拦住他们,“等着便是。”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气喘吁吁的萧少卿回来了,说没抓到人:“被他跑了,混账东西!”
岑大人也在跟着一起声讨:“这算什么一回事!老天爷啊,还好东西没丢!”
贺一九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先离开了屋子。他去县衙接韩琅,顺便看看对方今天有没有被那新来的县令欺负。韩琅这会儿刚好从县衙里出来,今天没什么事,只不过又被晒得大汗淋漓的。他看见贺一九的时候,自己鼻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一滴汗珠,也顾不上擦,就笑着对那人道:“等你好久了。”
贺一九顺手帮他擦了擦汗:“走吧,回家。”
路上,贺一九把白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这回韩琅的看法和他一样,都觉得那个萧少卿有问题。商量到这里,韩琅右手握成拳,在自己左掌上猛击一下:“对了,可以问问赵王殿下!”
回去以后他就动笔,幸亏当时赵王教过他们怎样传送密函,一封信交给赵王留下来的眼线,当日就送了出去。第二天一早,回音到了:鸿胪寺并没有萧少卿这号人物。不但没有萧少卿,整个鸿胪寺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姓萧。
第81章 贡物4
“果然是他!”贺一九拍案道,“好啊,这家伙,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摇撞骗来了!”
韩琅却显得有些犹豫,沉吟道:“那这个冒名顶替的人会是谁?”
“抓起来再审就是了。”
然而等贺一九赶到地方时,岑大人还在,萧少卿却像早早收到消息一般没了影。岑大人见他火急火燎地跑来,张口就找萧少卿,还一脸莫名道:“萧少卿去追查犯人的踪迹了。”
“走了多久了?”
“好久了啊,”岑大人挠了挠头道,“好像……一两个时辰了吧。”
这糊涂老东西!贺一九真想开口骂他,但强忍了回去,改成三言两语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岑大人听完吓得一蹦三尺高,“哎哟哎哟”地惨叫了好几声,这才惊慌失措道:“天啊!他说他是京里来的,调职令都给我看了,还带来那么多人马,我就以为、我就以为……这可如何是好!”
“先别鬼哭狼嚎了,人都跑了!”贺一九感觉自己快被这老头子气死了,“赶紧去保护石玉兰!”
“哦对……对对对!来人啊,快来人啊!石玉兰还在原地么!”
一群人被这一闹,更乱了,像没头苍蝇一样满院子乱窜。贡物所在的仓库离他们这里还有好几步路,一行人拔足狂奔,还没等他们赶到地方,黑夜之中一抹身影鹰隼一般滑过,接着只听一人冷笑道:“‘石玉兰’已取得,诸位后会无期。”
“萧少卿!你这杀千刀的小人!”岑大人破口骂道,他话音刚落,夜空中的身影已快步消失于眼前,气得他大叫,忙叫人打开屋门,果然盛放“石玉兰”的箱中已空空如也。
岑大人气得大叫:“追啊!你们快追啊!”
“切莫冲动,”贺一九一把拉住他,“和白天一样,是调虎离山。”
刚追出几步的保镖立马收住脚步,惊愕地望了过来。这时贺一九平静道:“贡物严防死守,钥匙在我们手里,岂是他想取走就能取走的,纵使是曾经的‘萧少卿’,也不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取得‘石玉兰’吧?”
说着,他在屋内搜寻一番,弯身掀起桌下的布帘。果然“石玉兰”就放在其中,没受一点损伤。岑大人见状大大松了口气,正想把“石玉兰”取出,却再度被贺一九拦住
“且慢,”贺一九道,“他肯定还会回来。我们佯装追击,来个瓮中捉鳖。”
岑大人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从他的吩咐,先安排了几人假装追了出去,其余人都埋伏在周围。果不其然,片刻后黑衣人回来了,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屋门大敞的仓房,刚刚弯下腰取出“石玉兰”的那一刻,贺一九一掌击出,内劲爆发,震得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开来。
众多保镖瞬间一拥而上,将那人死死摁住。岑大人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一把揭开了他的面罩,大惊道:“果然是你,萧少卿!”
萧少卿一言不发,眼眸里只剩下视死如归的决绝。岑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头一脸说出十几个“你你你”,这才挤出一句:“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
萧少卿斜了他一眼,仍然一句话都不肯说。岑大人正要差人把他捆起,贺一九突然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只见地上的萧少卿眉头蹙起,喉结一动,接着就开始四肢抽搐。
“等等!他要自裁!”
岑大人吓得哇的一声大叫,几个保镖也松开了萧少卿。只见这人浑身抽搐不止,接着就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其中一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摸,惊道:“没、没气了!”
凶手死了,尸体送进衙门交给仵作,案子不了了之。还好“石玉兰”还好好的,岑大人松了一口气,先是拉着贺一九千恩万谢一番,接着又一直在感慨:“他死了也好,他死了也好……后患已除,这下可以放心进京了。”
贺一九也有一种事件暂时告一段落的轻松感,可他仔细一回想之前的经历,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因为过于简单甚至造成一种失真的感觉。真的就是这样么?就是一场萧少卿三番五次调虎离山,最后还是没能得手的闹剧?
还是不对劲。萧少卿到底是谁指使的,他死的太干脆了,死无对证,无法再查。萧少卿失败了,指使他的人会就此放弃么,还是会重新谋划,再次行动?
贺一九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家中,告诉韩琅以后,变成两个人一起发愁。后来还是前者最先想通,微叹一声道:“算了,睡觉吧,贡物明天就走了,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你觉得赵王想让我们抓的窃贼,真的只是萧少卿么?”
“你的意思是?”
韩琅想了一阵,露出苦恼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唉,算了。”
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烦心事太多,韩琅一夜都没有睡好,要不是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就是刚合上眼就被一连串噩梦吓醒。有一回他竟然梦到自己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正和家里人一起外出郊游。梦中的父母面容很模糊,一眼望上去,就像是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
他们走了很远,走到林子都没有路了,四周都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浓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山林,树木和野花都长得异常肥厚,好似无数被切割好的肉块。很快,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他看见他父母的身躯被两只黑鸟衔走,它们振翅而飞,抛下自己,顷刻间消失在天际。
而他仍然被困在陌生的树林里,浓重的黑暗透过枝叶投下来的阴影,渐渐化做实体,将他团团包围。他慌了,张口呼救,这时突然出现一个人拉住他的手开始飞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那人停下了,他一抬头,发现竟然是贺一九。
梦中的韩琅松了口气,拉住贺一九开始大倒苦水。贺一九似听非听,沐浴着一身浓重的黑暗,神情也很古怪。韩琅正要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只见贺一九像往常那样把他塞进怀里搂了一下,然后道:“我要走了。”
“去哪里?”
贺一九不说话,忽然黑沉沉的天幕犹如雪片般纷纷坠落,树木被扭曲的梦境拦腰折断,发出野兽一般的嗥叫声。无论韩琅怎么样嘶吼惊叫都无济于事,贺一九松开他,整个人犹如跌落悬崖那般下坠。他眼睁睁看着贺一九消失于自己眼前,伸出去的手,最后只能徒劳的抓住一团飞散的尘埃。
他瞬间惊醒,冷汗涔涔。
外头正在下雨,一个滚雷炸得他耳畔嗡嗡作响。贺一九也被他的动作惊醒,见他抱着被子直喘粗气,赶紧把他搂过来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韩琅惊魂未定,闭了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没什么,做了个怪梦。”
窗外雷电交加,大大小小的闪电一个接一个,狂风暴雨犹如永不疲倦的海浪一般沉重地拍击着窗棂,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贺一九起身点了灯,披衣出去给他取了块布巾来擦汗,又探一探他的脉象道:“没事。你啊,肯定又操劳过度。”
韩琅擦去额头的冷汗,苦笑一声道:“是我大惊小怪了。”
“到底什么梦,能和我说说么?”
“怪梦,”韩琅摇摇头,“没什么内容的,就是让人心慌。”
贺一九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顺手抚了抚他的脊背,开口哄道“不怕不怕,相公在这儿呢。”
“去去去!”
韩琅被他说得害臊,可贺一九就不放开他,揉猫似的在他脑袋上揉来揉去。韩琅没心情跟他闹,也不说话了,因噩梦而绷紧的身躯却在这抚摸中渐渐放松下来。贺一九的身上真暖和,两人胸膛紧紧相贴,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好似就躲进了世间最温暖也是最珍贵的藏身之地。那些纷乱嘈杂的烦恼、那些不想见的不想与之相处的人,他们统统被阻拦在外面,谁也别想入侵一步。
这里只有他和贺一九。
雷声渐弱,四周只剩下雨点击打窗台的声音。贺一九起身攥了点熏香塞在布口袋里,递给韩琅:“塞到枕边,闻这个能安神。”
韩琅点头谢过,随手放到枕头下面。这时对方吹熄了灯,两人再次陷入一团黑暗。韩琅把脸埋进对方怀里,忍不住心想,比起什么安神的香囊,最能让他放松下来的还是贺一九身上这股淡淡的体味。不难闻,混了点井水里头的青苔味,还有阳光晒后的清香,格外令人舒心。
后半夜睡得格外安宁,甚至让韩琅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几乎是这段时间来最舒服的一夜。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在他以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一切都可以正常进行的时候,大门被硬物“轰”地砸中,巨大的声音连地面都颤了三颤,更把两人从睡梦中吵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贺一九骂骂咧咧地起来穿衣服,“大清早的闹腾什么呢。”
韩琅也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两人揉着眼睛走到前厅,只听外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大门被砸得“轰轰”响,几个声音在乱叫:“人呢!滚出来!”
“吵个屁啊!”贺一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大清早的就在瞎叫?!”
砸门的声音更响了,屋梁上都开始稀里哗啦地震下土灰。韩琅越来越觉得诡异,这时外面又有些人声传来,都在议论这里发生的情况。韩琅听出来都是街坊邻居在说话,其中李婶的大嗓门尤为明显:“官老爷,你们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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