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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绝刀-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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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转动,宝剑一振,欻然袭去。
他已明白“大悲剑法”虽是旷古绝今的武学,但只能保身,不能伤敌,因这,对阵临敌之际,随机应变,不再完全仰仗那套剑法了。
这一剑剑刃藏锋,蓄力不发,剑势笼罩着那铜、铁二娘,杀机隐蕴,厉害之极。
那铜、铁二娘似是识得这一剑的厉害,脸色腊黄的铜娘横跨一步,轿杠一挥,直向敌剑迎去,那黑脸的铁娘呼的一枚,攻袭左少白腰际。
这两一个进攻,一个拒守,招式配合的极为严密,竟将左少白那一剑破去。
左少白抖擞精神,唰唰两剑,迫的铜、铁二眼相继退了一步。
忽听左文娟大喝一声,长剑一振,刺入一名至宫常侍胸上,那圣宫常侍的三尖两刃兵器,也伤着了左文娟的左臂。
只见左文娟长剑一送,宝剑穿胸透背,左腿一抬,将那圣宫常侍尸体踢出了丈外。
左少白大声道:“姊姊退向一旁歇息,这批人交给兄弟了。”
左文娟怒声道:“废话少讲,速战速决。”
纵身一跃,向圣宫花相凌空扑去。
那圣宫花相放声一笑,道:“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本应了。”
骄指如戟,倏然点去。
这一指来势虽不甚快,但奇幻异常,左文娟看不出那一指攻来的部位,只得把心一横,挤着两败俱伤,宝剑一挥,反击过去。
圣宫花相冷冷说道:“好凶悍的女子。”
身形一转,一指攻向左文娟右臂。
左少白力敌铜、铁二娘,急切之间,竟是无法取胜,眼看姊姊已与圣宫花相动手相搏,手足情深,不禁大为关心,但那铜、铁二娘勇猛过人,左少自愈是心急,愈是击不退两人。
这时,四戒大师与万良等,力搏六名圣宫常侍,战况也越来越是激烈,那六人的武功,约与万良相当,较之黄荣、高光,尚要强上许多,那四戒大师身手高过众人,他若全力搏斗,六常侍早被解决,但因左文娟与圣宫花相都有夺取少林秘这之意,他为本门着想,觉得任何一方获胜,皆非少林之福,因而,搏斗之间,虚与委蛇,始终未出全力,虽然如此,久战之下,战局依旧越来越是猛恶,大有胜负之分,生死立判之势。
忽听那圣宫花相冷笑一声,尖厉的指风,传入众人耳际。
左文娟左臂受伤,血流如注,一时招架不及,危险中,身子一侧,咬紧牙根,以左肩受了一指。
圣宫花相喝道:“好角色。”
欺身一步,一掌击去。
左文娟挨了那一指,直痛的心裂胸断,满身汗下;左半身又酸又麻,知觉大失,但她半生在死亡中挣扎,饱经风浪之余,养成了不屈不挠,坚强过人的性格,这时身陷危境,立时迸出全身之力,宝剑一挥,猛地击过去。
圣宫花相未料她此时尚有还击之力,不禁吃了一惊,身形一幌,转向她右侧攻去。
这都是指顾间的事,左少白心急如焚,一连疾攻两招,迫的铜、铁二娘连退两步,突然叮的一声,左少白剑尖点在铁娘的那轿杠卜,发出一声清脆的音响。
原来铜、铁二人使用的,看去是轿杠,实则是两根独特的兵器,对左少白那削铁如泥的宝剑,丝毫不惧。
左少白急怒交进,突然间,热血沸腾,杀性大起,厉声喝道:“万护法,刀!”
生死判万良心神一震,仓促间,双足一顿,跃起了一丈多高,拔出古刀,猛力掷去。
只听左少白暴喝一声,谁也未曾看出他如何还剑入鞘,如何接刀,如何出手,但见一片刀光,电光般闪了一闪,铜、铁二娘齐齐惨叫,两颗脑袋飞起半空,鲜血飞溅中,两具尸体,缓缓倒地。
当的声响,那两根又粗又长的轿杠掉落在地,金铁与山石撞击,火花四溅,发出一阵清脆的音响。
这时,场中沉寂如死,人人呆立当地,数十道惊惶的目光,投注在那寒光闪闪的古刀上,眼看着数滴鲜血,由刀尖上缓缓滴落下来。
不知何时,左少白已到了那圣宫花相身前,两人之间,相遥数尺,左少白杀气盈面,古刀平举,刀尖直指圣宫花相,那圣宫花相苍白如纸,双掌上扬,蓄势以待。
两人四目相触,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逼的众人心神颤抖,透不过气来。
蓦地,左少白双目之内,凶光一闪,一片刀光,霍地涌了过去。
圣宫花相一见他目露凶光,就知他要出手,顿时扑地一旋,飞速地移动方位,同时间吐气开声,双掌迸出,倾力拍击过去。
左文娟为那刀法的威力所震,一时怔住,这时突然惊醒,急声喝道:“刀下留命!”
霸刀出手何等快捷,左少白闻得一个“刀”字,古刀业已触着圣宫花相的头项,他并未听出左文娟的意思,不过,对这姊姊,他有一种衷心的敬畏,一听她发话,本能地收招缩手,匆匆向后跃退。
但见左文娟右手一扬,金光一闪,一柄“仇恨之剑”,插入了圣宫花相“膺窗穴”旁。
那金剑深入数寸,却非致命之伤,但与点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那金剑未曾拔出之前,圣宫花相功力尽失,毫无反抗之能。
左文娟目光转动,一掠那几名圣宫常侍,峻声喝道:“弟弟痛下杀手,先杀掉残余之敌。”
那几人目光交投,飞快地相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喊,转身狂奔而去。
左文娟大怒,右手一扬,一柄“仇恨之剑”电射而出,一名圣宫常侍起步稍迟,被那金剑刺入后心,惨呼一声,倒地而死,
展眼间,另外那五名圣宫常侍,四散逃逸。
左少白一望左文娟,赧然道:“兄弟手脚太慢,便宜了这几人。”
左文娟冷冷说道:“今日宽大为怀,下次相遇,凭添五名敌手。”
左少白脸色一红,默然无语。
左文娟大步走到那圣宫花相身前,右手一招,抓住了那圣宫花相的衣领。
那圣宫花相又惊又怒,竭尽了混身之力。抬起双手,抓住了左文娟的手腕。
左文娟煞气盈面,冷冷道:“找死么?”
圣宫花相忿然道:“要杀就杀,如敢折辱本座,我圣宫之人,决不放过你。”
左文娟冷笑一声,道:“我要将你们圣宫之人斩尽杀绝,一个不剩,谁管你们放不放我。”
手一振,抖落那圣宫花相的双手,翻开衣领,凝注着她那白哲的颈项。
圣宫花相道:“你以为本座曾经易容么?哼!”
左文娟双目炯炯,凝注那圣宫花相的脸面,一瞬不瞬。
左少白移步上前,道:“姊姊觉得此人曾经被那圣宫神看改头换面么?”
左文娟满面严霜,摇了摇头,道:“此人确是本来面目,不过,咱们一定见过她,只是时日太久,已经淡忘罢了。”
左少白微微一怔,搜索枯肠,想不出何时何地,曾经见过此人。
那圣宫花相“膺窗”穴上,插着一柄“仇恨之剑”,血液缓缓外流,混身功力尽失,痛苦得脸白如纸,满头汗下,几次想要自戕而死,却又心存侥幸,希望牵延时刻,谋取一线生机,一时间,鼠首两端,拿不定主意。
左文娟突然银牙一咬,扣食中二指,在那金剑柄上吁的一弹。
那“膺窗”穴在左乳上一寸六分,又称“上血海”,属肝脉,金剑插在穴道上,深达二寸,左文娟扣指一弹,痛的那圣宫花相大声惨叫,顿时昏死过去。
左少白目睹惨状,心惊内跳,嗫嚅道:“姊姊……”
左文娟怒容满面,道:“你枉有一身武功,对家门大仇,毫无泣血锥心之意,哼!看你身死之后,有何面见爹爹在天之灵?”
左少白微微一呆,额上冒出一片冷汗,垂首望地,不敢置辩。
只见左文娟手一抬,啪的一掌,拍在那圣宫花相身上。那对官花相身子一震,悠悠苏醒过来。
左文娟杀气腾腾,冷冰冰说道:“姓什么?”
那圣宫花相头上汗落如雨,喘息了一阵,狞声道:“你何不杀了本座?”
左文娟冷笑一声,道:“我白鹤堡一百余口,惨死非命,我杀你报仇,理所当然,算不了什么大事。”
那圣宫花相呆了一呆,倏地仰首望天,格格一阵大笑。尖厉的笑声,划破夜空,震动四野,余音回荡,久久不绝。四戒大师与万良等人,面面相觑,混身汗毛直竖。
忽听那圣宫花相狞声说道:“本座若不吐实,难消你心头之恨,好……你有话就问,本座有问必答便了。”
左少白微微一怔,道:“你可不能捏造事实,胡言乱道。”
左文娟冷笑道:“哼!求生难,求死也未必容易。”
语声微微一顿,喝道:“姓什么?叫什么?”
圣宫花相狞笑道:“邓素琼。”
左文娟冷冷说道:“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左少白心中暗道:“邓素琼,这名字似是听人讲过。”
但听左文娟冷冷说道:“此人是母亲的同门师妹,十年前,曾经到过咱们的白鹤堡,当时你年纪很小。”
左少白眉头耸动,突然记起,自己幼年时,曾有一日,姊姊牵着自己,正在庄门外玩耍,曾经有一女子来白鹤堡拜访母亲,闻说那女子是母亲的师妹,以后的事就无法记起了。
左文娟两道目光,仿佛两支利箭,紧紧盯在那邓素琼脸上,阴沉沉说道:“扰攘江湖的圣宫神君,究竟是什么人?”
那邓素琼脸上,泛起一阵诡谲的笑容,狞声笑道:“圣宫神君么?多得很,不知你们要打听的是那一个?”
左文娟勃然大怒,手指一扣,就要向那金剑之上弹去。
邓素琼骇然失色,喝道:“住手!”
左文娟阴阴一笑,道:“你最好是光棍一点。”
邓素琼满头大汗涔涔而下,道:“你最好聪明一点,本座既已决定吐漏实情,就不用你再费手脚了。”
左少白剑眉紧皱,插口说道:“如此讲来,那圣宫神君仍是一个假托的名称,圣宫的首脑人物,不只一位了?”
邓素琼狞笑道:“算你猜对了。”
左文娟冷冷说道:“那圣宫首脑共有几人?”
邓素琼诡笑道:“就算三人吧!”
左文娟双眉一剔,怒喝道:“先说第一人。”
邓秦琼道:“第一人么?一个全身瘫痪,形若冢中枯骨,手无搏鸡之力的人。”
左文娟嘿嘿冷笑,道:“第二人?”
邓素琼道:“那第二人么?哈哈……”
左文娟阴沉沉道:“问你第二个首脑人物?”
邓素琼狂笑一声,道:“那第二位圣宫神君,是一个天性情种,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星。
左少白暗暗忖道:“此人讲话疯疯颠颠,莫名其妙。莫非刺激太深,神精错乱了。”
左文娟却是全神贯注,仔细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容正若思,似是正在揣摸她话中的含意。
郑素琼见左文娟沉吟不语,突然放声一笑,道:“还有第三位,你为何不问那第三人?”
左文娟阴森森一笑,道:“你讲?”郑素琼宁声一笑,道:“说到那第三位圣宫神君,哈哈!是一个外貌端庄,内心淫佚的女人。”
语声微微一顿,大声接道:“你知道那女人是谁?那就是你姊弟二人的……”
左文娟突然怒喝一声,玉掌一挥,猛地掴去。
卟的一声脆响,这一掌拍在邓素琼额上,打得邓素琼身子一转,满嘴鲜血,连同数颗牙齿,喷了出来。
这时,四戒大师和万良等,有似泥塑木雕一般,呆呆地站在一旁,左文娟那霹雳般的手段,使众人不胜震惊,以致连邓素琼所讲的话,也都忽略过去,只有左少白,仿佛蒙上一层阴影,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沉寂中,只见左文娟缓缓弯下腰去,拾起一颗牙齿,仔细看了一看,随即取出寸许高的玉瓶,将那颗沾着血的牙齿装进玉瓶内,缓缓收入囊中。
原来那是一颗假牙,内中装着一种毒性极烈的药粉,是用作山穷水尽,非死不可时,自杀之用,邓素琼原打算话一讲完,立即嚼碎这牙齿,自戕而死,那知左文娟棋高一着,非但不让她话讲完,也不让她死去。
左文娟倏地冷笑一声,两道税利的目光,冷冷凝注着邓素琼,道:“我左文娟以弱女亡命江湖,为了报仇雪恨,尝尽了万般苦楚,任何鬼魅伎俩,我都琢靡过干百遍了。”
左少白闻言,不禁热泪盈眶,心中暗道:“姊姊历尽苦难,时时不忘家门大仇,我身为男子,却未能报仇雪恨,又未能照顾姊姊,当真惭愧得很。”
那邓素琼齿牙脱落,满嘴是血,这时双目之内,仇火熊熊,脸色狰狞之极,不过虽有满腹怨毒,却不敢再逞口舌之利。
蓦地,那七剑主飞奔而来,急声道:“启禀姑娘,山后发现一座石洞,有一批敌人占据洞口,属下等攻不进去,特来请示。”
左文娟双眉一蹙,突然一指,点了邓素琼的穴道,问道;“紫云、寒玉。”
两名绿衣少女疾步上前,躬身道:“婢子在。”
左文娟冷冰冰说道:“这邓素琼交给你两人,若有差池,你们提头来见我。”
紫云、寒玉道:“遵命。”
左文娟转目一顾那七剑主,将手一挥,道:“走。”
那七剑主闻得命下,身形一转,当先奔去。
群豪紧随在后,疾奔而行。
四戒大师见所去的方向,是少室峰后,不禁大惑,心中暗道:“一痴那孽障熟悉地形,怎会藏身山后?”
须臾,绕过“面壁庵”行不多远,耳中已闻得兵刃交击,和呼喝叫骂之声。
左文娟突然脚步一紧,越过那七剑主,纵跃如云当先奔去,群豪也各自加快脚步,紧紧追随。
转过一座山壁,耳中忽然闻得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只听那女子娇笑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赶快叫那圣宫神君前来见我,如若不然,我将你们杀的一个不胜。”
话声中,一个男人惨呼之声,传入耳际。
高大叫道:“像是张姑娘的声音。”
左文娟沉声道:“谁是张姑娘?”
左少白道:“张玉瑶,咱们金刀门的一位女英雄。”
说话中,脚下速度更快,展眼间,转过突壁,赶到山后,只见半山之上,突然一片悬崖,悬崖现出一个八九尺高的洞穴。星光映照下,一位蓬头散发的老者,盘腿坐在洞口,剑掌齐挥,独力拒敌。
左文娟属下六位剑主,各率手下,正向洞中攻打。
左少白睹状,急忙说道:“都是自己人,姊姊快点下令,命他们停下来。”
左文娟游目四顾,峻声喝道:“住手!”
大步走了过去。
那六位剑主见左文娟到来,顿时齐齐退后,让出了一片空地。
那独立拒敌的少女正是张玉瑶,忽见左少白来到,立即双手抱拳,含笑道:“盟主好啊!”
左少白还礼道:“姑娘好。”
一指左文娟,接道:“这位是在下的胞姊,左文娟。”
第六十六章直捣圣宫
张玉瑶星目转动,打量左文娟一眼,抱拳道:“原来是文娟姊姊,小妹这厢有礼。”
左文娟还了一礼,道:“姑娘好武功。”
目光一转向洞内望去。
左少白急忙说道:“这位是闲云大师,峨嵋派上一代掌门人,也是身受圣宫神君残害,九死一生之人。”
左文娟见那闲云大师面目残破,双腿俱断,知道左少白此言不假,当下忙一抱拳,道:
“失敬了。”
闲云大师还过一礼,一顾左少白,道:“盟主怎会赶来此地?”
左少白道:“家姊判断,那一痴并未逃离嵩山,特地赶来查看。”
闲云大师双目一亮,敞声笑道:“当真英雄所见略同,范姑娘也是如此判断。”
左少白道:“两位姑娘今在何处?”
闲云大师道:“都在洞内。”
四戒大师眼怔怔望着洞口,道:“老衲记忆所及,此处本来是没有洞穴的。”
闲云大师指着一旁的乱石和泥土,道:“此洞本为乱石和泥土封闭,年深日久,蔓草丛生,外表上一点看不出痕迹,若非深知底细,或是像范姑娘那种智慧绝顶之人,找上十年八年,也发觉不了这等隐密的所在。”
忽听范雪君的声音,由洞中传了出来,道:“大师不用夸奖,咱们又吃了一个败仗了。”
话声中,范雪君右手扶着妹妹范雪仪肩上,缓缓由洞中走出,那黄鹤周正右手高举一支火把,左手提着一根八宝禅杖,挟着一包僧袍,在前领路。
闲云大师本来坐在洞口,一瞧范雪君行来,急移动身,让出了道路。
范雪君走出洞外,朝左少白躬身一礼,道:“参见盟主。”
左少白连忙还礼道:“姑娘辛苦了。”
范雪仪和黄鹤周正也随同范雪君行礼,左少白见黄鹤周正神凝气静,举止沉稳,一派高手威仪,不禁怦然心动,道:“周兄贵恙痊愈,玉体康泰了。”
黄鹤周正抱拳道:“托盟主洪福,属下幸得范姑娘慈悲,贱躯业已康复了。”
左少白见他不但神光气足,讲话也口齿清晰,条理分明。显然完全摆脱圣宫神君的禁制,不禁大感欣慰。
当下一指范氏姊妹,朝左文娟道:“姊姊,这两位是范雪君、范雪仪姑娘,前辈高人范仲明——”
左文娟莞尔一笑,道:“我逃亡期间,已经见过两位姑娘。”
范雪君道:“可是左文娟,左家姊姊?”
左文娟森严的面容上,露出一片罕见的笑容,道:“正是愚姊,别来数年,贤姊妹风采胜昔,可喜可贺。”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姊姊劫后余生,又与咱们盟主姊弟重逢,这才是可喜可贺之事。”
左文娟叹息一声道:“当年若非贤姊妹指引,愚姊早已暴骨荒野,那里活得到今,舍弟之事,又蒙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范雪君道:“理当效劳,何谢之有?”
四戒大师突然说道:“范姑娘,周施主手中这根禅杖,颇似那一痴孽障平日所用之物。”
范雪君道:“正是一痴的兵器。”
面庞一转,朝黄鹤周正望去。她虽双目不能见物,对每人站立的方位,却一点不会弄错。
黄鹤周正对范雪君极为崇敬,一瞧她转面而来,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当下走到四戒大师的面前,道:“此乃一痴的兵器,理该大师收执。”
四戒大师合什一礼,道:“多谢施主。”
伸手接过禅杖。那禅枝上坠八宝,内含紫金,打造的极为精致,也是少林方丈传宗宝物之一。
四戒大师朝手中禅杖望了一眼,正是宝物依旧,人事全非,一时间,心头充满了感慨,眼望着周正手中的僧袍,有心探问一句,众目睽睽之下,又感到不便启齿。
群雄中,只有左少白一人,对于这位年高德劭的长老,尚还保持着尊敬,当下代为问道:“周兄手中拿的僧袍,是何人之物?”
黄鹤周正道:“这袭僧袍,与禅杖一起弃皆洞中,范姑娘料定是一痴之物,但尚未完全确定,属下恐防范姑娘还要查看,故顺手带出洞来。”
左少白心中暗道:“此人心细如发,做事如此谨慎,倒是位绝好的帮手。”
转念中,黄鹤周正已抖开僧袍,摊在地上,四戒大师移步上前,翻开僧袍衣襟看了一眼,大声道:“范姑娘所料不差,这袭僧袍,正是一痴之物。”
左文娟双目一蹩,道:“如此看来,一痴已经改装易容,咱们要想找他已是难上加难了!”
四戒大师戚然道:“衣襟上有洗涤僧人的暗记,此为一痴一物,那是不会错了。”
左少白道:“范姑娘有何高见?”
范雪君道:“一痴率领心腹党羽,反出少林,本该投奔圣宫,缴纳少林秘笈,想是他忽起异心,半路上摆脱众人,折返此洞,改装易容,独自潜逃,为的是独吞那十九册秘笈。”
左文娟点点头道:“愚姊也是这等想法。”
四成大师暗暗忖道:“那圣宫神君之能,远在一痴之上,少林秘笈,与其落在圣宫神君手上,倒不如留在一痴手中,追索起来,较为容易。”
心念转动,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喜色。
但听范雪君道:“不过,这中间尚有枝节,令人不得不疑。”
左文娟道:“请道其详。”
范雪君道:“洞中有少年僧人的尸体,洞壁之上,留着许多激斗的痕迹,那一痴在洞中改装易容之际,定然遭遇过历害的敌手,双方曾经恶斗,致于谁胜谁败,结果如何,却非我等凭空所能料断。”
左文娟冷冷说道:“照此看来,有人比咱们料事更快,见机更早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所以小妹觉得,打了一次大大的败仗。”
左少白道:“但不知那人是谁?是否即是圣宫神君?”
范雪君道:“若是圣宫神君,咱们就不得不服他了。”
四戒大师突然说道:“周施主,借你火把一用。”
接过火把,匆匆走入洞内。
范雪君道:“左家姊姊与盟主,不要入洞查看一下么?”
左文娟含笑道:“姑娘已经查看过,料无遗漏了。”
那范雪仪突然神色一变,握住范雪君的左手,以他们姊妹间的手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但见范雪君面庞一转,朝着那寒天道:“这位姑娘,手中抱的什么人?”
左文娟道:“这是愚姊的诗婢寒玉,他抱着的女子姓邓名素琼,是圣宫神君之一。”
范雪君道:“人已死掉,为何不将尸体弃去?”
左文娟微微一怔,转目望去,那邓素琼双目半闭,口齿微张,神情僵硬,显然业已死去。
那紫云、寒玉二人,负责看守俘虏,一瞧人已死去,不禁大凉失色,一时间,急得张惶失措,流下眼泪来。
左文娟勃然大怒,双掌一扬,向二人额头拍去,紫云、寒玉骇的脸无人色,但都站着不动,谁也不敢逃避。
左少白突然身形一幌,挡在紫云、寒玉身前,含笑道:“姊姊高抬贵手,此事并非她二人的过失。”
范雪君道:“据舍妹讲,这邓素琼是旧伤复发而死。”
左文娟恨声道:“抱在手中的人死了也未发觉,如此粗心大意,要她二人何用?”
左少白笑道:“人死未久,兄弟等都在一旁,亦未发觉,这也难怪她两人了。”
转面一顾寒玉,道:“这尸体已无用处,扔掉吧!”
寒玉扔掉尸体,和紫云一起谢过不杀之恩,两人心中,对左少白充满了感激之意。
忽见四戒大师手执火把,脸色沉重,由洞中大步走了出来。
左少白道:“大师找出可疑之处么?”
四戒大师沉沉叹息一声,道:“那死去的少年增人法号灵空,是一痴最为宠爱的弟子。”
左少白道:“大师检查灵宝的尸体,找到了伤痕么?”
四戒大师道:“灵空被内家掌力震毙,那种阴柔的掌力,并非少林武功。”
左少白道:“如此看来,一痴在洞中改装易容之际,确是遭遇过敌人了。”
四戒大师点一点头,戚然道:“老衲一直耽心,唯恐少林秘笈落到圣宫神君手中,照眼前这情形看来,耽心也来不及了。”
左文娟突然双目炯炯,一顾范雪君道:“范姑娘。”
范雪君道:“左姊姊有何见教?”
左文娟道:“贤姊妹才华绝世,不由愚姊不衷心佩服。”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姊姊过奖了。”
左文娟肃然道:“据贤妹判断,那圣宫神君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范雪君秀目一蹩,闭目沉思了片刻,道:“近十年来,平静的江湖,被那圣宫神君闹得天翻地覆,但那圣宫神君始终如雾里神龙,不见首尾。”
左文娟道:“是啊!我白鹤堡遭灭门之祸,堂堂少林派,面临着覆亡之危,这位闲云大师,身罹惨祸,有家归不得,可是,谁也未见过敌人的真面目,那罪魁祸首究竟是男是女?
是老是少?武功如何?属何宗派?咱们家破人亡,疲于奔命,竟然连敌人是何模样也弄不清楚,思想起来,实是惭愧得很。”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眼前有九点可以确定,第一点是,圣宫神君必然是一位阴沉多计之人……”
四戒大师道:“姑娘说的一点不错,那圣宫神君专门行使渗透伎俩,广置奸细,制造内变,以敌之力,消灭敌人,我等只见他“智取”,但未见他过‘力敌’。”
范雪君点了点头,道:“由此推敲,那圣宫神君本身,并非武功绝世之人,如今,也许武功不凡,数年之前,可能还是庸手。”
闲云大师道:“不错,老衲的遭遇,足可证明这一点。”
群豪目光一转,齐向闲云大师望去。
闲云大师心头激动,连喘了两口大气,始才说道:“烟云峰事变之后,老衲落在那圣宫神君手中,他使尽一切恶毒的手法,将老衲折磨成眼前这副模样,为的就是逼迫老衲,吐露峨嵋派的几门武功。”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峨嵋式微已久,虽然也有不少看家本领,但武学之道,浩翰如海,峨嵋派的镇山武学,并非冠盖武林的绝艺,那圣宫神君若非武功有限,也就不会费尽心机,定要迫使老衲吐露峨嵋武功的秘密了。”
万良突然说道:“这是八九年前的事,以那圣宫神君的才智,这些年来,武功必然大进,咱们也不能低估了他的实力。”
他讲的是老成持重之言,群豪听了,全部点头不已。
左文娟一顾闲云大师,道:“大师既曾见过圣宫神君,对于那人,理该能够认识。“闲云大师道:“在老衲被囚期间,先后见过那圣宫神君八九次,但每次所见之人,形貌、年龄、口音各不相同,有时是道貌岸然的老者,有时英俊潇洒的儒生。有时又是个仙风道骨的羽士,当真是千变万化,令人难以相信。”
文娟冷冷道:“既然化身无穷,令人难以相信,大师又怎能断定,对方就是圣宫神君本身,而非他手下之人,顶替他的身份?
闲云大师道:“问得好。”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是否想过,身体发肤,样样能够改变,但有一处地方,却是极难改变。”
左文娟心念一转,已知他指的什么,但却冷然不语,静待他继续讲下去。
闲云大师顿了顿,接道:“诸位想必知道,人的眼神是极难改变的,那圣宫神君双目之内,有着一股贪婪、狡诈、凶残而且永难改变的光芒,老衲第一眼见到圣宫神君时,对他的一对眼睛,就有了深刻的印象。”他深深叹息一声,黯然接道:“那恶贼首次逼迫我吐露武功时,我才一拒绝,那贼子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我的右腿,诸位不难想像到,对如此一个深仇大敌,老衲痛恨刺骨,怎能遗忘得了,而他那一对恶毒的眼神,也就像烙印一般的深印在老衲心头了。”
左文娟道:“以后几次,大师就是凭着那一对眼神,认出那圣宫神君的身份么?”
闲云大师道:“那恶贼并非为了老衲,才改装易容,每次以不同的形貌出现,他改头换面,另有原因,见了老衲,自会表露身份,当然,他纵不表露身份,老衲也能根据那一对恶毒的眼神,认出他来。”
左文娟冷冷说道:“前后八九次,确是同一人么?”
闲云大师道:“老衲每次都身受惨刑,不是断腿,就是割耳脸面,难道连仇人是谁,也不看个仔细?”
左少白一顾左文娟,道:“邓素琼言道,圣宫神君有男有女,共有三人之多,由此看来,她话中有假,相信不得了。”
左文娟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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