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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综]福尔摩斯夫人日常-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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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冒险家。

    ……

    路德维希抬起头,暖黄色的灯光,让她黑色的眼睛里流动着浮金一般的碎点。

    她尖尖的下巴搁在夏洛克腿上,慢慢朝夏洛克微笑了一下:

    “如果我说,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小孩,你不会又生气吧?”

    夏洛克沉默地望着她。

    灯光下,他的睫毛,就像是静止的蝴蝶的翼。

    他没有说话。

    而路德维希皱起眉头,继续说:

    “养孩子多麻烦啊,花钱,花精力,花时间……而且疼,生完以后身材走形,脸上长斑,肚子上还有妊娠纹……到时候你不要我了,我还要一个人把他带大?”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忽然狡黠地耸耸肩。

    只是在灯光的阴影处,她一只手还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压抑住那一阵一阵的,生冷的疼:

    “当然,如果你愿意自己生,生完以后自己养,我也不介意提给你凑齐一个受精卵……但我更倾向于相信你会直接把这个孩子扔到窗户外面去,如果他打搅到你做实验的话。”

    夏洛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隔了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头发上。

    他好像很喜欢摆弄她的头发……长长的一束,缠绕在手指上,就像绸缎的带子,黑且凉。

    他轻轻地扯着她的头发:

    “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快的方法……只要等你的生理周期结束的时候,就让受精卵着床,你就不会疼了。”

    “……”

    ……等你生理期结束的时候……就让受精卵着床……

    在夏洛克纯生物知识科普探讨会的平静语气下,包含的深层次内容,真是越来越惊悚了……

    路德维希坚决地把夏洛克的手拿下来:

    “把这个方法忘了,先生……和你无关,就是我自己不喜欢,我绝对不想生孩子,绝对。”

    她站起来:“看来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么我回房间了。”

    她平静地朝门走去,绝对不会承认,她现在的行为,叫做……落荒而逃。

    但是就算是落荒而逃,她也没办法成功了。

    因为她还没走两步,就感到一阵失重。

    她惊呼了一声,只来得及扯住夏洛克的衣领,整个人就被夏洛克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不是打横的公主抱,就是竖着……抱了起来。

    ……她特么五岁以后就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了。

    她惊魂甫定地抱住夏洛克的脖子——领子已经被她扯得不成样子。

    夏洛克抱着她,还有闲暇腾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摧残的昂贵衬衫。

    他冷冷淡淡地说:“哦,福尔摩斯家已经穷到连女主人的一双鞋子都买不起了吗?”

    “……”

    在短暂的惊愕后,路德维希伏在夏洛克肩膀上,笑得全身颤抖。

    夏洛克:“……我只是在开门,维希,我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

    路德维希笑得没声:

    “我没有笑这件事……我只是在笑我们现在的姿势,很微妙啊,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单手抱着路德维希,单手推开门走进走廊里,皱眉:“哪里微妙?”

    路德维希环住他的肩膀,柔软的长发摩挲着他的下巴。

    就像每一天早上他们醒来时一样,她在他的怀里,他脸颊边,都是她散落的头发。

    发丝交缠,呼吸可闻。

    ……

    路德维希终于略微地收住笑声:

    “如果你是打横把我抱起来,公主抱,那么你还有一点像我的男朋友。”

    夏洛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冷淡地道:

    “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任何姿势的本质都是位置的移动,追求花哨的形式是愚蠢的。”

    “愚蠢?”

    路德维希又乐不可支地笑了,一手捂住腹部,边疼边笑:

    “聪明的福尔摩斯先生,你现在使用的姿势是父女抱,不像我男朋友,你像我爸爸……要我配合你喊一声‘爹地’,弥补你这辈子不打算做父亲的缺憾吗?”

    夏洛克:“……”

    路德维希还趴在夏洛克身上笑,冷不丁,一个翻转,她被夏洛克轻轻松松地打横抱在怀里。

    她抓住夏洛克的衬衫,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睛。

    “这并不是我的错。”

    夏洛克冷冷淡淡地说:

    “我只是缺少练习的机会……毕竟这是第一次。”

    路德维希被夏洛克抱在怀里,脖子枕在他修长结实的手臂上,小脑袋因为笑不可抑,向后仰着,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她长长的黑色长发,从他手臂上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在灯光下划出一个一个漂亮而惊艳的弧度。

    “嗯,嗯……还好是第一次,否则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会甩了你的……她在悬崖底下苦苦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你抱她,还是爸爸抱女儿的抱法……喂,我怎么觉得这么喜感呢……”

    夏洛克的语气有点冷:

    “以后的女朋友?抱歉,恐怕没有以后了,爱情只要接触一次就已经足够,我只会有你一个女……”

    路德维希不知又找到了什么笑点,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笑声又开始了:

    “那可说不定,不过如果你每次都是这个抱法,就有可能了……父女抱,福尔摩斯先生,万一你以后的女朋友两米高,父女抱岂不是要脚踮地……哎呦,怎么办,这下真的喜感了……”

    “……”

    夏洛克冷着脸:

    “我只是业务不太纯熟……而且我已经强调过了,我不会有别的女朋友。”

    路德维希仰着脸,全身颤抖,捂着嘴不发出声音,却依然有笑声从她指缝里溢出来。

    灯影摇晃,不过十来步的路程,他走的歪歪斜斜。

    ……因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怀里一点都不安分,一直在乱动,丝毫不怕会从他怀里掉下来。

    “嗯,嗯……我理解你的,你只是抱错了方向而已……但是你的业务真的一点都不纯熟,福尔摩斯爸爸。”

    夏洛克:“……”

    福尔摩斯爸爸把路德维希快要滑下去的脑袋从手臂下方捞回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恼怒的神色:

    “这只不过是一次尝试失误,下一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说你能不能停止你的笑声?”

    路德维希把头埋在夏洛克怀里,不停地颤抖……夏洛克有预感,今天又要报废一件衬衫。

    “……方便请停止,不方便亦停止……是不是?”

    夏洛克语气淡淡:“……我要把你扔下去了,路德维希小姐。”

    “……嗯,方便请仍,不方便亦扔……对不对?”

    “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扯着夏洛克的衣领,头埋在夏洛克肩膀的凹陷处,柔软的头发摩摩挲挲地蹭着他的脖子:

    “路德维希小姐疼着呢,先生……我知道你很幽默,但你就别逗她笑了,再笑你就要手臂蹭血换衣服了。”

    夏洛克:“……”

    于是,高贵冷艳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人生短暂的二十年岁月里,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获得了“幽默”的称号。

    真是无上的荣光,么么哒。

  ☆、第107章 第一声再见

    一个小小的铂金袖扣;可以扣住一个男人的衣袖,但是可以扣住他的爱意多久?

    ……多么微不足道的问题。

    沧海桑田;天长地久;爱情实在是太过微小的一粒草芥,未必如一片面包重要……连学费都成问题的时候,谁去给男朋友买礼物啊,犯抽了么。

    路德维希从珠宝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天鹅绒盒子;深蓝色的缎子在盒子上斜斜地扎了一朵蔷薇,蔷薇边缘缝着小碎钻,连包装都是华华丽丽的;里面装着她平生买的;最昂贵的礼物。

    真是贵,贵得她这半年只能啃丹麦粗面包,贵得要吐出血来了。

    但又觉得,只有这样的宝石;镶嵌在那样的袖口;才称得上相得益彰。

    ……至于学费?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

    ……

    街道两边种着深色的法国梧桐;巴掌大的叶子绿油油的,白色的芭茅草吹落在小路两边,隐约可以看见一排一排白色的院落,和院落里整整齐齐的绿色草坪。

    鸽子栖息在十字架的尖顶,远处是教堂。

    转过一个拐角,一座十分别致的院落出现在面前。

    漆成暖色的墙面,门口种着大丛的附生兰花,开得正盛,一朵一朵,细长的紫色花瓣舒展开来,攀在白色的围栏上。

    英国的兰花品种很多,还有专门的兰园,有人种兰花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很少有人种植这样不名贵的,近乎野生的兰花,因为花瓣并不大,颜色也不够艳丰富。

    真是古老的情调。

    路德维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覆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之上,有两块牌子,白色的,一块歪歪扭扭写着“空屋出售,请联系隔壁安纳西夫人”,并附上了一串电话号码。

    另一块,则是非常俊秀利落的瘦长字体,“h”的尾巴长长地拖到了底。

    那上面写着,艾瑞希先生的居所。

    ……

    路德维希怔怔地看着那几个漂亮的字体,良久,才转过眼,看了一眼门把手,门把手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种野生兰花的英国男人,字尾喜欢拖着尾巴。

    如果把这些英文字母的笔画拆开,放到汉字上去……

    他身上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透过他伦敦式的大衣和标准绅士的举止,再度浮现。

    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时间……

    同一个笑容,再换一张脸。

    ……

    她伸手去口袋里拿手机。

    不知怎么的,她明明拿得稳稳的,手机却从手里滑落,跌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应该把手机捡起来。

    慢慢伸手拨通了第一个木牌上的电话,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妇人接了,听声音,她已经非常苍老。

    “我看到了您的房子。”

    路德维希斟酌了一下语气,决定伪装成一个买房子的人:

    “非常美丽,我很有兴趣……但我看到房子的主人叫艾瑞希,您是他的经纪人吗?”

    电话那头,老妇人冷漠地说:“我不回答任何和价格无关的问题。”

    路德维希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样彻底,一时沉默,又接着说:

    “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前主人的情况……万一他死于疾病或谋杀,我就没有必要再询问房子的价格了。”

    “那您没有必要再询问了,小姐。”

    老妇人的声音依然平板得没有一丝波动。

    “我不认识房子的主人,那个年轻人,在一个清晨突然把房子送给了我……我已经老得快要死了,所以我闻得出来。”

    她用漠然的语气,清清楚楚地说:

    “腐朽的内在,崩坏的肌理,那是死者的气息……他即便还活着,也快要死了。”

    “……”

    满墙的野兰花在微风中摇晃,细长的花瓣轻轻颤抖。

    伶仃的花朵寂寞地舒展,摇摇欲坠,可就是迟迟不落下。

    路德维希怔怔地放下电话,这回握紧了,没有再把手机砸下。

    ……

    关于某种永远的离开和消亡,字典里,能找到很多对应的单字。

    殁,殡,葬,归,离,死。

    死啊……死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化成土,化成烟,肉体和灵魂分离了……如果艾瑞希真的是段安和,那就是她的小男孩,她的小哥哥,要变成她认不出的东西,再也回不来的意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多么鲜活的一个人,那样的笑容……怎么可能呢?

    ……

    十天之前,他来和她说再见。

    十天之后,有人告诉她,他要死了。

    ……

    艾瑞希的咖啡厅也已经关了,没有出售的标志,一切如旧。

    只是玻璃橱窗上落着的灰尘,碎屑,和蚊虫细长的足趾,依然透出几分门庭寥落的意味。

    十天前,他来告别时,她的公寓刚好发生爆炸,暂居在夏洛克家,一直没有路过这里,所以一直不知道。

    路德维希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里面的座位正是自己初见艾瑞希时坐的,斜对着贝克街221b,两人一块儿去中国街买雪莲脂蜜。

    ……斜对着贝克街?

    她记得,某个清晨,她因为蜂蜜没有了,她出来购买,正巧遇上艾瑞希从贝克街221b的隔壁走出来。

    ……清晨,花篮里收拢的白玫瑰沾着露珠。

    薄日光里走出的男人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路德维希慢慢地转身。

    口袋里,柔软的天鹅绒,绑着绸带的小盒子,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到的,慢慢变成灼烧的炭火,要烫伤指尖。

    可是她只是握紧了那枚小盒子,没有半点犹豫地,朝街对面走去。

    听说是艾瑞希的朋友,单身的房东先生很是爽快地把路德维希带到艾瑞希的公寓门口。

    末了还心领神会地吹了一声口哨,向路德维希的口袋里塞了一张名片。

    “……”

    路德维希默默地收回了“单身的房东先生和单身的房东太太十分相配”的想法,推开门,走了进去。

    艾瑞希的房间,素白而雅致,没有多余的花纹,不像她和夏洛克的公寓,被她布置得到处都是大朵的花朵和小鸟,艾瑞希的客厅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书桌,一把躺椅。

    桌上放着一盏用旧的白色台灯,灯下放着几张白纸,旁边放着一摞书。

    ……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连一张餐桌都没有。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样一间简单公寓的主人,在伦敦的另外一处,还拥有一座种满兰花的漂亮别墅。

    公寓的布局和221b一样,一间客厅,两个相邻的房间。客厅窗户朝街,房间窗户朝里,对着背后的公园的一排栎树,郁郁葱葱。

    两个一间锁着,一间放着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床头柜上的书和本子摆成一条线。

    艾瑞希这点也和她家安和一样,总能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收拾得完全看不出居住的痕迹。

    ……但这才是成年男人的房间好吗,井然有序,所有东西按部就班,至少不会把本该放在停尸房里东西摆在烤肉旁边。

    夏洛克的被子?不,他不叠,如果路德维希也不帮他叠,他会直接扔。

    她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户上。

    公园里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腥冷的气息,树叶太过茂密,阳光难以照射,只有星星点点的碎光,浮金一般,从叶与叶的间隙间,落在窗台上。

    她以前的房间,也是这样的。

    略微阴冷和潮湿,但那星星点点的阳光,就像白天里的繁星。

    她和段安和家是两个院落,时间长了,已经有些破败。而他们两个住的,是双方的祖辈共建的一处母子楼,是两个院落之间唯一相通的地方。

    象征两家在战火里,用笔和纸筑出的友情。

    那都是清朝末年的事情了,光绪年间公车上书,一干写字的硬骨头文人通通被抓上了刑场,其中就包括李家的太祖爷爷。

    当时危急存亡之际,可以离开却没有离开,不离不弃甘愿与朋友一同赴死的,除了大名鼎鼎的谭嗣同,还有段安和的祖爷爷。

    他们是少时的同窗,一直到死去,都是相携的挚友。

    战乱年代,多少这样无名无姓的人,做的事情都惊天动地,只是一些被记住了,一些被忘记罢了。

    ……

    木格子的窗户,挤挤挨挨的,一打开,就会碰撞到隔壁段安和的窗户上去。

    彼时老式扣锁的门窗,乌木的窗棂上,她用黑色钢笔写着一句旧诗。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那无穷无尽的草地尽头,春山起起伏伏,重叠绵延,而我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却犹如在,青山之外。

    ……现在想来,她当时是多么挥霍时光,从来不肯痛快说出口,矜持矫情又别扭,一拖再拖,生生拖到两地分隔,死生不知。

    两人卧室相邻,每天清晨,李维希打开窗,窗门打在隔壁的窗门上,她就会想,今天,安和会不会打开窗户?会不会恰好一侧头,偏偏就看见这句诗?

    笔触还很稚嫩,她自小练的颜体。

    只偏偏,那长长地一捺,是摹段安和的笔法,拖到了底。

    ……

    她微微侧头,看向隔壁自己在贝克街的房间。

    树叶与枝条的影子,像是映在窗框上的画,晃晃悠悠地随风摇摆。

    细瘦伶仃的一枝,水墨一样,恰好遮住了窗框上一行清隽的字迹。

    她睁大了眼睛。

    明明她只是镇定地站在那里,却觉得胸腔里,模模糊糊地漫上了一层冰凉的雪水,心脏被雪藏了,连跳动都忘了。

    ……就连肺叶也仿佛被冰冻,喘不过气来。

    那句话,斑斑驳驳,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只剩下几个字,依稀能见出,是被人用黑色的墨水,仔仔细细地写在淡色的木头窗框上。

    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体,小时候她临摹过段安和的字,他每一撇一捺,都烂熟于心。

    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句诗,即便只剩下几个字,她也能轻易地拼凑出来。

    当初,她反反复复,一字一句地把这句诗翻译成摩斯码,敲在墙壁上,敲给住在她隔壁,一身淡淡书卷气的小男孩听。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有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贝克街221b。

    雷斯垂德和夏洛克坐在看不出一丝爆炸痕迹的起居室里。

    贝克街221b已经完全按照爆炸之前的样子修补好了,甚至包括路德维希在爆炸之前刚刚换上的壁纸,大朵阴凄凄的花朵铺展在墙壁上。

    很有日本浮世绘的抽象意味……但老实说,这种类似于鬼屋的布置,不是很符合夏洛克的审美。

    但在他发出抗议之前,他十八岁的小女朋友已经一声不吭地,自己一个人把起居室所有的墙纸贴好了,甚至用不着他帮她扶一扶梯子。

    雷斯垂德正端着冷茶喝了一口,突然瞥见杯口的血迹,又淡定地把杯子放下了:

    “我开始怀念路德维希在这里的时候了,至少每次来都有干净的杯子。”

    他看向对面正一丝不苟地用放大镜看证物,身姿修长的男人:

    “夏洛克,既然你们的房间已经修复好了,为什么不搬回来?”

  ☆、第108章 中国城

    夏洛克放下袖珍放大镜;漫不经心地说: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只去过我的房间和一个书房……等她把我所有的书房,材料室;实验室和解剖室都看完了;我们就可以搬回来了。”

    雷斯垂德:“……相信我,她不会想看这些东西的。”

    夏洛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着桌上那枚带血的纸片,忽然说:

    “九十九个。”

    雷斯垂德:“什么?”

    夏洛克站起来,穿上大衣:

    “他们打算谋杀九十九个孩子作为祭品;象征埃及第一王朝和第二王朝分别有九个法老……伦敦符合祭祀要求的地方有十五个,他们在这十五个地方都埋了炸弹;随机引爆……”

    雷斯垂德脸色凝重:

    “这真是一群疯子;你找到具体引爆的时间了吗?夏洛克……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理他;他的眼睛看向玻璃窗外的马路;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浑然听不见雷斯垂德的问话。

    雷斯垂德跟着往窗外看了看。

    两旁种植着白色玫瑰的人行道上;路德维希正从隔壁的门里走出来,行色匆匆。

    雷斯垂德了然:

    “维希也来了?这样正好;爱情给你力量;你这两天处理案件时都心不在焉……你去哪儿?”

    夏洛克看着窗外;扣好衬衫的第一枚扣子,一言不发朝外走。

    路德维希从艾瑞希的公寓里走出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你说艾瑞希?不,他不在这里租房子,他一个星期前已经把这间公寓买下来了,但是一直没有回来住过……在办理产权手续时,我看见他名下还有一套别墅,应该是回那边去住了吧。”

    ……

    不,他不住在那套别墅里,那套别墅已经被他送给了清晨遇见的一个陌生的老人。

    艾瑞希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她还可以解释是因为空间与时间的偏差。

    但现在,段安和就是艾瑞希,那么单单用概率论,就没有办法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

    她匆匆地穿过人行道,几乎要跑起来,想要去街边打车,想要尽快地看到她的小哥哥,问一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人流水一般地经过,说话,微笑,互相打招呼……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手冷不丁被人握住了。

    她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在下一秒,被人稳稳地抱住了。

    夏洛克等她保持住平衡才放开她,语气不满:

    “你刚才就从我身边经过……我以为在你们的礼仪体系里,熟人见面,至少要打一声招呼。”

    路德维希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

    “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你隔了一个晚上就认不到自己的配偶的话,我不介意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

    夏洛克微微扬了扬眉毛,声音低沉:

    “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不凑巧,正是你现在的伴侣。”

    “抱歉,我刚才太急了。”

    路德维希垂下眼睛,又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

    “我没有事……但是艾瑞希先生好像出事了,我想去看一看。”

    夏洛克顿了一下:

    “艾瑞希?就是送你生日礼物的那个咖啡馆老板?”

    “嗯。”

    夏洛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你的手指在发抖……维希,这可不是你面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时会有的表情。”

    他的语气淡淡的,一贯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在你苍白的人生中,能让你动容的只有两个人——他当然不会是你的法国朋友,那么让我猜一猜,你现在的种种反常表现,是因为你终于发现,他是你失散许久的……firstlove?”

    ……福尔摩斯无所不知。

    路德维希听着夏洛克准确地道出艾瑞希的身份,并不惊讶,她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观察家,而她也没有想要隐藏什么。

    她坦白地说:“嗯,他是。”

    意料之外的坦诚……夏洛克高深莫测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路德维希现在整颗心都是冰凉的,却因为夏洛克的表情,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别这么看着我,那是我十多岁时候的事情了,先生,他的确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但我不是去重燃旧情的……我保证。”

    她习惯性地想要抱住手臂,却忘记了夏洛克还扶着她。

    她的手指拂过他修长的,冰凉的指尖。

    有一刹那,路德维希很想握住那双修长而宽大的手掌,捉住那些总是冰凉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但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并没有付诸实际。

    “我会和你解释,但现在恐怕不是一个好时机,大街上也不是一个好地点。”

    路德维希放下手,收起笑容:

    “我回来再和你解释,好吗?”

    她又看了看夏洛克的脸,冷冷淡淡的表情,就像坚硬的冰块,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使他动容。

    他总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收拾的很好,总是可以选择做最理性的事。

    不像她。

    即便竭力冷静自持,遇见家乡的故人和事,也只会方寸大乱。

    ……

    她是曾经喜欢过段安和。

    但这份迟来的喜欢,不过是他们关系中最浅的部分。

    她叫安和的妈妈小妈,叫安和的爸爸大伯伯,她在安和家蹭了好几年的晚饭,对他家她熟稔得就像自己家一样。

    过年时,爷爷给她压岁钱,也一定会给段安和一份,因为段安和是他用一箱子宝贝棋谱换来的外家孙子。

    他们练同一份字帖,用同样花纹的碗筷吃饭……两三岁时,两个娃娃摆两张小椅子在门口,槐花下,相对着写毛笔字。

    十二三岁时,她还逼着段安和答应做她的伴娘……

    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再想想,竟然有一些恍如隔世的味道。

    就算他们最后不能在一起……等她出嫁时,段安和也是要以哥哥的身份,送她出嫁,为她的祝词的。

    安和……安和……

    他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哥哥,是她一辈子的挚友,是她的亲人啊……

    现在,她的小哥哥不知所踪,就要死去……她怎么可以在听闻他快死的时候,不去找他?

    ……

    路德维希转身,招了招手,一辆圆滚滚的红色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

    夏洛克皱眉,上前两步,还想再说一些什么。

    雷斯垂德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扯住了他。

    他大概刚从楼上跑下来,气息还是乱的,面色严肃:

    “我知道你想跟上去……我也知道她看上去有点不太好,但是夏洛克,不要忘了,你身后还有九十九个孩子,身下埋着炸弹。”

    夏洛克看着路德维希坐上红色的出租车,引擎发动,车起步。

    她的脸隐没在车窗深色的玻璃中,随着角度和光线的变化,渐渐看不见了。

    “孩子?”

    他漠然地拿开雷斯垂德的手,伸手打算再招一部出租车:

    “那些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雷斯垂德抚住额头,把夏洛克扬起的手臂按下:

    “她说了她没有事,她也和你坦白了她去找谁……我会加两个警官一路跟着她,好吗?她身上有你安的两个追踪器,绝对不会出事,我保证。”

    夏洛克无动于衷,一辆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

    “你的人?哦,雷斯垂德。”

    他嘲讽地打开车门,想要跨进去:

    “我要是相信你的人,我就该不相信自己了。”

    “夏洛克!”

    雷斯垂德伸出一只脚卡住车门,神情凝重:

    “你可以不在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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