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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外传-效忠骑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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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管好自己的舌头。
修士站了起来。“我的好姐妹还要等一会儿。就像所有尊贵的夫人们一样,她试穿的前十件长袍都会被发现不适合她的情绪。你要再来点酒吗?”不等回答,他就又倒满了两只杯子。
“我认错的那位夫人,”邓克说,急于说点别的。“她是您的姐妹?”
“我们都是七神的子女,爵士,但除了这一点,……天哪,不。海莉肯特夫人是罗兰德·乌弗林爵士的姐妹,他是罗翰妮夫人的第四个丈夫,死在春天里。我的哥哥是他之前那一任丈夫,西蒙·斯丹顿爵士,极其不幸地被一块鸡骨头噎死了。必须得说,冷壕堡到处都是亡魂。那些丈夫们死了,但是他们的亲属还在,喝着夫人的酒、吃着她的蜜饯,就像闹着一场裹在丝绸和天鹅绒里的肥胖粉红蝗虫灾。”他擦了擦嘴。“然而她必须再次结婚,而且得快。”
“必须?”邓克问。
“她的父亲大人会强令如此。怀曼大人想要孙辈来继承他的血统。当他得病时他试图把她嫁给‘长寸’,这样他就能在知道她有一个强壮的男人保护的情况下死去。但是罗翰妮拒绝嫁给他。于是大人就在遗嘱里实行了报复——如果她在父亲去世满第二周年之前还不结婚,冷壕堡和它的土地就都传给他的堂弟温德尔。也许你在庭院里瞥见他了,脖子上有个瘤的矮个子男人,肠胃总是气体过多——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刻薄,因为我自己就注定倒霉要肠气过多。不管怎么说,温德尔爵士贪婪又愚蠢,但他的夫人是罗宛大人的妹妹……而且真是能生啊,那实在不能否认。她生孩子就跟他放屁一样多。他们的儿子们差不多和他一样糟,他们的女儿们则更糟,而所有这些人都已经开始数日子了。罗宛大人已经赞成了遗嘱,所以夫人只有到下个新月的时间了。”
“她为什么等了这么久?”邓克想知道,不自觉说出了口。
修士耸了耸肩。“说实在的,求婚者不怎么太多。我的好姐妹看上去不错,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而一座坚固的城堡和大片土地增加了她的魅力。你可能以为年轻子弟和没有封地的骑士会蜂拥而至,像苍蝇似的簇拥着夫人。这你就错了。四个死掉的丈夫让他们心存谨慎,还有些人说她不能生育……虽然从来不敢当着她的面,除非他们渴望看见鸦笼里头的样子。她曾经生过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但两个都没活到命名日。那些少数没被关于毒药和巫术的谣言吓走的人不想和‘长寸’有什么纠葛。怀曼大人在临终时命令他保护他的女儿不受不配的求婚者们骚扰,而他把这扩大到了所有求婚者。任何想要执她手的人都会需要先面对他的剑。”他喝完了酒,把杯子放到一边。“那不是说就没有人了。克雷顿·卡斯威和西蒙·雷古德是最坚持不懈的,虽然他们似乎对她的土地而非她本人更感兴趣。要我打赌的话,我就会把我的金币押在杰罗德·兰尼斯特身上。他还不曾露过面,但他们说他一头金发,思维敏捷,超过六英尺高……”
“……而且威博夫人对他的信件甚是心动。”正被谈论的那位夫人站在门口,她身边是一个朴实的年轻学士,他长着一个勾鼻子。“你会输掉赌注的,好兄弟。杰罗德永远不会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权力而情愿放弃兰尼斯特港的乐趣和凯岩城的显赫荣光。他作为提卜特公爵的兄弟和顾问要有更大影响力,大过他作为我的丈夫所能希望的极限。至于其他人,西蒙爵士会需要卖掉我的一半土地来还清他的债务;而克雷顿爵士只要‘长寸’屈尊看他一眼就会抖得像片叶子,此外,他比我还漂亮呢。而你,修士,有着维斯特洛最大的嘴。”
“一个大肚子需要一张大嘴,”塞弗顿修士说,毫不害臊。“否则它很快就会小下去。”
“你是红寡妇?”伊戈问道,惊讶不已。“我差不多都有你高!”
“不到半年前另一个男孩观察到了同样的事。我把他送上刑架来把他抻得更高点。”当罗翰妮夫人安坐到台阶上的高位,她把辫子越过左肩拉到了身前。它那么长,末梢在她大腿上盘了起来,就像一只睡着的猫。“邓肯爵士,我不该在庭院里戏弄你,当你如此努力想要表现得体的时候。只不过你脸红得那么厉害……在你长到这么高的村庄里,没有女孩戏弄你吗?”
“那村子是君临城。”他没有提到跳蚤窝。“那里有女孩,但是……”在跳蚤窝出现的那种戏弄有时会涉及砍掉一根脚趾。
“我料想他们害怕戏弄你。”罗翰妮夫人抚摸着她的辫子。“无疑他们被你的身材吓坏了。我请求你不要记恨海莉肯特夫人。我的好姐妹头脑单纯,但她无意伤人。不管她如何虔诚,没有她的修女她都无法自己穿衣服。”
“那不是她的错。是我犯了错。”
“你说的谎真是有骑士风度。我知道那是卢卡斯爵士。他是个有着残酷幽默感的男人,而你一出现就冒犯了他。”
“怎么会?”邓克说,迷惑了。“我从来没对他有什么害处。”
她微笑了,那笑容让邓克希望她能更平凡。“我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你要高出一手——或是非常接近一手。卢卡斯爵士已经许久没有遇到他不能俯视的人了。你多大了,爵士?”
“快二十了,如果这让夫人满意的话。”邓克喜欢“二十”的发音,虽然他差不多要年轻一岁,也许两岁。没人确切知道,他自己更是如此。他肯定就和别人一样曾经有一个母亲一个父亲,但他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谁,哪怕是他们的名字;而跳蚤窝根本没人会在乎他什么时候出生,出自何人。
“你和看上去一样强壮吗?”
“我看上去有多强壮,夫人?”
“噢,强壮到了足够让卢卡斯爵士恼火。他是我的城守,虽然不是我选的。就像冷壕堡一样,他是我父亲的一项遗产。你是在某个战场上得到骑士授勋的吗,邓肯爵士?你说的话显示你不是出身贵族,如果你能原谅我这么说的话。”
我出身贱民。“帕尼基的艾兰爵士,一位雇佣骑士,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收留我做了侍从。他教给我骑士精神和战斗技巧。”
“而同一位艾兰爵士给你授了勋?”
邓克的脚挪了挪。他看到一只靴子的带子半松着。“没有别人会做这件事。”
“艾兰爵士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他抬起了眼睛。他可以等会儿再把靴子系上。“我把他葬在山坡上。”
“他是英勇战死的吗?”
“天下着雨。他受了凉。”
“老人们是脆弱的,我知道。我从我第二个丈夫那里学到了这一点。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十三岁。他下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本来就会是五十五岁了,如果他能活到足够长看到那一天的话。当他在土里埋了半年后,我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但陌客把他也带走了。修士们说他的父亲要他到身边去。你怎么想,爵士?”
“呃,”邓克迟疑着说,“可能吧,夫人。”
“胡说八道。”她说。“那男孩生下来就太虚弱。那样的一个小东西,他几乎没有足够的力气吃奶,一动不动。诸神给了他父亲五十五年光阴;你会认为他们本来也可以赐给他儿子多过三天的日子。”
“你会。”邓克对诸神几乎一无所知。他有时候去圣堂,对勇者祈祷给予他双臂更大的力量,但其它方面他就任七神去了。
“我很遗憾艾兰爵士死了,”她说。“而且更遗憾你为尤斯塔斯爵士效劳。不是所有老人都一样的,邓肯爵士。你回家去帕尼基会过得更好。”
“除了我发誓效忠的地方我没有家。“邓克从来没有见过帕尼基;他甚至说不出它是不是在河湾地。
“那么就发誓效忠这里好了。时事难料啊。我需要骑士。你看起来似乎有个健康的胃口,邓肯爵士。你能吃掉多少只鸡?在冷壕堡你会吃到足够的粉红热肉和甜水果馅饼。你的侍从看起来也需要食物。他太瘦了,所有头发都掉光了。我们会让他和其他与他同龄的男孩共享一个房间。他会喜欢的。我的武技长能训练他一切战斗的技巧。”
“我训练他,”邓克辩解道。
“还有谁?班尼斯?老奥斯格雷?鸡群?”
曾有一些日子邓克让伊戈去追逐鸡群。这能帮助他变得动作更快,他想,但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她会笑的。她的短鼻子和雀斑正在令他分心。邓克不得不提醒自己为什么尤斯塔斯爵士派他来此。“夫人,我已经发誓效忠了我的阁下奥斯格雷。”他说。“就是那样。”
“就这样好了,爵士。让我们讨论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务吧。”罗翰妮夫人拉了一下辫子。“我们不能容忍对冷壕堡和它的百姓的攻击。因此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该把你缝进一个麻袋去。”
“我是来连本带利赌博的,”他提醒她。“而且我已经喝过了你的酒。”那味道仍然在他嘴里流连,醇厚甘甜;目前为止它还没毒死他。也许是酒让他大胆起来了。“而且你没有大到能装下我的麻袋。”
令他放松的是,伊戈的玩笑令她微笑了。“不过,我有好几个大到够装下班尼斯的。塞瑞克学士说沃尔莫的脸给几乎砍到了骨头。”
“夫人,班尼斯爵士对那个人发了脾气。尤斯塔斯爵士派我来这里偿付血的代价。”
“血的代价?”她大笑了。“他是个老人,我知道,但我不曾意识到他老成那样了。他以为我们活在英雄纪元,一个人的生命被估价为不多于一袋子银币?”
“那挖沟人没有被杀,夫人,”邓克提醒她。“我没看到有人被杀。他的脸被砍了,那就是全部。”
她的手指懒懒地在辫子上游移。“请说吧,尤斯塔斯爵士对沃尔莫的脸颊出价多少?”
“一个银鹿币。还有三个给您,夫人。”
“尤斯塔斯爵士对我的荣誉定了个小气的价钱,虽然三个银币比三只鸡要好些,我承认。他要是把班尼斯交给我惩罚会更好。”
“这会涉及您提到的麻袋吗?”
“可能。”她把辫子卷在了一只手上。“奥斯格雷可以留着他的银币。只有血才能偿还血。”
“好吧,”邓克说,“也许就像您说的那样,夫人。但是为什么不派人找来那个班尼斯砍伤的人,问他是想要一个银鹿币还是把班尼斯装进麻袋?”
“噢,如果他不能两者都要的话他会选择银币的;我不怀疑那一点,爵士。但这不是他能做的选择。现在这是关于狮子和蜘蛛的问题,而不是什么农民的脸。我要的是班尼斯,而我会得到班尼斯。没人能骑马闯进我的土地,对我的一个人施加伤害,然后逃回去为此发笑。”
“夫人您曾骑马闯进坚定塔的土地,伤害了尤斯塔斯爵士的一个人,”邓克不加思索地说。
“我有吗?”她又拉了一下辫子。“如果你是说那个偷羊的,那人臭名昭著。我曾跟奥斯格雷抱怨过两次,然而他什么也没做。我不问第三次。国王的法律准许我有处刑的权力。”
是伊戈回答了她。“在您自己的土地上,”男孩坚持道。“国王的法律给予了贵族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处刑的权力。”
“机灵的男孩,”她说,“如果你知道那么多,你也会知道有封地的骑士没有权利在不经他们封君准许的情况下施以惩罚。尤斯塔斯爵士为罗宛大人拥有坚定塔。班尼斯在导致流血的时候打破了国王的和平,而且必须为此负责。”她看向邓克。“如果尤斯塔斯爵士愿意把班尼斯交给我,我会割掉他的鼻子,而这事就这么了结。如果我必须去把他抓来,那么我不给这样的承诺。”
邓克胃里突然感到某种恶心。“我会告诉他,但他不会放弃班尼斯爵士。”他犹豫了。“水坝是一切麻烦的起源。如果夫人同意把它拆掉——”
“不可能,”罗翰妮夫人身边的年轻学士宣布。“冷壕堡供养着比坚定塔多二十倍的平民百姓。夫人有小麦、玉米和大麦田,全都正因干旱而枯死。她有半打果园,苹果树、杏树和三种梨树。她有要生小牛的奶牛,五百头黑鼻子绵羊,她还培育河湾地最好的马匹。我们有一打快要下驹的母马。”
“尤斯塔斯爵士也有绵羊,”邓克说,“他在田地里有甜瓜,还有大豆和大麦,还有……”
“你们在为护城河取水!”伊戈大声说。
我离那护城河是越来越近了,邓克想。
“护城河是冷壕堡的防御之根本,”学士坚持道。“你是想要罗翰妮夫人把她自己暴露给攻击吗,在这样靠不住的日子里?”
“然而,”邓克慢慢地说,“一条干掉的护城河仍然是条壕沟,而夫人有着结实的城墙,还有足够的人来守卫它们。”
“邓肯爵士,”罗翰妮夫人说,“当黑龙起兵的时候我十岁。我恳求我父亲不要让他自己去冒险,或者至少留下我丈夫。如果我的两个男人都走了,谁来保护我?于是他把我带到城墙上,指着冷壕堡那些坚固的地方。‘保证它们的坚固,’他说,‘它们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注意你的防御,没有人能伤害你。’他所指的第一处就是护城河。”她用辫子的末梢扫着脸颊。“我的第一个丈夫死在红草原。我父亲给我找了其他的,但陌客把他们也带走了。我不再信任男人,不管他们可能看起来有多少人。我信任岩石、钢铁和水流。我信任护城河,爵士,而我的护城河不会干涸。”
“不管您父亲说什么,那都没问题,”邓克说。“但那并没有给您抢走奥斯格雷河流的权利。”
她拉了拉辫子。“我猜尤斯塔斯爵士告诉你那条河是他的。”
“有一千年了。”邓克说。“它被叫做切凯河。那很明显。”
“是这么回事。”她又拉了辫子。一下,两下,三下。“就像那条大河叫做曼德河,虽然曼德勒家族一千年前就给赶离了它的河岸。高庭仍然是高庭,虽然最后一个‘园丁’死在了火之战场上。凯岩城住满了兰尼斯特家族,到处也找不到一个凯斯特利了。世界在改变,爵士。这条切凯河发源于马掌山丘,上次我察看的时候那还完全是我的。这条河也属于我。塞瑞克学士,给他看看。”
学士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不可能比邓克大很多,但他的灰长袍和链子衣领给了他超越年龄的某种忧郁智慧的气质。他手里拿着一张旧羊皮纸。“自己看看吧,爵士。”他一边说一边展开它,并把它递给了邓克。
呆子邓克,脑袋厚得像城墙。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又一次发烧了。他谨慎地从学士手里接过羊皮纸,对着上面写的东西皱眉。没有一个词是他能理解的,但他知道那华丽签名之下的印章;坦格利安家族的三头龙。国王的印章。他正在浏览某道皇家法令。邓克让脑袋从一边晃到另一边,这样他们就以为他在读。“这里有一个词我辨认不出,”过了一会儿他咕哝道。“伊戈,来看一看,你的眼睛比我敏锐。”
男孩冲到了他身边。“哪个词,爵士?”邓克指了指。“那个?哦。”伊戈迅速读着,然后抬起眼睛迎上了邓克,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它是她的河。她有文件。邓克感觉自己胃上挨了一拳。国王自己的印章。“这……肯定出了什么差错。老人的儿子们在为国王效力时而死,为什么陛下会夺走他的河流?”
“如果戴伦国王不是这么宽大为怀,他就也会丢了脑袋。”
有一瞬邓克迷惑了。“您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塞瑞克学士说,“尤斯塔斯·奥斯格雷爵士是一个叛乱者,是叛徒。”
“尤斯塔斯爵士选择了黑龙而非红龙,希望一位黑火国王会恢复奥斯格雷家族曾在坦格利安家族统治下失去的土地和城堡。”罗翰妮夫人说。“他主要是想要冷壕堡。他的儿子们用生命的鲜血为他的背叛付出了代价。当他把他们的骨骸带回家、把他的女儿送给国王的人作为人质,他的妻子从坚定塔顶跳了下去。尤斯塔斯爵士没告诉你这些吗?”她的微笑是悲伤的。“不,我不这么认为。”
“黑龙。”你发誓效忠一个叛徒,呆子。你吃着一个叛徒的面包,睡在一个叛乱者屋顶下。“夫人,”他试探着说,“黑龙……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这是现在,而现在是干旱。哪怕他曾是个叛乱者,尤斯塔斯爵士还是需要水。”
红寡妇站了起来,抚平她的裙子。“那么他就最好祈祷下雨了。”
邓克就在这时想起了奥斯格雷在树林里分别时说的话。“如果你不会为他的缘故给他一份水的话,请为他的儿子这样做。”
“他的儿子?”
“亚达姆。他曾在这里作为你父亲的侍童和侍从效力。”
罗翰妮夫人的脸有如石刻。“过来近一些。”
他不知道除了服从能怎么办。台阶给她的高度加了整整一英尺,但即使如此邓克还是俯视着她。“跪下来,”她说。他跪了下来。
她给他的那个耳光尽了她的全力,而她比表面上更强壮。他的脸颊在发烧,而他能尝到嘴里来自破裂嘴唇的血腥;但她并没有真正伤到他。有一刻邓克能想到的全部就是揪着她的长长红色辫子,拽着她横在他膝盖上好打她的屁股,就像你对付一个给惯坏了的孩子。但是如果我这么做,她会尖叫,然后二十个骑士就会冲进来杀了我。
“你竟敢用亚达姆的名字来要求我?”她的鼻孔都张大了。“从冷壕堡滚出去,爵士。立刻。”
“我从来没想要——”
“滚,否则我就会找到一个大到够装下你的袋子,哪怕我必须亲自缝一个。告诉尤斯塔斯爵士把棕盾班尼斯在明天之前带给我,否则我就会亲自去抓他,带着火和剑。你明白了?火和剑!”
塞弗顿修士抓住邓克的胳膊,把他迅速从房间里拉了出去。伊戈紧跟在他们身后。“那实在是最最不明智的,爵士,”胖修士低声说,他带他们到了台阶。“最最不明智。提起亚达姆·奥斯格雷……”
“尤斯塔斯爵士告诉我她喜欢那男孩。”
“喜欢?”修士重重喷了口气。“她爱着那男孩,他也爱她。那从来没超过一两个吻的限度,但是……在红草原之后她是为亚达姆哭泣,而不是她几乎不了解的丈夫。她为他的死而责怪尤斯塔斯爵士,而那是应该的。那男孩才十二岁。”
邓克知道带着一个伤口是怎么回事。不管何时有人提起杨滩镇,他都想到三个为救下他的手脚而死的好人,而那从来无法不伤害他。“告诉夫人我从来都不希望伤害她。请求她的原谅。”
“我会尽力而为,爵士,”塞弗顿修士说。“但是告诉尤斯塔斯爵士把班尼斯交给她,而且要快。否则对他来说就麻烦了。非常麻烦。”
直到冷壕堡的城墙和塔楼彻底消失在西方他们身后,邓克才转向伊戈,问:“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那是一份权利授予书,爵士。由国王颁发给怀曼·威博大人。由于他在过去叛乱中的忠诚服务,怀曼大人和他的后代们被授予对切凯河的一切权利,从它发源的马掌山丘直到茂叶湖的湖滨。它还说怀曼大人和他的后代们只要愿意就可以拥有在瓦特树林中猎取红鹿、野猪和兔子的权利,每年还可以从树林中砍二十棵树。”男孩清了清喉咙。“不过授权书只是针对一段时期的。它说如果尤斯塔斯爵士在没有直系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去世,坚定塔就会收归王家所有,威博大人的特权也就宣告结束。”
一千年前他们曾是北方边境的统帅。“他们给老人留下的一切就是一座在里面等死的塔楼。”
“还有他的头,”伊戈说。“陛下确实留下了他的头,爵士。哪怕他是个叛乱者。”
邓克看了男孩一眼。“要是你的话你会砍下他的头吗?”
伊戈不得不考虑这一点。“我在朝中的时候有时会在国王的御前会议中服务。他们曾为此争执过。贝勒叔叔说在与一个值得尊敬的敌手打交道时仁慈是最佳选择。如果一个被击败的人相信他会被宽恕,他可能会放下剑并屈膝服从;否则他会继续战斗到死,杀掉更多忠诚者和无辜者。但是血鸦公爵说当你宽恕叛乱者时,你只不过种下了下次叛乱的种子。”他的声音充满疑问。“为什么尤斯塔斯爵士起兵反抗戴伦国王?他是个贤王,每个人都这么说。他把多恩并入了王国,并让多恩人成了我们的朋友。”
“你必须得去问尤斯塔斯爵士,伊戈。”邓克认为自己知道答案,但那不是男孩想要听到的。他想要一座门房上刻着狮子的城堡,但他所得到的一切只是黑莓丛中的坟墓。当你发誓效忠某人,你就承诺效力并服从、紧急之时为他作战,而不是窥探他的事务、质疑他的忠诚……但尤斯塔斯爵士愚弄了他。他说他的儿子们为国王作战而死,让我相信那条河是他的。
在他们走到瓦特树林的时候夜幕降临了。
那是邓克的错误。他本该走那条直接回家的路,他们去时的路;但相反他向北走了,想再看一眼水坝。他有某种试着亲手把那东西拆碎的念头。但诸神和“长寸”卢卡斯爵士被证明没那么乐于助人。到达水坝时他们发现它被两个皮坎肩上缝着蜘蛛纹章的弩手守卫着,其中一个坐着,赤脚泡在偷来的水里。邓克本会乐于就为此掐死他,但那人听到他们来到,迅速抓起了他的弓;他的同伴要更快,一支箭已经上弦待发。邓克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对着他们恐吓地皱眉。
在此之后除了折返就没别的可做了。邓克不像班尼斯爵士那样了解这些土地,要是在像瓦特树林这么小的林子里迷路可够丢脸的。到他们水花四溅地渡过溪流,太阳已经离地平线很近了,第一批星辰正在出现,伴着一群群蠓虫。在高大的幽黑树林中,伊戈又找到了说话的能力。“爵士?那个胖修士说我父亲在盛夏厅生闷气。”
“话语就像一阵风而已。”
“我父亲没有生闷气。”
“这个么,”邓克说,“他可能的。你就会生闷气。”
“我没有,爵士。”他皱起眉。“我有吗?”
“有时。不过不太频繁,否则我给你耳朵一下子的时候会比现在多。”
“你在大门口给了我耳朵一下子。”
“那最多是半下子。如果我曾给你完全的一下子,你会知道的。”
“红寡妇给了你完全的一下子。”
邓克碰了碰肿胀的嘴唇。“你也不必显得对此那么高兴吧。”不过确实没人曾经给你父亲耳朵上来一下子,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梅卡王子是现在这样子。“当国王任命血鸦公爵为御前首相的时候你尊贵的父亲拒绝加入御前会议,离开君临城回了他自己的封地,”他提醒伊戈。“他已经在盛夏厅呆了一年,另一年也已经过了一半。如果不是生闷气,你把那叫做什么?”
“我说那是愤怒,”伊戈傲慢地宣布。“陛下本该任命我父亲做御前首相。他是他的兄弟,而且是贝勒叔叔死后王国里最好的战斗指挥官。血鸦公爵甚至不是个真正的公爵,那只不过是某种愚蠢的礼貌罢了。他是个巫师,而且还出身卑贱。”
“私生子,不是出身卑贱。”血鸦可能不是个真正的公爵,但他的双亲都是贵族。他的母亲曾是庸王伊耿众多情妇中的一个;伊耿的私生子自从老国王死去就成了七大王国的祸害。他在临死前给了那一大群人合法地位,不止是那些伟大的私生子,像血鸦、酷钢和戴蒙·黑火,甚至还包括那些次等的,他与妓女、客栈婊子、商人的女儿、戏子的少女以及每一个刚巧吸引了他目光的漂亮农民女孩生的儿子。“火与血”是坦格利安家族的箴言,但邓克曾听艾兰爵士说伊耿的应该是“洗洗她,送到我床上来”。
“伊耿国王洗刷了血鸦的私生子身份,”他提醒伊戈。“就像他对其他私生子做的那样。”
“老总主教曾告诉我父亲,国王的法令是一回事,诸神的又是另一回事。”男孩固执地说。“他说,嫡生子女在婚床上造就、受天父和圣母祝福,但私生子是因欲望和软弱而生的。伊耿国王颁令说他的私生子们不是私生子,但他不能改变他们的天性。总主教说所有的私生子都生来就注定背叛……戴蒙·黑火,酷钢,甚至血鸦。河文公爵比另外两个更狡猾,他说,但最终他会证明自己也是个叛徒。总主教劝我父亲永远不要信任他,也不要信任其他私生子,不管是高贵的还是卑贱的。”
生来就注定背叛,邓克想。因欲望和软弱而生。永远不能信任,不管是高贵的还是卑贱的。“伊戈,”他说,“你从来没想过我可能是个私生子吗?”
“你,爵士?”那让男孩大惊失色。“你不是。”
“我可能是。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以及她后来怎样了。也许我生下来就太大,害死了她。更可能她是某个妓女或是客栈女孩。你在跳蚤窝找不到出身名门的淑女。而如果她曾与我父亲结婚……好吧,那么他又怎样了?”邓克不喜欢被提醒他在被艾兰爵士找到之前的生活。“君临城曾有一个炖菜馆,我曾卖给他们老鼠、猫和鸽子来换褐汤。厨子总说我的父亲是某个贼或是扒手。‘很可能我看着他给吊死了,’他曾告诉我,‘但也许他们只不过把他送去守长城了。’当我给艾兰爵士做侍从时我想问他我们能不能哪天往那个方向走,在临冬城或是别的什么北方城堡效劳。我有这种想法,如果我能到达长城,也许就会遇到某个老人,一个真正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我。但是我们从来没去过。艾兰爵士说在北方没有树篱,所有的林子都充满狼。”他摇了摇头。“总而言之,很可能你在为一个私生子做侍从。”
头一次伊戈无话可说。他们身边的阴暗加深了。萤火虫在树木间缓缓移动,它们的小灯就像无数飘荡的星星。天上也有星星,多得超过任何人能数清的极限,哪怕他活得就像杰赫里斯国王一样长。邓克只需要抬眼就能找到熟悉的伙伴:牡马和母猪,国王之冠和老妪之灯,快船,鬼魂,月亮少女。但北方有云,他看不到冰龙的蓝眼睛,指向北方的蓝眼睛。
当他们回到坚定塔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坚定塔在山顶黝黑高大,他看到从上层窗子透出一道浅黄的灯光。尤斯塔斯爵士大多数夜晚都是吃过晚餐就上床,但今夜似乎不是如此。他在等我们,邓克知道。
棕盾班尼斯也在等。他们发现他坐在塔阶上,嚼着酸叶子,在月光下打磨长剑。钢和石头刮擦的缓慢声响传得很远。不管班尼斯爵士多么不在乎他自己的衣着和个人卫生,他把武器保养得很好。
“呆子回来啦,”班尼斯说。“我正在这里磨剑,好去把你从红寡妇那里救回来哪。”
“那些人都在哪里?”
“切勃和落汤鸡瓦特在屋顶上站岗,以防那寡妇来拜访。剩下的都爬上床哼哼去了。他们都疼得要命,我好好训练了他们一把。让那大白痴流了点血,就是为了让他发疯。他发疯的时候打仗更厉害。”他笑出了他那棕红相间的微笑。“你得了个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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