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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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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色狮
第一卷
楔子
皇祐二年,八月初三,开封。
油纸糊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来摇去,火光闪烁不定,映得官家驿站的门口忽明忽暗。隔着雨声,一顶很不起眼的蓝布小轿拐过街角,停在驿站的门口。
从轿里钻出来的人,一身青袍,面色冷漠,径直上前扣门。
不一会功夫,官役满脸不耐地从里面开了门,看见来人,慌忙换上笑脸,腰也顿时躬了下去:“大人!”
“姑苏织造白大人在何处?”
“就在后面的厢房里,小的来领路。”
见这位大人身边并无小厮,官役忙又是打伞又是提灯,将他引至后面厢房。
“就是这了!要不要小的给您冲壶好茶送来?”
“不必,我若有事自会唤你。没有我的吩咐,你不用过来了。”
看官役退下,他方抬手敲门。
“大人!快请进,小人已等候大人多时!”一位不惑之年,身材微圆的男子开了门,见是青袍人,慌忙往里让去,“这两日小人递了封信进府,大人可看见了?”
“看见了!”青袍人不耐烦道,“……谁让你进京来的!”
姑苏织造白宝震见他一脸冷然,顿时愣住:“小人、小人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该和大人相商才是。”
“相商!”他冷笑,“宝震啊宝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想看着我死在那虎头铡下你才甘心啊!”
“小人不敢!”白宝震双膝一软,已然跪在地上,语气间隐隐的哭腔,“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想啊!”
见他如此,青袍人语气又软了下来,伸手扶住他,叹道:“我也知道你还不至于如此,你比不得他们,都是些懦弱无能之辈,有了事便只知道躲着藏着。”
“大人明鉴!”白宝震却不敢起来,“只是现在那包拯已经开始疑心我,下官惶恐,故进京请大人的示下。”
“你可将帐册带来了?”
“没有,此物兹事体大,小人怎敢随身携带。”
“你做的很对。”
青袍人点头赞许,不经意地将食指在墨漆桌面上轻轻扣两下——身后凉风掠过,白宝震只觉背心一凉,低头惊诧望去,一柄利剑已穿胸而过,剑尖上的鲜血犹自滴落。
“我也是没办法,你好好去吧,”青袍人淡淡道,“你的家人我自会安置,不会亏了她们的。”
白宝震艰难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不妨那剑猛地一抽,鲜血喷涌而出,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喘上来,便断了气。
“大人!”
握剑的赫然是方才抬轿的大汉,抬手收剑,行云流水,显见是一名用剑高手。
青袍人嫌恶地看着衣襟上的污血:“你到里面看看,看他都带了什么来,务必搜仔细了。”
“是!”
倒在地上的白宝震气息已断,双目犹自圆瞪,青袍人看了不耐,踢了踢,让尸身翻了过去。
“禀大人!仔细搜过了,只有些银票,衣物,并无其他。”大汉从里面转出来,将搜出来的东西摊在桌上。
青袍人翻点一番,果然没有其他,点头道:“做得干净些,莫让开封府找到什么把柄。”
“小人明白!”
风急雨骤,小轿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坑了!大家多多支持哦!
晌午时分,锦丰酒楼内宾客满堂,笑语喧哗。
这酒楼是开封府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生意兴隆,宾来客往,直把伙计们忙得团团转,饶的是在凉爽秋日里,也汗湿了一层里衫。
“是这里了!”
莫研牵着马匹,俏生生地立在灯笼底下,仰着头望着招牌上面的字……从蜀中到京城,在路上走了那么多天,总算是到了,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出这么远的门。
“姑娘,快请进来!当心灯穗子招下灰来迷了眼!”小二满脸笑容地迎出来。
她笑吟吟地将缰绳交到小二手中,吩咐道:“这匹马的后腿受了伤,麻烦你好生照料,找个大夫给它看看。”
“受伤了?”小二探头望去,枣红马的后腿下部用白色丝绢包扎着,隐隐能看到血色透出。
“当心点,它脾气不大好。”莫研提醒道,下意识地揉揉肩膀处的青肿。
“您放心,一定给您照顾妥妥当当。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将马匹交给客栈的马夫,往里让去。
莫研除下鹿皮手套往里走:“住店!要间上房,对了,你替我打听下,有没有一位来自蜀中的李栩住这里?”
“李栩……蜀中……”店小二愣住,表情怪异,忽压低嗓音,“是不是四方脸,留着八字胡?”
莫研喜道:“对啊!就是他!你见过他?”
店小二无语,默默低头,领着莫研往门外墙根走去,那里的墙面上贴着好几张告示,其中一张告示上的人像与李栩诡异得相似……再看下面的小字:现通缉江洋大盗李栩,有发现其行踪者,请速往开封府报案。
“怎么连赏银都没有?”莫研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也没找到注明赏银的字样,颇有些不满,这不是明摆着嘲笑五师兄一文不值吗?
“您和他有过节?”店小二小心翼翼问道。
“嗯……算是吧。”她含含糊糊地点点头。
“那你放心吧,我听说昨夜里,这个人就被逮起来了,现在八成在开封府的大牢里。”
莫研吓一跳:“不会吧?他怎么会被逮住?犯了什么事?”
小二摇摇头:“犯什么事我不大清楚,不过听说那人武功高得很,是展大人出手才制住了他。”
“展大人?”
“就是开封府的展昭大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那身功夫……”店小二挑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却没留意身边客人的脸色。
“……不就是只猫嘛!”莫研低声嘀咕,快步返回客栈内。
客栈里的饭菜味道虽好,却不甚合她的胃口,莫研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回房休息。只在房中坐了片刻,终是不放心,还是决定到开封府探探风声才好。
正是午后,开封府的大门口两名衙役发着秋乏,呵欠一个接一个地打,又不敢太明显,嘴微微张了小口子,呼出的气倒都从鼻子出得多些。
莫研远远地站着看了半晌,还是决定绕到角门去。
角门只有一个衙役守着,看上去倒也还和气。
“这位大哥!请问昨儿抓进来的李栩可是关在这里头?”
衙役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师兄。”
“姑娘姓甚……?”衙役抬眼,忽看见她身后的人,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展大人。”
莫研回头,身后一人,蓝布长袍,儒雅俊秀,手中青锋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光华流转,正是巨阙。
展昭!在开封府手持巨阙的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这位姑娘有何事?”展昭见莫研一身风尘仆仆的打扮,不似京城中人。
“她说李栩是她师兄。”
展昭闻言,眉峰微颦:“你是李栩的师妹?”
“是你抓了我师兄?”莫研挑眉望他道,“不知我师兄所犯何罪?可否探望?”
“令师兄……”他略一沉吟,“姑娘请随我来。”又朝衙役微微颔首,示意无妨,便领着莫研进开封府内。
一路曲曲折折,绕过几处院落,展昭径直将她带到包拯外书房,让她暂在外面等候,遂撩袍入内。
莫研展目望去,此处院落比方才经过的几处更加清雅,不远处一株桂花树,上面花儿初开,细细小小的淡黄花瓣舒展开来,香气四溢,给这沉静肃穆的开封府添了几分柔软的雅致……
不一会儿,展昭掀帘,唤她入内。
除展昭,屋内已有二人。一人坐于桌后,面色微黑,不怒而威,显是包拯;另一人在旁,却是位白面师爷,想来应是公孙策了。
“姑娘请坐。”
莫研自拣旁边椅子坐下,有礼道:“包大人,在下初到京城,便听闻师兄为展大人所擒。不知我师兄究竟所犯何事?”
“本月初三,姑苏织造白宝震白大人被人一剑穿心,另外还有一名官役,都死于官驿之中,姑娘可知道?”
她自是一惊,摇摇头:“……我不知道。”又飞快补上一句,“不是我!”
包拯仍正色道:“从令师兄李栩包袱中搜出银票两千两,另有白大人随身玉佩。”
“你是说,我师兄杀了他!”莫研皱眉,急道,“我师兄不会杀人。”
“罪证确凿。”
莫研不以为然,摇头道:“什么叫罪证确凿,难道你们有亲眼看见我师兄杀人!东西也许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包拯默然不语,微微有些失望。他本奉旨彻查江南贪没,查到姑苏织造府时,便发现疑点重重,刚有了些眉目,偏偏这白宝震便不明不白的死了。若说是凑巧,他实在难以信服。
他原就疑心李栩是被人栽赃嫁祸,本希望他师妹也许有什么凭证可供参详,但看面前这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
“包大人素有青天之誉,想来不会冤杀好人。”莫研起身施礼道,“我师兄不会杀人,还请您放了我师兄才好。”
包拯缓缓摇头,沉声道:“姑娘要知,若无证据,本府难以放人。”
莫研沉默了半晌,抬头道:“包大人,可否让我到案发所在看看?还有,我想见见我师兄。”
“我很明白姑娘的心情,但姑娘非我公门中人……何况,本府也已经派展护卫细细看过案发所在。”
“展大人看过了……”她微微一笑,转头望向一旁抱剑而立的展昭,眉峰微挑,“展大人,你出入这间屋子一定不下上百次了吧?”
展昭微怔,颔首道:“不错。”
“那好,你可知这院中有几棵树?有几种花草?此时开花又是哪几株?”
众人皆是一愣,莫说展昭,便是包拯与公孙策每日出入此间数次,也不敢说对这些日常所见之物记得清楚。
展昭仔细想了想,才道:“有三棵树,一棵桂花树和两棵松树。花草有茝兰、美人蕉、紫藤萝……开花的好像桂花和美人蕉。”
莫研笑吟吟地点点头:“差不多,不过你少说了几项:还有金镫龙草,晚香玉,墙根底下还有两株绿荑,只是照顾得不好,怕是要枯了。开花的还有青芸藤,它的花小,又绕在松树上,想是你没瞧见。”
她寥寥数语,众人皆在心里直道惭愧,没想到她只在外间呆了一会,便将景致尽收眼底。
“姑娘好记性,展某惭愧。”展昭望着她,微笑道。此时才留意到这位姑娘虽然其貌不扬,眼睛却如点漆一般,明亮之极。
“展大人此言差异,这并非是记性,不过是看你留不留心罢了。比如……”她朝他宛然一笑,“我还知道你刚从八贤王府中回来,未曾用过饭。你心中一直在想这个案子,回来时又特地去案发所在的周围瞧过。我说的可对?”
“……”展昭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姑娘莫非一直跟在展某身后?”
她侧头笑道:“我跟着你做什么?再说我也是午时才到的京城。”
公孙策捻须笑道:“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是如何看出展护卫行踪?”公孙策向来自认才智过人,只是连他也想不明白这位姑娘究竟是如何看出的,不禁十分好奇。
“说出来就一点也不稀奇了。”她道,“展大人衣衫上沾有极淡的龙涎香味,龙涎香千金难求,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只有王公贵胄才点得起这种香。况且展大人并未骑马,说明所到之处并不不远,就在京城之内。住在京城之中的王爷就只有八贤王,又听闻包大人素来与八贤王亲厚,那么展大人自然多半是去了八贤王府中。”
“怎知他不是进宫去?”公孙策故意问道。
“他没穿官服啊。”莫研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接着继续道,“龙涎香最娇贵,若沾染了其他香气,便不似这般清雅。展大人若是用过饭,被这饭菜的味道一熏,我闻到的就不是现在这个香味了。”
展昭含笑,他确是去过八贤王府,只是没留意身上会残留有龙涎香。
“姑娘怎知我又去过案发所在?”
“这也简单。习武之人若是心中有事,脚下便不免会有滞泄。展大人既有御猫的名号,轻功自然是绝佳的,鞋尖有泥不稀奇,可鞋跟处仍旧有几处泥点,说明你心中惦念此案。而你衣角下摆微湿,隐约可见青苔痕迹。此时是大白日,在京城内行走,又不与人动手,根本不必飞檐走壁,那么只有可能是在探查案发所在时不小心沾染上的,多半是屋顶瓦上的青苔。”
包拯点头,又问道:“可姑娘怎知展护卫想的就是这个案子呢?”
“我原也不知道!”她望向他们,侧头笑道:“是你们告诉我的!”
“我们?”
“我虽未来过开封,但我也知道堂堂开封府衙岂是随便人说进就进的。展大人在门口遇见我,不过才知道我是李栩师妹,便将我带进来,那时我便知道此案必定非同小可,因此你们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线索。进来后,包大人又说了姑苏织造大人遇害之事。朝廷三品大员遇刺身亡,自然是大事,也难怪展大人惦在心中。”
公孙策听完,与包拯相视一笑,道:“听姑娘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稀奇了。”
“姑娘确是冰雪聪明。”包拯笑叹道。
“大人谬赞,我不过是些小见识罢了。”莫研正色道,“只是我师兄之事,还请大人细细查明。他虽天性桀骜不驯,但心地却是极好的,从不伤及人命。”
包拯闻言不语,半晌才叹道:“此案确实疑点重重。”他抬头望向展昭,“展护卫,你带这位姑娘去见见李栩。”
“多谢大人!”
莫研朝包拯拱手施礼,方随展昭步出。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解释一下:莫研这个人其实很早就定位好了,可能只贴了一点点,没有展示人物全面,所以大家会认为她和《月》中有所不同,希望看下去之后可以让大家接受。“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带莫研往大牢的路上,展昭问道。
“我姓莫,单名一个研字,研墨的研。”
莫研、研墨……展昭微微一笑,道:“莫姑娘,我衣衫上青苔并不是在屋顶沾染,而是在八贤王府的花园中不留心沾上的。”
莫研挠挠耳根,笑道,“这我倒没想到,你方才怎么没说?”
“暇不掩瑜,姑娘说对九成,已是不易。”
“对了,展大人!”她担忧问道,“是你擒的我师兄,你……没伤他吧?”
“没有。”
说话间,转过拐角,又穿过一扇铁门,开封大牢便在眼前了。虽然称做大牢,但事实上这个牢房并不大,不过才四、五个牢室而已,只暂时关押些未过堂的犯人,过了堂的犯人都会押送到大理寺。
展昭上前与看守狱卒寥寥数语,狱卒便很爽快地开了牢门,让他们下去。
“五哥哥!”莫研几乎一进门就看见了李栩。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牢室那方日光照得到的地方,用手指细细地梳理头发。
“小七!”李栩见到莫研自是欢喜,从地上跳起来,奇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不来,谁来救你啊!”莫研嘻嘻地笑。
“你不会是来劫牢吧?”
李栩明明瞥见她身后的展昭,故意装作没看见。
她晃晃脑袋,笑道:“劫牢不好,还是劫法场风光些!”
“哎唷!”隔着牢室的木头空隙,她脑袋被李栩用力瞧了一记。
“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何至于跑到这里来坐牢。”
“怎么是我的错!我不过晚了几日到嘛。”
“几日?”李栩咬牙切齿,“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多天,钱都花光了。”
“我也是没办法,马伤了腿,又不能骑,走半日还得歇半日。”莫研委屈地揉揉脑袋,“对了,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姑苏织造的家伙怎么死的?”
“我哪知道他怎么死的,反正不是我杀的!现在这些朝廷阿猫阿狗……”李栩特别将“猫狗”二字读得特别重,边说边拿眼斜展昭,“简直是草菅人命,随便逮个人就交差,喀嚓我之后,他们才好领赏。”
展昭在旁静静抱剑而立,眼帘低垂,神色间波澜不惊。
“那你被人栽赃了?你都没发现?”莫研奇道。
“我昨天刚睡醒,才发现桌上多了包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什么东西呢?这位英名神武的展大人就进来了,我还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莫研摇头叹气道:“五哥哥,我早就说你睡觉睡得死,你还不承认!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展大人,你怎么会知道东西在我师兄这里?”
“有人报信。”展昭道。
“谁?”
他微颦了眉:“不知道,他只留下一封信。”
“这么说,我师兄一定之前就被人盯上了。”她皱眉想了半晌,又问李栩,“你来了京城之后,有没有偷过东西?”
李栩冷哼一声,不吭声了。
“快说啊!”莫研从空隙中伸出手,扯扯他的头发,“这时候你还装什么风流侠士!”
“哼……”
李栩头发被她揪得生疼,硬撑着就是不做声。其实他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展昭在场,他怎么能当着这只猫儿的面招认自己偷过什么东西。
展昭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思,并不看他,只淡淡道:“偷盗杀人,孰轻孰重,相信李兄心中自有权衡。”
闻言,李栩又是冷哼一声。
莫研不耐地又扯扯他头发:“别哼了!……快说!难不成你当真指望我去劫法场。”
“……我就前夜去了趟张尧佐的府邸,”他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可我也没拿什么东西啊,就随便拿了那么三、四、五、六件……”后面的话越发小声,只是含含糊糊一带而过。
“没人发现?”
他昂昂头:“你师兄我的轻功是白练的吗!都被我甩掉了。”
那就是说,还是被人发现了——莫研想了想:“张尧佐,他不是那个三司使吗?”
“你到朝廷一品大员府邸偷盗。”展昭转头望他,心中似若有所思。
不等李栩开口,莫研便已不满道:“这张尧佐不过仗着自已侄女是皇上宠爱的贵妃,把持朝政,这大宋倒有一大半的家当都在他手里捏着。皇上美人当前,祖宗不任外戚的规矩也忘了,竟然弄了这三司使的差事给张尧佐。”她不以为然道,“这样的人,偷便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得虽是实情,但话语间毫不忌讳,对皇上也颇有微词,展昭不由微皱了眉。
“除了那里,你还去过别的地方吗?”
“没有。”他斜眼看她,“京城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是为了等你这丫头,我早走了。”
莫研盯着脚尖,原地转了两个圈,还是想不明白,抬头道:“那……这些天,你周遭有什么稀奇事没有?”
李栩摇了摇头,将方才莫研扯过的头发掠到胸前,细细梳理好。
“五哥哥,你在这牢里再呆几日,我想想法子。”莫研转头问道,“展大人,我师兄几时过堂?”
“此案疑点甚多,近日内应该不会过堂。”
“小七!你万不可逞能!”李栩正色道,“自己当心才是!”
莫研笑道:“放心吧,我就这么点能耐,横竖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两人出了牢室,到了外间,她抬头望向展昭,轻声问道:“若是抓不到那栽赃之人,是不是我师兄就非死不可?”
看展昭默然不语,莫研便已明白答案,咬牙道:“那就说什么也得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莫姑娘,这是朝廷之事,包大人自会尽力办理。姑娘还是莫插手为好。”展昭沉声道“事关我师兄生死,我怎得能不理!”莫研急道,“包大人纵然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事事周全啊。我若查出那人,既救了我师兄,不也是帮了你们吗!”
“查案并非江湖儿戏,自有公门规矩,姑娘并非公门中人,不方便插手。”
“你……”
莫研咬咬嘴唇,没再说话。
命衙役送莫研出角门,展昭复回到外书房中,细细禀明。
“李栩在前夜去过张尧佐的府邸!”包拯皱眉望向公孙策,“这其中会不会有关联?”
公孙策点头道:“大人是说张尧佐和白宝震之间……学生以为,白宝震此次上京十分蹊跷,皇上无召,他突然进京很可能就是来找某人。若说这个人是张尧佐,这许多事情便说的通了。”
“这也不过是本府的猜测。”包拯眉头皱得越发紧。
张尧佐总管大宋财政,在京城结交不少朝臣,势力颇大,上又有皇上庇护,此事若与他有牵扯,确是麻烦非常。
公孙策知道包拯心中所思,知他不免烦闷,遂岔开话题,朝展昭笑道:“那位姑娘可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
“那姑娘倒真是冰雪聪明,”公孙策笑道,“可惜年纪尚轻,又是个女儿家,要不然我倒真想请大人将她召入衙内,定是个得力助手。”
包拯闻言,淡淡一笑:“难怪说江山代有才人出,这话却是不错。可惜,又有多少人可以真正为朝廷所用。”朝中诸大臣,凭着真才实学获得皇上赏识的不过寥寥数人,而那些位高权重者,又有几人是真心为这大宋的江山社稷?想到此层,他只觉得胸中郁郁,不由长叹口气。
“大人……”
公孙策未想到自己一句话,倒勾起包拯这番心事,笑道:“大人这么说,学生和展护卫都无地自容了。”
展昭笑道:“展某不过一介武夫,委屈了先生倒是真。”
听他二人一唱一搭,包拯不由失笑,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别给我下套子。展护卫,你先去用饭是正经,只怕晚些时候还有事。”
展昭提剑施礼,微笑道:“属下先行告退。”
看他出门而去,包拯叹道:“此次江南贪没才开了个头,便死了个三品大员,想到来日将要发生之事,实在令本府心惊。”
“世间之事,有因才有果,大人又何必庸人自扰。”公孙策道,“皇上好不容易才下了彻查江南贪没的决心,大人万不可手软。”
“先生所言极是。”
包拯站起身来,一方阳光自窗口透入,落在书桌的纸墨之上,微微眩目。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北宋朝中期的一两银子大概等于人民币600元—1300元,这里的设定取其中800元夜深时分。
开封府内一片寂静,唯包拯外书房内灯烛依旧。
巡夜的官差两人一组,共六组人交叉巡夜,两个时辰换一班,个个神情肃然,并没有丝毫的怠慢。
远远地,能听见梆子敲过三声。
“大人,已是三更天了,早些歇息才是!”王朝恭敬道。
包拯搁下笔,捏捏了眉心,淡淡笑道:“已三更了……我说怎么觉得眼睛酸疼呢。”
“您这几日,每日里都没歇几个时辰。”王朝道,“夫人方才悄悄来探过几次,都不敢惊扰大人,想是心里担心得紧。”
包拯闻言一怔,缓缓起身,方才过于专注,竟不知夫人来过。他步出外书房,王朝锁好门,随身在后,往后院府邸行去。
才行至院中,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王朝身形一凝,飞快回头望去,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怎么了?”包拯停步问道。
王朝复细细扫过周遭,回道:“无事,大概是猫吧。”
待两人离去,一个黑影轻轻巧巧地自屋檐梁上翻落而下,落地时悄然无声,显然轻功不弱。
外书房的门已上了锁,黑衣人也不动锁,只从怀中掏出根小小的银簪子,从旁边窗户的缝伸进去,轻轻一拨,窗户已开。
黑衣人从窗户跃入书房,随即合好窗户,轻轻行至书桌旁,翻检起来。窗外虽月光如水,但因门户全闭,室内颇为昏暗,那人眼神确甚好,伏身翻翻拣拣,有条有理,并不弄乱东西。
“《庆历详定编敕》、《皇祐编敕令格式》……”
“《盐税总要修正》……”
“《刑统》大义……”
难怪包拯这么晚还不去睡觉,原来除了案子,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办。黑衣人在心中暗道,复将这些册子放好。
再待想打开抽屉,忽听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道剑光如水银流注,直刺过来!
黑衣人慌忙躲闪,身子一矮,从桌子底下滑出,反手从腰际抽出一柄软剑。
两剑相交,火星四溅!
来人一袭红衣官服,黑色官帽,剑光映在他脸上,愈发衬得眉目俊秀。
“展昭!”
黑衣人看清来人面目,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这只猫的对手,还是得赶快溜才行。
他用力格开剑,使了招白蛇吐信,直取展昭咽喉,将之逼开,方趁空跃出屋外。
外间,刀刃如雪,王朝、马汉等诸人个个持刀而立,不知何时已候在当地。
只是一瞬迟疑,后面展昭已紧随跃出,巨阙如电,直奔门面而来……
蒙面黑巾飘然落地!
“莫姑娘!”展昭撤剑收回,星目含怒,“你夜闯开封,所欲何为?”
莫研立在当地,看周遭都是兵刃相向,真是半分办法也没有,只好苦着脸道:“我若说是误会,你信是不信?”
展昭自然是不信:“方才姑娘在书房中找什么?”
“你白日里说,有人留了封信让你去擒我师兄,所以……我想瞧瞧那信是否有线索可寻。”莫研一脸无辜道,“我就是打算瞧瞧,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先将她押入大牢,待明日包大人提审。”展昭示意马汉,沉声道。
忽有一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不必等明日了,把她带到书房吧。”正是包拯的声音,原来他行至中途,听见这边的动静,故去而复返。
“大人!”
展昭本欲劝他先行休息,但想到包拯的脾气,还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上前缴了莫研手中的软剑,将她带至书房。
“包大人!我是冤枉的!”
包拯才刚刚坐定,莫研就飞快道。
“那么,姑娘倒说说看,他们冤枉你什么呢?”包拯微微一笑,问道。
“冤枉我偷东西啊,可我没偷!”莫研委屈道,“我都说了,我只是想看看那封信。这开封府里头的东西,还没有几样……”她眼角溜过展昭手中的巨阙,“是我看得上的。”
“莫姑娘,展某并未说你偷东西。”展昭道。
“你虽然没说出口,可你的眼神就是那个意思。”
映着烛火,她的眼睛亮得出奇,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展昭一时语塞,虽然此言颇有些强词夺理,但自己当时倒确实是这么想的。
“姑娘想看信,可以对本府直言,为何要夜探开封呢?”
“这个……展大人再三地说你们衙门的事,不让我插手其中。我想,你们大概也未必肯给我看信。再说……”她笑嘻嘻道,“包大人日理万机,劳心劳力,为这点小事打扰您我也不忍心,所以干脆就自己来了。”
包拯方才已看过桌上东西,竟还是自己方才离开时的情形,并未缺少物件。他阅人无数,看这姑娘虽然天真浪漫,但眸正神清,不似奸佞之辈,想来所言非虚。
“姑娘,那封信在这里,你看吧。”包拯从旁取了信,示意王朝拿给她。
莫研接了信,并不急着拆开,将信封对着烛光端详了片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接下来,取出信笺,同信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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