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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武侠耽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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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他坚信,任是最坚固的所在,也一定有隙可乘;任是最难解的迷团,也一定有根可寻。天下间没有绝对弄不清的事物,只不过有时,限于个人的能力,办不到而已。至于林有贵和江紫台的身份,可以肯定,答案就在京城,只看他有没有本事找出来。
先前在船舱里憋闷久了,黄芩为了让头脑清醒清醒,才出来吹了阵子河风,但仍是没能想出什么头绪来。转身,他又无奈地低头回到了船舱。
一船的乘客中有人闲聊,有人打盹,有人发呆,还有人由于晕船一直不敢吃东西,可仍在不停地干呕着。
过不多久,突然,大家都觉船身一沉,接着,好长时间没了响动,就仿佛停船靠岸了一般。
坐船的大多是赶市的商人、思乡的归客,都是算着时日上的船,哪能忍受得了行程无故被耽搁,所以部分性子急的已不约而同地挤上了甲板,涌向船头。黄芩也夹在这些人中,一起到了外头。
一个冲在前面的汉子对船工吆喝道:“好好的,怎么不走了?!莫不是想坐地起价?!”
船工中有一人摇头苦笑道:“老乡,瞧你这话说的,你看看周遭其他船,有哪一艘敢走的?”
黄芩退至甲板边缘,目光越过船舷,瞧见不但自己所乘的这艘船停在了一边,原本那些来来往往的各色船只,也都象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规规矩矩地停靠在了河道两侧。
几个头扎白麻布条之人也挤上船头,其中一人急道:“我们可是赶回去奔大丧的,一时半刻也耽误不得!”
另一名中年船工显是心情不太好,吊起眉眼,佯作长吁短叹道:“别说您是赶回去奔丧的,就是赶回去投胎,我们也无能为力。”
“怎么说话呢?!”那人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捋起袖子就想上前动粗。
幸亏他的同伴手快,给拦住了,但也斥责起那名说话带刺的船工道:“你这叫人话吗?不怪他火大!。。。。。。”
那名船工一头恼火道:“你们以为我们愿意吗?耽误行程就是耽误买卖,只知道冲我们嚷嚷,我们找谁讲理去!”
黄芩高声问道:“船家,到底何事?”
一个年长的老船工无精打采道:“是遇上淮安的漕运船队要上京,前面已经给出了警示,我们只能靠边让道。”
有谁不知道在河上漕运的船队是最惹不起的,听见此言,大家都只得自认晦气。大部分人再无多言,只翘首以盼那些船只早些开来,早些过去,少部分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也无甚办法,只能甩袖回到船舱,指望闷闷睡上一觉醒来,就到开船的时候了。
漕运,是朝廷将设在各地的官家粮仓所收到的税粮,从内陆河流、水道,运送至朝廷以及各地军事重区等处,进行消耗、储存的一种运送方式。大明朝产粮的州府均设有明确的漕粮份额,每年都必须完成,总量基本保持在每年四百万石,也就是六千万斤上下,其中以苏州府为最多。负责漕运的船只优先级很高,不但各地关卡、闸口均免检免验,而且路经的河道必须提前清空,所有的民间船只,甚至绝大部分官船都要无条件给它们让路。
客船停了近三个时辰,天色将将擦黑时,才见远处一只船队约十来艘大船缓缓驶了过来。此时,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乘客早就熬不住回舱了,只剩下黄芩和几个船工仍在甲板上。
一个年轻的船工懊恼道:“这帮挨千刀的,现在才来,足足耽误了我们半天行程。”
另一个老船工道:“知足吧,大前年遇上苏州府出来的漕运船队,足足耽搁了一整天。”
那个年轻的船工不服气道:“我还就看不惯他们,不就运个粮吗?河面上尽瞧它们逞威风了。”
老船工笑道:“不快点把粮运去,那些官吏、兵将难道饿肚子不成?等你年纪象我这么大时,就不会那么多看不惯了。”
那年轻船工仍一脸愤愤然地小声嘟嘟囔囔着什么。
众人瞧着缓缓驶来的超大型船,看着船沿那压得极深的吃水线,除了惊叹船上粮食的数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黄芩目中映着船头点点灯火,忽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宁王被劫的财物若是藏在这类漕运的船只中,还怕出不了闸口吗?
须知,一艘漕运粮船上装载的粮食最少也有上百担,几万斤,莫说是宁王区区十二箱,两千来斤的财物,就是更多、更重的东西,若能夹带其中,也不会被人发现。而这样的漕运船只经过各处关卡、闸口时均不需检验,其实,即使检验,粮食数量太多,极耽误时间,根本检验不过来。
他轻摇了摇头,挥去脑中的想法,心道:林有贵的事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我管那作威作福,视百姓如草芥的宁王的财物做什么,劫了就劫了吧,算他倒霉。
又是一个时辰快过去了,漕运的船队总算走远了。两侧民船得了准许,一只只驶回河道中,继续航行。虽然已是晚间,不便行船,但大家都尽量加快船速,希望把白天耽搁的时间补一些回来。
黄芩低头正要从舱门进入船舱内歇息,突听船头一声猛力的吆喝“哎!……”,响彻河面。
他回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年轻船工,正咧开嘴,扯起嗓子,大声唱起船歌来:
“
大河涨水小河沌,
半边清来半边浑。
中间流成鸳鸯水,
浪打沙冲永不分。
。。。。。。
”
与其说是唱,不如说是声嘶力竭地呼喊更恰当。
甲板上的其他船工哄笑起来。
有人嗤笑问道:“四郎,想家啦?”
又有人打趣道:“才不是,想他家那个鲜鲜嫩嫩的小娘子是真的!”
还有人嬉笑道:“要我说啊,该是想着家里热被窝里的鲜鲜嫩嫩的小娘子才对!”
“哈哈哈。。。。。。”包括唱歌的四郎在内,大家都笑作一团。
船工的生活单调乏味,但这帮男人总还能在其中找出乐子来。
气氛浓重而热烈,黄芩也受到感染,嘴角微弯,显出几分笑意来。
转眼间,他收了笑,凝目望了眼高邮的方向,暗道:出来两日了,希望高邮不会多生事端。。。。。。念仅至此,挑帘入了船舱。
比起水贼和宁王的人,他更放心不下的是那个高深莫测、暗藏玄机的韩若壁。
这一刻,高邮州内天色已暗,未打烊的店铺门前都挂起了灯笼,铺子里点上了火烛。
韩若壁走进一家纸马香蜡铺里时,还不算太晚,可店老板竟已趴在柜台上打起了瞌睡,足见最近生意惨淡的程度。
韩若壁用手敲了敲柜面,道:“喂,有生意上门。”
店老板睁开惺松的睡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客官要买什么?”
韩若壁道:“买一叠黄纸。如果有朱砂,也顺带上些。”
店老板摇了摇头,道:“客官怎会用得着这东西?”
韩若壁疑道:“怎么?”
店老板来了精神,道:“我瞧您不象本地的,应该不是家里死了人,来置办丧葬物件的。而且,现在清明已过,离七月十五中元鬼节还早,十月初一的朔日鬼节更是没影,我不懂,你一个外乡人,好端端的,为何要买烧给阴间鬼魂的黄纸?”
韩若壁倒是惊了惊,而后不耐烦道:“有钱赚还不好?说一大堆,扯东扯西的做什么?一句话,卖不卖?不卖,我找别家。”
店老板赶紧赔笑道:“卖,自然是卖的!我刚才那么问,是因为衙门里前阵子关照过,叫我们遇上外乡人时,别怕麻烦,要多问几句,多留点心眼子,发现可疑的及时去衙门里报告一声。”
韩若壁笑道:“这么说,你觉得我很可疑喽?”说着递过几文钱去。
店老板一边收了,一边笑道:“客官说笑了,我是好些天没开张,难得碰上一个客人,自然忍不住想多聊几句。”转身从柜子里拎出叠黄纸,包了些朱砂,放在柜台上。
韩若壁拿起,迅速离开了。
他脚力极快,走了一程便到了金家庄里的一处偏僻农宅。
这处农宅有一个院子,前后两间屋,是他初来高邮时租下的,但不知是狡兔三窟,还是嫌弃条件不好,一直空置着没有居住。和黄芩分别后的第二日,他才搬来了这里。
打开门,穿过小院,进到第一间屋里时,他点上了灯。
屋内陈旧、简单的家设没有任何变化,韩若壁却象是觉察到了什么,神色稍变。但也只有一瞬,就又恢复了常态。
接着,他穿过第一间屋子,来到了第二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显然已被收拾过,虽然比不了‘妙不可言’的精致华贵,但也干净舒适。
韩若壁依旧先点上灯,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手中物件丢在桌上,拉了条长凳坐了下来。
接着,他坐在桌前,低眉垂眼,拈出一张黄张,竟慢悠悠地折起纸来。那折着纸的双手,手指颀长有力,动作灵巧娴熟,似乎深谙此道。
他一面折纸,一面悠然道:“这屋里没别人,你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便有一袭黑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手中还摇着一把折扇。
那人缓步走至桌前,“唰”地一合手中折扇,跪拜道:“大当家。”
他头都没抬,继续折着手中黄纸,道:“什么时候到的?”
那人答道:“早上。”
他又道:“你不在总舵待命,跑来这里找我作甚?”
那人又答道:“大当家通过暗线让人送酒到高邮,兄弟就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北斗总舵了,所以特意到此,供大当家差遣。”
看来黄芩开始的怀疑并没错,韩若壁就是北斗会神秘的大当家……‘天魁’。
韩若壁停了手,抬起头来,微一沉吟道:“来的还算时候。起来说话。”
桌上,灯火下,一柄小巧的、黄纸折成的小剑已经完成,安静地躺在那里。
那人依言起身,站立一旁。
瞧他的模样,年纪该在三十以内,高个头,相貌英俊,两道长眉,一双利眼,显得颇有几分机智。他道:“大当家怎知我藏在屋内?”
韩若壁笑道:“你一身‘醉死牛’的味道,我能闻不出来?”
那人面有羞色,道:“总是帮大当家酿酒。。。。。。这味道。。。。。。怕是除不去了。”
沉默片刻,韩若壁道:“老五,据我所查,这次的劫船,老二他们一定出事了。”
原来,这手执折扇的青年便是北斗会的五当家‘玉衡’倪少游。
倪少游紧皱眉头,道:“大当家没能寻到他们?”
韩若壁站起身,踱了几步,摇头道:“人和船,都没有着落。他们就象平空消失了一般。”他叹了声,道:“来高邮前,我就知道必是生了不小的变故,却不成想极是麻烦。”
倪少游道:“会不会是湖上水贼捣的鬼?”
韩若壁摇头道:“我曾借机探过水贼的老窝,看上去并不太象。”
倪少游又道:“或者娄二哥他们劫船时出事了?”
韩若壁又摇头道:“宁王出了悬赏花红捉拿我们,可见,船一定是按计划劫到了。不过劫船之后,他们就再没了消息。”
倪少游想了一下,道:“那么,需要通知会里其他兄弟吗?”
韩若壁道:“暂时不要,目前风声很紧,只须让会里兄弟收敛一些,等我查出点眉目,再联系他们不迟。”
倪少游点头道:“全凭大当家作主。”
他思考了片刻,又道:“不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韩若壁笑道:“都是兄弟,有话就直言嘛。”
倪少游面露尴尬之色,吞吞吐吐道:“我觉得。。。。。。也可能是娄二哥、燕四哥得手后见银钱极多,一时发昏。。。。。。就。。。。。。”
韩若壁象是早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接话道:“你是想说,他二人合谋把这趟货吞了,携货潜逃了?”
倪少游低低“嗯”了声,道:“所以,我想,只要找到货,就能找到二哥、四哥他们了。” 他面露为难之色继续道:“以大当家的本事,找到是迟早的事,我担心的倒是找到后,大当家要如何发落他们。”
他此番前来,想必也有替娄宇光、燕青山说情的成份在里面。
韩若壁摇头叹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
倪少游坚持道:“大当家,你有所不知,娄二哥好赌,燕四哥好嫖,而且随着我们北斗会的强大,这二年来,他们的味口也越来越大,手上的钱花得极快。其实,他二人手脚一直不太干净,经常趁着你在外时,侵占会里的钱财。”缓了缓,他面露羞愧之色,又道:“最早,是娄二哥带大家出道的,是以,虽然知道他这么做不对,我们也只是私下里劝,并不曾向大当家告发过。”
韩若壁微点了点头。
倪少游面露凛然之色,加重了语气道:“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不说,还请大当家责罚小五之前的隐瞒不报!”
韩若壁笑道:“讲义气是应该的。至于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倪少游呆了呆道:“难道大当家都知道?”
韩若壁点头道:“我一直都知道。”
倪少游惊道:“可兄弟们从未听你提起过。”
韩若壁道:“我曾经想过要多加些银钱供他二人花销,但后来又想,他们已经养成了从会里偷偷拿钱的习惯,纵是多给也没甚意义,所以还是维持原样了。”
倪少游不解道:“大当家为何不当面斥责,令他们戒赌、戒嫖,改过自新?”
韩若壁呵呵笑道:“钱财得来就是买享受的,我既然默许了,要怎么用,是他们的自由。”
实际上,娄宇光和燕青山的秉性韩若壁岂会不知,这二人侵占的钱财均是他暗中划拨给帐房的,且二人拿去的数额一直也在他给定的限定范围以内,又何须再做不必要的斥责。
倪少游道:“可我还是心有怀疑。”
韩若壁点头道:“我说可能性太小,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可能,只要查下去,总会有结果的。”
紧接着,他思忖着,又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此事真如你所言。”
倪少游点了点头。
韩若壁继续道:“另外,我之所以认为你的假设可能性太小,是因为刚来高邮时,我就已潜入钱家庄,拜访过钱老大了。”
钱老大何许人也?
钱老大是钱家庄的主人。
钱家庄又是何所在?
钱家庄是个私铸银钱的暗庄。
所谓私铸银钱,就是把银子重新入炉熔炼,再出炉铸成不同大小的银锭。
这种暗庄的存在,表面上是处理碎银、将金银手饰变现成可以使用的银两,但主要还是因为有洗钱的需求。
需要洗钱的,有黑道的强匪、盗贼,欺行霸市的恶商,还有各地的贪官污吏等等。他们的银子来得极是容易,又怕别人知道来路,是以会出比较高的‘火耗’,让暗庄重新入炉熔炼再铸。再铸后的银子就没了可能泄露来路的暗记,又改变了银锭原来的大小,仿佛是再干净不过的崭新的银子。这样的银子在使用、携带的过程中会减去不少麻烦。当然,也有富甲一方的大商,或是朝中当权的巨贪担心家里银子太多,被盗贼盯上,私下里也找暗庄,要求合熔锭银,将十两一锭的官银,合铸成一千两一锭的大圆球,放在家中保存。这种白银铸成的圆球叫作‘没奈何’,意思是,它极重,极大,又滑不溜手,即使盗贼到了眼前也没办法搬走,只能干瞪眼瞧着,无可奈何。
暗庄的收入极丰,挣的就是高额的‘火耗’,比如,来了一千两白银,出来总要消耗掉少量,就没有一千两了。这消耗的‘火耗’数量是双方商订的,有时可以高达两层,也就是五分之一。进来一千两,出去只有八百两,那二百两就落在暗庄手里了,而真实火耗可能只需几两银子。
虽然收入极丰,但庄中时常存有准备再铸的,或者已经铸好等人取走的巨额银两,很容易招惹黑道人马来抢,是以风险也极大。所以,这样的暗庄大多配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
钱家庄就是这样的暗庄。
它不但具有暗庄的所有特点,另外,建立的地点也极讲究,是在高邮州与泗州的交界处,加上钱老大黑白两道都有些门路,他的钱家庄几乎成为两个州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治庄。
北斗会与钱家庄交易过好些次,也算熟客,之前已和钱老大约定好,以三层的高额‘火耗’来再铸此次劫到手的银子。而北斗会原先的打算是劫到货后,先将银钱与珠宝分开,银钱送至钱老大的暗庄再铸,铸好后,分批次雇正规的货船运送出去,这样一来,就不怕关卡、闸口的查验了。至于其他的珠宝,先寄存在钱家庄,好处则等风头过后,北斗会取货销赃时,再与钱老大清算。
倪少游愣了愣道:“。。。。。。潜入钱家庄?怎么可能?”
钱家庄他也去过,但是,并非‘潜入’,而是递了拜贴,代表‘北斗会’,大大方方地被从正门引进去谈生意的。那次‘参观’算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铜墙铁壁”。
韩若壁道:“那里并非龙潭虎穴,有何去不得?”
对于他,纵然‘铜墙铁壁’也不是无路可寻。
倪少游脱口道:“钱老大怎知你就是我们的大当家?”
他的疑问并不奇怪,因为以前的生意,韩若壁都是派北斗会的兄弟和钱老大交涉,自己并未露过面,钱老大也就不可能认识他。
韩若壁笑道:“有时候,不需要露出面貌,别人一样知道你是谁。”
当日,他和钱老大见面时是蒙着脸的,但几句话后,钱老大就清楚地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北斗会的当家人……‘天魁’。
倪少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韩若壁道:“而且,假如老二、老四真是临时起意吞了货,一样也得把银子送去钱老大那里再铸,否则怎么可能从宁王的严查密防下运走?”想了想,他斩钉截铁道:“我不相信他们有更好的法子。”
倪少游点头道:“不错,他二人豪勇可敌百人,智谋却是不济。”
韩若壁沉思道:“可是,钱老大却向我保证,自从收了订金之后,不管是北斗会的人,还是银子,他连个影子都不曾瞧见过。”
倪少游想不通。
韩若壁又道:“我也曾怀疑过钱老大黑了心肠,害死老二、老四及其他六名兄弟,吞了货。”
倪少游倒吸一口冷气,道:“听大当家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若壁若有所思道:“倘若放在早些时候,钱家庄尚未发迹时,我也许会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道:“但现在,钱老大做了许多年,暗里已是富甲一方了,绝不会为了钱财冒这种既与我们结仇,又惹上宁王的不必要的风险。”
倪少游没了主意,随口问道:“那大当家下面有什么打算?”
韩若壁没有回答,又坐回桌边,拈起黄纸,折起纸剑来。
他做过的事,有些会与手下兄弟详谈,但他准备要做的事却从来不喜对人提及。
倪少游见状,不敢再多言,只立在一边看他折纸。
韩若壁忽道:“上次,我让你们查的高邮总捕黄芩。。。。。。”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下来。
倪少游忙道:“查到的资料难道没有传递给大当家?”
韩若壁有些烦躁道:“他绝不会这么简单,让负责消息的兄弟们继续查,我要知道和此人有过接触的其他所有人的资料。”
倪少游面露惊愕之色。
无论多重要的人,多重要的事,他从没见韩若壁会有情绪,轻易流露出来过。
韩若壁缓缓道:“此人极是扎手,若不查实清楚,他日为敌,必后患无穷。”
倪少游点头称是。
韩若壁又道:“宁王的悬赏已出,你自己小心点。”
倪少游又点头称是。
除了点头称是,他好象已不能做别的了。
在这位大当家面前,他经常想表现的比其他兄弟更能干、更出色些,但到了最后,却往往只能和别人一样……唯命是从。
韩若壁又折了几只,抬头见倪少游正专注地瞧着自己,不解道:“我身边不便留人,你还不走?”
倪少游回过神来,道:“这就走了。”
离开前,他又回身嚅嚅问道:“大当家,来时我顺手拎了袋‘醉死牛’,你可想喝上一顿?”又赶紧追加一句道:“如果一个人喝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喝。”
他已经有很久没能和大当家痛快共饮了。
韩若壁听闻,开怀一笑,丢了手上活计,道:“还是老五深得我心!”
见他笑了,倪少游舒了口气,从腰间解下酒袋。
接过酒袋时,韩若壁愣了下神,暗自琢磨道:那个人。。。。。。不管是敌是友,若能再见,纵有一场恶斗,也是兴事,这‘醉死牛’不如先留着,说不定还有用上的机会。立刻,他吩咐道:“酒我留下,你走吧。”
倪少游不明所以,情绪有些低落地应了声后,转身要走。
韩若壁却又叫住他,郑重地叮嘱了一句,道:“目前此处人杂水深,你须千万小心。”
倪少游点头称是,迅速离开了。
韩若壁则继续回到灯下,折他的纸剑去了。
次日,韩若壁似有意似无意地正在街头游荡着,迎面疾步走来一位白裙女子,正待擦肩而过时,韩若壁却一臂挡住她的去路,嘿嘿一笑,道:“梅姑娘,相请不如偶遇,韩某正有话相告。”
白裙女子确是梅初。
梅初婉然一笑,道:“奴家有急事在身,不便多言。”
韩若壁没有收回手,而是道:“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姑娘多少时间。”
梅初见纠缠不过,便蹙眉催促道:“还请公子快些。”
韩若壁微微一笑,四下张望了一遍,道:“找个好说话的地方。”言毕,带头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梅初虽有疑虑,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条小巷宽约四尺,两边高墙,甚是僻静,但街市上的车马喧闹之声,仍能随风传入耳中。
二人进到巷中,韩若壁回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梅初,沉声道:“以后莫要再接近雷霆。”
梅初心思转了几转,似是明白了什么,一串娇笑过后,道:“原来韩公子对雷姑娘心有所属,难怪在客栈中。。。。。。”
韩若壁以几声轻笑打断了她,而后道:“假如梅姑娘想继续在雷霆身上打分金寨的主意,就莫怪韩某把姑娘与‘小天师’赵元节的关系公诸于世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赵元节投靠了宁王,早对他和他的人有所提防,如果这消息传将出去,梅初就不可能再混进江湖人中,替‘小天师’做事了。
她刚才还面带微笑,听到此言,面色倏变,笑容也立刻僵硬起来,那表情仿佛在问‘你怎会知道?’
韩若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
他说的只是猜想,但梅初的反应却等于给了他答案。
韩若壁有此种猜想并不奇怪,因为,梅初送雷霆回去一事,和‘小天师’找到‘七里泽’里分金寨隐匿的长洲一事,相距不过一天,大为巧合,是以他会觉得梅初与小‘小天师’极可能有关联。
梅初冷冷道:“你能知道我师傅就是‘小天师’,也算高人。”
韩若壁心道:原来她是‘小天师’的弟子,难怪性情多变,妖里妖气。
他口中道:“梅姑娘放心,你只需不再打雷霆的主意,我便将这秘密隐瞒下去。”
梅初忽又淡淡一笑道:“真这么简单?”
韩若壁道:“就这么简单。”
梅初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韩若壁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梅初歪头笑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说的都是男人,你就不怕我这女人反悔?”
韩若壁扬眉笑道:“姑娘帼国不让须眉,相信不会令韩某失望。”
他此举的意图主要是为试探梅初的身份,现下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至于她会不会再反悔去找雷霆,实际上韩若壁并没有多在意。
他拱手道:“韩某这就告辞了。”说着,率先走出了小巷。
瞧着韩若壁离去的背影,梅初驻立良久,嘴角的笑意一丝丝收起,直到冷若冰霜。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邪邪一笑,象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走出了小巷。
晚间,不知是嫌路途远了,还是贪图享受,韩若壁并没有回金家庄的农宅,而是随便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了。
夜深人静,正是阳气消散,阴煞逞凶的时刻。
韩若壁所住的客栈内,如果还有人没睡的话,应该会看到不寻常的变化:原本借着月色,还有些许的光亮,现在却有一种淡淡的,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黑气在空中弥散开来,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以普通人的目力,已经难及三尺之外。
这时,差不多兼于二更、三更之间,是人睡得最沉、也最香甜的时刻。
韩若壁正在客房内倒头大睡。
一瞬间,屋内的气温骤然降低,气流流动诡异,掀起一阵隐隐的啸叫,仿佛鬼哭狼嚎一般。
韩若壁猛然自床上坐起。
奇怪的是,他衣裳整齐,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根本不像是方才还在熟睡之人。
黑暗中,他果断来到桌前站定。
桌上,放着十余只折好的纸剑。
此时,屋内的怪声已经向四面八方完全弥散开来。
大半夜的,这些捉摸不定,若有若无的鬼啸声在身边游走,真能把胆小的人吓死。
更为恐怖的是,这间房屋本身,也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从韩若壁的角度看去,客房的门、窗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原本该是门、窗的地方已变成了严严实实砌死了的砖墙。青色的砖,就好象城墙一样。虽然没有城墙砖那么大,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不但年岁已久,而且极为牢固,绝难破墙而出。
真正无法解释!
这样的情形,如果换作别人,只怕已要惊叫失声了,可韩若壁闪烁的眼光中,绝看不到半分畏惧,脸上的冷笑反而夹杂进了些许狰狞凶戾之气。他喃喃自语道:“‘土困之术’?我还真低估你了。若你还会‘画地为钢’的神通,嘿嘿,恐怕我这一世英名,就要栽在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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