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片冰心在玉壶-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弥漫了整日的雾,终于在飘飘洒洒的雪中散去,她带起斗篷上的兜帽,低低地罩住脸,不去看身旁经过的人。自来了辽国之后,天气晴好的日子便难得一见,似乎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跟着低落。
自知道了赵渝的心事,莫研只觉得心中愈发地压抑难过。
大哥死了,她无能为力。
耶律菩萨奴就在眼前,公主却也无能为力。
人世间的不如意,竟会如此之沉重,密密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她颓然仰头,长长地吐了口气,望着白气在空中转瞬间消散,满腹愁绪却未能减轻半分。又想到垂钓了这么多日,连那什么乌龟都未见到影子,脚步便也愈发地有气无力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马厩附近,此时已是晚间,无人用马,大概连老胡也吃饭去了,马厩周围空无一人。她信步走过时,看见旁边木柱上还挂着几个皮囊,粗粗望去,应是辽人盛酒的酒囊,一时兴起,便取下来喝了两口,辣辣的热流自喉咙直灌进去,胃烧起来般的暖和。
要是在平日,她定不会喜欢辽国这般烈性的酒,可今日心中重重郁结难解,倒觉得这酒十分对味,索性抱了酒囊,在草料堆寻了避风处,身子往里头一窝,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荷花对水开哎哟,香风吹满怀哎哟,柳林树下站女裙钗,衣喂吱隆冬,女裙钗,手提花鞋卖哎咳咿嗬呀……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
她用极低的声音喃喃地唱着,唱一会儿饮一大口酒,然后再唱一会儿。
“待回了开封,便去向包大人辞了差事,我要回家去,回家去……二哥哥在家里头,五哥哥也在家里头,还有师父,小七要回家,要回家……”她自言自语,语气甚是轻快,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双颊已然湿透。
一大口酒灌得猛了些,她被呛住,禁不住猛咳了起来,待咳完,似乎身上力气已经全部用尽,软软地往草堆上一靠,顺手拉了些草盖在身上,便合上双目。
如果,就这样醉死过去,再也不醒来,那该有多好。
最后,她朦朦胧胧地想着,终于不支酒力,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卷三 第二十章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你是谁?”她含糊问道,虽然眼睛都未睁开,手指微屈,直探向抱着自己那人的双目。
展昭无奈地偏开头,避过她的手指,柔声道:“你喝多了,睡在这里会冻着,我带你回帐里头去。”
“大哥……”
她收回手,往展昭怀中窝了窝,使自己舒服了一些,再无一丝反抗。
“我不是……”展昭分辨道,却发觉她唇角含笑,睡颜叫人心生怜惜,苦笑了一下,知道分辨亦是徒劳无功,她自然是听不见,遂未再说下去。
马厩距离莫研所住帐篷并不远,雪纷纷扬扬,展昭轻功甚好,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将她抱至帐内,且无人看见。他将她轻轻放到软榻之上,替她脱了鞋袜和斗篷,再盖上被衾。
待他做好这一切,刚欲起身,本已躺好的莫研忽觉身边人离去,慌忙胡乱抓住他,喃喃急道:“大哥,你别走,别走。”
帐中并未点灯,漆黑一片,展昭虽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但听她软语相求,怎么也不忍用力挣脱,只得在她榻边坐下,轻声道:“我不走,你睡吧。”
莫研循着衣袍摸下来,一直摸到他的手,忙紧紧握住,两人手心相贴,放在她心口处,方才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展昭以为她应已睡着,遂想慢慢抽回手,殊不料,他才刚一动,莫研骤然身子一震,焦急唤道:“大哥,大哥……”
“我在着,在着!”展昭不敢再动。
听见他还在,莫研似乎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放心,拉了拉他:“大哥,你也同我一起睡啊。”
他怔住不动。
莫研却已经开始用力拉他,在他愣神之际,不分由说地将他拉下来,且还用被衾盖住他的身子。她的头就这样亲亲热热地抵着他的,呼吸浅浅,弄得他耳根直痒痒。
展昭深闭起眼,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身躯,假如这是梦,他愿意再长一些。
过了半晌,莫研却又还不睡,身子扭来扭去,自行把外袍都脱了,只余下深衣,却仍不舒服道:“热,热。”
展昭暗叹口气,一口气喝了那么多烈酒,也难怪她会难受,只得柔声:“乖,睡着就好了。”
莫研扭了下身子,手不老实地伸到他脖颈处,触手处冰冰凉凉的极是舒服,头便凑了过来贴上去……手还在脖颈处摩挲,接着又摸摸耳垂,再接下干脆探入到他衣袍中。
“小七!莫乱动。”他被她弄得心神大乱。
莫研迷迷糊糊的,如何听得进去,手已抚到他胸前的肌肤……展昭不由地呼吸急促,忙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躺好,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哦。”
听她应了,展昭才悄然滑出被衾中,再替她盖好,再不敢留下,急步而去。
黑暗之中,并不知道他已离去,莫研低低咕哝了几声,终是挡不住醉意,沉沉睡去。
回到自己的帐中,展昭才点起灯,便看见苏醉靠在矮几旁,也拿了个酒囊在自饮,不由地微微皱眉,伸手夺下他的酒囊,劝道:“你待回了雁歇镇再饮不迟,现下还是莫饮为好。”
“我是看那丫头喝得香,顺手拿了回来,早就让她喝得差不多了,你道还剩多少呢?”苏醉倒也不强要,微笑看着他:“那丫头醉得厉害吧?若不是我看见,只怕她今夜里就睡在草垛里了。”
“所以你留记号让我去马厩?”
刚刚从萧氏兄妹的宴席上回来,便在约定的树上看见苏醉留的记号,展昭还以为他有要事,忙赶到马厩,未看见苏醉,倒看见了草垛中的莫研。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说不定这夜能补上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才特地将你唤了去的。”
闻言,展昭无奈一笑,知他是在调侃自己,故而并不回答。
“今晚萧氏兄妹的宴席,你可听出些什么来?”苏醉问道,他候在此间就是为了问打听此事。
“萧信说,耶律洪基追着一头豹往西南边去了,而且身边所带人手也不多,听上去应该都是亲信。我想,耶律洪基应是故意支开萧氏兄妹,否则以萧信的个性,多半是要随着他去猎豹。”展昭本已坐下,看见身上的雪才想起未脱斗篷,便又起身脱下,抖抖上面的雪。
苏醉本待再问,抬眼看向展昭,突然目光定在他脖颈处,促狭一笑:“亏我当真以为老弟你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没想到碰见那丫头,你也一点定力都没有。”
火光下,展昭脖颈处,赫然有几处殷红圆状斑点。
伸手抚向脖颈,展昭这才记起莫研曾亲密地将脸靠在上面,想来是她,羞涩之意浮上唇边……他忙拉高衣衫,又低头寻了件宽敞的衣袍罩在身上。
“你不会是真的和那丫头……”苏醉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猜度道,“难怪进来时连斗篷都忘了脱,原来如此。”
“没有。”
展昭的回答简单明了,抬眼看见苏醉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得又道:“真的没有,我不能。”
苏醉听见“我不能”三字,敛去嘲笑之意,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其实,你今晚应该告诉的人是宁王,而不是我。”展昭在他对面席地坐下,怅然道,“他可以比我对她更好。”
“我不说,你可以去说啊,你为什么不把宁王叫去呢?”
展昭一怔:“我……我看见她之后,就忘了。”
“你不是忘了,而是你自己也舍不得。”苏醉懒懒地点破,“她是你的心爱之人,你怎么舍得把她推给别的男人,何况,你也很明白,她要的只有你。”
展昭不语,盯着烛火出神。
“你与我不一样,我才是不能。而你尚有机会,只要此事了结,你与她仍然可以在一起。三年了,她都未曾忘记你,难道你要她这样过一辈子么?”苏醉劝他。
展昭似有所动,良久,才低低道:“假如她知道真相,她一定会恨我如此待他。”
苏醉笑叹道:“我还真想看看那丫头恨你,会是什么样子。”
展昭瞥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我听说,今日公主走失了,是你找回来的?”
“碰巧而已。”苏醉淡淡的。
“碰巧?”
“嗯。”
他显然是不愿提此事,展昭虽然不相信是碰巧,却也不愿勉强他,便闭口不再追问。
苏醉静静坐着一会,断腿处传来阵阵疼痛,针扎般细密,他干脆卸下木腿,取了绿玉膏在断腿处慢慢涂抹。
随着那股冰凉沁入体内,早间的情景亦在他脑中一幕幕地浮现:雾气弥漫的水泽,她单薄而孤单的身影,受惊彷徨的面容。
他极想上前去挽住她的手,然后告诉她,他就在她的身边。可他却不能,仅能做的,只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老胡的面具之后。
然后,再用老胡的手牵着马,将她领出那片水泽。
经过昨夜,冰层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日头出来,耀眼的白。
莫研费了半天劲才找到昨日冰层上的那个洞,已被雪填满,又冻了起来。她掏出随手匕首,探出身子,一通猛刨,才算是触到冰层下的流水。
“这水真冷啊!”
雪冰凉,而冰层下的水更是冷得彻骨,她缩回手来,收起匕首,搓了搓手。
“你站进来些,当心莫要摔下去。”赵渝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过来。
莫研正把钓线往洞里头放下去,起身拍拍手道:“行了,就是这洞比昨日又小了些。那龟要是个大块头,要拽上来的话,还真的费些劲。不过也不要紧,若当真钓到了,我跳下去,抓也替你抓上来。”
赵渝微微一笑,未再说话,静静地盯着浮标看。
莫研靠在一旁的树上,自怀中掏出了个胡饼,细嚼慢咽起来。她因昨夜喝醉,早间便起得迟了,连早食都未来得及吃便随着赵渝出来。
四周安静得出奇。
卷三 第二十一章
乍然间,不远处几只寒鸦扑哧着翅膀飞起,似乎被什么东西惊着了。莫研循声望去,树林枝叶间,依稀能看见一个蹒跚的身影。
“应该是老胡,他又出来遛马了。”赵渝不在意道。
莫研皱皱眉,有些奇怪道:“遛马也应该去开阔处,怎么老见他往林子里钻?”
“我昨日听侍卫说了,好像是有几匹马腹泻,所以他牵着马到林子里找草药。”
闻言,莫研方才未再言语,低头接着啃饼,又撑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赵渝斜瞥了她一眼,见她精神不济,与平常不太相同,便问道:“你昨夜里做什么去了?困成这样?”
“没什么,做了个梦。”莫研笑了笑道,又补上一句,“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看见她的笑容,赵渝不用想也知道:“梦见展昭了?”
“公主,你越来越神了!”
赵渝摇头叹道:“要是何时,你能梦见我小皇叔,那就好了。”
“没法子,这事可由不得我。”莫研唇角的笑意仍未消失。
看她笑得甜蜜,赵渝好奇道:“到底什么好梦,让你欢喜成这样,说与我听听如何?”
莫研干脆利落道:“我梦见,我和展大哥差一点点就洞房了。”
话音刚落,赵渝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亏得莫研在旁扶了她一把。
“你……”赵渝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丫头,做了春梦居然还好意思说,当心让人听见。”
“这有何不能说,我和展大哥本就是夫妻,我与他洞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听见了又如何,夫妻若不洞房,小娃娃从哪里来。”
听她说的理直气壮,赵渝连连点头,笑道:“你有理,不过,这种事本是闺阁之事,说出来终是不雅。”
莫研耸耸肩,自顾啃她的饼。
毕竟年轻,赵渝挡不住好奇心,禁不住又问道:“那你倒说说,怎么就差一点点呢?反正此处就你我二人,说说也无妨。”
莫研挠挠耳根,细细回想了下:“我就记得他把我抱到床上,然后替我脱衣裳……不对……衣裳到底是我自己脱的,还是大哥替我脱的,我也记不清了。”说起这些细节,她也禁不住有些脸红。
赵渝亦是听得脸红心跳,偏偏还要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替他脱衣裳,这个我记得;可脱没脱掉,我也记不得了……后来,大哥说要倒水给我喝,他就下床去了……然后,就没了。”莫研无限怅然。
“没了?”
“嗯。”
赵渝不免有些失望,道:“你这不是差一点点,而是还差很多。”
“做梦嘛,要求不能太高。”莫研自我安慰,仍旧喜滋滋的,“不过,这个梦真的很像真的。起码,展大哥抱我的时候,他的胸口暖暖的,我还能听见他的心在跳,扑通扑通,和以前一模一样。”
赵渝听着,目光中流露出羡慕之情,至少莫研与展昭还曾是夫妻,曾享受过两情相悦的时光,而自己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品尝到这种滋味了。
悠悠回味了半晌,莫研才长长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就好了。”她正自惆怅无限,猛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吓了她一跳,迅速回首望去,看见老胡不知何时到了近处弯腰割草,身畔还有匹枣红马。
莫研挠挠耳根,老胡并不会武功,想来是自己太入神了,所以没有差距。
“小七,你身上有银子么?”赵渝也看见了老胡,见他衣袍邋遢,心生怜惜。
莫研自怀中摸出几锭碎银子递给她:“有,不过也不多,还不到二两。”
“替我把老胡叫过来吧,昨日多亏了他。”
“好。”
莫研本想出声喊,转瞬想到老胡耳背,估计他也听不见,只得抬腿走过去,拍拍他的背。
乍然被人拍了下背,老胡猛地直起腰来,双目圆睁瞪向莫研,嗓门大地能把她耳朵震聋:“小丫头!干什么?”
莫研识趣地退开一步,用手指指赵渝,大声道:“公主让你过去!”
“什么!”
莫研再退开一步,手舞足蹈地比划:“公主!你!过去!”
这下老胡看上去总算是听懂了,疑惑地看了眼赵渝:“你们迷路了?”
莫研摇头,但发觉解释起来话实在太长,手脚比划不过来,只简单道:“你!过去!公主有话同你说。”
老胡栓好马,一瘸一拐地随着她朝赵渝走过去。
“公主,昨日你是怎么和他说话的?看我一头的汗。”莫研冲赵渝费劲地摇摇头。
赵渝笑道:“他哪里有耳背的这么厉害。”她转向老胡,仍是平常的声调,“昨日的事情多谢你了,这里有些碎银子,不多,你留着打酒喝吧。”说着,便把银子朝他递去。
老胡接了银子,连声谢谢。
“你去吧。”赵渝挥了下手,老胡果然就转身往回走。
赵渝朝莫研微挑下眉:“看吧,他都听得懂。”
“那是……”
莫研本想说见了银子,他当然会拿,但不见得听得懂。可话才说到一半,恰有阵轻风拂过,她隐约闻到一股熟悉非常的清香,立时刹住话语。
“你等等!”她唤住老胡,发觉对方似乎完全没听见,依旧在往前走,便快步追上,一把拉住他。
老胡回头,不满地拍掉她的手,莫名其妙地盯着她:“还有事?”
莫研硬是凑近他,用力嗅了嗅,确定那股清香正是自他身上而来。
“真没想到,你又瘸又聋的,居然也会偷东西!”莫研揪着他不放,“说!你是不是偷了耶律大人的绿玉膏?快拿出来!”
看见莫研行为,赵渝赶过来不解道:“小七,怎么回事?”
“他身上有绿玉膏的香味,这寻常人身上断不会有,定是偷了我送给耶律大人的药!”莫研喝道,“快快拿出来,莫装傻充愣,以为唬得了我。”
老胡连连摇头,试着甩开莫研,口中只道:“银子我不要就是了,揪着我做什么!”
赵渝看他模样,不像是假装,心软道:“小七,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想他这般模样,不似鸡鸣狗盗之辈。”
莫研哼了一声,猛地探手揪住老胡的胡须:“你再不拿出来,我就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揪下来!”说罢,她手中微微用劲,本是想让他吃些苦头,说出实话来,殊不料居然真的把他的胡子揪了下来,而且并非一根,而是一大把,连毛带皮的几乎全都让她拽了下来。
老胡痛呼一声,捂住脸别开头去。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赵渝倒吸口了凉气。
莫研瞠目结舌地盯着手中之物,片刻后,皱眉细细瞧了瞧,怒道:“原来你这胡子是假的!你究竟是谁?”
老胡缓缓转过来,手慢慢撕去面上剩余的易容,朝莫研薄怒道:“你这丫头,手也忒黑了些。”此时他的声音清朗柔和,已全然不是之前老胡那个苍老的嗓音。
“苏公子……怎么是你!”莫研惊道。
“他是谁?”第一次见到易容改装的人,赵渝吃惊不小,“小七,你认得他。”
“也不能算是认得,来时路过雁歇镇,我去了当初曾住过的小院,他就是住在里面的人,说自己叫苏醉。”莫研转向苏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成老胡的模样?”
“小生姓苏名醉,当初并未瞒姑娘。”苏醉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至于为何要扮成老胡的模样,这是海东青的吩咐,方便保护公主而已。”
“海东青?”
莫研茫然,却见赵渝双目似有泪光,胸脯起伏不定。
“原来是他让你来的。”赵渝轻咬下嘴唇,忍住泪水,“他还惦记着我么?”
“他当然……”苏醉顿了顿,转而道,“海东青说了,公主身份尊贵,大礼之前,不容有失。”
卷三 第二十二章
“公主,海东青究竟是谁?你认得?”莫研在旁听得莫名其妙。
此事既然已经说破,便没有再瞒莫研的必要,赵渝遂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莫研,直把莫研听得怔住,她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当年展昭一直未告诉她的真相。
“原来如此,大哥真傻,他若告诉我真相,说不定我也能帮得上忙。”她低低喃喃,满腹心疼。
苏醉微微笑道:“你以为这是江湖帮派打架,人越多越好么?”
“你……”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展昭不愿将你牵连进来,一来怕你添乱,二来也是生怕你有危险。”
“什么添乱,”莫研瞪他一眼,“你不必为我大哥说话,他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用不着你多嘴多舌。……对了,你身上一点功夫都没有,海东青怎么会派你来保护公主?”
“有功夫就一定有用么?”苏醉用手指点点额头,笑容可恶,“要靠这里,小丫头片子,你倒是有一身蛮劲,昨日公主迷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莫研被他问得噎住,只得拿眼白他,很无赖地换了个话题:“你扮个老头也就算了,何必还装什么耳背,说个话也这么费劲。”
“耳背的话,只要是我不想听见的话都可以装着听不见。”苏醉笑容可掬。
莫研无语,却又不得不承认确是个好法子。
赵渝迟疑了半晌,又问道:“你,与海东青很熟悉么?”
苏醉点头。
“他让你来,可曾说过别的?”赵渝一问出口随即后悔。
“没有。”
苏醉回答的甚是干脆,简直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和窘态,赵渝居然还勉强自己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麻烦你替我谢谢他。”
苏醉深看她一眼,并未回答,而是道:“此地我不宜久留,且还得重新装扮上,先行告退,还请公主恕罪。”
“一切还请小心。”赵渝轻声嘱咐道。
苏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转身牵马离去。
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莫研双手抱胸,皱眉思索,乍听上去苏醉所说十分有条理,且公主也认得海东青,他的话也并无让人质疑之处。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似乎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说清楚。
之前他为何会住到那座小院中?
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他到赵渝身旁当个马夫,究竟是为了什么?莫研还不至于傻到真的相信海东青会派一个瘸腿武功全无的人来保护赵渝。
想着回想起来,恐怕那夜耶律菩萨奴就是为了替苏醉配药,而自己一直未发觉他身上有绿玉膏的味道,是因为上一回见他,虽然距离极近,但却是在烤肉的火堆旁,又是肉香又是烟气,遮盖了这味道。还有一回,他替赵渝牵着马,自己尚在马上,也未曾闻到。
她正一径想着,突然听见赵渝道:“小七,你觉不觉得这个人……”
“公主,你也觉得这个人不老实?”
“不是,怎么会……我是觉得他似有几分熟悉,好像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莫研听她一说,顿时也想起在雁歇镇初遇时,自己也曾有过瞬间这种感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会是谁。越是想要努力想起,脑中就越是一团浆糊,突然又想起一事,顾不上与赵渝说明,便追着苏醉离去的方向飞快蹿了出去。
“小七……”
赵渝待想问她,话未说出口,她几个轻纵已然消失在树丛之间。
“喂,你等等!”莫研追上苏醉,急急道,“我还有事问你。”
苏醉停下脚步,抚摸了两下马颈上长长的鬃毛,慢悠悠道:“你又有何事?”
“昨夜你是何时回的马厩,有没有看见什么?”
听见她所问是此事,苏醉促狭一笑,拿眼角瞥了瞥她,才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看见你睡在草料堆里头吧?”
“你看见了。”莫研咬咬嘴唇,“那,是你将我抱回帐中的?”她心中惶然不安,难道昨夜并非自己做梦,而是当真发生了什么,那么那个被自己错认成大哥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不是我。”苏醉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令莫研松了口气,但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让她立即紧张。“不过,我知道是谁。”他笑吟吟的。
“谁?”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到底是谁?”
苏醉笑得高深莫测:“可惜啊,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莫研被他弄得火冒三丈,上前就掐住他的脖子逼他说:“快说!否则我就……”
“咳咳……就怎么样?”
苏醉扯开她的手,咳了几声,却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我就……”莫研一咬牙,恶狠狠道,“我就打折你另一条腿!”
苏醉非但一点都不怕,居然还轻笑出声:“好啊,要胳膊要腿随便你,我奉陪便是。”
“你……”莫研发觉自己拿眼前此人着实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跺脚道,“你究竟为何不能告诉我?”
苏醉微微笑了笑:“你何必问我,你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吗?”
说罢,他便不再理她,径自牵了马离去,留下莫研独自一人在原地苦思不解,如堕入团团迷雾之中。
这日,刚一回营,莫研连饭都不吃,钻进营帐之中,试图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推测出那人究竟是谁。
只可惜,她今早因嫌弃被衾上尚有酒味,见外间也已放晴,便将被衾、褥子通通都拿出去,又拍又打,在日头下一通晒。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想再找出什么痕迹已是不易。她又沿着自己牙帐往马厩的路上找过去,偏偏侍卫才铲了雪,昨夜的脚印自然一个都未留下。
“真是个猪脑子!”她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头,“怎么会以为是梦,要是一早起来就去查看清楚便好了。”
只是眼下自责已是无用,苏醉临走的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在她脑中回响着——“你不是早已知道他是谁了吗?”
早已知道、早已知道……
莫研脑中一片混乱,自己究竟知道什么:她只是把那个人当成了展昭,而她又很明白,展昭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
难道是耶律大人,她心中猛地一跳,仍然记得在中京时,自己握了耶律菩萨奴的手,当时的感觉分明和大哥一样。
今日她才明白耶律菩萨奴就是海东青,如此说来,也许很有可能就是他将自己送回帐中的。然后……然后自己又一次误把他当成了大哥?
“唉呀!”莫研坐在榻上,长长地哀叫一声,把头深埋入膝盖中。
帐外,正好经过的宁晋停住脚步,疑惑地转头问吴子楚:“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
吴子楚点头。
“好像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吴子楚又点头。
“是为了何事?”宁晋皱眉。
吴子楚摇头。
“你去问问。”
吴子楚还想摇头,被宁晋瞪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正欲举步上前,却见莫研快步从帐中出来,几乎一头撞到他们身上。
“丫头,你干什么去?”宁晋看她急冲冲的,好奇问道。
莫研径自往前冲去,口中含含糊糊道:“有事,有事,急事!”
“什么急事?你……”
宁晋话还未说完,莫研已经一溜烟地跑了,气得他在原地踱了两个来回,对吴子楚道:“你说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你说,说……”
吴子楚自然不敢回答,只得陪着笑。
卷三 第二十三章
莫研急急地跑出来,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去,连去什么地方都没想好,只是觉得继续待在帐篷里自己肯定是要疯掉,非得出来不可。
也许她应该去找耶律菩萨奴问清楚。可怎么去问,她烦恼地挠挠耳根,脑子仍然未想明白。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耶律菩萨奴所住的营地附近转悠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发现附近侍卫对她已有些留意,她才慢吞吞地上前问道:“请问副使大人在吗?”
“不在!”辽人侍卫对宋人的态度并不是太好,回答冷冰冰的。
莫研心不在焉,也不去计较侍卫的态度,扭头就走。
辽人侍卫看她已走远,遂不再注意,没料到莫研远远地兜了一个圈,便趁着夜幕低下来,又绕了回来,悄悄潜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挨近耶律菩萨奴的帐篷。
自帐背伏着听了一瞬,里头确是没有动静,眼看着不远处有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将要过来,莫研咬咬嘴唇,干脆掏出匕首,在帐篷上划开一条口子,飞快转了进去,然后自内把破口拢住,静等着巡逻侍卫走过去。
外间,脚步声过,她暗松口气,转头借着从帐顶天窗透入的微弱月光打量帐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她闻得出是绿玉膏的味道,想来绿玉膏就在帐中。原来苏醉上次擦过后,却忘记带走,展昭只得先替他收起来。
帐内的物件十分整齐洁净,乍看上去并不符合耶律菩萨奴的风格,莫研生怕在地上褥子上留下泥点,便脱下靴子,仅着罗袜在上面行走。虽然做了三年多的捕头,但做贼的技巧她倒是丝毫未忘。
“海东青,耶律大人。”
她微微颦眉,细细地查看身遭物件,倒不是存了心想找什么,只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耶律菩萨奴有些古怪,只是也说不出他究竟古怪在何处。今日反正都进来了,横竖左右无人,借此机会探查一番,正是天赐良机。
以她的身手,只要不拿东西,有把握做到不留痕迹。
略略查看了几样,尽是些辽人日常用的东西,倒也没什么异状,莫研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