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圣洁发动之龟壳历险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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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岑寂的头顶，岑寂倒退了一步，避过了那只手，却也没有露出怎么防备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你看，你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孩子，根本不愿意让大家不高兴。可是为了他们，你不得不让自己变得那么理智那么讨嫌，也要尽量为大家考虑，让走的路平顺一些牺牲的人少一些。可是他们怎么看你呢？冷酷，没有同情心，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真残忍的人啊……”妇人声音温柔笑容和缓，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尖锐。最后的感叹，脸上充满了怜悯和心疼，声音中也似乎带上了泣音。
　　岑寂默不作声。
　　“对吧？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你是驱魔师，你拥有圣洁才会对你那么友善。如果没有你手臂上那颗小小的绿色石头……”她轻声细语，“他们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到时候……没有人会理会你……”
　　随着她的声音，合金防盗门，橱柜和妇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黑色教团制服的几个人——拉比的脸上不再有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揶揄微笑，亚连也不再一脸温柔——他小心地扶着依旧腿脚不灵便的李娜丽，两个人的脸上带着快乐的微笑，喁喁私语。他们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只留给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你看。他们一定只会放弃你。”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在耳边萦绕。“到最后，你什么也没有——你根本，就跟那些天真的孩子不是同一类人……”
　　“……那又怎么样？”
　　岑寂低低地哼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中国古语——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即使观点有所不同，我们是同伴，在一起，这就够了。”她转过头看向那边依旧远去的清晰的背影，“哼，至于某些问题嘛……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是吗？你有那么宽容大度吗？看到大家都喜欢李娜丽，你不是觉得很失落吗？”
　　“失落倒确实是有啦，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李娜丽那么可爱一姑娘当然比我这个家伙讨喜多了。”岑寂嘿嘿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状，“我其实也很嫉妒你啊——可爱，力量又强，又有着诺亚之名……”
　　“嘻嘻嘻嘻～”面前的虚空中，可爱地笑着的罗德渐渐显露出身形。
　　“……就算这样你还是没办法抢走我的人的，所以嫉妒也没什么不是吗。”
　　“……”
　　不知不觉居然挨了沉重的一击，罗德额角顿时爆了青筋。
　　“啊～啊～我啊，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她嘟起嘴说道。
　　虽然她找出来的的确是岑寂不久前最为在意也最为郁闷的症结所在，只可惜她以为岑寂只是暂时将那件事掩盖过去不再提起，却不知道岑寂早就泄愤完毕然后把这些完全归咎于孩子们的不成熟——虽然自以为是成熟大姐的这个观点实在是相当诡异，但岑寂就是有这样擅长把事情诡异化平淡化抽风化的本事……
　　“不是说了吗？能不能别擅自期待别人啊。被自顾自期待再自顾自的发怒的我本身也很受困扰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何必呢……”岑寂不太正经地回答。
　　“……腐烂掉的东西，不管之前是不是曾经期待它很漂亮，最终都只会用尽全力毁掉它而已。”罗德不屑地看着她，“算了～还有一个可爱的书翁在等着我呢，似乎我的结界都不太能困得住他——这么有破坏力的存在，把他晾太久可不太好。”她叹了口气，摊手耸肩，微笑着摇晃脑袋，“那么，就这样结束好了——”
　　她缓缓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一边低声嘻嘻地笑着：“你就这样永远呆在这里好了……然后，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你们驱魔师所敬仰的那所谓的‘神’呢……嘻嘻嘻嘻……”
　　岑寂一声不吭，没有大喊“等等”，只是脚下瞬间发力，向着罗德所在之处飞跃而去。罗德根本没有露出在意她攻击的神情，只是讽刺地笑着，继续融入身后的黑暗之中。随着她的衣角完全消失，那块扭曲的地板也渐渐崩塌碎裂了。岑寂收势不及，从空中开始了急速的坠落。一瞬间心跳如同擂鼓，她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忍不住尖叫出声。
　　双手用力握紧，仿佛想要握住一双不存在的手，从那双手上汲取温暖来平复这种恐慌。可是指甲掐进肉里，手中依旧空落，什么都不存在。
　　“唔……”
　　岑寂咬紧牙关。
　　这里应该和上次一样，是属于罗德的领域……这里不会有别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幻境——这些，全部都只是幻境而已……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努力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思考应对策略上，努力压抑住自己下意识的四肢抽动。
　　这片黑暗，这种空旷的寂寞，这种令人惊慌失措的下坠，才是目前岑寂最无法忍受的东西。
　　罗德已经去对付拉比了，这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其他的变故了——因此，只要岑寂她解决了自己的恐惧，打破罗德所给予的幻境，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岑寂一边颤抖着深呼吸，一边努力地思考着。上次是因为伤口的消失和疼痛不再，让她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这次，如果认为这里并不是一片空气，而是有着什么玻璃板在下方，而且她很快就会碰到，现在只不过是太黑了看不见而已——
　　……
　　……
　　岑寂抽搐着放弃了这样的自我催眠。根本没有用，还是在不断地下坠，像是永无停歇似的——照这个速度掉下去，等到落地的时候，一定会摔成肉酱的。
　　腹部依旧隐隐作痛，伤口也都还在，并没有什么跟外面不对的地方。岑寂愤愤地咬牙，连这条路都给她断了，她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离开？亚连还在和那个黑肤诺亚单挑，拉比这家伙也不见得能斗得过罗德——其他的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如果她不努力赶紧出去帮忙的话……
　　“喂。你为什么要怕呢？明明只是下落而已，根本没有伤害到你。”
　　女孩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一瞬间还以为是罗德回来了，但岑寂在猛地睁眼扭头之后发觉了不对。
　　那个声音……
　　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声线。
　　目光扫到一边突兀出现的十多岁小女孩，岑寂张大眼睛。
　　“你好啊。记得我吗？”十四岁的女孩子长着和岑寂一模一样的脸，却自然地露出与她平常习惯的截然不同的爽朗笑容来，“总算遇到你了呢，真不容易。”
　　“你是？”
　　“找了2年多都没找到的东西，等到决定放弃时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女孩子哈哈笑出声来，“我是你丢了的记忆，也是你自己。顺便一提，恐高症是来自于我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怕成这样。”
　　……
　　原来都是你的错！
　　岑寂青筋迸出。

　　第一百零四章　记忆我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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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样子还真凄惨。”小女孩飘到岑寂身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摇头叹气。
　　岑寂皱紧眉头：“是啊。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小女孩而已，大意了……”
　　“你以为我说什么？我只是说才两年而已，我居然变得这么不可爱。”小女孩伸出手指戳戳岑寂的脸颊，满脸毫不掩饰的嫌弃，“……哼，看起来就觉得好欠揍。”
　　……
　　你是在评价自己吧？对吧对吧？
　　岑寂难得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看来人类最大的敌人果然还是自己。她脸直抽地闭上眼睛，试图忽视掉旁边这个聒噪的小鬼。
　　“怎么样？要不要再变得可爱一点。”小女孩一点也不在意她排斥的态度，摆出一副用棒棒糖诱惑小孩子的态度，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我可以帮你哦……只要……”
　　“只要，重新让我回去就好了。”
　　“回去？回哪里？”
　　小女孩灿烂地笑起来：“当然是这里。”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让我进去，然后我们重新成为一个人。”
　　“……重新？”沉默了几秒钟，岑寂忽然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要答应不属于我的东西跟我混合成为另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甚至连你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诶？不是说了吗，我是你——是十四岁失忆之前的你。”女孩露出一副猝不及防的表情，张大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你要拒绝我？如果拿回记忆的话，你就不会再恐高也不会有那种找不到归属地的感觉了不是吗？”
　　“……你急了。”岑寂静静地看着她张大眼睛不知所措惶急的样子，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傻瓜吗？”女孩恼怒地叫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跟你联络上！你知道我在这里一个人呆了多久吗？”
　　“……其实根本就没多久吧？”岑寂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吗？”
　　“什么？”女孩一脸错愕。
　　“如果真的是十四岁以前的我，她也会这样想的。我不愿意把人生拿出来跟别人共享——即使是曾经的自己也一样。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定位找到，为什么又要再变成另一个人？‘自我’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岑寂微微冷笑着说。“就算‘你’抱着的真的是重新回来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接受？如果不是……对于一个想要抢走属于我的人生的人，我又凭什么因为一时同情而让步？”
　　她把目光凝注在女孩子渐渐失色，变得面无表情的脸上。
　　“……我绝不让步。”她轻声做了最后的结论。“即使你真的是我自己。”
　　“……其实吧……你真的想太多了。”女孩子沉默了一会之后，大大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你大概认为我是那个诺亚搞出来的鬼吧？所以才说破绽什么的。”
　　“……”岑寂沉默不答，依旧警戒地盯着她。
　　“嘿，拜托，别像个榴莲似的好么？”被她瞪了一会，女孩无奈地后仰，大大地叹气，“我真的很怀疑啊。我们真的是同一根树枝上长出来的么？为什么我开出花了你居然长出刺来了？”
　　……什么烂比喻啊。
　　“你是植物狂人么？一会儿榴莲一会儿花啊刺啊的。”岑寂抽着脸颊咕哝。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你根本就对植物一点感情都没有，却把我那种恐高症给继承过去了？植物是多么可爱的东西啊，花儿娇嫩鲜艳，绿叶翠绿清新……”女孩子说着说着就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让在一边盯着她看的岑寂完全无语掉。
　　“……啧，我也很惊讶我之前居然是这么个古怪的小丫头啊。”岑寂哼了一声。
　　“嗯？不说我是那个诺亚弄出来的了？”女孩子用手撑着下巴，猫一样蹭着自己的手掌眯眼笑。
　　岑寂轻声笑了一声：“……罗德要是做的话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呆的一个家伙来迷惑我。不好意思啊，刚才弄错了。”她道歉道得很干脆。
　　“啊啦，知道错就好了，至于道歉什么的没必要啦。”女孩子挥了挥手，“那么，你同意我回去吗？”
　　岑寂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不。”她缓慢，但是坚定地说道。
　　“冥顽不灵。”女孩咕哝了一声，“如果是别人的话，有谁会拒绝找回自己以前失去的记忆啊？”
　　“还说我呢，你自己就想回来么？”岑寂嗤笑了一声，“能跟我交流的机会太多了，怎么就落魄到必须借助罗德呢？”
　　女孩子用力在岑寂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自上而下地瞪着她：“落魄还不是因为你太死脑筋？！白痴，我是真的想回去的。不管怎么样……如果我回去的话，你就不会再恐高了呀。知道吗？你害怕的根本就不是高度。”
　　“你害怕的，其实就是寂寞、孤独——这一类你自己嗤之以鼻的东西。你害怕的是恐惧本身，你害怕那种什么都抓不到的感觉。你害怕失去——”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严肃，“找回记忆的你，不会再那样恐惧失去，就算这样你依旧要拒绝我吗？”
　　“……嗯。”岑寂点点头，“抱歉啊，我想我不需要了。”她慢慢转回头看着上方，依旧在下坠的身体早就不再紧绷，她闭上双眼舒展开身体，勾起唇角露出笑容，“……看到吗？我已经不再惧怕了。”
　　“失去的话就找回来，觉得寂寞就想想同伴，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有很多会关心我，也是我所在意的存在。我不会再害怕了。记忆什么的，已经不再被我渴求了。”她平静地睁开眼睛。
　　“……所以，要道别了？”
　　女孩子随着她的述说也露出了理解的微笑。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着，唇角带着一模一样的轻浅笑容。
　　“嗯。”岑寂微微颔首。
　　“那么……最后说一次……再见了，岑寂。”女孩子笑着用指尖戳了一下岑寂的眉心，整个人化成光点消散在这个空间之中。
　　“……也该清醒过来了……呢……”岑寂轻声笑叹着，伸出手，握拳，毫不犹豫地往自己之前被伤到的腹部揍了一拳下去，疼得弓成一个虾子，但也从无边的黑暗中解脱了出来。
　　一边“嘶嘶”地倒吸着冷气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愕然看着她的众人露出一个微笑来：“嗨！各位。我回来了。”
　　一怔之后，对面几个狼狈的人同时露出了微笑：“欢迎回来。”

　　第一百零五章　乌龟居然也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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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红发少年懒懒地伸出手，满是黑灰的脸上因疼痛抽搐着一边勉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你也没死啊？”他的身边瘫坐着大口喘气一脸疲累的亚连，也对着岑寂露出微笑。
　　“这个‘也’字很微妙啊。”岑寂小心地呼吸着，一边尽量不触碰到腹部伤口地往他们那边走过去，“怎么搞的弄得跟烤全猪一样。”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拉比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痕迹，挑起一边的唇角，一脸嘲笑。“怎么？被那个小姑娘给压倒了么？”
　　“你才被压倒了=　=”拉比嘴角一抽，“你暴走的时间貌似比我要长吧？”
　　“暴走？”岑寂愣了一下。随即恍悟，“被罗德困住之后身体还会被她控制么？不过我一个防御型的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吧？”
　　拉比拖长了声音：“是啊——幸好你不是攻击型的，不然光凭亚连君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你啊。还好是防御型的——就算是这样一拳打碎地板的力量也太过分了吧？！”本来说得好好的，拉比忽然暴起怒吼，“还有啊，你一开始差点一盾牌直接把我们全部砸成肉饼啊——！”
　　“……斤斤计较的男人最～难看了～哦。”岑寂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碧眸，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而且被困住的貌似不是只有我一个吧？‘也’哦？”意味深长加重了“也”字。
　　“……哼。”拉比扭头。
　　“……对了，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岑寂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忽然就看到一个焦尸状直挺挺站立的漆黑身影，如果真的是被烧成焦炭的的话绝对不会还残存着的两个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瞬间汗毛直竖。岑寂怔愣了一瞬之后，发现那个焦尸状的还活着的生物忽然尖声大笑了起来。尖锐而疯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令她错觉般地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冷汗渗出，闷哼了一声微微弯下了腰。她看到那个不明生物身上残余的衣物——正是名为罗德的诺亚身上的衣服碎片，身高也一致，那么——
　　“那个是……”岑寂咬着牙齿忍着疼痛，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着拉比，“不要告诉我被烧成那样的是那个罗德？”
　　“……那就是罗德没错。“亚连代替拉比回答，复杂地凝视着罗德的脸上一副肃穆的表情，“她想用幻境来控制拉比……然后，拉比用火判点燃了她。”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幻境里攻击了她，然后，等我脱离幻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烧着了。”发现岑寂诡异的目光移到他身上之后，拉比立刻举手作投降状澄清。
　　岑寂嘴角一抽：“烧了自己的话我看得出来——你还挺有人体炸弹的潜质的。只不过，你别告诉我罗德那是自燃或者自焚？”她伸手指向依旧疯狂大笑的罗德。太阳穴随着她尖声大笑而一阵阵抽搐着，她听着那笑声，突然觉得身体里的骨头一阵阵发痒，有一种小虫在噬骨的感觉。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拉比烧着了自己……然后罗德也燃烧了起来。”亚连喃喃地说着。岑寂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熟悉的不忍和悲悯。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罗德两个可怕的、突出来的眼球转向了亚连的方向，然后伸出了枯枝似的手臂。
　　“……亚连。”
　　她喃喃低语。
　　然后身体瞬间爆散成碎片。那一身被火焰燃烧得焦黑的碎衣在空中滞留了一瞬之后，无力地飘落地面，再无声息。
　　“罗德大人——！！”一直被遗忘的南瓜头伞雷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罗德……”亚连瞪大眼睛，完全失去了言语。
　　岑寂在依旧残留的火光照耀中默默地看着他，虽然明白这个心肠柔软的家伙就是这样，但是在敌人死去的时候都露出这种深受打击的表情，还是让岑寂有些情绪不佳。
　　更何况……那个诺亚，连临死前最后的话都是呼唤亚连的名字。
　　岑寂感到压力很大。
　　她注视着那个为了敌人的死亡而陷入悲伤的少年驱魔师，明白自己现在心里翻腾的感情很丑陋。
　　名为“嫉妒”的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心脏，使得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腹部再一次剧烈地绞痛起来，岑寂无法自抑地跪倒在地，然后失去平衡的身体向侧面倒下。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以及她随后发出的轻声呻吟瞬间拉回了亚连的注意力，他惊慌地叫了一声“岑寂！！”之后飞快地冲过来把岑寂扶坐了起来。岑寂疼得身体直抽搐，心里直后悔自己刚刚在幻境里的鲁莽。之前腹部大概是内脏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结果为了从环境中脱离居然她自己亲手对着伤处来了一拳，伤上加伤，一下子就把勉强能撑住的伤患变成了不得不拖累别人的重伤患。
　　“你怎么样？”
　　耳边传来少年变声期特有的低哑嗓音，或者是因为疲累与受伤的缘故？包围着后背的手臂瘦弱却有力，而且隐约地温暖。
　　“能站起来吗？”一边急切地询问着，一边小心地把岑寂搀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亚连抿住嘴唇，像是当时岑寂双腿不便的时候一样把她横抱了起来。
　　岑寂愣！因为自己身体的突然失衡反射性地出手如电！
　　她曲起手臂狠狠地勒住了亚连的脖子。
　　“呃……！”亚连瞬间被勒得脸色发青，从喉间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踉跄一下险些栽倒。
　　“啊抱歉！”岑寂在察觉到自己怪力的杀伤力瞬间就立刻松开自己的手臂，但因为惊吓之下的妄动，腹部又是一阵剧痛，像是刀割一般让岑寂瞬间闭了嘴，冷汗渗出。
　　“……咳……”勉强站稳的亚连脸色发青地哀怨注视自己手臂上的人，却在发现她身体开始痉挛的时候立刻抛却了自己的疼痛，哑着嗓子急切询问：“怎么了？很疼吗？”
　　“我没关系的。”
　　这句话如果由正常的言情小说女主角说出口的话，再附带上一个强忍疼痛的坚强微笑，绝对是对亚连这种温柔体贴型男主角的必杀奥义——只可惜这句话是岑寂说出来的。
　　“……比起生孩子，这点疼痛算个毛？”岑寂镇定地说。
　　“……啊？”
　　亚连错愕地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接着脸上立刻抽搐了起来，“生孩子……？”
　　“当然了，我没生过。”岑寂瞄了他一眼，像是在鄙视：这都要问？
　　谁想问这个？你生得出来么？
　　亚连在心里怒吼着一些￥&％……*的崩溃语言，良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颇有些萎靡地提起脚步，打算往前走。
　　“去哪？”岑寂迅速开口。
　　“塔上面的门，那个是出口。”亚连连声音都有点死气沉沉的。显然已经差不多是快要无力地失意体前屈状态了。
　　“等一下……”李娜丽忽然出声，“我记得那个门是罗德的能力造出来的？”
　　……
　　“啊——！”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不约而同地反应过来，惨叫出声的众人顿时陷入抓狂状态，还是拉比动作快，迅速地伸长了锤柄，大喊着“我上去看看情况！”从天顶的空洞中穿过升上塔的上方。
　　“……喂，亚连。”岑寂仰首看着拉比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轻声说。
　　“嗯？”
　　“……如果，门消失了……怎么办？”岑寂转过头看着他问，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在。

　　第一百零六章　火烤乌龟很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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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亚连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之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岑寂忽然笑了：“总是那么天真单纯想当然的话，以后你要怎么继续活哦——可不是理想就一定能够实现的呀。”犹豫了一下，她身体有些僵硬地伸出手臂，绕上了亚连的颈项。“我啊，早就说过不要喜欢上我的吧？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哪。”
　　“……我记得。”亚连顿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但是，想要守护的心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是吗？”岑寂轻声说，“即使我们会因为原则和思考方式的背道而驰而险些决裂？”
　　“嗯，就算是那样也不会改变——而且，你会说出那么残酷的话，也是为了我们考虑的，不是吗？”亚连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你会因为这样而改变你的想法吗？”岑寂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定定地注视着他，“罗德死的时候你很难过吧。为什么？”
　　“……因为，她也有朋友也有家人的吧？就算是诺亚……”提到罗德，亚连的目光移向地上那一堆破损的织物，抿着嘴唇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忍与悲伤。
　　“你在同情她的时候，有想过她带着恶魔杀过多少人么？”岑寂忽然一改刚才的柔和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看着她死而难过的时候，有想过她给多少无辜的人，甚至是同为驱魔师的同伴带来过多少死亡吗？你为她的死而感到后悔的时候，有想过如果她不死的话死的就是我们吗？”
　　“……不要说了……”亚连露出狼狈而无措的表情，乞求似的说道。旁边李娜丽想要打圆场：“岑寂，亚连君只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那都是敌人吧？记得第一次我们遇见她的时候，她是怎么把我们当成掌心里的玩具随意玩弄的么？”岑寂看了她一眼，越发声色俱厉起来，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如果敌人也有亲人，就心软，就同情，就放过——那么你们是想等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被他们伤害了，才能真正明白现在的情况吗？”
　　“我早就说过，这是战争，而他们，就是敌人！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的话，在战场上根本只有死路一条！”岑寂掷地有声地说完，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引动伤口的剧痛，咬着牙白了脸。但是她的双眼毫不动摇，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恶魔，还是人类不是吗？”
　　亚连微弱地反驳。
　　“这个世界上，披着人皮的怪物多得是。长得像人类但是杀伤力比恶魔还要强悍，被恶魔奉为领导者的存在你也要把他们划进自己的保护圈里面吗？想把一把尖刀戳进自己的胸口里面吗？”岑寂毫不客气地说，“同情心泛滥也要有个限度！”
　　亚连沉默了，岑寂感觉到他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
　　“岑寂……先别说了行吗？”李娜丽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请求着，“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好不好……”
　　岑寂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以往真的很心疼这个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到了这种危急时刻还没有做好对敌人完全决绝的心狠的话，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有着热情与坚持是好事，但是往往在战场上死得最快的也是这样的人。
　　之前的和解根本只是权宜，岑寂很明白这一点。他们接受她的观点，而且不愿意与她翻脸，但是并不赞同她的看法。
　　“……为什么？我觉得岑寂小姐说的很对呀。”
　　之前一直跟着他们辛苦地逃跑，一直默默地帮忙的赵治忽然说道。
　　“长得再像人，那也是恶魔不是吗？”他的表情有点空茫的疑惑不解，还有点恍惚，“他们杀了全船的人不是吗？还有……安妮塔小姐……”他低下头，表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时候，明明还是活着的……”
　　岑寂怔住。她之前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普通人，甚至连他原来是安妮塔的船员都忘掉了。一开始只是不在意地叫他做这做那，后来安妮塔死了也根本没注意他的情绪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看起来，当时安妮塔的死，造成影响的不只是当时就崩溃了的李娜丽，还有赵治。总觉得，是因为船员们的死已经让他陷入了一种有点恍惚的状态，而安妮塔的死将这种恍惚大幅扩大。这样想起来，在那之后赵治就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而且当时岑寂命令他拦住李娜丽，他也是立刻执行，一点犹豫也没有，力道大得让身为驱魔师的李娜丽都无法从他的桎梏中挣脱。
　　……恐怕，那时的举动，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吧。
　　“赵治……”李娜丽愕然地看着赵治。
　　赵治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对待他们，只要杀掉就对了……他们，可是恶魔啊……！”
　　“他们不是恶魔。”岑寂忽然反驳。赵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发红，呼哧呼哧地喘气，眼看就要咆哮出声。
　　“他们是诺亚，虽然不是恶魔但是一样会杀人。”岑寂一字一句地说，眼神从他的脸上移到沉默的亚连和李娜丽的脸上。“能够领导恶魔的存在，需要我们给予同情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门还在，趁现在你们赶紧上来——不然的话，这个方舟就快要完全崩毁了！”拉比从上方大声喊着，打破了此时僵硬的气氛。“抓住长柄，我会拉你们上来！”
　　“……我们上去吧，”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亚连先开口，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也没有什么愤怒之类的神色，平静得让岑寂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岑寂，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之前就想过这件事。”
　　“……我以为当时你会来跟我和解是抱着‘暂时先不要吵架，我们好歹是同伴’这样的想法的？”岑寂沉默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半晌才说道。
　　“我考虑过，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对诺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