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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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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宗盛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怔了半晌,挥手让惴惴不安的下人出去,寻了身后的椅子坐下,又对耶律思齐指了指房门。“关门,坐下。”
  待儿子坐定,他也调匀了气息,淡淡道:“你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
  耶律思齐在回来的路上,也曾设想了父亲的种种反应,却料不到他是这样平静,平静到让他愤怒。
  “甭管谁说的,我是不是真的有位大哥流落在外?”
  “没有。”耶律宗盛冷冷道,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眉宇绷紧。
  看着父亲这副模样,耶律思齐突然想起在府衙时,那俊美风流的青衣人给他们下了药,他口中那位自己的大哥,也是这样抿着唇不说话,带着一丝隐忍,如出一辙。
  见他没说话,耶律宗盛皱了皱眉,续道:“你不要听些胡言乱语,这次私自出府的事情,我还没与你算账……”
  耶律思齐腾地一声站起来,盯着他,一字一句:“耶耶,你就告诉我实话罢,我那大哥,是不是双腿皆废了?”
  耶律宗盛一震,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按着茶几的手微微颤动。
  “耶耶?”耶律思齐走前一步,声音急切。
  耶律宗盛没有说话,望着地板的目光似乎陷入了回忆,胶着着移不开,久久,方长叹一声:“他没死?你见到他了?他想要什么?财帛吗?”
  见父亲终于承认,耶律思齐还没来得及激动,又听见后面半句,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没死,他走了,他什么也没要,他甚至不肯承认自己是我大哥。”
  耶律宗盛有些不信,摇摇头:“你少涉世事,莫要被人骗了,当年他被弃时,身上有块玉佩,你可曾见了?若是没有,指不定是假的……”
  “人家骗我,有什么好处?”耶律思齐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他过得很好,比我还要好,他武功高强,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无须依靠我们,甚至无须依靠契丹贵族的血统身份。”
  耶律宗盛拍案而起,怒声道:“你这是跟你耶耶说话的语气吗?”
  耶律思齐对自己这个父亲,实在是失望透顶,但再怎么失望,他也是自己的长辈,是自己至亲的亲人,这是无可改变的。
  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半晌,摇摇头,转身,走了。
  耶律宗盛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夜晚。
  风雪漫天,寒冷彻骨。
  他手里捧着一个温热的身体,那张埋在襁褓里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半睡半醒,还低低抽噎着。
  在那之前,一个女人静悄悄地死去,毫无声息,被草草葬了。
  他曾经喜欢过她清秀柔和的气质,喜欢过她那白皙修长,青葱如玉的纤纤十指,喜欢她略微羞涩的眼神,和低下头时的那一抹风情。
  曾经,是喜欢过的。
  只是,抵不过母亲的严厉斥责,抵不过众人的嘲笑,更抵不过自己的自尊。
  久远得几乎要淡忘的记忆突然又被掀了起来,猝不及防。
  原来,他没死。
  耶律思齐低低叹了口气。
  翌日,耶律思齐自府中消失,只留了一书。
  孩儿不孝,此去游历四海,归期未定,请二老珍重。
  耶律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几乎要晕过去。
  耶律宗盛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只是反复看着那封留书。
  良久,望着天外流云,轻轻地叹息。



 第 82 章

  “凝光剑?”拈着棋子的手在半空停住,语气不掩讶然,沈融阳抬眼,望向对面的人。“真有凝光剑此物?”
  说起来,凝光剑还是他与陆廷霄相识的契机。
  他本是不相信这世上有此物的。
  但无数人对它,皆是心生向往,念念不忘。
  陆廷霄眼睛盯着棋盘,似乎在想下一步的路数,神情之专注,几乎要让人以为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套绝妙无双的剑法。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棋艺比较,烂。
  “北溟教禁地,除了历代教主骸骨之外,别无其他。”陆廷霄道,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意,只不过,这不是对着他。
  北溟教以道立教,道家讲究羽化成仙,并不看重肉身,但是出于对祖辈的敬重,历代都将教主遗骸收殓供奉,置于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不允许闲人轻入,连在任教主也不可轻扰,是为禁地。然而,一件事物越是神秘,就越脱离了它本身的含义,世间本来就不乏那些将一切阴谋化,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以讹传讹,何至于此?”沈融阳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郡主,你让人将那二人放了,若是那北溟教主不肯践诺,那又如何是好?”
  氤氲的茶香袅袅升起,纤纤素手拈起青釉薄透的茶杯,搁至唇边,稍顿一下,待香味入鼻,方啜了一口,将茶杯轻轻放回去。
  自大宋流行饮茶,传到辽国之后,便也风靡一时,尤其契丹贵族,更将品茶作为身份象征,那一套繁复优雅的茶道,同样被照搬到辽国。
  女子跪坐在榻上,那沉静文雅的侧面,足以让所有文人墨客生出无从形容的无力感。
  “陆廷霄孤高冷傲,不下于何郎,他答应过的事情,便不会反悔的。”长宁看着茶杯,并无喜色。
  “那何公子那边……”要如何交代?璇玑掩下眉间忧虑,望着主人秋水明月般的身影。
  “我自……”
  话未落音,门被急急推开,玉衡一脚踏了进来,朝长宁行礼,边道:“郡主,何公子回来了。”
  这府邸挂的是“何府”,实际却是长宁郡主府,府中上下,多是长宁带过来的人,有些是皇室所赐,有些却是沧海门的部属,还有如璇玑玉衡者,是她贴身的侍婢和心腹。
  何苦从来不过问这些。
  或者说,他不在意这个。
  这个何府,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休憩的暂居之所。
  长宁下了榻,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披风便匆匆往外跑,未及二门,就看到何苦从那边走了过来,步履依旧洒然,只是神色有些冷峻。
  长宁心口一突,面上却不显,依旧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何郎。”她挽起何苦的手,声音带着微嗔,似娇似怨。“怎的风尘仆仆的,出门也不带几个家人,不晓得会担心么?”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仿佛带着昆仑黄沙的味道,曾经长宁最喜欢把玩着这手掌,数着手心的纹理。
  那人没有回答,长宁的心陡然有些沉了下去,但她依旧笑着:“先进去歇歇吧。”
  何苦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分明是冰冷微带嘲弄的眼神。
  她微一愣神之间,对方已经先一步进了屋,长宁暗暗叹了口气,也跟着走进去。
  偌大的内室,只余下瓷杯轻碰的声音,连璇玑也退了出去。
  长宁冰雪聪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万言不如一默,便静静坐着斟茶,等待对方开口。
  “你,去过昆仑山了?”
  对方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莫名有种令人心弦紧绷的意味,何苦跪坐的模样也很闲适,只不过那藏于衣服之下的压迫感,却不容轻视。
  长宁心一凉,半晌,轻轻道:“是。”
  何苦看着她沉敛如深井的容颜,蓦地叹了口气:“我师父的骨灰,也是你拿的?”
  长宁微微撇过头,没有直视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答非所问。“何郎,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
  “我还记得,那年在客栈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占了你预定的厢房,你出言轻薄我,我们俩结下梁子的事情吗?”
  内室一时静默,片刻之后,方有声音响起:“记得。”
  长宁抬眼,看着对面那个依旧俊朗潇洒的人,突然觉得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这张矮几,其实太大太宽,宽到她没有勇气去要求一个拥抱。
  “那时候的我们,多么年轻,没有顾忌,自视甚高……”她笑了起来,那人却没有笑,看着她的目光略带了一丝怜悯,更让她觉得难受。
  “何郎……”她终于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哀求。“我们,我们回到从前,可好?”
  何苦动也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放得下郡主之尊,陪我浪迹天涯吗?”
  见她不应,又道:“你放得下沧海门,放得下这些心机算计吗?”
  抓着他袖子的手,终是慢慢缩了回去,长宁苦笑,不语。
  何苦望着她。这个女子,曾经伴随着自己走过一段年少的岁月,曾经给过自己最大的快乐,曾经自己想要放下一切与她一起……
  心头一软。“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回心转意,希望我们回到初识的时候,希望……
  长宁说不出这种话,因为她是大辽的郡主,她身在沧海门,她确实放不下这些。
  也许人生在世,总是需要让你去选择一些事情,舍弃一些事情。
  “若我说,我想你能留在沧海门,你可愿意?”
  何苦剑眉一挑,良久,慢慢道:“你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多问?”
  长宁吸了口气,直视着他:“那么,换一条路,你去与陆廷霄一战。”
  “杀了陆廷霄,我便将你师父的骨灰,完璧归赵。”
  “这也当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桩事情,自此,天涯海角,绝不阻拦。”
  江湖中练剑的门派千千万万,但真正稍有名气的,只有数十个,在这数十个中,又能集大成者的,也不过是武当峨嵋青城诸派。
  并不是说小门派就不会出天才,但是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就算有再好的天赋,也有可能被外在条件限制压抑了,所以一般来说,名门大派更容易出人才。
  在这几大门派之中,能挑出几个在剑法上有独到造诣的,不过三五之数,若说能与陆廷霄比肩的,那几乎是没有,若当年问剑山庄尚在,孟玄晴也许还算一个。
  何苦,沈融阳,兴许还有前辈耆宿,在武功上与陆廷霄有一拼之力或伯仲之间,但论剑法,却都及不上他。
  剑法之道,天资,心性,环境,缺一不可。
  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也难得一见精妙的上乘剑法,所以沈融阳觉得自己何其有幸,随时随地,都有位剑仙在身边,想看便看,只可惜他练不得剑,徒然饱了眼福。
  剑法到了陆廷霄这种境界,已不太讲究对方出什么招就要用什么克之,完全是福至心灵,随心所欲,大巧若拙,返璞归真。
  练完每日必练的剑,陆廷霄收剑入鞘,回身看见沈融阳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走了过去,拂去那人肩上发上的落花。
  “在想何事?”
  “看你练剑,能想通很多事情,比如说为什么这世上很少有人能达到你这层境界?”
  陆廷霄挑了挑眉。
  “因为你的剑无剑招,却有剑意。”沈融阳笑了起来,本是闲话,也就一句揭过。“这转眼就到了酷暑,我倒十分想念玉霄峰上的冰镇梅子。”
  “怎的不是想念那里的温泉?”
  沈融阳一怔,却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不由脸色微赧,他绝想不到平日看来冷淡寡言的陆廷霄也会有这般促狭的时候。
  “我有一事不明。”几时这人素来从容的脸上也有这样的表情,陆廷霄大感有趣,却终是不忍他窘迫,转了话题。
  “嗯?”他微侧过头,来了些兴趣。
  “那女人,要我与何苦一战,究竟为何?”陆廷霄确实是不明白,他身后不止是他,还有北溟教,若是当初以布菲佳相挟,长宁完全可以提出对自己更有利的事情,现在这个条件,就像隐藏在重重帘幕之后,让人看不清真相。
  “我想,”沈融阳笑了起来,“我们的陆教主也许不过是当了一回炮灰。”

  第 83 章

  女人的心理其实比较奇怪。
  对于一个喜欢甚至深爱的男人,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她会选择一往情深默默付出,也会有人会因此放弃转头便走,还有的,也许会像长宁这样,宁可毁了他,也不让别人得到他。
  “璇玑,你说郡主既然让何公子去跟人比武,又请苍狼大人去做什么?”
  两人朝主人的寝室走去,绮罗宫裙随着步伐荡漾出漂亮的涟漪,自那日见过陆廷霄,玉衡便对这人念念不忘,此刻只有她与璇玑,忍不住就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主人的心思也是你好揣测的,”璇玑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有古怪,自从那人走了之后,一直魂不守舍,我可告诉你,主人眼中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若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只怕连我也没法为你开脱!”
  玉衡见她语气渐转严厉,不由紧张起来,半是被戳穿心事的羞涩,半是思及后果的惶然:“我知道的,除了你,再没有人看得出来,我也就是想想,我跟他的距离……”略带苦涩地笑了笑,“你就告诉我吧。”
  璇玑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猜的,郡主也许是对何公子还有份旧情在,但话说出口又不好反悔,所以想去寻那人的弱点,让何公子胜券在握。”
  玉衡心中一突:“那,那人岂不是死定了,他会有什么弱点?”
  璇玑道:“你可记得那人来的时候,主人用的天魔功?”
  玉衡不解:“自然记得,可是后来不是失败了吗,他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欲望,那人不受影响,只能说明他心欲清寡,而不是毫无欲望,至于对方有什么弱点,那只有郡主心里才清楚了。”越走近花圃,璇玑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苍狼大人是沧海门座下的第一号杀手,刀光出鞘非血不收,这次郡主请他来,兴许是想杀什么人吧……”
  玉衡闻言煞白了脸,讷讷道:“杀什么人,不会是他吧?”
  璇玑道:“我也只是瞎猜,若不是为了杀人,也犯不着请苍狼出手,不过……”声音陡然刹住,穿过花圃,长宁郡主的寝室近在咫尺,她没再说下去。
  玉衡也不敢再问,两人进了房间,长宁已经坐在镜台前,手里拿着月牙梳,盯着自己镜中的容颜,似发怔又似沉思。
  璇玑上前轻声道:“郡主?”
  长宁回过神来,将月牙梳交到她手中:“就梳个龙蕊髻吧。”
  璇玑应了一声,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挽起头发,极熟练地摆弄着那一头青丝,玉衡则打开衣箱为长宁挑选衣裳,室内一时寂静。
  长宁突然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心了?”
  拿着衣物的手抖了一下,摇光没有回身,却是璇玑笑道:“我们自小侍奉郡主,自然知道天底下最菩萨心肠的人,莫过于郡主了。”
  “你也莫诓我了,”长宁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既想要他死,又舍不得他死……”
  璇玑知道主人口中的他,指的便是何苦,但这种话题却不是她们一介奴婢可以插嘴的,只有静静听着。
  谁知长宁又道:“你们俩跟了我多年的,自然也有几分见识,你们说,苍狼与如意楼主比起来,孰强孰弱?”
  “郡主说的如意楼主,可是那天下第一楼的主人沈融阳?”
  长宁点点头。
  璇玑笑道:“这倒难煞奴婢了,苍狼擅长暗杀,那如意楼主自然也弱不到哪里去,不过,倒是听说沈楼主双腿不便……?”
  长宁道:“不错,沈融阳天生残疾,无法行走,但是听说他的白泽鞭与一手暗器功夫,独步武林,无人能及,三年前我曾只身远赴如意楼,不过那时候也未曾见过他本人。”
  “一个人连走路都有困难,只怕武功再强,也难有进境吧。”璇玑瞥了玉衡的背影一眼,又道:“不知郡主何以请得苍狼大人出马,去杀这沈融阳,他与何公子可是有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一头青丝已被她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镜中美人额贴花钿,头戴金花冠,发间插了只凤翅双珠银步摇,轻轻晃动,摇曳生香。
  长宁很满意,却又听璇玑提起何苦,原本上扬的唇角也滞了一滞,她站起身,那边玉衡连忙捧着衣物走过来为她换上。
  “那位沈楼主,是陆廷霄最好的朋友。”
  也是他唯一的弱点吧。
  突然间,她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手腕被磨出来的一道红痕。“玉衡,你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正伺候她着衣的少女急急跪下,头也不抬。“郡主恕罪!”
  璇玑担忧地看了对方一眼,却不敢求情。
  “罢了。”长宁心事重重,并没有多作计较。
  “北溟教主要与人决战?”
  吴祺简直有点不敢置信,抓住对方的手不肯放了,他怎么会忘记这个人,自己一切的耻辱都来源于他,当初上玉霄峰要人,却反被擒住羞辱,他曾发誓要在三年之内达到对方的境界,因此后来一回到峨嵋,便禀明师门,闭关至今。
  如果不是北溟教,师妹怎么会被贼人骗走,至今杳无音信,如果不是慑于陆廷霄的武功,峨嵋派又怎会按下此事,不再追究?
  “吴师兄,你闭关这几个月,什么都不知道了,”同门师弟嘿嘿一笑,“这消息都传遍整个武林了,就在八月十五。”
  吴祺皱着眉毛,喃喃道:“以陆廷霄的功力,谁有这个资格和胆量?”
  那师弟终于找到显摆的机会了,迫不及待接道:“师兄,你可记得何苦这个人?”
  吴祺想了一会,睁大眼睛:“只身闯少林,败少林方丈的何苦?”
  “不错,这下可是热闹了,天下两大高手切磋,我定要磨得师父同意,前去看看,这场比武难得一见,说不定对我的武功也大有助益!”
  身旁师弟手舞足蹈,兴奋异常,吴祺却只默默想着,半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这真是个好机会。
  “她要你杀了陆廷霄?”
  李明真挑高了眉,最初的意外之后,他却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倒好,到时候你杀了陆廷霄,沈融阳便是我的了。”
  他与何苦的关系,既非朋友,亦非敌人,两人曾有过合作,却绝谈不上默契,只是很奇怪,每次何苦闲暇无事找来的人,却往往是李明真。
  也许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受不得任何束缚的人。
  何苦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肯定是撞到脑袋了,要不怎么会找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家伙来喝酒。“陆廷霄就算死了,沈楼主就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事在人为。”李明真摸向桌上的酒杯,想起上次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我早就与你说过,最毒妇人心,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喜欢,现在你相信了吧。”人家哪儿疼,他就往哪儿戳。“现在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学学我,荤素不忌,女子有女子的娇柔,男人也有男人的可爱,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何苦看着这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白痴。“如果沈楼主真的喜欢你,以你们的武功而言,是他委身于你,还是你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呢?”
  见李明真霎时僵了脸,他不由哈哈大笑。
  这一日,陆廷霄在闭关参悟剑法,莫问谁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布菲佳玩心一起,便非要拉上沈融阳陪她出来逛街。
  那些零嘴和小玩意对女人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布菲佳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了,但一见到这些琳琅新奇的东西,依旧是移不开眼,不一会便只顾着自己挑挑拣拣,浑然忘了后面被自己硬扯出来作陪的人。
  沈融阳摇摇头,有点无奈,只好让侍琴推着轮椅紧跟上前面的布菲佳。
  只是人实在太多了,不一会沈融阳便已快看不见前面的少女,就算紧紧缀着,也还是在拐入一条小巷之后跟丢了人。
  “公子,布姑娘也太会跑了!”侍琴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沈融阳却没有出声。
  “公子?”侍琴奇怪,以为自家公子身体不适,走上前便要查看,却见沈融阳神色凝重,似乎在倾听什么。
  侍琴不敢打扰,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却不见有丝毫异样,巷子虽小且深,现在却是大白天,而且再怎么说也是辽国的天子脚下,难道还会有歹人行凶不成。
  “公子……”他勘勘开口,打破了这平静,想要出口的话却哽在喉中出不来,侍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融阳身后。
  那背后,一道寒芒破空而来,无声无息,带着来自黄泉的冷意。

  第 84 章

  刀化千重影,片片入人心。
  掠风而来,却无半点声音,如幽灵魅影,慑人魂魄。
  沈融阳耳朵一动,要转过身,已是不及,他只来得及从袖中抽出白泽鞭,往后卷向那刀光。
  寒芒与鞭影相接,刀却转了个方向,朝侍琴而去。
  他心念意转,便知对方的意图。
  这人想让自己分 身去救侍琴,然后觊其空门下手。
  即使知道也无济于事,侍琴是必然要救的。
  指间一弹,琉璃棋子出,倏然向刀影击去,另一手白泽鞭往来人手腕抽去。
  那人不退反进,速度比之前更快,几乎像是一缕青烟,似乎认定了侍琴,不死不休。
  侍琴早已动弹不得,不是吓的,而是这一刹那之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沈融阳用白泽鞭在侍琴面前立了一道屏障,那人想越过去,就必须斩断白泽鞭。
  风无声,刀自吟。
  天下武功名目繁多,招式各异,但却很少有人练武,只是为了置别人于死地。
  若有这种人,那必定是杀手。
  沈融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纯粹是为了杀人而生的。
  他手中的刀,就是杀人的刀。
  这种不顾一切的阴狠与凌厉,就像一个不要命的人去跟别人打架,多数是占了上风一样,因为别人根本不会去玩命。
  刀绕过侍琴刺向沈融阳。
  他此时一只手握着白泽鞭护着侍琴,另一只手揪住侍琴的衣领就将他往后抛。
  胸口至面门,皆是破绽。
  若是沈融阳双腿能动,也许可以踢向对方下盘。
  可惜他不能。
  那刀在胸口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了出来,白衣顿成血衣。
  伤口深可见骨。
  但若不是沈融阳回手得快,一鞭抽向对方,只怕现在留在他身上的,就远不止这道伤口了。
  来不及喘息,对方的刀又逼近,迅若光影,不容半分暇隙。
  对方不仅仅是速度绝快而已,刀法自然也是世间罕有的,否则也无法将沈融阳逼至如此。
  那刀已近眉心,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他死。
  如果说陆廷霄的剑法是腊月寒雪,冰封万物,那么此人的刀法就是幽冥鬼火,能焚烧世间一切。
  沈融阳一动不动。
  他不能动。
  他也在找对方的破绽。
  刀只有一把,刀光纵然再绚烂,也不过都是留在眼睛的残影。
  闭上眼,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
  白泽鞭出。
  铮————
  一声长响,刀从主人手中滑开,被高高地卷上半空,又划了半个弧度,直直插在墙头,刀柄犹在微微晃动。
  沈融阳看着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对方也在看着他。
  那人的长相就像他手中的刀,冷硬而残忍。
  一口血自他口中喷出,吐在黑衣上,颜色不显,但余下点点却溅到了地上,触目惊心。
  那人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了几步,转身跃起,消失在视线之中。
  侍琴紧紧盯着那人,直到他走了,方才松下口气,急急走到沈融阳面前,却被那伤口惊得一时失语。
  轮椅之上,染了半身血衣。
  “公子……”
  侍琴轻轻喊道,他不敢动,更不敢贸然给沈融阳止血,那刀口实在太深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加重伤势。
  沈融阳没有说话。
  此刻的巷子寂静得仿佛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融阳微一低头,吐了口血。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公子!……”
  苍狼知道自己的伤势很重。
  重到每走一步,几乎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五脏经脉皆损,也许这一生再也无法拿起刀。
  但他不能停下来。
  凭借着对上京的熟悉,他抄小路回到何府,推开偏门,几乎按捺不住一头往前栽去。
  “苍狼大人!”这里认得他的人很少,除了长宁郡主还有她的两名侍女。
  开口的是玉衡,她刚好捧着一盘点心,要拿去喂郡主养的黄鹂。
  苍狼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却是喷到那女子的衣服上。
  玉衡一慌,赶紧扶住他往里面走。
  连沧海门中的第一号杀手也伤成这样,那被他杀的那个人,是死是活?
  陆廷霄练完剑,沐浴更衣,然后坐在内室,拿起一卷书。
  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
  沈融阳被布菲佳拉着出去了,他也没有阻止。
  两人感情虽好,却并不会随意干涉对方。
  何况以沈融阳的实力,天下也难有人能伤得了他。
  翻了半页的书还是合上,他起身走向门口。
  刚推开门,就看到布菲佳白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院落,见了他,张了张口,哆嗦着声音。
  “沈大哥受伤了……”
  侍琴是一路小跑将沈融阳背回来的。
  活生生的人出去,却昏迷着回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布菲佳在街上跟沈融阳他们走散了,对方意不在她,所以她找不着人,反而安然无恙。
  饶是喜总管这种阅历丰富的人,在看到沈融阳的伤势时,也不由煞白了一张老脸。
  侍琴把自家公子放下时,他背后已经染红了一片。
  全是沈融阳的血。
  陆廷霄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喜总管点了沈融阳的周身大穴,又撒上许多止血伤药,正要给他换衣。
  侍琴在一旁惊魂未定,看着沈融阳,攥紧了的手掌依旧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我来。”陆廷霄道,接过喜总管手中的衣物。
  他的语气淡淡,却藏着刺骨的冰寒和杀意。
  那人的脸色惨白,几近透明,在衣服上的血迹映衬下,更加鲜明。
  陆廷霄是第一次见他伤得如此之重,记忆中,就算那次黄山之战,带给沈融阳的伤,也远远比不上今天。
  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一丝一丝的凉意泛开,又有只手,慢慢地揪住,收紧,让他感觉到疼。
  宁愿……
  宁愿是自己受伤。
  小心地收敛起杀气,生怕惊动这人,陆廷霄执起他的手腕,那脉搏若有似无,游丝般微弱。
  将他扶起来,半环在怀中,手掌抵住他的背部,内力灌注过去。
  蓦地,另一只手突然被按住。
  “你……决战……不要……”他说得吃力且断续,陆廷霄却明白他的意思。
  八月十五就是决战之日,何苦的实力决不在他之下,此时浪费内力等于给对方增加胜算。
  虽然听明白了,但并不代表要照做。
  陆廷霄冷着脸,几乎离他丈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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