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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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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号。”生死一笔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天亮之后,他们该已越过无锡了。诸位,看我们的了,姬小狗不死,咱们返京之途多艰。”

“小狗惯于初更发动。”勾魂无常咬牙说:“咱们该准备迎客了,不把他射成刺猬,也要把他变成烤猪,非把他弄死不可。”

好漫长的等待,初更过了,二更将尽,依然毫无动静,等得令人心焦。

警哨共传来了四次闪光信号,最后一次的信号是:潜藏的目标不见了。

中间的座舟,突然出现反常的晃动。

“不好!船底有人!”舵楼的警卫大叫。

“糟!”冲出舱的生死一笔大叫:“怎么可能从水下来?他想干什么?”

船下一声怪响,再一声巨震。

“船底被凿破了,会水的人快下去!”有人大叫。

这些来自京师的人,十之七八不谙水性。

三船的人全部涌出舱外,每个人手中,如不是五矢连弩,就是雷火九龙筒,都是来自苏州卫的利器。苏州卫派了一位百户,带了百名卫军驻守生祠,但并没带有这种犀利的军器。如不是兵荒马乱两军对阵,这种利器通常收藏在卫城的军库里,以免被不肖卫军,携出卫城为非作歹,今晚却被东厂专使借来了。

一声水晌,两个赤条条的人,出水窜上舱面,巨斧砍向粗如鸭卵的缆绳。

连弩暴响,两声狂叫,两个水鬼跌入水中,水花一涌无影无踪。

水鬼们估计错误,以为船一漏水,这些北方来的旱鸭子,必定纷纷向码头逃命,这时登船断缆,船就可以半浮半沉被推离码头了。

生死一笔沉得住气,缆绳不断,不会下令离船。

“不是姬小狗。”拘魂无常看出端倪。

水鬼们纷纷出水,拼命利用黑暗向船上抢。

“是水贼!”生死一笔怒吼:“闹湖蛟,我要剥他的皮!”

虎丘以往没有更夫打更,自从建了魏奸生祠之后就有了。

更夫只有一个,仅在生祠虎丘码头之间走动,每一更次与每一点,皆设有起止的位置。

生祠前面,每一夜都灯火明亮,牌坊与祠门的警卫,也一个个精神抖擞。

老更夫挟着梆,提着锣,锣表示更,梆表示点,一人两兼,相当辛苦。

到达河口码头,向西到达西堤亭,这里,是三更的起点。老更夫进了亭,按往例在这里歇脚半刻,再动身时,一出亭便得敲三更的起更锣。

一进亭,老更夫叹了一口气,在亭中的石桌放下锣和梆,慢吞吞在石凳落坐,老眼盯着亭栏的一个朦胧黑影,毫无惊讶的表情流露。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具有人的轮廓,发如飞蓬,很难分辨是男是女,身材却不像女人,也许是一个疯婆子。浑身黑,隐约可看到奇怪的斑纹。

“哦!你在等什么?”老更夫用世故的口吻问:“像我,等白了头,依然等不到什么。世问有些事不能等,要去争取。”

“等你起更。”黑影说:“而且我打算替你打更,一直打到生祠牌坊下,那是三更三点的好时辰,也是某些人进鬼门关的好时辰。”

“你请便吧!老汉也感到累了,上了年纪,天气一转凉,就腰酸背痛手脚不灵光啦!”

“谢谢。”

“不客气。老汉觉得,你选错了时辰。”

“怎么说?”

“人都走了,东西也搬走了。”

“都走了?”

“都走了,二更初,往北走的,轻舟很快,共有三艘。这种轻舟不可能长行,应该在浒墅关换船。”

“哦!难道我白来了?”

“可以赶下去呀!务必赶在换船之前,换了船,就找不到他们了。要赶吗?”

“不,我的目标在这里。”黑影坚决地说:“你呢?”

“我没有冒险的本钱,留在这里的人仍然太强了。”老更夫叹口气:“东西都不在了,实在犯不着冒险。”

“你是哪一个贼?”

“乾坤盗鼠。”

“四大飞贼排名最末的一个。”黑影说出对方的底细:“当然犯不着,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打更?”

“不了,这就走啦!更柝给你。”老更夫拍拍更锣:“现在,该起三更了,再见。”

黑影一转身,老更夫已经不见了。

牌坊有四名戎装整齐的卫军,一个个无精打采,寒风刺骨,谁也打不起精神来。

祠门灯火明亮,也有四个警卫,但不是卫军,是巡抚署的丁勇。

这座普惠忠贤生祠,是毛巡抚筹资建造向魏奸表忠的,因为上次民变,暴民杀掉了派来苏州的专使,毙了从浙江经过此地的另一批专使,毛巡抚手足无措,被魏奸认为处事软弱,有纵容包屁暴民之嫌。毛巡抚几乎丧胆,以建造宏丽的生祠赎罪邀宠。

因此,除了织造太监李实派人管理之外,毛巡抚的人,负责事实上的内外警戒。李太监也向苏州卫调来了一队卫军,负责外围的警卫,有军方的卫兵站岗,的确要比丁勇神气威严多多。

其实苏州卫的官兵,自从海疆倭寇绝迹之后,几十年没打过仗,大多数都是虚有其表的半老百姓,用来吓唬小民百姓还可以派用场,用来对付土匪强盗毫无用处。

四个警卫看到更夫接近,习以为常毫不介意。

接近至二十步外,灯笼的暗红色摇曳不定光芒,大道两旁的大树枯叶也摇晃不定,所以仍难看清更夫朦胧的身影,更夫衣裤上的黄色斑纹也有掩护作用。

“当啷……”更锣丢落石阶的声音,令四个警卫大吃一惊,这才看清更夫换了人。

“妖怪!”两个警卫惊恐地狂叫。

“皇天保佑!”另两个警卫拖了长枪,发疯似的向不远处灯火明亮的祠门狂奔。

雷公面具,兽纹紧身衣,右手握雷锤,左手是尺余长光芒闪烁的天雷钻。

一声震天大吼,山林撼动。

留下的两个惊怖欲绝警卫,终于一跤摔倒吓昏了。

旱天雷,名震天下的大盗旱天雷。

上次江湖十俊彦之一的妙手飞虹,亲眼看到旱天雷出现,消息传出,他成了笑柄,没有人相信旱天雷会在江南出现,有些人则以为是天下四大飞贼冒充的。

旱天雷大踏步向祠门走,警讯传出了。

祠门洞开,人群涌出。

旱天雷一步步向前走,让涌出的人有充份的时间列阵,让对方知道他是谁,旱天雷是强攻硬袭的好汉。

以往,他是先警告再行动的。这次他不曾事先警告,所以让对方有充足的时间戒备。

“旱天雷!”涌出的人中,有人发出惊怖的叫声。

再一次震天吼声发出,他脚下加快。

最先奋勇冲出的六个人,是巡抚署的走狗,他们重责在身,不得不拼命一拥而上。

四支剑两把刀,形成刀山剑海,六个人同发怒吼,狂野地扑上了。

天雷钻光芒飞闪,两枝剑在暴震声中飞腾而起,雷锤如漫天雷电,每一击便响起一声暴震,敲破了两颗头颅,把一个人击飞抛出丈外。

刀山剑海一冲即溃,狰狞的雷神面孔八方激旋,毫无怜悯地横扫过人丛,惨号声惊心动魄。

片刻,又片刻,雷电交鸣中,先后涌出的五十余人,横七竖八撒落在门外的广场上,只有五六个人能平安逃入祠暂避凶锋。

从两侧赶来的数十名卫军,刚呐喊着合围,右面的人已被雷电锲入,躯体向四面抛掷、摔倒、血肉横飞,钻到人倒,锤及命丢。

遍地尸骸,卫军残余一哄而散。

冲入祠门,广阔的前院正好施展,劈面碰上了三十余名织造署走狗与留守的东厂高手。

他已经杀红了眼,一声雷吼,人化流光冲入人丛,响起一连串霹雳,有如虎入羊群,所经处波开浪裂,洒出漫天血雨。

钻与锤都是近身搏击的重兵刃,被击中的人骨碎肉裂,躯体飞抛摔掼,说惨真惨。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一击,刀剑即使能击中他快速的身影,也刀蹦剑跳伤不了他,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普通的刀剑一触体便被震偏反弹。

余下的人不到三成了。

死了的人中,有些根本没有出手向他攻击的机会,他在人丛中冲闪速度不但快,而且闪钻的身法极为灵活,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被他从后方或侧方贴上击倒的,对付围攻的经验十分丰富,下手极为凶狠,沾身便有人毙命,下手不留情。

没有激情,没有怜悯,举手投足凶猛狠辣,气吞河岳有我无敌,这才是真正亡命的搏杀,唯一的正确行动是把可及的人击倒、杀掉。

人一少,搏杀也因而慢下来了,身手高明的人获得活动的空间,知道闪躲游斗避免硬拼,没有同伴碍手碍脚,反而易于施展。人多一拥而上,不可能有闪避的机会,只能全力硬拼,劲弱的一方,注定了是输家。

兵败如山倒,胆小的人早就逃了个无影无踪,留下来死撑的人不多,这些为钱而卖命的人,能胜不能败,败则一哄而散。

血腥中人欲呕,遍地尸骸,未死的人发出凄厉的叫号,伤势不大重的人连滚带爬向外逃。

一锤击毙殿门前的一个人,他狂野地转身准备回头冲刺,身后跟来的两个人惊恐地急退,失去接斗的勇气,被他狰狞的雷神面孔吓坏了。

他不再快速冲刺,也乘机调和先天真气。

只有五个能站立与他面面相对的人,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的雷神形象极为令人恐怖,简直就是妖魔鬼怪的化身,胆气不够的人必定魂飞魄散。

“你……你好残……忍……”那位相貌威猛,手中有一把重家伙盘龙护手钩的中年人,咬牙切齿厉叫:“天地……不……容……”

“你们杀的人有多少?”他用字正腔圆的官话沉声问:“我杀的人手中有刀剑,他们杀我的机会有一半。而你们所杀的,却是羔羊似的可怜虫。”

“你到底是谁……”

“旱天雷。”

“你……”

“江洋大盗旱天雷,今晚抢劫这座用江南人的血汗,甚至用他们的性命,所建造的奸臣国贼祠。”

“你这无法无天……”

“去你娘的混帐!你们才是无法无天的毒蛇猛兽,不杀光你们决不罢休,杀!”

最后一个杀字有如乍雷,声出人已扑上了。

“铮!”护手钩架住了天雷钻,雷锤同时光临对方的顶门,快逾电光石火。

那人扭头躲闪,噗一声锤左肩,骨折肉陷,胸骨下沉。

天雷钻斜掠,从另一人的右胁下贯入。

一照面便倒了两个,势如摧枯拉朽。

另三人魂飞魄散,向外飞逃。

“砰砰……”他一锤砸在巨大的铁叶门上,火星飞溅,铁门连动也不动。

左侧门踱出背系雁翎刀的费文裕,从容跨过一具具尸骸走近。

“我来晚了一步,所以袖手旁观。”费文裕说:“一看便知道用不着我插手了,你的杀孽比我更重。”

“被我料中了?”旱天雷问。

“不错。”

“结果如何?”

“船上有弩,有九龙筒,四十余个水贼,死掉了一半以上,毫无希望。”费文裕苦笑:“早知生死一笔那混蛋如此阴险,应该阻止水贼们送死的。”

“那我就不能乘机前来提早下手啦!”旱天雷从八宝囊中,取出一串大号钥匙。

“能开启吗?”费文裕问。

两只巨铁环,扣着一只巨型的三十斤大将军如意形大锁,用巨斧拼命砍,也休想破坏这种巨锁。

“在木渎镇王家锁铺混了几天,为的就是这前后两把巨锁。”旱天雷长叹一声:“没料到葬送了浩园一家十六口,我好难过。”

“那不是你的错,兄弟。”费文裕正色说:“你也用这种话来劝过我,你自己怎么反而想不开?我们都喜欢自责自怜,日后……去他的日后,动手吧!”

大殿是前后外锁的,偏殿的大铁门则是内闩,夜间不许有人在内逗留,所有的灯笼都是长明灯,每根烛皆粗如鸭卵,整座大殿光亮如昼。

扭断木像的头,取出里面的珍宝,几颗翡翠大如鸡卵,灯火下光芒四射。

取掉衣袍手脚的珍饰,用刀开膛破肚,里面的珍珠玛瑙、各式宝石、金银雕饰、玉雕……用一只大袋盛装,重量足有百斤之多,价值连城。

临行,两人把大殿偏殿的神龛、香案、法器、供具……打得稀烂。与真人一般大的魏奸檀香木像,被打得碎成无数片屑。

全城大搜捕,搜捕大盗旱天雷。

毛巡抚急得屁滚尿流,把飞天豹子逼得几乎要发疯,捕盗追赃显然无望,旱天雷可能已远出千里外了,想搜捕也力不从心。

旱天雷抢劫河间肃宁魏奸故里的生祠,劫去了百万珠宝,魏奸出动了两厂一卫的大队精英,高手齐出搜遍天下,勒令各地官府搜捕,也劳而无功,劳师动众元气大伤,最后不得不承认无望而不了了之。

毛巡抚可做的事,是严办守祠的人,虚张声势大索城内外,十万火急征调工匠重建大殿,另雕魏奸的檀香木坐像,也乘机向市民勒捐索献,闹了个满城风雨。李太监不敢回苏州,杭州的魏奸生祠警卫,增加了三倍人手,生祠附近一里以内的民宅全部拆毁,以免有歹徒匿伏,巳牌前申牌后,不许闲杂人等接近。

府城内公人满街,连一些本城的地棍,也躲到城外避风头,没人再敢冒险在城内活动了。

姬玄华仍然落脚在枫桥镇,他无意秘密藏匿,反正目下满城风雨,所有的三家走狗,皆在装模作样搜捕大盗旱天雷,不再有人在他身上费工夫。

他仍然住在镇郊那家农舍里,很少逗留,神出鬼没来去速度甚快,避免被人有效地盯梢跟踪。有时在镇中进食,喝酒品茗显得悠闲,似乎他忘了讨债的事。讨债必须勤快,悠闲是讨不到债的,因此三家走狗都心中明白,他不讨则已,讨则行动必定雷霆万钧,必须经常派人留意他的动静,以免措手不及。

午后不久,他恰好在家。农舍主人一家生活相当困苦,一家老少整天都忙着工作,不理会他的行动,而且心中害怕也不敢过问。

似乎他闲得无聊,不打算外出,而且颇有兴趣地走进内宅的工作坊,看农舍主人婆媳俩照料蚕宝宝。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饲蚕,要等到明年春暖桑树抽枝,才能购买蚕卵饲养了。

这家农舍主人,饲了二十余筐蚕。每筐如果顺利没发生病疫鼠患等等意外,可收成斤余蚕丝,几可抵一亩田的稻作收入,已经算是稍大饲户了。加上十余亩田的收入,在苏州已经可以算相当幸运的自耕农户。本府比他们生活条件差的人,至少有七成以上,可知当时农家的生活,其艰苦的程度可想而知。一有天灾人祸,肯定会破家。

二十余筐蚕,等于是家里养了一群饿鬼,婆媳俩往返宅旁桑田与蚕房之间,一天七饲,夜间轮流守夜加叶,简直马不停蹄,累都快要累死了,哪有工夫招呼他参观?所以他只好随意走动。他很难想像,这么一家六口的朴实农户,一年到头辛苦得像牛马,收入的一半几乎花在赋税捐献上,积蓄不超过三十两银子,日子怎么过?

第二十七章 神出鬼没

他要向东厂专讨两万银子的债,这家农户要想拥有这笔银子,要辛苦工作一千年。

巡抚署的走狗,不算外快,更不算非法所得,每月也净领一百五十两银子,比毛巡抚本人正式的俸禄也多一倍。

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冒生命危险,铤而走险刀头舔血,多赚多花死了也痛快。

蚕吃桑叶的响声,并没影响他锐敏的听觉,蚕房外有人蹑手蹑脚接近,轻灵的脚步声瞒不了他。

他正在伸手逗弄那些粗如小指的蚕宝宝,并没抬头向外瞧。

“有事找我,只要招呼一声,水里火里,我杀神姬玄华奉陪。”他声如洪钟,声震室外:“谁要是胆敢伤害这些生活困苦的可怜虫,姬某如不把他剁碎喂猪,就是狗娘养的,从此不再在江湖现世。”

“咱们谈谈。”外面的人说:“在下决无恶意。”

“到前面大池塘的柳树下等我。”

“在下候驾。”

他踱出院子,那人已经飞越厢房的屋脊。

“是这个混蛋!”他自语:“一定满脸霉相。”

闹湖蛟倚在柳树干上,的确是一脸霉相,扮成一个村夫,往昔的雄风再也不存在了。

“前天晚上你没攻上船?”姬玄华走近:“你这狗养的倒有几分亡命英雄气概,胆敢反叛打起专使的主意来了,狗改不了吃屎,强盗永远是强盗。”

“我上了船,而且宰了一个用匣弩的人,也挨了一矢。”闹湖蛟拍拍左肋,大概伤势轻微:“生死一笔那混蛋,竟偷向苏州卫借来了匣弩火器,是准备杀你的,我却差一点点做了您的替死鬼。”

“生死一笔和飞天豹子,发誓要剥你的皮,昨天追入太湖的人还没回来,你却躲在城外快活。那天晚上我躲在仓房一带,你这混蛋却抢先一步下手,误了我讨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来找我?”

前天晚上,是费文裕冒充他,带了他的雁翎刀,故意吸引走狗眼线注意,也表示虎丘生祠受到旱天雷抢劫,与他无关。

其实他已经知道闹湖蛟的什谋,闹湖蛟与往昔的贼伙定计,他就在室中潜伏,心中一动,决定提早向走狗下手,让水贼们牵制生死一笔一群高手,他放心大胆洗劫走狗,还真没料到生死一笔,弄来了匣弩和九龙筒来对付他,闹湖蛟真的几乎做了他的替死鬼。所以,他见了闹湖蛟心中好笑,也突然兴起惺惺相惜的念头,敢和东厂专使作对的人,值得相惜喝采。

五岳狂客那些人,如果不是与走狗们作对,他才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呢!本来就是道不同的天生对头,不互相仇视打起来已经不错了。

“我找你,想和你谈一笔交易。”闹湖蛟说:“我帮你造势让你顺利讨债,你配合我抢他们的运货船,表面上两不相涉,暗地里联合行动各取所需。你的实力,我的人手,联合行动就是成功的保证,有兴趣吗?”

“废话!我抢货来干什么?”

“货船上有他们暗藏的金银珠宝……”

“你算了吧!那是假的,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金银珠宝早已秘密运至虎丘魏奸生祠藏匿,就在你们袭击专使船只,旱天雷洗劫生祠的前一个更次,搬上事先修妥的快舟,驶往浒墅关远走高飞了。”

“那是从杭州先后秘密运来藏匿的珍室,与及李太监存放在织造署的珠宝珍饰古玩。而生死一笔先后三批专使搜刮来的金银珍宝,的确要亲自带走藏在船上。”

“别说外行话了,阁下。”姬玄华冷笑:“金银确为李太监的,已经换了庄会票,抢到手也是废物,只有他们在京都才能兑现。我不是普通的强盗,不抢货物,那不是我的风格,免谈。”

“那么,你的债永远讨不到了,他们随时都可能动身,你既上不了他们的船,也弄不沉他们的船,船一发航,你只能干瞪眼。”

“船与货是荀秋阳南货行的,荀东主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交通官府不是他的错,情势不由人,他不敢不交通官府。”姬玄华沉下脸郑重地说:“只有你这种下三滥的强盗,才什么人都抢。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老兄,姬某不做这种难以安心的买卖。”

“你会后悔。”闹湖蛟失望地说。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很多事做与不做都会后悔,我前天晚上所做的事就十分后悔。”

“你没动手是幸运……”

“我不是指被你们抢了先的事,而是指我慢了一步,该发不发,事事谋而后动,错失了良机,你走吧!我这附近经常有人伺伏,认识你的人很多,若不走你一定永远后悔。”

姬玄华下逐客令。

闹湖蛟打一冷战,警觉地向四面张望,眼中有极端警戒的神情,随即匆匆走了。

一声长啸划空而至,绵绵不绝变化万千。

啸声的种类甚多,本来是一种单纯的,发泄感情的奔放表现,后来演变成为表达各种讯息传递消息的信号,利用舌头与音量的控制,发出各种变化多端、绵绵不绝可以及远的声音,已经不再局限于仰天长啸发泄胸中快意的意象了。

如雷霆横空,若天风降临,似万马千军奔腾呼号,像惊涛拍岸……似乎连大地也在震撼,林木簌簌波动,这啸声真有远传千里外的威力。

姬玄华出现在农舍至枫桥镇的小径中,腰间佩上了雁翎刀。

迄今为止,他出现在大庭广众间,从来不带刀,因为无此必要,他不是杀人的屠夫。现在,他带了刀。啸声传警,表示将有劲敌光临,劲敌已被费文裕所发现,这啸声是费文裕所发的。

农舍至枫桥镇仅两里左右,他要主动向劲敌挑战,以免累及农舍一家老少。

他在明,费文裕在暗,合作日渐圆熟,如非来了真的劲敌,费文裕不会用啸声警告他,所以他要带刀。

他有点怀疑,生死一笔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派出大批高手远离府城对付他?那走狗头头正为了水鬼劫船的事大忙特忙呢!

对面百步左右,一群男女看到他了,脚下一慢,片刻突然两面一分,隐入路两侧的竹木丛深处。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是东厂的人,也不是另两家的走狗,但举动带有明显的敌意。

有三个人不曾隐伏,在路右的一株古枫下相候,古枫已大半凋零,满地红叶。

是三个女人,一主两婢,主人穿了鲜艳的碧翠衣裙,风一吹裙袂飘飘,绣带轻扬,远看像是凌空飞降的仙女,所佩的剑装饰华丽,穿得更华丽。

头上是盘龙髻,是少妇们最时兴的发式。这种发式需有名贵首饰相衬,这位少妇就钗簪俱全,即使在远处,也可感觉出明艳照人的高贵风华慑人。

他缓步接近,心中疑云大起。

三家走狗都有不少美丽的武功高强女英雌,但没有一个会具有这种风华绝代的气质。以镜花水月来说,她们流露在外的艳冶风情极为诱人,却缺乏这种高贵的风华,更没有令人不敢亵读的气质。两位侍女穿绿衣裙,眉目如画,年华双十。婢美,主人哪能不美?一个刁女人,决不会在身边跟着几个娇艳的婢女自找麻烦。

他在路中站住了,目光的的紧吸住美丽少妇的眼神,这是一个令男人不能不看的美丽女人,即使她身上佩有杀人的剑。

“你看什么?无聊!”右边的侍女不悦地质问,柳眉倒竖杏眼睁圆,居然另有一番迷人的风韵。女人年轻貌美,即使发怒也令人心动。

“看美人呀!”他脸上绽起怪怪的笑意:“世间的人不论男女,对美好的事物皆有欣赏的欲望。你们美如天仙,打扮得如花似玉,不会是为了给自己看吧?女为悦己者容,那是假道学夫子骗鬼的话。诸位总不会要我闭上眼睛非礼勿视吧?全苏州的人都知道我是花花公子,要我不看美人,岂不是强人所难吗?你很美,似乎婢胜夫人……”

侍女受不了啦!一声娇叱,声到人到,两丈空间一闪即至,似乎人会像流光一般射出,也像变化幻形,事先看不见动态,一动人已近身。

玉掌眼看及体,纤纤玉指光临五官,这一抓下去,很可能抓瞎双睛,鼻毁唇裂甚至齿落,五个指尖很可能比钢铁更坚硬,连石头也会被抓裂。

可是,姬玄华的手长,巨掌已按上了侍女高耸诱人的酥胸,距玉乳不足半寸。

假使他的掌再伸长些,保证可以……

侍女大吃一惊,可怕的掌劲已先一刹那压迫敏感的胸部,纤手已经全部伸直,距姬玄华的脸仍有半寸,如果再进半寸……

事实上不可能再进半寸,掌劲已构成一道无形的墙。而姬玄华的手肘仍是弯的,随时都可能伸直,一定可以压平高耸的玉乳。

神功骤发,侍女的左手立即吐出,袖底藏花从右臂下猛地袭向姬玄华的手臂,爆发出可震腐对方骨肉的奇异劲流,是一种极为邪门的怪功,对方的抗拒力愈大,自行消散的崩溃力愈强。

一声爆响,与姬玄华也同时发出的掌接实。

一声惊呼,侍女像蝴蝶般飞出丈外,裙带飘扬,真有点像佛门弟子眼中的仙女飞天。

“七成火候的六合解脱魔功,假尼姑潮音魔尼的邪门禅功绝学。”姬玄华脸色一变,举左掌略加察看:“我这只手相当幸运,居然是完整的。”他向脸色也微变的少妇招手:“婢的造诣已可跻身超等高手之林,你这做主人的,想必足以威震武林,足以横行天下。来,把你的绝活掏出来赐教,让在下见识见识,揉合佛道两家精华,参悟出来的六合解脱魔功,到底有否毁天灭地之能。”

另一侍女凤目中冷电暴射,手按上了剑把跃然欲动。

“不要让修行不够的人和在下玩命。”姬玄华一字一吐,虎目中杀机怒涌:“身怀不可测绝技的人,招一发生死立判,你们有十三个男女,每一个人可以耗损在下一招的精力,你这做主人的牺性十二个人,就可以任意宰割我了。所以,我要用另一种方法杀,不费精力便可杀死你的十二个人,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话当作虚声恫吓。”

侍女仍然不服气,冷哼一声踏出一步。

“在下再说一遍,不要派您的人枉送性命。”姬玄华再提警告:“姬某知道你美如天仙,身怀傲世奇学,所以尊敬你这真正强劲的对手,希望你也能把在下看成值得尊敬的劲敌。”

路两侧,共有十名男女钻林而出,气氛一紧,强烈的杀气弥漫。

雁翎刀出鞘,他举刀仰天长啸,先如九天龙吟,然后从激扬中转变为大沉,连绵如狂风暴雨。

似乎林木簌簌而动,风并不大,林木却像被无形巨大狂风暴雨所撼动,林中的雀鸟陡然惊飞,恍若阴霾四合天昏地暗的前奏,这种用大沉法发出的啸声震撼力最大。

十名男女脸色大变,气势急剧消沉。

啸声延长片刻,可知他的中气是如何充沛。

雁翎刀也出现了异象,光华的的像一支火把。

路对面踱出青衫飘飘,恍若临风玉树的费文裕。

“兄弟,你请我出面,我好高兴。”费文裕笑吟吟,但虎目中杀气涌腾:“也感到光彩。”

“敌势过强。老哥。”姬玄华说:“这十个男女,绝对比生死一笔那些人高明,联手一击。必定天崩地裂,小弟不得不请老哥出面解救啦!”

“其实他们早已把我也算上了,他们是对付你我两人的。兄弟,你如果不请我出面,日后我一定揍得你头青面肿,给你没完没了。”

“你不出来,我哪会有日后?一击之下,我便被摆平在这里了。”

“不会的,兄弟,他们不是无耻的牛鬼蛇神,不会一拥而上。但车轮战是免不了的,这固然可以耗损你的精力,而付出的代价却又太大了,所以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最好不会。”姬玄华的话充满凶兆:“来一个杀一个,决不迟疑。”

“会也无妨。”费文裕长剑出鞘,弹剑作龙吟:“我能一举歼灭黑龙会上百名杀手,以及两批东厂专使。你把鱼藏社近五十名杀手,几乎斩光杀绝。你我两人联手,足以气傲天苍。”

“美丽的姑娘,看你的了。”姬玄华用刀无礼地向少妇一指:“划下道来!”

“千军万马,咱们兄弟俩可以杀个七进七出。”费文裕豪气飞扬举剑:“十三个人,何足道哉?”

少妇居然没生气,嫣然一笑毫不激动。

“你们两位,把苏州闹了个血肉横飞,还嫌不够吗?”少妇笑问。

“债务未清,能嫌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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