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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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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呢。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以后想见到你恐怕是很难了!”

    奚玉瑾虽是芳心早有所属,但听得有人这样爱摹自己,心中仍是不禁暗暗欢喜。当下淡

    淡说道;“多谢你们的公子关心,人生离合,本属寻常,萍水相逢,何须挂念?请你回去将

    我这几句话告诉你们的公子吧。”

    侍梅叹口气道:“这么说,你压根儿就是不想见他了。”

    奚玉瑾不愿把话说得太绝,淡笑道:“不是我不想见他,正如你刚才所说,我这一去,

    吉凶莫测,恐怕不但是见不着他,许多我想要再见的人,以后都不能见的了。”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叫道:“奚姑娘,慢走!”

    奚玉瑾吃了一惊,心道:“怎么是他来了。”回头一看,果然来的可不正是辛龙生是谁?

    刚刚还以为是不能再相见的,不料他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奚玉瑾不由得呆了。

    侍梅更是惊诧,说道:“公子,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去吧!主人若是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侍梅的话没有说完,辛龙生已经来到她们面前,微微一笑道:“侍梅,

    你不必惊慌。”突然伸指一点,点了侍梅的穴道,侍梅身子晃了两晃,向后倒下!

    奚玉瑾做梦也想不到辛龙生会点侍梅的穴道,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失声叫道:“你,

    你干什么?”

    辛龙生不待侍梅倒下,将她扶起,说道:“侍梅姐,得罪了,你休息一会吧。奚姑娘,

    我有紧要的事,要和你说。”

    奚玉瑾惊疑不定,说道:“这事只能让我知道的么?”辛龙生点了点头,把侍梅放在花

    树丛中,说道:“奚姑娘,咱们过那边说话。”奚玉瑾道:“你不是点了她的麻穴,她已经

    失了知觉的?”

    辛龙生低声说道:“她自小跟我姑姑,本门功夫并不在我之下,我恐她有自解穴道之

    能。”

    奚玉瑾是个武学行家,看得出他刚才是用重手法点了侍梅的穴道的,即使侍梅的功力与

    他不相上下,想要自解穴道,必须苏醒之后,才能运气冲关,至少也要大半个时辰。奚玉瑾

    暗自思量:“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上大半个时辰的呢?”

    还有一层,侍梅是他姑姑的心腹侍女,这件事情既然要瞒着侍梅,不用说也就是要瞒着

    他的姑姑的了。奚玉瑾是个心思灵敏的人,马上想到:“恐怕他真正顾忌,还是怕给他姑姑

    知道吧?”跟着联想到辛十四姑用迷香使他今早不知醒来的事。“他们姑侄之间,难道有什

    么不对,需要彼此提防么?”奚玉瑾心想。想到此层,越发是惊疑不定了。

    辛龙生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微笑说道:“这件事是要瞒住姑姑,你放心,我绝不会伤

    害你的。”

    奚玉瑾虽然惊诧之极,但心想辛龙生既然是江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文逸凡敢于把

    联络北方武林领袖这样重大的任务交托给他,自己似乎也应该可以相信他的,于是稍稍放下

    了心,跟着他到花从的另一边。

    辛龙生道:“奚姑娘,请你按照你本门功夫,试行运气。试试脊椎骨下第三节的风府穴,

    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奚玉瑾盘膝坐在地上,试行运功,真气流转全身,初时并无异状,但过了一会,风府穴

    果然有点麻痒痒的感觉。

    奚玉瑾吃了一惊,站起来道:“是有点不对,我的风府穴好像被蚂蚁叮了一口似的,这

    是什么道理?你,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辛龙生道:“这是因为你中了一种奇毒的缘故!这毒是要在七天之后方始发作的。”

    奚玉瑾惊道:“我中了毒?何以你会知道?难道——”她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此时早已

    想到如果真是中毒的话,下毒的人必定是辛十四姑了。奚玉瑾不觉不寒而栗,心里想到:

    “辛龙生说的倘若是真,那就真是太可怕了!人心难测,一至如斯!但辛十四姑对我暗中下

    毒,这又是何因?真是不可思议!”

    心念未已,只听得辛龙生已在说道:“奚姑娘,请你和我说实话,姑姑是不是叫你到孟

    七娘那儿替她做一件事情的?”

    奚玉瑾道:“不错。你的姑姑叫我冒充她的侍女,将我送给孟七娘使用,为的是要救韩

    大维父女,但这件事也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辛龙生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但这件事可不是当耍的啊,奚姑娘,你不能去!”奚玉

    瑾淡淡说道:“我早巳知道此行是凶多吉少的了。”

    辛龙生摇了摇头,说道:“孟七娘是我的表姑,你还未知道她的为人呢!”奚玉瑾冷笑

    道:“她能够将我怎么样,大不了也不过是处死吧?”辛龙生道:“她为人喜怒无常,心狠

    手辣。喜欢你的时候,你要她的性命她可以答应,恼怒你的时候,唉,她可是有手段叫你求

    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对韩大维因爱生恨,好不容易才把他抓到手里,如今你却要去救韩大

    维父女,这正是最招她忌的事情!‘凶多吉少’四字,恐怕还不足以形容你此行的危险呢!”

    奚玉瑾道:“就是她的家里有刀山火海等着我,我也是非去不可的了!”

    辛龙生道,“孟七娘武功之高,连我的姑姑都要忌惮她几分。如今又有了朱九穆与西门

    牧野两大魔头作她羽翼,奚姑娘,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只怕你丢了性命,还是不能从她那儿

    救人的。”

    奚玉瑾正色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辛少侠,我倒想请问你,你这次奉了令师之命,

    回北方所做的事情,不也是危险得很么?”

    辛龙生怔了一怔,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家师要我做的,也正是我应该做的事

    情,奚姑娘,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奚玉瑾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相提并论,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事情只问应不

    应该去做,应该做的,不管如何危险,也该做了,是么?”

    辛龙生给她问住,只好说道:“不错,侠义道是该如此,但……”

    奚玉瑾道:“你不用替我找逃避的藉口了。我虽然不配作侠义道,但为朋友两肋插刀这

    一句话,我还是知道的。”说了这句话之后,忽地自己觉得有点惭愧,想道:“我这样做,

    当真只是为了佩瑛,而不也是为我自己么?”

    辛龙生哪里知道她的复杂心思,听了此言,倒是十分佩服,面上一红,说道:“奚姑娘,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便劝阻你了。只可惜……”说至此处,似乎有点踌躇,不知如何说下去

    的好。

    奚玉瑾道:“可惜什么?”

    辛龙生道:“可惜我的姑姑不知你有这样决心。”

    奚玉瑾道:“不,她是应该知道的,因为我已经和她说得十分清楚的了。”

    辛龙生苦笑道:“那就是我姑姑不肯相信你了,她这人本来是十分多疑的。”

    奚玉瑾道:“你姑姑不信我,那又怎样?”

    辛龙生道:“奚姑娘,你这样聪明,想必亦已猜想得到的了。暗中给你下毒的人,不是

    别人,正是我的姑姑!”

    奚玉瑾虽然早已料到是辛十四姑所为,但此际从她侄儿口中得到证实,仍是不禁骇然,

    心里想道:“这位前辈对人和蔼可亲,人又那样风雅,能操古琴,鉴赏名画,我只道她是一

    位世外高人,谁知她也会暗算小辈!这样的人才真可怕呢!但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我

    竟毫无知觉?”

    辛龙生继续说道:“我姑姑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下毒高手,配制的毒药,无色无味;下毒

    的方法,又是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好在这次我知道她下的是什么毒药,否则想要救你

    也难!”

    奚玉瑾道:“我倒是弄不明白了,她既然要我助她教人,何以又要害我,这毒药很厉害

    吗?”

    辛龙生道:“你昨晚不是喝了两杯茶?”奚玉瑾方始恍然大悟,原来那两杯她赞不绝口

    的香片茶,竟然是放了毒药的。

    奚玉瑾点了点头,辛龙生接下去说道:“姑姑放的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毒药,名为狂笑散。

    这毒药是七日之后发作的,发作之时,令人奇痒难忍,非得大笑不行,但却不会要人性命。”

    奚玉瑾虽然不擅使毒,但也知道痒比痛更难抵受,暗自想道:“这样的恶作剧真是够刁

    够绝,一个女子,时常忍不住要大笑一通,倘若在大庭广众之中,这还成什么体统?此毒不

    解,我还能够见人吗?”

    果然便听得辛龙生说道;“姑姑用这种方法整治你,就是料准了你要解此毒,非得求她

    不可。

    姑姑不肯轻易相信人的,依我推想,你虽然答应了助她教人,她却怕你是少年人一时激

    于义愤,轻于然诺,临到其时,说不定你会害怕起来,一走了之。但她给你服了狂笑散,你

    就是跑了,也非得回来求她不行,因为这解药是只有她才有的。她给你七天的期限,大约是

    她认为这件事情,你七天之内可以办到,在这期限内你若救出了韩大维父女,回来见她,她

    可以令你毫不知道悄悄的便给你解了毒。”

    奚玉瑾道:“但我若从孟七娘那儿逃跑了一次,以后就不能再去啦,你姑姑给我解了毒,

    也不能利用我了。”

    辛龙生叹口气道:“我姑姑的厉害不在孟七娘之下,你若是违背了她的命令,她一定不

    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要求她解药,只有给她奴役了。”

    奚玉瑾道:“哦,原来这是一种防患未然的惩罚!”翼玉瑾本来是个工于心计的姑娘,

    不料如今碰到的辛十四娘比她更工于心计,令她禁不住不寒而栗!

    辛龙生道;“幸得侍梅之助,给我偷来一枚解药。她最得我姑姑宠信,人又极其聪明,

    哪一种药是解哪一种毒的,她都牢记心中,是以才能偷得对症的解药,假如换我去偷恐怕还

    会弄错呢!”

    奚玉瑾接过解药,问道:“她知不知道是偷来给我用的?”

    辛龙生道:“我没有告诉她要作何用,不过我想她是会知道的。”

    奚玉瑾服下解药,说道:“她对你这么好,你却用重手法点了她的穴道!”

    辛龙生道:“我说姑姑的坏话,怎能让她听见?”奚玉瑾笑道:“她敢担当风险给你偷

    取解药,还会告发你么?”暗自思量:“侍梅冰雪聪明,吃亏的不过是个丫头身份而已。辛

    龙生欲求佳偶,其实不必外求。他是名门大侠的弟子,也不应看轻丫头。”

    辛龙生道:“告发是不会的。但我姑姑的手段人所难料,我却不能不提防她在姑姑的软

    硬兼施之下,泄漏了一言半语,她没有听到我们的话,我就不用担心这一层了。”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花从那边,隐隐传来了呻吟之声。辛龙生道:“不好,侍梅强自运

    气冲关,恐怕会受内伤的。”奚玉瑾慌忙说道:“那你还不赶快去给她解穴!”

    两人走过去一看,只见侍梅双眼已经张开,眼光中流露出一种受了委屈的幽怨神情。

    辛龙生给她解了穴道,说道:“侍梅姐姐,委屈了你,请你原谅。”

    侍梅站了起来,淡淡说道:“你们的体己话说完了没有,何必这样快来给我解穴呢?不

    过,侄少爷,其实你也无须这样对付我的,你知不知道,昨晚我虽然在你的房中点了迷香,

    但份量却故意减少许多,只求能向你的姑姑交差便算。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够赶来与奚姑娘相

    会呢。”奚玉瑾满面通红,但却不便向她解释,只好不加分辩。

    辛龙生向她探探一揖,说道:“好姐姐,委屈了你,你别生气啦!姑姑面前,还求你包

    涵。”

    侍梅这才化怒为喜,噗嗤一笑说道:“侄少爷,别这样,不怕折煞我幺。我们做丫头的,

    受点委屈,怎敢抱怨,主人面前,我替你遮瞒便是。你们还有什么体己话要说的没有?时候

    不早,要说可得赶快说了。”

    奚玉瑾道:“侍梅姐姐,休要取笑。辛公子不过跑来告诉我孟七娘的手段如何毒辣,要

    我小心提防这些话而已,其实你也已经告诉我了。”

    侍梅原是调侃的语气,不料辛龙生却正正经经地说道:“奚姑娘,我是还有一些话和你

    说!”

    侍梅笑道:“好,那么我到那边等你,奚小姐,你不必着忙。”她跑到前头躲开辛、奚

    两人,当然是表示不会偷听他们的谈话,令得奚玉瑾非常不好意思。

    奚玉瑾红了脸,说道:“辛公子,送到这里已经够了,你回去吧。”

    辛龙生悄声说道:“我几乎忘了一件紧要的事情,这个戒指给你。”说罢掏出一枚碧绿

    晶莹的戒指,递给奚玉瑾。

    奚玉瑾满面通红,推开了他的戒指,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龙生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说道:“奚姑娘,你别误会,这枚戒指不过等于护身

    符而已,我送你戒指,并没有其他意思。”

    奚玉瑾诧道:“怎么这枚戒指可以作护身符?”

    辛龙生道:“侍梅在等着你,我不能与你细道其详了。总之,你戴了这枚戒指,孟七娘

    就会对你另眼相觑,即使你做了大招她忌的事情,至少她也会饶你一命。”

    奚玉瑾本待不受,但见辛龙生盛意拳拳,而且她一心想救韩佩瑛,假如这枚戒指当真可

    以作“护身符”的话,对她进行的事情可是大有好处,因此为了救人也就不拘小节,于是收

    下戒指,说道:“大恩不言谢。辛公子,你回去吧。”辛龙生道:“是,我回去了!”“回

    去”二字,说得特别大声,当然是说给侍梅听的。

    侍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话说的没有?”

    奚玉瑾忽道:“辛公子,我也几乎忘记了一桩事情。”

    侍梅掩袖偷笑道:“是不是,果然给我料个正着。奚小姐,我说过的,你不必着忙。”

    奚玉瑾拉着了她,说道:“侍梅姐,这件事情,我也想你知道,并非说给他一个人听

    的。”侍梅见她板起了脸,倒是吃了—惊,不敢再调侃她了。

    奚玉瑾道:“我的哥哥奚玉帆如今正在洛阳的丐帮分舵,辛公子你不是正要去见陆帮主

    的吗,请你将我的行踪告诉我的哥哥,叫他转告与谷啸风知道,免得他挂念我!”

    辛龙生似乎有点诧异,说道:“谷啸风?他不是韩家的女婿吗?”

    奚玉瑾道:“不错,但他也是与我一道来的。侍梅姐,假如啸风跑到你们那儿找我,也

    请你将详情告诉他。好了,话说完了,辛公子,你回去吧。”说罢就径自前行,不理辛龙生

    了,辛龙生只好满怀疑团的独自回去。

    侍梅七窍玲珑,心中已然明白几分,当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两人加快脚

    步,不一会就到了那个堡垒,一个髯须汉子出来向她们盘问,奚玉瑾认得此人是西门牧野的

    弟子濮阳坚。

    奚玉瑾认得濮阳坚,濮阳坚却认不得她,见是两个青衣丫鬟,便贼忒忒地笑道:“好俊

    俏的两位小娘子,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侍梅心中有气,冷笑说道:“你又是谁,来做什么?”濮阳坚“咦”了一声,说道:

    “好个胆大的丫头,是我盘问你还是你盘问我?”侍梅道:“我来这里,从来不用通报,要

    盘问也轮不到你来盘问我!”“哼”的一声,双眼一翻,不再睬他,便往里闯。

    在这个隐秘幽谷之中,除了孟七娘这家人家之外,就只有辛十四姑这一家了。濮阳坚当

    然猜想得到她们是辛十四姑的丫头,但因侍梅神态傲岸,他碰了这么一个大钉子,一口气如

    何咽得下去,心里想道:“我佯作不知她们的身份,且给这野丫头一点难堪再说。我奉命守

    门,谅孟七娘也不能怪我。”

    当下濮阳坚双臂—张,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许我盘问,我就不许你进去!”伸

    手向侍梅胸前推来,侍梅喝道:“你作死啦,敢调戏我!”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

    濮阳坚四脚朝天,跌了个仰八叉。原来侍梅已得辛十四姑武学真传,她笼子袖中使出辛家

    “兰花手”的拂穴绝技,濮阳坚一来是料不到这小丫头如此了得,二来又因他的“化血刀”

    刚在不久之前给公孙璞破去,其他武功虽然尚在,但元气尚未恢复;三来又是来不及防,故

    此侍梅尾指轻轻一颤,就点中了他的穴道。

    吵闹之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丫头匆匆的跑出来,问道:“什么事,什么事啊,侍

    梅姐姐,原来是你!”

    这个丫头相貌甚丑,一张扁干的脸孔,两只招风耳,倒有点像是女中的“猪八戒”。奚

    玉瑾暗自好笑:“辛十四姑的两个丫头那么标致,孟七娘的丫头却长得这样丑陋,俗语说物

    以类聚,想这孟七娘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怪不得韩伯伯不会爱她。”

    这丫头名唤碧淇,是孟七娘跟前最得宠的丫头,侍梅不敢怠慢,说道:“这人不许我进

    去,他是新来的仆人吗?”濮阳坚装作不知她的身份,她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碧淇道,“啊,原来是你们发生了误会了。他不是仆人,是我们客人的弟子。”当下给

    濮阳坚解了穴道,说道:“你虽然是我们的客人,也不该对这位姐姐无礼,你知道她是谁?

    她是幽篁里辛十四姑那儿来的人,辛十四姑是我们主人的表姐,今日之事,若是给辛十四姑

    知道了,我们的主人还要向她赔罪呢。”

    濮阳坚满面羞惭,只好一声不响,躲过一边。碧淇道:“两位姐姐请随我来。”带了她

    们二人,进入门房坐下。

    碧淇与侍梅私交甚厚,见她来到,很是欢喜,说道:“咱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吧,今

    天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这位姐姐是——”

    侍梅道:“这位姐姐是新从江南来的,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还是—位秀才呢,只

    因家贫无奈,迫得卖身养父。听说你们这边要物色—位精通琴棋诗画的侍女,是以主人叫我

    将她带来,给七娘看看。”

    碧淇道:“原来如此。这位姐姐长得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奚玉瑾低下了头说道:“主人赐名侍琴。”

    碧淇道:“从江南来这儿,可真是不容易啊!侍梅姐姐,你家主人也真是神通广大,她

    足不出户,竟有本事从老远的江南把这位姐姐弄来。”

    侍梅道:“是我家的侄少爷代他姑姑物色的,这次趁着北归之便,亲自送她回家。”

    奚玉瑾的“身世”本是事先和侍梅编捧好的,但说是辛龙生从江南将她带来,这却是侍

    梅灵机一动,临时加上去的。这样一编,更能自圆其说,奚玉瑾心里虽然根不高兴,却也只

    好由她信口开河了。

    碧淇道;“这真是好极了,难得有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姐姐到来,我们也有伴了,不怕

    这位姐姐笑话,我可是个蠢丫头,什么琴棋诗画,我是一窍不通的。”

    奚玉瑾记得自己是个秀才女儿的身份,装作羞怯怯的样子红了脸说道:“碧淇姐姐太客

    气了,我还得请姐姐多多指点呢。就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得和姐姐作伴?”

    碧淇笑道:“你长得又好看,又聪明,当真是我见犹怜,我们的主人哪有不收留你之

    理?”侍梅噗嗤一笑,说道:“一月不见,碧淇姐姐居然也会掉文啦。”碧淇笑道:“有这

    位知书识礼的姐姐来了,我虽然是个草包,也得装作附庸风雅了啊!”

    侍梅见碧淇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闲话,不觉有点奇怪,以往每次她到来,碧淇都是

    很快的给她通报,甚至直接就带她去见孟七娘的,这次要在门房坐谈,而且这样久还未得到

    召见,这是从所未有之事。

    碧淇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对不住,要你们久候了,你们来得不巧,此刻主人正

    在会客。”

    侍梅道:“不忙,不忙,我倒是巴不得多坐一会,和你相聚。你们这里有两位贵客,我

    早已知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因此,无事就不便到你们这里来了,这一个多月,你也没有到

    过我们那边,想必也是因为家中来了客人,抽不开身吧。”

    碧淇点了点头,悄声说道:“这两个恶客,实在惹人讨厌,不过,主人现在会的,却不

    是这两个魔头。”

    侍梅道:“等闲之辈,你家主人决计不会见他,那人是谁?”

    碧淇道:“韩大维父女关在这里,你们想必是早已知道的了,主人现在会见的就正是那

    位韩姑娘。”

    侍梅道:“听说那位韩小姐长得根美,可惜我没见过。”

    碧淇道:“等会儿她们出来要从这里经过的,你可以偷看。”

    奚玉瑾听说韩佩瑛就在里面的客厅,心头禁不住卜通通地跳。

    侍梅把嘴唇贴着碧琪的耳朵小声问道:“听说七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韩大维,该不

    会难为他们吧?她肯让这位韩小姐出牢房来见她,想必也是喜欢她的了?”

    碧淇从窗口望出去,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小声说道:“我也摸不透主人的心意,看样子

    她倒是有几分喜欢那位韩小姐,不过,如何处置韩家父女,如今已是由不得我家主人作主

    了。”

    侍梅道:“难道那两个恶客竟敢越俎代庖么?”

    碧淇愤愤不平地说道:“岂止越俎代庖,简直是鹊巢鸠占。那两个魔头表面上尊敬我家

    主人,实际却是把这里当作了他们的地方了。他们招朋引友,把门人弟子也带了来,里里外

    外都有他们的人把守,所以你刚才进来才会碰上那样的事情。”

    奚玉瑾听了这话,心头越发沉重,暗自想道:“如此看来,要救佩瑛脱险,只怕比我预

    料的还更艰难呢。”

    碧淇忽道:“那位韩姑娘出来了,你们不要作声,快来看吧。”奚玉瑾从窗口偷望出去,

    只见果然是韩佩瑛跟着一个丫头向她们这边走来。

    且说韩佩瑛在牢房里父女相逢,转眼过了两天,韩大维起初本来打算绝食的,见了女儿

    之后,打消死志,开始进餐,气力渐渐恢复,精神好了许多。

    这日父女二人偷偷商议,韩佩瑛道:“爹,你今天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又好了一些,可以

    运功了吧?”

    韩大维道:“真气已经可以开始凝聚,但内功恐怕还是不能运用。”

    韩佩瑛道:“只要你能够恢复武功,咱们就可以选择时机,冒险越狱了。”

    韩大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寒毒尚未驱除净尽,又受上化血力之伤,谈何容易恢

    复?”

    韩佩瑛道:“只要他们不下毒手,让咱们活着,那就总会有恢复的—日。再说风声总会

    传出去的,说不定还会来了救星呢。”

    韩大维道:“你是盼望谷啸风来救你么?”正是:

    不识女儿心内苦,牢中犹自盼郎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三回 物换星移情也老 暗箭明刀占鹊巢

    提起了谷啸风,韩佩瑛禁不住心中一阵酸痛。她的伤心还不仅仅是因为谷啸风的移情别

    恋,最伤心还是她遭受了如此难堪的婚变,却还不能让父亲知道。“爹爹只道我和他已经是

    一对恩爱夫妻,却不知我未曾过门,已给人家抛弃了。唉,倘若爹爹知道了真相,不知要如

    何难过呢!”为了隐瞒真相,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啸风虽然本领不济,但我想他是一定

    会设法营救咱们的。”她说这话,心里也的确是相信啸风会这样做。

    韩大维叹了口气,说道:“在年轻的一辈中,啸风的本领也很不错了,不过比起那两个

    魔头,却还差得很远。当然他可以找人帮忙,但这个地方,外人绝不会知道,他又怎会找到

    这里来呢?”

    韩佩瑛道:“那就拖得一时算一时吧,只盼能够拖到爹爹功力恢复之日——”

    韩大维道:“我也但盼如此,但依我看来只怕也拖不下去了。

    目前他们想我投降,暂时是不会下毒手,再过些时,他们知道

    了我的决心,那时即使孟七娘不肯杀我,西门牧野和朱九穆也不会放过我的。”

    韩佩瑛道:“这孟七娘究竟是什么人?何以她要处心积虑在这里设下巢穴,将爹爹捉来?

    既然如此处心积虑要害爹爹,爹爹又何以相信她不会杀你?”

    韩大维默然不语,半响说道:“孟七娘之事,迟早我会告诉你的。”韩佩瑛觉得有点奇

    怪,心里想道:“何以一说到孟七娘,爹爹就好像有难言之隐呢?”

    韩大维又叹了门气,说道:“我是决计不能脱险的了,但说不定你却有活出去的机会。”

    韩佩瑛道:“咱们父女一同遭难,要出去也只有一同出去,难道他们会单独放走我吗?”

    韩大维道:“你先别问其中缘故。万一你能够出去的话,我要交代你一桩事情。”

    韩佩瑛道:“爹爹请说。”

    韩大维道:“咱们家中的宝藏是上官复的,这你已经知道了。上官复是辽国人,屈身做

    蒙古国师副手,为的是要恢复辽国,这人少年之时曾经做错过一件事情,但只不过是私德有

    亏,无伤大节。你出去之后,要找着他说明宝藏因你误会而送给义军之事,免得他以为是我

    骗了他的。你还要去见北五省的绿林盟主柳女侠,告诉她这件事的真相,她若是不肯相信,

    可以请她去问灵鹫山的青灵师太,青灵师太知道上官复的—切图谋。”

    韩佩瑛道:“孩儿记住了,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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