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碧海剑歌-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人笑道:“命都没了,后悔有何用?”修长的身躯映在窗纸,沈莫忘也笑道:“好,你倒是痛快,一个时辰后韩北原若还活着,我就送你一条命。”

“一条命?”门外的人饶有兴味地道。

“将来哪一天你重伤垂死了,窘浣纱谷来。”沈莫忘示意绿儿打开药囊,“我是阎王爷的对头,等活到不耐烦,可别怪我。”

孟晓天哈哈大笑,背手站在门外,他忽然想起自进入浣纱谷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位谷主。不过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前,他或许还要见另一个人。

刀落,沈莫忘满意地看着并没有喷溅而出的鲜血,沿着旧日切开胸膛封入腊丸的痕迹,她的手沉稳地移动,绿儿在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房中,只有蜡烛燃烧的细微声响。风明月,缓缓流淌,孟晓天清俊的脸上并没有紧张的神,相反的,他在微笑。

正如五年前的月城楼,断扇一击之后的笑容一般。黑衣角扬起,那个人终于出现,面孔板着,仿佛不愿流露出相逢之感。晗灵刀,刀鞘流动幽光。

“你来了?”孟晓天和他对视,亦敌亦友,刀与剑紧贴手腕。

“我说过,我要来看看那个结果。”断雁的口气并不严厉,好像只是在说着什么消失的往事。

“你来看的是腊丸,而沈谷主要救的是那个人。”孟晓天道,“我答应了她,在事情结束前,会守住这扇门。”

断雁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守住这扇门?……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不过,对我来说,只有打开那个人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黑衣飘扬,孟晓天仍然微笑。

“断雁,如果你现在进去打扰沈谷主,那么人和腊丸你都见不到。不过……”他的目光倏然一利,“现在鸣风山庄卫少华和‘白衣剑士’崔谦都已经死了,藏剑的地点已经被重天冥宫收回,我们的约定名存实亡,你将腊丸拿到手后,打算去哪里?”

断雁沉默了一阵,神中竟有隐痛:“……这并非我意,但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不妨告诉你,我来找韩北原,目的和风年、萝是一样的。”

“杀人灭口,由重天冥宫包揽六剑?”孟晓天看着他。

断雁点了点头:“我将效忠重天冥宫,所以,我迟早要杀了叶听涛……但目前还要留存力气,毕竟现在沉星少主手里只有一把伏羲龙皇剑。”

一阵寂静。

孟晓天一笑道:“碧海怒灵剑在叶听涛手中,万相无尘剑在玄武湖底,崔谦所找的剑在哪里只有重天冥宫知道,第四把剑的秘密在韩北原的心里……那剑湖宫的九天玄剑,你要如何寻找?”

断雁的头微垂了一下,随即又抬起:“该怎么找,就怎么找。”

孟晓天凝视着他,良久:“你可知道,剑湖宫世代守护着的滇南雪湖,湖心一直被不能进入的迷雾所笼罩着?九天玄剑所在的地方,已经百余年没有人进去过。”

断雁怔了怔:“连剑湖宫主也不能进去?”

孟晓天点头:“每年都有人来找这把剑,但他们都死在里面。”

“这件事,你告诉过多少人?”

“……除了剑湖宫的弟子,你是第一个从我嘴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孟晓天微微仰头,“但是断雁……有朝一日如果你用你的刀对着剑湖宫主,那么……”他久久不语,遥望着天幕繁星。

“杀了我。”断雁替他说完。这三个字,并不是问题,而是答案。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绿儿的额头上挂着些冷汗,神却是宽慰:“那个人没死,腊丸取出来了。”

孟晓天转过身,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沈莫忘的侧影,柔耗鼻尖,双眼清淡,神情理所当然,似乎刚才并不是她拿起了那把割心之刀。孟晓天竟然轻微地一震,沈莫忘侧头看他,笑了笑:“信守承诺,将来你受了伤,随时可以来浣纱谷。”

孟晓天笑了笑:“好,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死在半路上。”沈莫忘看着他,也笑了笑。没有伪装,只是带着那种柔耗尖锐笑了笑。绿儿递过一条丝巾,让她擦拭手上的血迹。那是从心脏流出的血。断雁已然进房,径直走向沈莫忘身边的那张小桌。桌上的银盘中,有一颗沾血的腊丸,丝毫无损。

他甚至没有去揩北原,就将腊丸拿在手中,碾碎。孟晓天也走进来,一语不发。绿儿收拾好了药囊,向沈莫忘点了点头。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沈莫忘向盯着腊丸的两人道:“人没死,我的任务结束了。再见。”她往屋外走去,绿儿跟在身后。

“沈谷主。”断雁捏着破碎的腊丸,没有将其中的字条取出。

“怎么了?”沈莫忘回头。

断雁的右手动了一动,孟晓天突然道:“里风凉,谷主小心。”他用眼神示意断雁,几乎就在晗灵刀要出鞘的刹那。

沈莫忘笑道:“浣纱谷里没有四季,孟公子,多虑了。”清亮的眸子在暗中散发着光晕,她看了看绿儿,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几株银杏树后。

“为什没让我杀了她?”断雁看着孟晓天。

“无论因为什么,你都不能杀她。”孟晓天并不让步。

断雁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剑湖宫主在这里,他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

“不错。”孟晓天直视他的双眼,“所以,你不能杀死沈谷主。”固只可触犯,过了片刻,断雁道:“不杀就不杀,反正,以后或许还会用得到她。”

孟晓天的神缓和下来:“……多谢。”

断雁淡然地一笑,摊开手掌,腊丸的碎屑纷纷落地,如开启的秘密。一小卷淡黄绸带,炕出已在其中藏了多少年。他把绸带捻起,展开。

孟晓天看见了绸带上的字迹,可是他有些不愿相信,于是一直盯着。不仅他,连断雁也有些吃惊,他们刚才的话就像是些咒语,竟会这样一语成谶。

剑湖宫。与九天玄剑所在之地一样,清晰不容质疑。

“怎么会……”孟晓天道,“也在剑湖宫?”

断雁将绸带捏在手心:“莫非……剑湖宫有六剑之中的两把?”他转首看向孟晓天,“你竟然完全不知道?”

孟晓天道:“的确,不知道。剑湖宫中有很多秘密,就算是宫主,也未必完全知道。”但冥冥中,他觉得有什么力量从四面八方而来,向剑湖宫,和里面的每一个人迫近。

断雁将目光转开:“……我终究是要去一次剑湖宫的,就算不是现在。沉星少主,已经派人去找万相无尘剑。”

“断雁。”孟晓天打断他,“算我请求你,等任宫主醒来,再去剑湖宫。”

“如果我现在要去呢?”断雁挑衅似地道。

“那……我只有现在就杀了你。”

第三卷·万里西风瀚海沙 第八章 风满楼,浮生听醉

阳光微热,浅浅地刺着人的脸颊。孟晓天睁开双眼,又眯了一下。叶影在视野边际哗哗轻动,天空蔚蓝无边。那一刹那他有些辨不清身在何处,仿佛是滇南雪湖的那片浩渺烟波,微风缕缕,将醉意吹散。

柔柳剑与晗灵刀,交错而过的冷芒,对着彼此的眉心。但这场中的比试并没有继续,在刀剑亮出的一刻两人都停手了。韩北原沉重的呼吸声刺激着耳膜,战意迅速高涨,又立刻溃落。

“……你杀不了我。”断雁面无表情。

“彼此彼此。”孟晓天收剑一笑,“那么,半月之内,你不能踏入剑湖宫。”

断雁的刀也缓缓垂下:“你有把握半个月后任宫主就会醒来吗?”孟晓天眉稍一动:“你该相信沈谷主的医术。这半个月,足够让剑湖宫做很多事情。”

断雁将目光凝驻在他脸上:“……你是否在忌惮什么?”孟晓天道:“你我各事其主,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即使是断雁,也正因为是断雁,他避过了那个问题。

“各事其主……”断雁重复了一遍,目中竟有微凉的光,“这么说,半个月后,刚才我们彼此收手的一刀一剑,可能就会真正针锋相对了?”

孟晓天哈哈一笑:“男子汉大丈夫,凭本事定生死,有什么可怕的?”

断雁一怔,亦复笑道:“说得是。无论如何,我都是重天冥宫的人,要完成我的任务。”孟晓天点点头:“浣纱谷不是杀伐之地,还是不要扰乱清静吧。”他看了看昏睡在上的韩北原,“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蜀中双刀,一个抵押了命来与易楼交易的人。断雁冷冷道:“留他何用?”多余而有后患,又昏睡无力抵抗的人,无疑不能在晗灵刀下幸存。

刀光闪动的时刻,孟晓天竟然为沈莫忘微微叹息。看绿儿的神情,取出腊丸,又要保韩北原命,必是极为不易的事。只是她那样轻描淡写,仿佛生死也如月落日出般平常。

“怎么,你不想让他死?”断雁收刀,血光溅在素壁,滴淌。

“不是。”孟晓天道,“你也说了,留他无用。现在事情办完了。喝酒去吧。”

“喝酒?哪里有酒?”断雁道。

孟晓天扬眉一笑,向屋外走去。袖摆带起微风,拂动地下腊丸的碎屑。断雁将淡黄绸带收在怀里,晗灵刀回鞘,再也不揩北原的尸体一眼。醉里挑灯看剑,血雨腥风之中,连这样的机会也难再有,这一便愈间贵。

然后,他们两人都醉了。这一次,再没有那一二分清醒的保留。或许当敌友之分明晰的前一刻,可以装作不省人事,装作炕到未来的一切。

但这,又岂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长久为之?孟晓天终究是醒来了,唇齿间尚有余,喉头却干燥如同火炙。他们在浣纱谷深处,一片银杏树的阴影下。断雁早已醒来,轻轻踱步,眺望碧蓝的云天。他眼中有万里瀚海风沙弥漫,没落于王陵中一息不愿灭绝的部族。信任也好,敌意也好,他不会背叛那一身黑衣。

“今天你比我醒得晚,可见,扬州城外那一,你保留得比我多些。”断雁的声音很少如此柔和。

孟晓天慢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怕醉死了,挨风年一掌。”

“你最后还不是挨了?”断雁道。

孟晓天笑了一会儿:“这几次见你都是一个人,风年是不是和你拆伙了?”

断雁道:“不是他要和我拆,只是少主不再让我们两人一起行事。或许是有心防备吧,不过我也无所谓,倒是他,和萝走一路,要收不少烂摊子。”

“哈哈,反正……”孟晓天仰起头,“在该碰面的时刻之前,我还真是不想看见他们。”

断雁回过身看着他:“在扬州的时候,从没见你为什么人如此掣肘的样子,看来剑湖宫主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

“掣肘?”孟晓天道,“也许吧,不过这是我甘愿的。他一生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断雁沉默了片刻,道:“等他睁开眼睛,说不定这一切就都改变了。”

孟晓天微微一笑:“也许吧。你要见见叶听涛吗?他还不知道昨的事。这五年的约定,在韩北原死去时,就已经完全破灭了。”

断雁道:“不必了。我还不想现在就和他起冲突。”他忽然想起五年前也是在一片林野小坡上,他们三人在一场浩劫般的大火后成为了暂时的盟友,共同寻找旷世之剑。但自那一刻起,今日的局面也就在所难免,因为寻找的尽头,终归是那唯一的一幅卷轴。断雁摇了摇头,眼前浮过沉星少主的面容,妖异、阴白,永远的黑衣丧服,将挡路者的灵魂踩在脚底。

“走了。半个月之内我会留在附近,之后再见,就是不再容情之时。”

脚步声远去,偶尔踩到地上的银杏叶,发出折裂碾碎的声响。孟晓天向着阳光洒落的地方走了几步,衣襟迎风,头高高仰起。

滇南雪湖,就是在这样一片天光下面。他微微一笑,有什么亘古寂寞的东西似光划过,不可捕捉。

韩北原的尸体仍然停留在那间小舍里,孟晓天再次走过这里时,看见谷中的几个弟子把尸体扛出,准备找个什么地方埋掉。沈谷主救得了人的命,却救不了人的心。纵然她能将心脏完整地切开再缝上。或许是对谷中这些来客有所了解,韩北原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喧哗,也并没有惊动沈莫忘。只是几声叹息,血迹被拭去。

孟晓天打算回到溪边小舍去看剑湖宫主的时候,发现叶听涛已站在他身后,脸上炕出有什么表情。他一向便是这样,喜怒不轻易形于,但最近这阵子,似乎冰封雪结,连笑容都很少再有。

过分的麻木亦是一种伪装,只是更为压抑,隐有某处即将失去平衡的质问表情。孟晓天在心底轻轻一叹:“韩北原死了,约定破灭。断雁已经离开这里。”

叶听涛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淡淡地道:“我猜到了,这个约定本也是权宜之计。目标相同,总会有一决高下之日。”

“韩北原要找的剑也在剑湖宫,但半个月之内,还不会有冥宫的人前往。现在万相无尘剑在玄武湖,崔谦所找的剑在哪里我们不知道。”孟晓天道,“若要出手,还是玄武湖线索较为明朗。”

“现在出手,没有意义。”叶听涛道。

孟晓天目中一凛:“你是说……任由冥宫的人去找剑?”

叶听涛道:“先前他们委托易楼之时,并没有派出大批人马。现在易楼失手,冥宫必定动油将前来找剑,一一去争,稍一不慎便失去了先机。”

“你现在的口气,有点像是在和盟友商议战局。”孟晓天看着他,“五年前我们三方没有分出敌友,现在,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叶听涛与他对视:“冥宫实力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但只断雁这样的人,若有三个,任我们哪一方单打独斗,都对付不了。”

孟晓天点了点头:“既然你说出了这些话,那么我也有一言可以相告。剑湖宫的目的只在于那六把剑本身,而不在于《八荒末世图》。”

叶听涛一怔。孟晓天微笑:“剑湖宫是铸剑之地,与紫霄玄真派所求,并无冲突。”他顿了一顿,“所以,这个盟友可以结得更久一些。”

“……可遥”叶听涛微一思量,道,“现在我们在此坐观江湖动静,万相无尘剑和崔谦所找的剑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下一个目标不是我,就是剑湖宫。”

孟晓天望着他的神情:“观局之事你我也都不是第一次做了,现在我和断雁达成协定,半个月之后各凭本事夺剑与守剑。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交手对象就直接是重天冥宫,要想尽取六把神剑,少不得往瀚海一趟了。”

叶听涛道:“此事终须了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孟晓天心中轻微地一震,不知为何,他觉得叶听涛的语气虽然沉稳,却有隐隐的焦躁之意。他沉默了片刻:“你师怎样了?”

叶听涛眉心微沉:“暂时无事。沈谷主说她体质特异,要留在这里十年。”

“十年?”孟晓天一怔,“……她留在这里,你是不是就做回无牵无挂之人了?”

“无牵无挂?……”叶听涛脸上现出嘲讽的神,“若有牵挂,便生阻碍……我的确是不该有牵挂。”

孟晓天注视着他:“人又不是木头做的,绝口不提,不代表能忘记。”

“……不忘又能如何?我的命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握,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完成师命。”叶听涛终于流露出一丝椎心之,不愿再多谈这些,沿着小径向远处走去。奇書网孟晓天咀嚼着他话中的含义,微微摇头。往常叶听涛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仿佛是山雨来,思虑更切,藏得多深,也就入心多深。

沈莫忘来到夏荷衣处的时候,夏荷衣正在低头凝思,绿儿发现她的脸惨白惨白的,问道:“夏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这么难看?”

夏荷衣慢慢抬头,空洞的眼让沈莫忘一惊,她走近搭了搭夏荷衣的脉,道:“是不是有八石丹发作迹象?你怎没叫人告诉我?”夏荷衣抽回手,声音虚浮:“不是。”她抬头求恳似地看着沈莫忘,“沈谷主……你是妙手神医,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常人不一样吗?”

沈莫忘眼神一动:“怎么会这么问?”她看了看绿儿,绿儿机灵地眨眨眼,出门而去。夏荷衣的脸愈发苍白:“……师兄不肯告诉我,其实……其实他只是不肯说出那句话而已,我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答案,可是然敢相信……”

沈莫忘向她微笑道:“个人命数,都是上天注定的,叶公子只是信守承诺,你也该好好留在这儿,我会找到治愈你的办法的。”

夏荷衣仿佛没有听进她的话,喃喃道:“怪不得我从阑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从来没人告诉我,师父看见我的时候,总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沈莫忘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她说任何话都是无力的,况且她并不善于安慰病人。

绿儿很快回来,身后跟着叶听涛,像是已经明白了些什么,绿儿没有进门,只道:“谷主,叶公子来了。”沈莫忘起身,与叶听涛点了点头,走出房去。夏荷衣仍然像是没看见她,却立刻站起来,跑到叶听涛面前,脸上满是追问的神情。叶听涛看着她,没有说话。

“师父不让你说,你俱头吧,我……我是不是师父的儿?……”她焦急地盯着叶听涛的眼睛,那双眼深邃而又浓郁不化,暗流翻涌。

“我是他的儿……所以才会被悟元功所反噬,练悟元功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是不是?”一阵沉默,夏荷衣突然抓住叶听涛的手臂,“师兄,你说话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我真的那么讨厌吗?……”

“荷衣!”叶听涛挣脱她的手,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样的语气,夏荷衣震了一震:“你不说话,那我猜的就是对的……玄珠心境,他一直不让我离开玄珠心境,你和殷师兄都走了……”

“师父只是想保护你。”叶听涛轻声道。夏荷衣呆住了。

“他的一生已经葬送在境主这个身份上。”叶听涛眼里燃起异样的神情,“除了保护你,他不能做任何事。不能挽回你的母亲,也不能让你过得更好……这个世上没有人懂得他。”

夏荷衣怔怔地瞧着叶听涛略带沧桑的脸,近在咫尺的遥远之感倏忽袭来,在这个从未踏入过的江湖,她忽然之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往昔岁月中鲜衣怒马的师兄变得沉郁寡言,而她四顾无人,再也没有依靠。她瞳仁中的光迅速地向内疾逝,失声道:“保护我,让我一辈子走不出太岳山脚,谁也不认识?没有人懂得他,那我呢?……”

叶听涛突然觉得眼前微微发黑,他摇头道:“荷衣,别说了。”

夏荷衣眸中泪光涌动,她向叶听涛走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也没有人懂,以前我以为你懂,以前你是懂的,可是现在……”最后一步,她没有跨越,因那过于强烈的遥远之感,“师兄……师父是一个人死的,他死前甚至也没淤看看我……”她的头垂下来,声音若悲泣。

“你不要怪他。”叶听涛道,“他也没有想到悟元功还会及到你身上,修炼这门功夫的人,的确……都不会有什下场……”

“那十年后,你会来找我吗?”夏荷衣看着地下,“楚姑娘走了,你……”

“你和她不一样。”叶听涛轻声道,“……荷衣,你是我的师,而她……”他皱了一下眉,身体微微一晃。

夏荷衣的目光颓败下来,泪光浮动,却没有掉落:“我知道不一样……就算她走了,我也还是我,你也还是你……”叶听涛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紧闭双目定了定神。这一退,在夏荷衣心中却与她没有跨的一步相叠加,如一道强行叩上的重锁,她一时如堕冰窟,竟没有发现叶听涛的异样,他握住碧海怒灵剑的手有些发颤,额头冷汗汵汵。

“我若是她多好,晚些遇到你,便能留在你心里……”夏荷衣还没有说完,叶听涛突然咳嗽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衫上。夏荷衣吃惊道:“师兄,你怎么了?”叶听涛摇头不语,夏荷衣跑到门外张嘴想喊,沈莫忘和绿儿却已经离去了。

叶听涛勉强道:“不用找了……一时行功不慎……”夏荷衣见他靠在墙上喘息了一会儿,慢慢向外走去,虽然走得有些艰难,却没有半点迟疑。她蓦的想起了楚玉声的那句话:两个人是一个人,走一样的路,吃一样的东西,睡一样的地方……那么在那个人面前,即使受了伤也不必硬撑,倘若不是,纵然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也注定只能是相视而别的过客。其实,这并无关相逢早晚。

她想追上他做些什么,关切一句也好,但她的脚像是突然灌了铅,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力量将她凝固,就这样看着叶听涛一点点地走出了视线。从阑在,也永远不会留下。而她,将有一个寂静的十年来沉淀这一切,在没有告别的告别中思念直至遗忘。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泪光被微风吹干,自始至终,没有流下。

“还好刚才你不是去和人打斗,否则现在大概就能看到你的尸体了。”沈莫忘从另一间小舍里出来,相隔已经够远,夏荷衣不会再听到。叶听涛强忍着胸口不适,站定脚步:“我只是试一试,最近情况纷乱,难免佑念,才会如此。”

沈莫忘瞧了瞧他的面,道:“既然杂念丛生,就不要试了,这本就是危险的事。若是一味躁进,反而容易走火入魔。现在你的功力也还没有到立刻就会反噬的地步,等安定下来也不迟。”

叶听涛点头道:“多谢谷主。”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脑海中纠缠来去的影象挥散,甫一动念,却更是心绪烦乱起来。重天冥宫、断雁、孟晓天、神剑、卷轴,还有夏荷衣的面影,支离破碎纷纷上涌,浪尖处,是悠悠的琴音,转身的动作清晰如昨。

沈莫忘看着他:“思虑伤脾,脾不生血,无以养心,我看你定是心血亏虚的人吧。有的时候,做人不必这么累。”叶听涛咳嗽了几声,道:“我又岂愿如此……一生为使命所羁,无亲无友,如今,连心爱之人都留不住。”

沈莫忘将药囊曳在怀里,微笑道:“诸事来往,何必看得这么重?使命也好抱负也好,怎样过都是一生,把身边的人赶跑了又能如何呢?真的被老天爷拴在一起,哪里都能遇到。”

叶听涛摇头道:“我所行之事极为凶险,留别人在身边,只会害了他们。”

沈莫忘道:“你不去害他们,他们说不定哪天也就生病死了,你这样避人千里,人家一生气,怒气伤肝、气逆不顺,死得只有更早。”叶听涛怔住。沈莫忘笑道:“叶大侠,世人都知道命重要,但比命重要的东西也有很多,比如同生共死,就算只活二十岁也不比平淡百年差。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又怎能同日而语?”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叶听涛看着沈莫忘清淡的笑容,长久说不出话来。沈莫忘道:“好了,我也该去看看剑湖宫主了,一番谬论,听不听也在你。”

“剑湖宫主……怎样了?”

“还是没什么起,我正在想一个新的法子。他的功力极深,伤中练门后医治起来比常人困难许多。”她一笑,“不过,只要他还在浣纱谷,我就会和阎王爷斗到底。”说着翩然而去,刚才的话,就像是微风拂面般不萦于怀。

浣纱谷中,谷风亦是清澈洁净,却有遥远的杀伐在宁静中渐渐回响激荡。黑衣来客如一般自江湖的角落潜行而入,风起云涌,不可抵挡。十日之内,不断地有关于瀚海黑衣人的消息浮现于武林,而在第十日之前,尚且没有哪个门派动念围剿,实力未知、孤军作战,谁都没有把握能一战而胜。这一日,铁琴阁主回到阁中,平日儒雅的脸上阴沉至极,一拂琴,怒不可遏的琴音轰然撞击整座铁琴阁,震得阁中弟子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阁主,满腔怒气抚琴,可是琴道大忌。”子的声音阴凉,平静如水。

铁琴阁主按捺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姑娘……刚才得到消息,应天府玄武湖云仙画舫的分舵被人血洗……二十五位船主只剩下了三位。”

子背影一震:“那……舫主陈清如何?”

“还没有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来的是一群黑衣人,现在那里已经被他们占住了,没有人能进去。”铁琴阁主道,“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北域遗族图谋不轨,看来,天下终归是不会太平很久的。”

子回身,取过锦缎盖住琴:“……阁主,意如何?”

铁琴阁主道:“……若有能用上我铁琴阁之处,自当尽力。只是我与鸣风山庄约定,要一起攻打剑湖宫,一时恐不能顾及。”

子目光流转:“阁主既盼天下太平,为何要去攻打剑湖宫?”

铁琴阁主凝目道:“……姑娘,你留在阁中十日,始终没有问及过我这件事。看来,你终究不是为我留下的。”

子垂目:“阁主若是愿意,我可以说是为琴道留下。”

铁琴阁主一笑:“谢谢姑娘好意。我同意攻打剑湖宫,是因为数百年来剑湖宫掌握了江湖中无人可及的铸剑之术,却始终不曾外传,以至于年年有人窥而被杀。凡称为道者,亦如琴道一般,须天下尽知方为大善,所以我此举只是为道,而非其它。”

子默然了片刻:“阁主焉知卫庄主是与你志同,才道合?”

铁琴阁主一怔:“我与卫庄主乃是知交,他多年前便与我谈论此事,其志甚坚,不会有它。”

子低下头:“……剑湖宫与鸣风山庄是宿敌,其中或莹源,未可尽信。”

铁琴阁主笑道:“姑娘多虑了,正因为鸣风山庄亦工铸剑,才对剑湖宫闭守一事挂心如此,卫庄主爱剑成痴,与我酷爱琴道,亦有共通之处。”

子绯裙微动,走到窗前:“……剑湖宫有个银镜楼主陆青,就是爱剑成痴的人,可他还不是刺杀了任宫主,让剑湖宫陷于四面楚歌?”

铁琴阁主走到她身后:“人有不同罢了,这正是铁琴阁与鸣风山庄的大好机会,姑娘几日来旁敲侧击,但我也没有什么阴谋可透露,真是惭愧。”言毕微笑。

绯裙子叹息了一声:“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江湖之中,各派角逐,本非我燕雀子所能言尽,阁主不信也是常理。告辞。”说着就要去取琴离开,铁琴阁主笑容淡去:“姑娘……十天了,你当真是连此琴的名字也不愿留下吗?”

“……相会无期,不必留名。我自此也不会再过问江湖中事,回到洛阳之后,陪我老父度过余生而已。”低柔的话音,拂在地面。

“这十日来我天天听你的琴音,分明是情丝缠绕,断还休,思之切,念之深,你我既然是萍水相逢,又何必话中自欺?”铁琴阁主目光怜惜,瞳仁中有她的侧影长发飘动。

“分明是不懂江湖,却又妄自兴兵,阁主,你自欺而不自知,才是可叹。”子背身道。铁琴阁主似被她话所击中,顿时怔住,沉思片刻道:“若我派人调查卫庄主攻克剑湖宫后如何部署,姑娘是否愿意再留几日?”

子回头,注视着他:“你只须查他是否会尽占银镜楼和玄星楼,只把霜云楼留给铁琴阁,就明白了。”

铁琴阁主微微一笑:“有劳姑娘挂心……感激不尽。”子微叹道:“就算攻克剑湖宫,只怕也会有黄雀在后,阁主这样的人,还是置身事外的好。”锦缎落下,纤指轻屈,淡淡的弦音绕着铜炉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