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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神枪-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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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高天行这回派出的人,除了他本人自领一营之外,另一营可能由五行尊者其中的一人所统率,甚至可能还有一营卫龙神甲兵赶往其他地方,目的便是要堵住金玄白。
盛琦又搜索了一下,依然不见金玄白的踪影,也没发现自己认识的五行尊者中的任何一人。
他心里明白,就算高天行把五名尊者一起带来,统领着所有的卫龙神甲兵,一起杀到此地,恐怕也无法取胜,更何况这回只来了一营兵马?
那些卫龙神甲兵分开数处应战,完全不见统率之尊者,可见领头之人已被除去,他们才会负隅顽抗。
以盛琦的所知,五行尊者中,任何一人的武功,都已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都不在剑豪聂人远之下。
他们之所以在武林中毫无名气,仅是因为高天行不让他们行走江湖而已,说到底,训练他们的目的,便是为了暗中保护九千岁刘瑾的人身安全,以及为他日图谋大业做准备……如今这一营人眼看支持不久,那位领军的五行尊者也不见踪影,显见不是死于金玄白的剑下,便是已被擒下,正在逼问口供,看来高天行的宏图大业终将付诸流水。
盛琦在瞬息之间想了许多,当他把远眺的目光收回之时,突然见到对街的云聚客栈门口,走出一个满头白发,却是容颜如玉的女子。
那个女子满头珠翠,一身华服,光从她的头发看去,她最少也有六十岁,可是她的面孔清丽,肤色姣好,看上去只是二十至三十岁的光景,故而乍见之下,根本看不透她的年龄,也让人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盛琦几乎目瞪口呆,觉得那女子极为熟悉,差点就要脱口叫出她的名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徒儿的妻子,早在十多年之前,便已经死了,如何还会出现在眼前?
那个白发女子刚走出客栈大门,脸上还含着微笑,观看着街上的战况,蓦的似有所觉,笑容一敛,眼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投向四丈开外的屋顶。
盛琦见到她眼中神光炯炯,望向自己存身之处,知道此女的一身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否则不会这么快便发现自己的行踪。
也就是因为这种情形,使得盛琦更加肯定自己认错人了,因为他的印象中,徒儿的妻子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嫁进夫家之后,饱受凌虐,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把一切委屈都往肚里吞。
而眼前这个白发红颜,眼中冷芒毕露,如同两道利刃,武功高强之极,绝对不是印象中的那个女子。
盛琦心神一凛,意念急转,已见到那个白发少妇腾空掠起,有如一支脱弦之箭,射了过来。
他不愿自己的形迹败露,提聚浑身功力,急扑而下,掠过四丈的空间,投入一间烧得残破不堪的废屋。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刹那,耳边金风破空,疾响而起,竟是十几枚暗器,分从两边交错射到。
盛琦脚下一旋,斜身穿掠而起,人在半空,挥动手中的布棍,格飞了四枚暗器,至于其他十几枚暗器,则全部从他脚下交错而过,在一阵噗噗的声响里,射在烧毁的屋里,激起一片黑灰。
废屋里光线黯淡,盛琦认不出那些暗器的形状,身形被暗器稍稍一阻,已听到凌厉的刀风,急劈而至。
他想不到那些人动作如此迅捷,并且根本不顾废屋中的污秽,便随着自己身后,钻进屋来。
刀风一响,浓郁的杀气疾扑而来,盛琦不敢怠慢,拔剑出鞘,一式“红梅吐蕊”,剑上飞出八九朵剑花,挡住了近身的两刀。
随着剑式运行,剑花满空幻起,钻进屋中的三名灰衣大汉都被森寒的剑气逼得退出了已剩断壁的破屋。
这时,盛琦才发现那些大汉虽是刀法凌厉,却都毫无内力修为,仅是仗着强壮的臂力挥刀而已,自己提起七成功力应战,倒是小题大作了。
他的目光朝外望去,已见到那个白发女子到了屋外,似是踌躇着废屋里一片灰烬,不愿弄脏一身华服,犹豫了一下。
盛琦不敢再逗留下去,立即转身从半壁残垣里斜跃而出,掠起二丈多高,人在空中,侧目后顾,那个白发女子已提起双臂,交互拍出。
瞬间,一阵密雷似的声响,从她的掌风里传出,接着便看到废屋的半堵残壁化为灰粉,飞散开去。
雄浑的掌劲透屋而过,卷起漫天黑灰,接着便将另半堵废垣击破,声势极为惊人。
盛琦这时已落身三丈之外,眼看这种强大的气劲,骇然惊忖道:“玄门罡气!”
玄门罡气的威力,他见过多次,不过都是在漱石子身上看见过的,如今却是在一个白发少妇的身上,再度重睹,使他更感意外。
他不敢留下问个端详,提起了一身功力,使出华山派轻功身法,两个起落,便已到了十丈开外,投入桑林之中,消失不见。
那个白发少妇飞身跃过破屋,到达另一条小街时,已看不见盛琦的身影,消失于何处。
她左右顾盼了一下,自言自语这家伙使出了华山派的轻功身法,莫非是那个死鬼回来了?
第二九五章银鳞软甲
阳光普照大地,午后的气温颇高,没有一丝凉风。
昨夜的一场大火,烧掉了镇上一百多间民房,空气里仍然弥漫着焦臭的气味。
一个上午的时间,经过江彬的指挥,那些卫所军士合力在街尾后面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昨夜被杀死的卫龙神甲兵,全都埋在里面。
那些卫所军士本来都是用布巾捂着口鼻,无可奈何的处理尸体,可是当他们发现这些死者每人身上都穿着银鳞软甲,囊中最少也有二三十两银子时,全都非常勤快而且乐意的抢着处理这些尸体。
当然,经过他们处理之后的尸体,每一具软甲都已被脱卸下来,囊中的银两也都被掏了出来,乐得那些原先埋怨连连的军士,全都一个个笑呵呵的。
四百多具尸体,身上携带的银两,包括碎银和银票在内,多达二万两之巨,全都堆在江彬的面前。
江彬等到全部的尸体都被掩埋好时,望着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银鳞软甲,吩咐军士们到水井里去挑来十几桶井水,清洗干净。
他非常干脆,凡是参与掩埋工作的军士,每人可分十两银子,参与挑水清洗软甲的人,则又可多分二两碎银,乐得那二百多个军士全都笑声不断。
当时的一个卫所军人,每个月的薪俸,还不到二两银子,如今参与掩埋工作的人,平空落得十两银子入袋,可说都是发了笔小财,怎不叫他们不欢喜万分?
江彬等到军士们清洗完了软甲,领着这些部下,扛着软甲,用两个大木桶装着银子,回到了架设在街首镇外的军帐里。
由于这个大镇横竖只有五条街,镇上只有三间客栈,朱天寿随行人马多达千人,三间客栈都不够住,还得留一间给金玄白家眷和所带的五湖镖局镖师们,所以江彬带着上千的卫所军士们,便只能在镇外空地搭起了一百多座军帐,就地埋锅做饭。
朱天寿原先住在客栈里,夜里外敌入侵,十几处火头从四处烧起,他便在邵元节和谢恺儿的陪伴下,经由胡定德带着二百名原先的东厂番子护卫,躲到镇外的军帐里去避难了。
邵元节顾到了朱天寿的安全,还把金玄白调拨过来的给他充当明教教众的五十名忍者,全部派在军帐四周警戒。
而真正的明教教众,则全都在二十八星宿女的分配下,应付入侵的来敌。
朱天寿知道金玄白带着女眷就住在街尾的云聚客栈里,所以对入侵之人,根本没感到一丝畏惧,相信有这么一个天下第一大镖客在此,任何敌人都不可能杀进军帐里来。
只谢恺儿关心手下的星宿诸女,送他进入军帐之后,便匆匆离去,否则他更心安了。
有生以来,朱天寿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琼楼玉宇,就算出了北京,避祸江南,一路上也是前呼后拥,住的都是高楼华厦,何曾躲到军帐里过?
可是人性极为奇怪,住惯了华屋,进了陈设简单的军帐里,倒让他有种新鲜感,所以昨夜住了进来之后,一直不愿意搬回客栈。
邵元节无可奈何,只得陪着他同住一帐,等到金玄白擒下一名尊者,赶来探视他时,也被逼着留在军帐里,蓄着锦被,喝着温好的美酒,吃起宵夜来。
金玄白从河边赶回之后,正好碰上卫龙神甲兵在金尊者率领之下,放火烧屋,分从五路杀进镇里。
云聚客栈附近,有高桥五十四和大桥平八郎统率的一百多名忍者在警戒,他们首先便遭遇到了这些入侵的卫龙神甲兵。
经过一场激战,忍者先是一轮暗器,再来又是狠辣的一轮急攻,在必杀九刀的强大威力之下,纵然那些身穿软甲的所谓神甲兵,武功都在水平之上,却挡不住三刀,一百多人全都死在一条短街上。
至于那些信心十足,勇猛无俦的忍者,则只是伤了八人,没一个死于鬼头刀下。
这八个伤者没有受到褒扬,反而被高桥五十四痛骂了一顿,要他们伤好之后,每天挥刀三百次,磨练刀法,务必提升战力。
金玄白赶回时,正好碰上高桥五十四在训话,这个中忍一见到金玄白,立刻跪下来请罪,要求少主给予自己严厉的处分。
因为那八名受伤的忍者,全都是他带领的林组下忍,而风组组长大桥平八郎的手下忍者,无一受伤,表示高桥五十四监督不周,训练不足,必须自请处分。
金玄白眼看镇中失火,交代这些忍者辟出防火墙,然后找水救火,自己则赶往前街探视朱天寿。
他一点都不担心住在云聚客栈里的未婚妻子,因为那些美女们经过两个多月的苦练,每人的武功都提升不少,比起过去,何止升高了一个层次,简直是突飞猛进。
更何况里面还有何玉馥的母亲和风氏姐妹在内,以她们的武功修为来说,就算是像空性大师、青木道长那种绝世高手来此,也丝毫占不到便宜。
所以金玄白见到五十多名忍者在客栈门口守着,立刻便想到了朱天寿的安危。
他一路奔去,正好遇到金尊者领着一百多名卫龙神甲兵杀入镇中,被明教五旗人马拦住,双方展开激战。
金玄白手持追日剑,剑芒射出,足足有一尺多长,凡是碰到他的神甲兵,纵然身穿软甲,寻常的刀枪无法穿透,却是经不起金玄白一剑,便已透体身亡。
他连续杀了十多名神甲兵后,终被怒气满脸的金尊者截住,不过以他的修为,也只多支持了三招,便被金玄白一掌拍昏。
金玄白发现所擒之人,俨然是这些蓝衣大汉的首领,于是为了得到口供,这才留下他一条性命。
他拎着金尊者赶到了客栈门口,被告知朱侯爷已躲到军帐里去,于是又匆匆赶往镇外。
胡定德领着内行厂的番子守在第一层,见到金玄白走来,赶紧上前行礼。
江彬带着卫所军士分散在四处,一见金玄白赶来,也加速抢去叩拜这位侯爷。
金玄白看到了胡定德,想起了东厂用刑的花样极多,于是把昏迷的金尊者交给了他,要胡定德亲自侦讯,务必问出口供。
胡定德认为自己受到了侯爷的重视,欣喜万分的带着十名亲信去侦讯俘虏。
江彬看到这件美差落在胡定德手里,心里颇是郁闷,不过外表上却更加的恭敬,终于让金玄白注意到他的殷勤。
于是他在江彬领着,走向朱天寿所住的军帐时,特别交待这位千户大人,务必在战局结束之后,把所有的死者都掩埋妥当,免得曝尸街上,引起瘟疫。
江彬原先还极不乐意,只是上命难违,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并且还命伙夫就地生火,替侯爷们炒菜温酒,亲自端着食物进入帐中,伺候二位侯爷和国师。
他的细心获得朱天寿当面夸奖,并且明确的告诉他,等到行程结束,就会升调他的官职,而且所调的任所由他选择。
江彬高兴得一夜未能安眠,次日一大早便叫了二百名军士,亲自领军去抬尸体,洗大街。
此时,他昂首阔步的走在大街上,不时回头看着手下的军士们抬着银鳞软甲,扛着大桶白银,再摸怀中的一叠银票,只觉浑身舒畅,飘飘欲仙。
空气里弥漫的一股焦臭味,此时嗅入鼻中,也不再有任何厌恶,比较起来,好像比大同府妓女的脂粉味,还要好闻。
他回到军帐,已过了午时三刻,那些留守的数百名卫所军士都还没用餐,全都坐在临时搭好的饭桌边等着他。
江彬意气风发,命令手下把银鳞软甲堆在大几之前,然后自己提着两大桶白银,走进帐里。
军帐之中,此时已铺上了三层厚厚的毛毡,加了五床锦被,两张矮几拼在一起,上面摆着十道菜。
金玄白、朱天寿、邵元节三人坐在毛毡上,正在饮酒谈话,而谢恺儿则带着云云,一人一边,替三人倒酒,帐中弥漫着一片酒香。
江彬恭敬的禀报,从敌人身上取得软甲四百三十七具,外带白银一万六千二百两,敬请两位侯爷裁示,该如何处理。
邵元节当场吃了一惊,讶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每人身上都穿着软甲?
”
他昨夜护着朱天寿住进军帐,始终没和那些蓝衣大汉接触过,是以一听此事,立刻便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在宫廷侍卫身上,也都每人穿着锁子甲,这些甲胄和驻防边疆的军士们所穿的铁甲不同,都是由巧匠以精工打造,只有十多斤重,不影响行动。
故此他一听来犯之人都身穿软甲,立刻便想到了宫中侍卫身上,没等江彬回答,立刻又道:“江千户,请你把一具软甲拿进来,让贫道看看。”
江彬应声出了军帐,朱天寿却把目光放在那两大木桶的银子上面,讶道:“死了四百多人,搜出一万六千多两银子,岂不是说,每人身上最少揣了二十两银子?”
他脸色微变,道:“这些叛逆来路十分可疑,不知有没有查出来他们的身份?”
邵元节道:“胡千户曾经来过一次,侯爷你正好在入睡,所以贫道不敢惊动,据他说,那个被金侯爷擒下的叛逆,极能熬刑,至今都未吐露出一句口供!”
朱天寿脸色一沉,斥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连问个口供的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
江彬这时提着一副银鳞软甲走了进来,双手呈给邵元节。
朱天寿看了他一眼,道:“江彬,你先去吃饭,吃完饭去问口供,一定要查清这批叛逆的来历。”
江彬听到朱天寿把自己的官衔都免了,径自直称自己的姓名,知道已在侯爷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恭敬的应了一声,退出军帐。
邵元节看了看手里的银鳞软甲,道:“侯爷,这种软甲以精钢打造成鳞片状,然后用铜丝混合着丝线串结成甲,比起锦衣卫所穿的锁子甲要贵重,可能不是民间一般的铁匠铺的师傅能够铸造出来的。”
朱天寿接过软甲,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道:“道长说得不错,这是……”
他警觉的看了谢恺儿和云云一眼,闭上了嘴,放下软甲,才说道:“现在多想也没用,吃完饭再说吧!”
金玄白一直没有说话,默默的喝着酒,其实他的心里却是明亮如镜,知道昨夜来犯的这批“叛逆”,便是盛琦口中所称的卫龙神甲兵。
这批人都是在西山这个地方,接受高天行的训练,目的便是保护九千岁刘瑾的安全。
一想到从三大掌门人口中说出“九千岁”这三个字,金玄白不禁毛骨悚然。
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从盛琦口中问出个结果来,否则他们和高天行连成一气,成为刘瑾的爪牙,岂不是为天下制造更大的灾祸?
第三十五卷第一章第四十二册(全书完)第二九六章真实身份
明正德四年,己已,八月。
大太监刘瑾以边储日匮,遣官清理屯田,差官所至,处处掠民,于是引起辽东锦州、义州之戍卒高真等叛乱,纠结上千人,驱逐官吏,焚烧房舍,引起地方震动。
九月,四川保宁人廖惠、蓝五、鄢本怒率领东北部之农民作乱,聚众数万人,在四川东北、陕西汉中、刑襄一带,和官兵对抗,川陕鄂因而大为震动。
九月中,景德镇一场大火,烧去民房二百余间,死于火灾中之居民多达千人,无家可归者数千。
江彬带属下李泰、李琮领着五百余名士卒,在镇外搭建帐篷,清理废墟,并且配合地方上的保甲人员,按照名册,发放救济金,忙得不可开交。
那些支出的救济金、抚恤金、掩埋费,全都是从卫龙神甲兵身上搜出来的银两,没有一分一厘需要朱天寿额外支出。
他在午后,由邵元节、金玄白二人陪同下,领着混杂忍者和原东厂的番子们,到灾区巡视了一番。
眼看江彬等军士忙碌的处理一些灾后事宜,朱天寿慰勉有加,此时,由邻近州县赶来的地方官员,陆续赶到,朱天寿把邵元节留了下来和这些人周旋,径自返回军帐之中。
金玄白也返回云聚客栈,和诸位未婚妻子相聚,谈起灾区之事,诸女大起恻隐之心,于是纷纷倾囊捐钱,救助灾民。
总计下来,所捐出之银钱,达八千余两之多,金玄白唤来大桥平八郎,吩咐他领着一百名手下,携带钱两赶去大帐和千户江彬会合,以五湖镖局的名义,捐出这笔善款,提供灾民食宿及重建家园之需。
这桩事处理完毕之后,等到金玄白回到楼中,又听到了哗啦啦的阵阵洗牌声,上楼一看,总共摆了四桌,女将们分坐四方,忙着在桌上厮杀。
她们不仅双手忙个不停,口中还忙着述说昨夜的一场激战,其中何夫人作为评审,当下评说众女的武技优劣,不过总是褒多于贬。
金玄白的武功虽比岳母大人还要高出数筹,却对于诸位未来娇妻的武功修为,不敢置喙,只是不断的附和着老岳母的观点。
何夫人这时才真正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对于金玄白更是视若乘龙快婿,见他坐在齐冰儿身边看牌,唯恐他会觉得无聊,还亲手递了块桂花糕给他食用。
她这一出手,让风漫云和风漫雪二位感到不安,于是也暂时盖起了牌,从邻桌亲手送上糕饼糖果,要他慢慢的吃。
金玄白自幼及长,都没有受到母亲的照顾,记忆中也没有母亲的身影,如今好似骤然多了三位母亲,让他感到格外的温馨。
看到娇妻们出手如飞,谈笑风生,使他觉得人生至此无一丝遗憾,足以使他产生面对任何打击的信心。
他缓缓的吃着糕饼,香甜直透心底,正在品尝着各具风味的甜点,突然听到岳母大人提起了昨夜有高手躲在对街屋上窥视之事。
何夫人打出了一张东西,道:“真是奇怪,那人分明使的是华山派的轻功身法,怎会远远看到我就逃之夭夭?玉馥,祢看会不会是祢爹回来了?”
何玉馥摇头道:“不会吧,爹此时人在百里之外,怎会赶到这里来?更何况他老人家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会怕见祢呢?”
她笑了一下,道:“娘,一定是祢看错了!”
何夫人冷哼一声,道:“华山派的轻功身法,我还会认不出吗?不是祢爹,难道姜大哥会跑来这里?”
金玄白知道她们所说之人,很可能是盛琦,不过华山大侠为何要尾随自己之后,赶来镇上,就非他能了解的,也有些耐人寻味。
他暗忖道:“盛老既然知道高天行暗中训练什么卫龙神甲兵之事,会不会他便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之人?”
他一边嚼着糕饼,一边把遇到三位前任掌门人之后的一切细节都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终于觉得盛琦之出现镇上,可能纯属巧合。
而高天行派出卫龙神甲兵,南北分击,好像也仅是为了替聂人远报仇,所以他才赶往河南、山东一带,去拦截五湖镖局的索镖队伍。
至于出现在镇上的这一批人,很可能便是用来对付明教大军,只不过那领头之人,没料到镇上还有五湖镖局的庞大队伍在后接应,这才导致全军覆灭……他本想把盛琦的行踪告诉何氏母女,也免得她们疑神疑鬼,但是想到了和盛琦之约,于是又把话吞进腹去,继续吃他的糕饼。
楚花铃怕他噎着,亲手捧了杯茶,递给他,柔声道:“大哥,你光吃饼,不喝点茶,太干了。”
金玄白接过茶杯,轻轻的握了握她的玉手,说道:“花铃,谢谢祢。”
楚花铃羞涩的一笑,只见一桌上的人,全都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于是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自从服部玉子把写好的名单交给邵元节之后,她和欧阳念珏二人,确定了自己的终身,却反而跟金玄白显得更疏远了,看到了未婚夫婿,竟是不如以前那样自然,反倒更是羞赧。
金玄白是个粗人,完全不明白待嫁女儿心,看到她羞红着脸,更是美上加美,几乎有种想要把她拥入怀中,恣意怜惜的感觉。
只可惜如今一室之内,摆了四桌的麻雀牌,打牌的女子,有大半都是他的未婚妻子,使他不敢任意而为,只得尴尬的放开了她的手。
秋诗凤就坐在齐冰儿的下手,看到他的窘态,似嗔非嗔的看了他一眼,回头道:“诗音,琴韵,祢们这两个懒丫头,明明看到姑爷在吃糕饼,怎么不知道起身倒杯茶给他喝,还要劳动楚姐姐亲自动手,祢们说,该不该打屁股?”
诗音和琴韵二人都是秋诗凤的贴身丫环,相处宛如姐妹一般,她们此刻端了两张板凳,就坐在秋诗凤身后看牌,正看得津津有味之际。
一听到秋诗凤的叱责,吓得她们二人慌忙跳了起来,走到金玄白身边,垂着头,裣衽深深一福,诗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对不起,姑爷,是婢子错了,请你责罚。”
金玄白连忙摇手道:“没错,没错,祢们都没错,用不着罚。”
何夫人笑道:“贤婿,你对这两个丫头太好了,难怪她们都不怕你。”
齐冰儿白了身边的金玄白一眼,道:“秋妹妹,祢好威风啊,早知道,我就把留在太湖里的四个丫环全都带出来了!”
秋诗凤知道她是在示威,笑了笑,道:“齐姐姐,祢别糗小妹了,好不好?我从小到大,身边就这两个丫环,怎么能跟姐姐祢相比?”
坐在隔壁桌打牌的服部玉子,见到她要和齐冰儿抬杠,赶忙道:“诗凤,祢胆子好大,坐在冰儿妹妹的下手,还敢跟她顶撞,莫非不想吃牌了吗?小心她顶死祢,让祢输得再也不敢上桌了!”
秋诗凤听到服部玉子都开了口,吐了吐舌头,笑道:“冰儿姐姐,对不起,是小妹失言,祢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喂我吃几张牌,可以吧?”
齐冰儿得意的昂了下头,伸手打了张三筒,道:“请祢吃三颗铁莲子!”
秋诗凤眉开眼笑,把那张三筒从海里捡了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把牌推倒,笑道:
“冰儿姐姐,谢谢祢,一条龙,清一色,一路发财,大满贯。”
金玄白听她娇声细语,说出一些麻雀牌术语,觉得极为悦耳,可是却完全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齐冰儿翻了下白眼,侧首望着金玄白,道:“哥!都是你坐在这里,让我精神不集中,这才放了个大铳,我不管,你要赔!”
金玄白正好把糕饼吃完,于是把茶杯放在矮几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好!我赔。”
他望向秋诗凤,道:“凤儿,祢这什么大满贯,冰儿该付祢多少钱?”
秋诗凤道:“一番二两,大满贯是八番,嗯!算起来得要二百五十六两银子。”
金玄白吃了一惊,道:“玩这么大啊?弄了半天,二两银子都翻成二百多两。”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挑了张三百两面额的,放在齐冰儿面前,道:“冰儿,祢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齐冰儿斜眼睨了他一下,娇嗔道:“哥!你怕跟在旁边付钱啊?溜这么快做什么?”
金玄白笑着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背,道:“哪是这样,我要去和朱大哥商量一下行程。”
他目光一闪,只见不但同桌上的何玉馥、秋诗凤都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连隔壁三桌上的所有人都一个个停住了手,回头往这边望来。
干咳一声,他硬着头皮,道:“这样吧,玩牌的人,不论是谁,每人发给一千两银子作为本钱,若是输光了,明天就不可以上桌。”
话一出口,室内一阵哄然大笑,坐在牌桌上的十二位女将们,七嘴八舌的纷纷向金玄白致谢,何夫人更是称赞道:“玄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婿了!玉馥真是没看错人。”
何玉馥听了,笑颜盛开如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金玄白一边分发银票,一边接受诸位女将的褒语,心里却想起蒋弘武跟自己在苏州说过的那段“钱是好汉”来:“世间人睁眼观见,论英雄钱是好汉。有了它诸般趁意,没了它寸步也难……”
他颇为感慨,忖道:“果真是钱做人,哪里是人做人?我若还只是一个小野樵夫,恐怕丈母娘也不会对我如此青睐有加了。”
想到以前每月赚不到二两银子的日子,不禁暗暗打了个寒噤。
发放银子之际,楼中一阵闹哄哄的,初学会玩牌便大胆上桌参与牌局的井胭脂,更是热情的抱着金玄白,大叫:“姐夫真好!”
她这种大胆作风,反而弄得金玄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望了望隔壁桌的井凝碧,只见她媚眼如丝,迷迷蒙蒙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此刻,纵然他曾经巫山,陷身在十女销魂大阵里,当着一屋的人,也有吃不消的感觉,红着脸推开了井胭脂,低声道:“小丫头,别乱来!”
井胭脂嘟着嘴,挺起了酥胸,道:“谁小了?凝碧姐只不过比我大半个多月而已。”
服部玉子笑道:“胭脂,祢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厚颜起来,竟敢跟凝碧比胸脯谁大?”
哄然大笑声里,井胭脂酡红着脸,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服部玉子,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她的秀靥边,撒娇的道:“傅姐姐,我不来了,连祢都在欺负我。”
服部玉子瞄了手足无措的金玄白一眼,低声道:“胭脂,祢不来了,干脆跟祢姐夫一起去吧!以后也把祢收了房,好不好?”
齐冰儿看到井胭脂双颊晕红,低垂着头,双眉一挑,嚷道:“傅姐姐,祢别再出馊主意了!大哥如今已有八九位夫人了,祢还要给他纳妾啊?”
服部玉子扭过螓首,睨了齐冰儿一眼,笑道:“哟!冰儿妹妹又吃醋了?看看祢这样子,真是逗人喜欢。”
齐冰儿轻啐一声,道:“呸!谁吃醋了?我是怕大哥的身体吃不消!”
此言一出,轰堂大笑。
服部玉子笑道:“少主没问题的,谁教他是神枪霸王了。”
她这句话语带暧昧,脱口之际,想起那夜在天香楼的复壁中窥视的香艳情景,顿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不由自主的端起矮几上的香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觉得舒服许多。
金玄白似乎也体会出她话中的双关意味,一脸窘色,抓了抓后脑勺,匆匆的告别诸女,便逃下楼去。
下楼之际,又听到楼中传来阵阵娇笑,接着便是楚花铃在一片笑声里,提起了金玄白误把仇十洲的春宫画当成了武功秘笈的那段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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