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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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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樵咂了咂嘴。
他们只晓得广胤同曦和去了幽都,结果回来的时候只有广胤一个,追问之下才晓得鬼域自成一个世界,而曦和想尽办法力求切断其与六界之间的通道,以免将来节外生枝,因此错过了回来的时机。他晓得广胤素来很负责任,不是那种会随便丢下人不管的性子,但其中的细节广胤并未同他们讲明白,且一个月以来巫神柱的各种异象,让他们一日比一日紧张,长渊此时这个反应也属正常。
他叹了口气,道:“此事怪不得你,要怪便怪渺祝那个办事不牢的,连鬼域里是什么状况都不晓得也敢胡乱让她进去。说到底还是她自个儿固执,你不必太过自责。”
广胤没说话。
长渊挪开目光,摆了摆手:“罢了,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她,我们先行一步。”
“慢走。”
两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广胤看了一会儿,转身回房。
青樱又端了一盆新的水进来,搁在了床头,想要给广胤沏茶,后者却摆了摆手说不用,然后坐在了床头。
婴勺脸上看起来很是担忧,小声问道:“太子殿下,你和师父在幽都做了什么事?我自从跟了师父便没见过她受伤,她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有人能伤得了她?”
广胤道:“等你师父醒来,你自己问她便是。”沉默了片刻,“你累不累?既然我来了,便由我来看着她,你先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婴勺唔了一唔,摸了摸肚子,道:“你这么一说确实饿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那我先去吃东西了,劳烦太子殿下照顾一会儿师父。”说着拉上了青樱,“走走走,咱们去吃饭。”
广胤颔首,待她们二人出了门,才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床边。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曦和翻动了一下身子,但似乎牵扯到了伤处,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广胤忙把她的被子掀开,瞧见她腰腹处的衣衫缓缓渗出一丝血迹来,咂了咂嘴,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放平。
这时,耳边却传来她的声音,软软腻腻的,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85章 斩草除根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显然很是困倦。
“刚来。”广胤见她这个模样,咂了咂嘴,道,“吵醒你了?”
“没有。”曦和嘟囔着,动了动身子,“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翻个身,这样睡着我累得慌。”
广胤道:“你的伤口尚未愈合,贸然挪动于身体不好,暂且这样睡着,待明日伤口结痂了再说。”
曦和撇了撇嘴,又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广胤见她实在很没精力,便索性在殿外布下了结界遮挡天光,殿内的长明灯亮起幽幽的光,营造出深夜的氛围来。
曦和困极了,也没那个精力却管广胤做了什么,在床上躺了大半日仍旧神智模糊,只是醒了这么片刻,便又睡了过去。
广胤总算看到她醒过来了一回,心中也没了压抑,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战场上下来仅脱了铠甲,尚未来得及换衣服,虽说穿着一身黑瞧不清血迹,但仍旧隐隐传出一股血腥气来,他皱了皱眉,将身上的外袍脱了去,然后坐在桌案边取了纸笔写信,交代天宫的人他此番要在洛檀洲待上一段时日,让他们送些衣物过来。交代好一切,他行至屋外,将纸条卷成一个小筒,在上面施了个法,令其往天宫而去。
他寻了青樱,询问洛檀宫中是否有男子着装,青樱道因长渊和弈樵常在洛檀洲小住,因此宫中有他们的衣裳,可暂时给他穿着,广胤便让她去取了一套弈樵的便装,穿好后打发她与婴勺去休息,自己来照顾曦和。
曦和一觉便睡到了翌日天亮。她醒来时,因着外头还布着结界,因此屋内仅有一盏油灯亮着,不晓得时辰,动了动脑袋,便发现广胤正靠着床边睡着了。
不远处桌案上长明灯昏黄温润,有淡淡的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而另一半则淹没在阴影里。他的呼吸均匀,睡得很沉,英挺的眉宇间似有倦色,想来这个姿势睡得并不怎么舒服。
曦和睡了一整日,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抱住他的上半身,让他睡在枕头上,然后搬着他的腿搁在床上,帮他将鞋子脱了,盖上被子。她摸了摸他的手,再摸了摸他的脸,都是冰凉凉的,想来是在外面睡了一晚上着了凉。她咂了咂嘴,用被子将他捂紧,然后蹑手蹑脚地试图从他的身上爬下床。
“你要去哪里?”耳边的声音忽然响起。
曦和一僵,此时她的双手双脚正好分别在广胤身子两侧,转过头,发现广胤已然睁开了眼,有些尴尬地道:“我……下床走走。”
广胤舒出一口气,坐起身子,曦和也从他身上挪回了床里:“你睡得好不好?”
广胤看她一眼:“伤不疼了?”
曦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原本便不疼。”
广胤凉凉地望着她:“那很好。若是再来一回,你是不是还要独自一人留在那里?”
曦和觉得他似乎有些生气。
她仔细地打量着广胤的神色,道:“若是再来一次,咱们也就能早些将事情办完了,哪儿会拖到最后关头。”
广胤神色冷淡:“哦?既然如此,那倒是显得我这一个月的担心都多余了。”
曦和挪了挪,坐得离他近了些,推了推他的手臂:“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住。”
广胤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曦和又凑近了一点:“生气了?”
广胤叹了口气:“刚才还有一点,现在已经气不起来了。”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当时为何不同我一起出来?”
曦和道:“当时我自己不太能动,你又一副我不走你就不走的模样,我只能先将你送走,思量着自己随后便出去,谁晓得还是中了鬼域的招,掉进了另一个幻境。”她见到他目露询问之色,“很长,日后有机会再同你。”
广胤颔首,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伤也不曾严重到这个地步罢?”
曦和低头看了看自己,小手小脚的,咂了咂嘴:“是在幻境里变成这样的。你背过身去,我变回来。”
广胤下了床,从一边的衣架上取了衣裳递给她,依言背过身去,撤去了结界,外面的日光从窗帘中透进来,长明灯的光线变弱。背后窸窸窣窣一阵穿衣裳的响动,片刻后听见一声“好了”,回过头,便见她已经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他整理好衣衫:“去吃东西?”
曦和点点头,穿了鞋,见广胤朝她伸出手,她从善如流地将手伸过去,任他扶着,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确实很饿了。”
青樱早已准备好了早膳,见广胤与曦和出来,连忙将热好的红豆粥端出来,想要上去扶她,却见她摆了摆手,与广胤分别坐下。
婴勺吹了吹热粥,端在了曦和的面前:“师父,你还好么?”
“小伤,没甚大不了的。”曦和拿了勺子,“只是劳烦你们同我一块儿吃这么清淡,真是委屈了客人。”
广胤看她一眼:“你还将我当做客人?”
曦和道:“你一个大男人,早上总要吃些油水,连婴勺都嫌清淡了。”她转向青樱,“可还有什么糕点之类的?有肉包子也行。”
青樱道:“原本是有的,但昨日渺祝来了一趟,大早上的说自个儿赶路饿着了,便将剩下的包子全吃了。”
曦和震惊道:“他竟那般能吃?”
“是啊,渺祝一口气吃了八个大肉包,走的时候还带了两个走,说怕路上又饿了。”婴勺喝了一口粥,捧着碗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他第一时间将师父你送回来的份上,我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她想了想,“对了,我父君听说师父回来了,昨儿个特地着人送了些补品来,我今日中午便做给师父吃。”
曦和甚是欣慰,心下却有些忐忑:“难得你有这份心。但下厨便算了,你帮我顾看园子已是十分辛苦,这厨房里的事儿便交由青樱去做罢。”
婴勺捧着粥碗,哀怨地看了曦和一眼,再看一眼,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喝粥去了。
广胤笑了笑:“那我也帮着打打下手。”
青樱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您千金之躯,做饭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劳烦您多不好意思。”
广胤道:“她是我师尊,徒弟做饭给师尊吃有什么不妥?就这么定了。”
青樱为难地望了望曦和,见她正埋头喝粥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
广胤发现曦和身上的伤好得很快,虽说此番受的只是小伤,但看她说话诚恳,估计就是真的不疼了,打听之下才晓得她自小便没什么病痛,哪里磕伤了碰坏了都恢复得比别人快,且天地大战后万年一次的涅槃能够洗净她身上所有的伤病,因此自小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要顽皮一些。对此广胤只能望洋兴叹,到底是父神和母神的女儿,总归是要与常人不同的。
用过早饭,二人来到雪槠树下坐着。青樱熬了滋补的汤药搁在旁边的小几上,让广胤叮嘱她没事便喝两口,曦和嫌她啰嗦,便打发她帮婴勺拔草去了。
广胤倚着白笙粗壮的树干坐在气根上,曦和也很自然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手里把玩着白笙的叶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鬼域现在如何了?渺祝说巫神柱已经坍塌,你可是将通道关闭了?”广胤指尖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发丝,懒洋洋地问道。
“已经没有鬼域了。”
广胤一愣:“什么意思?”
“鬼域已经消失了,里面所有的人也都消失了。”曦和望着手里莹润的树叶子,道,“我原本只想将通道切断就好,但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以至于我不得不下狠手。”她顿了一顿,动了动脖子看向广胤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
广胤道:“那些人早在被封印之时便该被斩杀,你现在这样做,无可厚非。”
曦和笑了一声,道:“我这个人,素来便没什么悲悯之心,只是天地大战后死的人太多了,后来六界安定下来,我便想着能少死一人便少死一人。但在最后握住那块石头的时候,我连想都没想,便直接将它捏碎了。”她动了动身子,微叹,“我早年孑然一身,杀过不少人,也借了不少仇家,不过能活到今日的也不多了。鬼域中的人算是洪荒时候最后一批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了,不,也不算是活着。我们此番见过了容堤和樰沉,他们二人与当年都变了许多,我思量着,如那般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还不如死了,这样让他们毫无痛苦地消失,或许是个解脱。”她再笑了笑,“这也算是我的托辞,其实我当初想的,只是不希望鬼域这些已死之人重返六界造成生灵涂炭,拿活人的命来换他们,我心里觉得不值。”
广胤凝视着她:“我明白。”
第86章 飞来桃花
有兔子蹦上广胤的膝头,毛茸茸地团成一团过来蹭她的手,曦和一笑,随手将那一团叶子抛下去,兔子喜滋滋地用前爪和脑袋推着光团往旁边去。
“对了,方才你们说,我在鬼域里待了一个月,如今妖界如何了?曲镜可愿退兵?”
广胤摇摇头:“局势不容乐观,天界已经动真格的了。”
“那也好,他既然执意挑衅,那你们也别闲着,至少保全天界的面子。”曦和道,“你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仗好好打,于你将来立威亦有裨益。曲镜野心太大,最好伤他几分元气,教他晓得天界不是随便能给他当枪使的。”
广胤一笑:“我正是这个意思。”
“局势如此紧张,你竟然还特地过来,真是劳烦你了。”
广胤垂眼看着她,唇角衔着懒洋洋的笑意:“我已交代了崇光和二弟,有他们俩在,曲镜讨不了好处。我便趁此机会偷个闲,来你这儿过舒服日子。”
“那你可不能让你父君晓得,你这么三番五次推托公务跑来同我在一块儿,你父君那个老古板的,肯定心里头正埋怨我呢。”曦和动了动身子,闭起眼睛,唇角微微弯起,“其实曲镜那个人还不错,你们俩若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心,或许还能交个朋友。”
广胤微微扬眉:“我记得,他只是绑架了你一次。”
言下之意,他绑架了你一回,你竟然还对他刮目相看了。
曦和道:“在其位,谋其政。曲镜虽说野心大了些,手段多了些,总的来说还是很有能耐的。你们二人地位相近,脾性虽有不同,但总能取长补短,若是你能跟曲镜有些交情,想必这战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不过这种事强求不得,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我分别一个月,你就只有这些话同我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曦和怔了怔,“你们外头是一个月,我在里面才区区十几日。况且,在幻境中,不知鬼域使了什么把戏,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们。”她想了想,“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我还不认识你。”
广胤随意地一笑,也不再挑那个话头。
二人这么神思宁静地坐了半晌,不远处传来一声唤:“师父,这是广晨宫的人,给太子殿下送东西来……”语声戛然而止,婴勺止步,望着躺在广胤怀里一派自然的自家师父,头一次觉得舌头打结,“师父,您、您您这是……”
跟在她后头来的小仙官显然未曾料到所见的是这么一副景象,停在原地张大嘴巴,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曦和自个儿倒是觉得没什么,坐起身来,问道:“送什么的?”
那小仙官回过神来,将嘴巴闭上,连忙端出个笑脸来:“太子殿下要在尊神这儿小住,吩咐小仙送些换洗的衣物来。”话音落下,却见自家太子眼风里凉凉地瞟了一眼过来,有淡淡的警告,心下晓得此番见到的事儿决计不能向外传,一方面兴奋着他们不近女色的殿下终于开窍了,此番开窍的对象竟然还是往年他们只能在画像上见到的尊神,另一方面又惋惜自个儿难得得了这么一桩四海八荒皆会为之疯狂的八卦,竟然还得捂在肚子里不能说,太子殿下忒不近人情,这委实是要憋死人哟。
曦和唔了一唔,道:“劳烦你跑一趟,将东西搁下就好。婴勺,将衣物送到广胤房中去。”
小仙官将东西交给婴勺,还留在原地偷偷地瞟着曦和没动。
广胤凉凉地道:“还站在这儿做什么?你闲得很?”
小仙官连忙道:“不闲不闲,小仙还得回去打理宫室呢。尊神安好,小仙这就告退了。”话音落下,果真是片刻都不敢停留,招了一朵白云,如流星一般屁滚尿流地飞了出去。
曦和望着那小仙官的背影,有些纳闷地唔了一唔:“你宫里的人,倒还都是如此精神活泼的么。”转过眼,瞧见婴勺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你怎么了?我今日可没让你不吃饭,这么瞧着我作甚?”
婴勺捧着行李凑过来,舔了舔嘴巴,一脸的兴奋:“师父,您同太子殿下这是好上了罢?什么时候的事?怎的徒儿现在才晓得?太子殿下,你怎的眼光如此毒辣就看中了我师父?我师父可是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朵奇葩,寻常人想采还采不着的。如今我是不是该改口了?唔,你跟师父在一起,我是该叫你师娘?不好不好,要不叫师爹?哎呀这也不好,该叫你什么呢?”
听得这絮絮叨叨的一大串,曦和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素来行事低调,一旦事情与“情爱”这两个字沾了边,那就更得低调。鉴于她与广胤先前乃是四海八荒皆知的正正经经的师徒,且他不晓得小她多少岁,虽说她自个儿是不在意的,但思量着此事不宜过早传出去,否则平添些闲言碎语惹人厌烦。然则此番婴勺是确确实实瞧见了,此时否认便显得欲盖弥彰。她思忖了片刻,假意咳了两声,语重心长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年幼方入门时,为师是如何教你的?”
婴勺正色:“师父教导徒儿,做神仙要守规懂礼,与人为善,不可论闲话,不可动恶念,不可生是非。”
曦和欣慰地颔首:“如今师父这桩事,虽说不违背天理道德,然则我二人身份微妙,传出去恐有小人议论平添是非,这个事情,你瞧见便瞧见了,却万万不可传至第四人耳朵里,记住了么?”
婴勺面色肃然:“徒儿谨遵师父教诲。”过了一会儿,又垮下脸来,“真的谁都不能说?”
曦和斩钉截铁:“谁都不能说。”
婴勺苦着脸想了想:“好吧。可是没人在的时候,我能叫殿下你师娘么?”
“……不行。”广胤回绝得毫无余地。
曦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去将这些行李收拾了,今日让你多吃两斤肉。”
婴勺抱着行礼,哀怨地望了他们许久,然后才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广胤在洛檀洲待了五日,直到曦和身上内内外外的伤势都好得七七八八的了,他接到天宫送来的急信,说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处理,便同她告别先回去了。
前脚送走了广胤,长渊后脚便来了。
曦和晓得长渊一向不喜欢与天界的人来往,此番估计也是卡着时间来的,瞧见他这么记挂自己,心中也颇为感动,特地拜托他做了一桌好菜款待他自己,自个儿也顺便蹭着他的手艺饱餐一顿。
用完了午膳正困得要紧,二人倚在雪槠树下闲磕牙。
手边隔着一碟酸梅干,曦和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长渊见她恢复得很不错,随口问了些在鬼域里发生的事,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谈,便一笑置之,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
“喏,给你的。”
曦和扬眉:“我的?”她狐疑地伸手接过。
六界虽常有信件往来,但大都是用法力或是差人捎的纸筒或口信,她同外界的往来也不密切,这么正正经经的用信封装好的信,倒是头一回收到,颇为新奇。
信封上,一列狷狂写意的草字——“曦和親啟”。
她并不认得这个笔记,抬头询问地看向长渊。
后者靠在树干上,笑得意味深长:“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拆开信封,里头确实有一封信。
展开。
信上白纸黑字,笔记潦草狷狂却颇有气势——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落款,曲镜。
此时她嘴里恰吃着一颗酸梅干,看过这诗,险些连牙都要酸掉了。
她的手一抖,望向长渊:“这可是你故意做来诓我的?你若是想开我的玩笑,大可选些旁的法子,作这些个酸诗是为甚?”她见到长渊目光玩味却坦然,再看了一眼那信上的诗歌,牙根又忍不住一酸,“你可晓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必然是来看我笑话的罢。”
“我没看过你的信,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内容。不过,也能猜个十之七八。”长渊撑着脑袋笑着,“前日里,曲镜来找我喝酒,我还以为他要说与天界的战事,想着此事我帮不了他,意欲喝两口酒便将他打发回去,谁晓得,他半句不曾跟我提两界战事,反而三句不离天族那位尊神,说她如何如何的强大如何如何的貌美如何如何的风度卓然,他是如何如何的倾慕,相别许久是如何如何的思念,酸得我半句话都听不下去,满口答应帮他送这书信来。”接过曦和递过来的信纸,他粗略地扫了一遍,连连赞叹,“啧啧啧,你不就是救了他一命再让他绑架了一回,他就这么急着以身相许了?”
曦和揉了揉眉心:“他怕是开玩笑的罢?先前与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这个意思来着。”
长渊将信递还给她,道:“我看他倒不像开玩笑,他们妖界的人素来狂放,看对了眼便追,曲镜这么老大不小的,女人也有不少,作风委实算不上检点,不过我见他这段日子都没怎么碰那些桃花,想来是真打算稳定下来了。”
曦和咂了咂嘴,看着那诗,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回他?”
“你同不同意?”
“当然不同意了。”
“哎,话别说得太满,你同他才相识多久,这么快便断了人家的念想总归是不太好。”长渊晃了晃脑袋,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已认识你这么十数万年,也不曾见过你身边有个能依托的人,是时候考虑这个事了。多来往来往,相处下来再说。”
曦和捡了地上一颗叶子朝他扔过去,看着他皮笑肉不笑:“敢情你就是来看热闹的。”
长渊一偏头躲开,笑道:“难得有这么个热闹,不看白不看么。”
曦和将信装回信封里:“这事以后再说,你替我给他带个口信,曲镜其人做朋友还行,做夫妻就算了罢。”
长渊唔了一唔,颔首:“一定带到。”
第87章 本是同根
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笙的枝叶投射下来,暖洋洋的一片。
“对了,慧义棺有下落了么?”长渊问道。
曦和摇摇头:“在鬼域里的唯一收获便是将那地方彻底毁了,断了那些厉鬼重返六界的路。”
“那也好,免得将来被打个措手不及。”长渊笑道,“你这几万年来窝在这一片岛上,过得甚是太平,我还以为你当真养出了同西方梵境那些老家伙一般的心性,如今看来仍旧如当年一般果决凌厉,甚好,甚好。”
曦和笑了一笑。
她虚目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珠子,心下思量着,有些事情还是同他提一提为妙,想了想,道:“其实还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何事?”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包括慧义棺失窃,还有一些你不晓得的,都与阎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微微正色,“我担心,有人借此机会想要复活阎烬,虽说他元神受损,散落在六界,但万一被找全了,再打破落神涧的封印,就有咱们受的。”
这些事尚且只是推测,不能传至外界,否则打草惊蛇,事情恐怕会更难办,现在只能期盼莫要一语成谶,但就至今为止发生的这么多事来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既然已经有了苗头,便必然得同长渊商量,然而这其中有关广胤的细节,她便不曾提及。
长渊挑眉,微微坐起了身子,见曦和的神色肃穆,知晓她此言必然有所依据,但既然她不言明,必然有些难言之隐,他也不便多问,思忖片刻,道:“这么说来,你三千年前受伤那回事估计也有些蹊跷,但当时我们并不在场。如今这些事亦有人在暗中操纵,不过,按你这么说,这幕后之人如此了解有关阎烬的事,估计是洪荒时候的人,说不准咱们还认得。”
曦和颔首:“我在鬼域的时候,见过了樰沉。她手里便一直有阎烬的一片元神。”
“樰沉?就是那个一直都长不大的天山童姥?”长渊眉头微动,“不对啊,那巫神柱里的人不都是在天地大战前夕被封印进去的么?按理来说,那个时候阎烬还活得好好的,怎的就分出了元神?”
曦和手里捻了一颗酸梅干,道:“这亦是我此番回来最为担心的。阎烬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分出了自己的元神交给她,就说明他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只要保住自己元神不灭,他就有重返六界的一天。既然樰沉手上有,那么其他人手上可能也有。他将自己的元神分为那么多份交给不同的人,就是为了日后东山再起。他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长渊面色凝重。
“阎烬素来与魔界之人往来甚密,且离家后一直待在魔界,在你们那儿培养了不少部将,我想请你帮忙在魔界中暗中查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她道,“若是能找到其他的元神碎片,能毁的便毁,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必须得确保六界平安。”
长渊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是要查的。”他停顿了一下,又抬起眼望向曦和,“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纳闷。”
曦和颔首让他说。
“父神母神当初乃天地间至强,即便阎烬天分极高且得二老真传横扫六界,总也不至于超越二老联手。”他紫色的眸中闪着一丝深邃的光,“那么,为何当初父神母神即便拼着自己羽化,也只是将他封印了,而没能真正杀了他?”他望着曦和的神色,在她开口前道,“你可别给我扯些什么他毕竟是父神母神的养子,为人父母的不忍下手之类的鬼话。”
曦和苦笑了一下。
“这桩事,我早年便问过弈樵,可他总是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我便越发好奇。”他道,“我难得向你求问,你看在咱们这跨了大半个洪荒的交情,也得跟我说一两句实话么。”
曦和望着他的眼睛,半晌,微微叹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顿了一顿,“阎烬的命与我的命是一体的,若是他死了,我也活不长。”
长渊神色钝滞。
曦和往嘴里送了一颗酸梅干,苦笑了一下。
长渊坐起来的身子又慢慢地靠回树干上,望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些东西,缓慢地道:“不会真被我问出什么你们家不能外传的秘辛了罢?”
曦和道:“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你问了,我便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她摸了摸白笙的树干,“你可晓得白笙的家乡是在哪里?”
“不是这母神在这洛檀洲亲自培育出的神木么?”
曦和摇摇头,手掌触摸着雪槠树粗糙的树皮,白笙轻轻晃了晃树冠,似是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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