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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剑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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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声盯着她,右手微微一动,想握住袖中的什么物事,又放弃了。叶听涛推门而入。
“如何?”他问道,微露关切之意。
“宽心吧,他福气甚好,能在这般要命的时刻遇上我。”子望了望薛灵舟的脸,“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她地道。叶听涛没听见她后半句话,楚玉声却听见了。
“那就好。”叶听涛简短地道。这客栈中小二也不知往何处打听近况去了,遍寻不得,他已自去柜上取了些蜡烛来。
那子握着薛灵舟触毒的右手,黑气已上升至肩窝处,她取下头上一支小小的银簪,手腕一抬,疾刺入薛灵舟肩窝天泉穴,只见那黑气似乎甚惧银簪,顿时向下一沉。楚玉声不由定睛细看,却炕出这银簪有何特殊之处。
那子继而以双手拇指依次按压薛灵舟右臂上的曲泽、尺泽、少海穴,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那剧毒黑气便如听她指挥般渐渐向下降去,降至手三里处时,薛灵舟一只右掌已颇为肿涨。
楚玉声凝目而望,那子忽而回头向她道:“可有匕首?”楚玉声一怔,不觉右手三指向内扣去,将袖中一把精铁匕首取了出来。那匕首把上还系了一簇短短的黄穗子。那子接过匕首看了看,手起刀落,便将薛灵舟右手五指尖端各削下一片来。
楚玉声不微微一震,那子道:“手指第一节上削去都可再生,姑娘不必担心。”接着她又向薛灵舟右手手三里以下穴道按去,不一会儿,一股黑血自他五指尖端冒了出来,黑气不断下降,自臂弯至手腕,又至手掌,黑血越冒越多,都流在下一只盆中,待毒血流尽,薛灵舟一只右手已恢复如常。
那子取出些药粉撒在他五指之上,也不包扎,道:“可以了。”说完便起身出房,也不再看薛灵舟一眼。叶听涛走近边探视了一下,便追随那子而去,想是尚有话说。楚玉声低头收起自己的匕首,手指接触手掌,发觉彼此都凉凉的。上薛灵舟双目紧闭,尚未恢复知觉,楚玉声望着他,一缕复杂的神浮上眉间。
“若颜。”客栈小院之中,叶听涛走到那子身后,“多谢你了。”
沈若颜走到水井边,拉住井绳打水,叶听涛伸手接过。沈若颜便站在他身后:“你可知那子来路?”
叶听涛将水桶挂下:“你说楚玉声姑娘?”
沈若颜点头。水捅“啪”的一声落到了井底,有水灌入的声音。叶听涛道:“听灵舟说,她是洛阳薛府的座上客,曾是落霞山潇湘琴馆弟子。”
沈若颜道:“你需提醒你那位宪,这子多半不是善类。”
叶听涛一怔:“怎么?”
沈若颜道:“炼制这‘十里荷’需一味罕有的‘紫叶荷’,听闻于落霞山山腰处颇为多产。”
叶听涛一只手拉着井绳:“这……或许是巧合?”
沈若颜凝眉:“也许是我瞎猜,但她刚才意想我,却是不会错的。”
“她想杀你?”叶听涛眉间微微一动。
沈若颜点头:“但她没有动手,只是眼中杀气一现。或许……她是怕我死了你宪便糟糕了。”
叶听涛双手交替,将那只水桶往上拉:“若说此毒是她所下,那么也不该如此。”
沈若颜吐了口气:“这我也不得知,况且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看过她开的药方,倒是无错,只是不知有人收了这许多南山子有何用。”
“你是说……”叶听涛将水桶放到地上,清水灌满一桶,丝毫未泼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她对你宪甚好,你不觉得?”沈若颜笑笑,蹲下来将双手放进阴凉的井水中,反反复复地清洗。
“……”叶听涛不惯谈论此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沈若颜自顾自洗手,将水泼出些许来,浇湿了边上一只小小的甲虫。甲虫受了冲击,翻翻滚滚地想飞起来。沈若颜注视着它。
“你……近来如何?”叶听涛低声道。
“老样子。”沈若颜没抬头,“没胆回北边,在汁瞎逛。”
“四处解毒?”叶听涛望着她的头发。
“差不多吧。”沈若颜用右手食指的指甲轻轻碰了碰甲虫,“救了一批无用之人,汁毒物,不过如此了。”
“……瀚海奇术……”叶听涛不觉自语。
“怎么,想试试?”沈若颜笑。
叶听涛摇头:“无心领教,阴山几战都是险胜,实无把握。”
“想你也不敢。”沈若颜的目光追随着甲虫,“你要做的那件事,有眉目了么?”
“可以说有吧,不过那些东西藏得很深,只能依情势而走。”叶听涛道,仿佛是不想深入谈论那件事,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俩人沉默了片刻,他探手入怀,取出在阴山得到的那个紫晶小瓶,递给沈若颜:“你可认得此物?”
沈若颜起身接过,拔出瓶塞。叶听涛忙道:“小心!”沈若颜充耳不闻,将瓶子凑到鼻端闻了闻,又将瓶塞塞好,神有些忧虑:“那帮疯子,又有长进了。”
叶听涛还未回答,只见沈若颜身子一晃,随即又站稳。他踏前一步:“你怎么了?”
沈若颜抬手揉揉额角:“没什么,有点反应。”
叶听涛望着她,眼神微有颤动,然多眩沈若颜道:“我终是得回瀚海一趟的,汁也不是我久恋之家。”
“……我只是想不透,怎会如此。”叶听涛道。
“我也想不透,这世上想不透的事儿多了。”沈若颜依然微笑,“不过,我也没有多少空去想了。”地上的甲虫飞不起来,跌跌撞撞地移动着,爬到隐蔽处去了。
第一卷·飞泉夜雨潇湘吟 第三章 陆吾镇
沈若颜和叶听涛的相遇总是在一些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薛灵舟醒后一日,沈若颜便悄没声息地离开了白石镇。叶听涛敲她房门时,又已是人去屋空。他站在她房中呆了好一会儿。
楚玉声对沈若颜的离开暗中松了一口气,那个精灵般的子,神中总透露着几分通透的狡黠,只要在她面前,便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去。她暗暗观察了叶听涛一阵,见他无甚反应,也未着意堤防什么,便也不自去提前事。
薛灵舟毒素已清,在上呆不得,只稍稍休息两日便又要启程前去落霞山,叶听涛言道恰巧同路有事查访,便一路相送。楚玉声携琴相随,多只默不作声,与叶听涛偶尔相视,彼此也都不发一语。两人仿佛暗起对峙之意,挑衅着彼此的冷漠,薛灵舟只道他二人始终有些芥蒂,不觉微感惆怅。
薛楚二人自洛阳启程之时全力赶路,此役虽耽搁了两天,但也尽够半月之内到达。他心挂薛兰,一路上车马交替,不辞辛苦,不日到了黄河渡口。三人弃车乘船,未料渡河之人甚多,一时安排不及,只得在堤岸茶棚之中稍事等待。
黄河涛声隆隆在耳,举首天云苍茫,大开大盍,有激扬河水随波涛拍打上来,让人心生豪迈之情。薛灵舟看了一会儿黄河之水,随口而吟,叶听涛眉间微动,没有说话。楚玉声听那吟诵之中气势开阔,不由沉思出神。河水涛涛,三人一时无话。忽听“铮、铮”两声,一个子自后盈盈而上,手抱一把琵琶,福了一福:“客人好雅兴,可要奴家为客人伴奏?”
叶听涛看了看她,道:“即刻便要启程,不必。”
那琵琶一抬眼,三人都是一惊。只见她瞳仁浑浊不堪,眼白泛黄,显见得是个盲。身着麻布衣裙,甚是暗旧,头上亦只一支荆钗。她低了头,自向别的桌上走去。
“且慢。”薛灵舟道,“姑娘,便奏一曲如何?”
叶听涛与楚玉声都看了他一眼,楚玉声撇嘴道:“薛公子又要行善了?”
薛灵舟一怔,想起阴山之事,也不以为意:“等船来还要些时候,便做她一笔生意无妨。”那盲听了这话,径自走到薛灵舟身旁,拨动琵琶,弹了起来。琴艺平淡,不过能拨出些音调,薛灵舟与叶听涛倒也未觉如何,楚玉声然蹙眉:“呕哑乡音,难以入耳。”
那盲正奏着,不由手一颤,又低下头来:“……不知姑娘识六律,不过挣些吃饭钱……客人见谅……”
楚玉声取出个小银锭扔在桌上,挥手示意她离去。那盲收了,称谢不迭,却一时未走。楚玉声眼中射出两道冷光,尚未开口,薛灵舟向那盲道:“你如何孤身一人在此卖艺?”
那盲道:“尚有家亦是目盲,在别处弹琴。”说着又向薛灵舟走了一步,楚玉声眉间微微一动,右手三指向内叩去。
薛灵舟听罢“哦”了一声:“你琴艺不精,在这儿卖艺也难以糊口,不如另谋生路吧。”
那盲沉默了一会儿,道:“蒙那位姑娘赏赐,我与家一月的饭食已无虞,顾得眼前便是了,多谢客人的好意。”
薛灵舟见她一身凄凉,不微感恻然,边上的叶听涛正看着那个盲,忽然之间,他觉得有光芒闪动。那是剑的光芒,叶听涛熟悉无比。他心中一顿,右手疾探,想抓盲按弦的左手,但因相隔较远,已自不及。薛灵舟也已惊觉,将手中茶碗一掀,向盲手中的剑击去。然而这盲一双浑浊的眼睛却似能见一般,剑只一避,仍旧迅捷无伦地扎向薛灵舟。
太过轻信,始终是江湖中的大忌,纵使叶听涛曾经劝告,亦改不了如此本心。瞬息之后,只听“啪”的一声,半条胳膊连着一把短剑,掉落在茶桌之上。
茶棚之中,刹那无声。盲嘴巴张开,蜷下身去,鲜血自断臂之处泉涌而出。薛灵舟转首,楚玉声持着那把曾借与沈若颜一用的匕首,生生斩断了盲一条手臂,匕首把柄上系着的黄短穗摇摆不已。
“薛公子当真运气不佳。”楚玉声望着他,微愠。薛灵舟将那只茶已尽数泼出的茶碗放下,惊魂甫定,作声不得。看那盲,只见她咬紧牙关,蜷缩在地上。楚玉声更不多话,挥动匕首刺入盲背心,将她踢下了黄河。薛灵舟见她如此狠手,又不呆了。
那边厢叶听涛凝视着楚玉声,片刻,他拾起盲掉落桌边的琵琶,翻转查看了一会儿,见琴身之上隐隐似有条裂缝,左掌一起,将之从中一劈为二。琴身之中,一个白布小袋露了出来。
楚玉声见状,神情一变。叶听涛取出那个小袋,两指探开袋口,见有两个纸包,不知内有何物。他看了看楚玉声:“姑娘可识得此物?”
楚玉声脸颊些微发白:“不认识。”
叶听涛将纸包取出,打开一个,倒入一碗茶水之中。只见一碗寡淡的瓜片茶立刻如注入了墨汁般成了黑,稍顷,有泡沫浮了上来。茶水开始沸腾,一丝丝荷之气渗透,如暗幽昙,情状诡异。
薛灵舟脑中灵光一现:“这是……”叶听涛点头:“遇水如墨,如荷留。沈大夫曾叮嘱于我,这是‘十里荷’的检验之法。”
“这么说……”薛灵舟回首望向盲跌落黄河之处,“是她在那婴儿襁褓之上下毒,意害我?”
叶听涛道:“纵非同一人所为,也必有关联。只是那盲尸身已毁,无法再行查证。”楚玉声听他此话,只是不语。叶听涛也不峡,目光故意略过了楚玉声:“灵舟,你可有仇家?”
薛灵舟想了想,摇头:“记不清了,出道数年,仇家总会有些,只是也未生过什么事端。”
叶听涛沉吟片刻,终于道:“自今日起你需事事小心,行走江湖,所遇之人甚杂,不可过于轻信。”
薛灵舟点头,楚玉声沉着脸不作声。渡口有色长声唤客人登船,三人便即起身,薛灵舟走在前面,叶听涛与楚玉声并肩,湿风迎面的长堤之上,楚玉声听到他冷冷的声音:“念相助之谊,不究毒药之事,若再查出与你有关,必不轻饶。”她脚步一停,随即跟上。
此后舟渡车行,倒是一路无事。叶听涛有时留意楚玉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薛灵舟时常要与叶听涛议论江湖之事,楚玉声便不插嘴,偶尔取出琴来弹奏,却总是错音而停。薛灵舟见她如此,只道她平素娇养,不惯长途而行,便更处处关照她些。
这一日天微明之时入了渠州地界,薛灵舟与叶听涛快马加鞭,连行两日,眼见便可到达落霞山脚陆吾镇,薛灵舟心中甚喜,楚玉声则坐在大车中闷闷不语。叶听涛骑马在侧,护住大车,又兼辨认道路。一入江南,青山秀水处处可见,鸟雀啁啾,蛙叫虫鸣,左近的泉水之声清越无比,薛灵舟赶着马车,不觉心旷神怡。
“薛公子……”楚玉声不知何时掀开车帘,坐到了薛灵舟身边。
“楚姑娘,怎么了?”薛灵舟回头。
“到了陆吾镇后,咱们可否休息一日再上山?”楚玉声望着他。
“你累了?”薛灵舟关切。
“嗯,连日赶路,也未及仔细梳妆,待我们收拾停当,去了这一身风尘仆仆再上山,岂不甚好?”楚玉声微笑。
“好吧,反正也不差着这一日,这阵子辛苦楚姑娘了,此情薛某一定谨记。”薛灵舟瞧瞧楚玉声的脸,见她眼窝下隐有青紫,神情疲倦奇…_…書……*……网…QISuu。cOm,不觉有些自愧照顾不周。
“便算报达薛翁知遇之恩吧,薛公子,你觉得这渠州如何?”楚玉声笑道。
“很好啊,我游历江湖,也是从未来过此处,这的景致,必为文人墨客所爱。”薛灵舟一扬马鞭。
“嗯,当年我离开之时,也是很不舍的。”楚玉声道。
“那你为何离开?好过洛阳,终日困守城中。”薛灵舟道。
“……”楚玉声有些犹豫,见他神坦然,才道“我是身不由己,好在何翁待我也算不错,”
“何翁?”薛灵舟奇道,“你自离开落霞山便去了何翁家?”
“怎么,薛翁没有告诉你?”楚玉声道。
“没有……”薛灵舟想起父亲授己之意,一时有些不自然,“我爹只说,你是何大人府上贵客,在洛阳之时我问你,你也避而不答。”
“哦?……”楚玉声一侧头,“我到记不得了。”
“你能记得这许多琴曲,自己说过的话到记不得?”薛灵舟笑。
楚玉声抿嘴不答,靠在车门处。马车颠簸而行,又过一程,薛灵舟忽然道:“我小眉儿也跟你一般,有什么事儿做错了,总说自己不记得,浑赖得紧。”
“……你和薛感情很好?”楚玉声道。
“嗯,等咱们找到了她你便知道,说起来她与你也真是有些相像,不过你的胆子比她大。”说起薛兰,薛灵舟话多了些。
“哦?何以见得?”
“你杀那弹琴盲,便是丝毫也不容情。”薛灵舟道。
楚玉声神一沉,见他并无刺探之意,才道:“江湖中人,谁手中不捏着几条人命?多数时候,只是别无他法。”
“……也许吧,只是先前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阁中琴师,是我小未来的先生。”薛灵舟有些嗟叹之意。
“哦?没有其他吗?”
薛灵舟一顿:“……你的容貌像我母亲,我爹……”
“你爹如何?”楚玉声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呃,没什么。”薛灵舟有些脸红,急忙转过头去。前面的叶听涛放缓了马缰,至大车车座与他齐肩时,他道:“灵舟,楚姑娘,你们可疲倦吗?若是不倦,咱们便一鼓作气到了陆吾镇吧。”
薛灵舟道:“甚好,我与楚姑娘方才正在谈论此事,好几日未曾睡个好觉了,今养养精神,再行上山。”楚玉声含笑点头,叶听涛一夹马腹,便又向前探路去了。
要说这落霞山亦是有其一段典故,之所以为吴越名山,一半因潇湘琴馆建于其上,一半因其自身风致。传闻唐代礼乐最盛之时,有一位宫廷琴师随帝出外巡访,见此山灵秀,凡木树叶者因风而动,山音不绝,帝异之,便赐名落霞。两年后,帝思旧事,遣其琴师驻于山中,遂创潇湘琴馆。数百年来,虽经战火,却未遭灭顶之灾,如今宫廷琴师仍多择自此山,散游艺人若自报为潇湘琴馆弟子,亦为世人所敬。更有记载创馆琴师因出身武学世家,一生浸琴武两道,竟致合二为一,化去武之凌厉而取其绵蓄,独具匠心,遂成“琴武之道”。只是其深浅如何,因山中弟子深居简出,尚不为人所知。
落霞山脚下的陆吾镇,也因潇湘琴馆之名而聚甚多风雅之人。薛灵舟三人将马车寄于镇外驿站,甫一进入,便觉其静逸之气远甚寻常。此时正是早晨,朝阳普照,街道之上多长衫方巾之士,镇中各处都闻有隐约琴乐之声,街边小摊上卖些江南一带常见的饭食,气四溢,薛灵舟不觉赞叹。三人寻得一家客栈放了行李,便到街上去寻些早饭常薛灵舟站在镇子中央远远眺望,只觉这镇中房屋错落,具是青砖小瓦,若有阵法,他细看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头绪。
楚玉声见他如此,不觉一叹。薛灵舟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楚玉声瞅着他:“我一路走来,都在想如何跟你说明这镇子的玄妙之处,只是你薛家素来于琴一道所知甚陋,想起其中口舌之处,真是烦恼。”
薛灵舟笑道:“那么劳烦楚姑娘便拣些简单的说给我听听吧。”
楚玉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叶听涛道:“我瞧这镇中布局,再思其依傍,似与乐律有关。”
楚玉声微怔,随即笑道:“看来叶大哥到比薛公子懂的多些。”
叶听涛头回听她叫了声“叶大哥”,那笑中却有挑衅之意,也不动声:“我终是个武人,不过略知皮毛,看这镇子外围呈银盘之状,居住房屋无算,以外围最多,向里一圈如五声之于六律,隔一有一间,重复一次,接着是隔二有一间,如此类推,呈黄钟宫、大吕宫相合的十二律之相。”
楚玉声若有深意地望着他:“不错,说对了大半了。《淮南子》悠:五音之数不过五,五音之变不可胜听也。这整个镇子便是依五声六律六十调而建,而今仲之月,律中‘夹钟’,是以自镇子入口向右而数第四间、第十二间必有高明的琴人坐镇,等精通音律的知音人推算出来,便去拜访。”
叶听涛微微一笑:“潇湘琴馆,果然非凡,只山下一镇便精微如此。”
薛灵舟听得呆了,只知这镇中房屋布局,都颇有些阵法,于音律之数则一窍不通,他闷闷不语。
楚玉声道:“你也不必如此,薛虽善琴艺,却必不知这镇子的雅逸关窍,不会去候那月份藏在房子里。”
薛灵舟一想不错,便将这繁难之务丢过脑后。三人沿街漫步,在一个小饭馆中各吃了一碗豆腐。饭馆中有人抬眼去看他们,见薛灵舟与叶听涛都随身带剑,也不多话,管自低头细嚼。
饭毕,楚玉声说要去买些衣饰脂粉,便与薛叶二人分开,嘱他二人自去逛逛,走进一家裁缝店中。那掌柜的见了她已不认得,上前招呼。楚玉声望着他笑道:“钱老伯,你不认得我了?”掌柜的向她凝视半晌,细细琢磨了一会儿,道:“这位姑娘……似有些面善,这眉眼……似乎是……”“玉儿!”楚玉声微笑道。掌柜的“哎呦”一声,一拍大腿:“可不是玉儿吗?我是老糊涂了,认了半天没认出来!”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楚玉声,见她长挑身材,袅袅婷婷,便似红芍一般明动人,不觉笑道:“哎,没想到还能见着你!粹儿出去的人少有回来的,我们早都看惯了,一送走便当没这个人了!”楚玉声听了不觉伤感:“我这不是回来了?我走这九年中,时时惦记着您老塞给我的糖豆呢!”掌柜的呵呵笑道:“玉儿有心,我自会记得,这次回来可是有要事?”
楚玉声道:“是啊,也是有些逼不得已,钱老伯,你可知这些年来山中如何?”
掌柜的道:“倒是与以往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听下山来的弟子说,近来渊清馆主行事越来越是小心谨慎,似乎事事掣肘,不知为何。”
楚玉声道:“哦?那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镇子?”
掌柜的沉吟了一会儿,道:“似未见有什么动作,落霞山上的事从来都是神神秘秘的,像咱们这种人连山门也不得入,哪能知道些什么呢?真是对不住玉儿了。”说着有些愧疚。
楚玉声笑道:“钱老伯哪里话来,我不过随便问问,今天也不为此而来,原是想让您老人家替我打点两套衣裳的。”
掌柜的又是一拍大腿:“玉儿要的衣服自然是一句话的事儿,待我去拿尺子来。”
楚玉声忙道:“老伯等等!我不是为自己来做衣裳的,是为两个朋友,两个男子,这般尺寸便可。”说着拿手比了几比。
掌柜的道:“为何不带那俩人来呢?如此比划,可别做出来了穿不上。”
楚玉声道摇手道:“不会不会!所以我才来找您老人家,我小时的衣裳您不都是一眼便瞧出尺寸来的?若拉他俩,必不肯来的。”
“哦?”掌柜的含笑望了望楚玉声,“咱们玉儿也长大了,如此上心,可相中他二人中的哪一个了?”
楚玉声忽而神一滞,随即道:“没有的事,不过明天要带他二人上山,需穿得齐整些,我看他二人衣摆袖口都有些旧了,怕渊清看了不喜欢。”
掌柜的呵呵笑了几声,道:“好好好,玉儿吩咐的事老钱没有不应的道理,今日日落之时来拿吧。”
楚玉声甚喜,称谢几遍,又叙话一番,便出门了。街上行人的步伐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日的阳光洒落在干净的街面上,一个小贩挑着担儿,一颠一颠经过她的身前。一片影宗住了她。
她看见那担子里有些玉米棒子,是北方之物,陆吾镇不常有。她便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孩童之时,扎着两个小辫子和渊清两人逃下山来,穿着馆中绿的弟子服,在陆吾镇东跑西晃。那时的陆吾镇和现在几乎没什么两样,还是有豆腐、汤面、糖葫芦,一些被家人带来拜师的羞怯怯的孩子,望着她和渊清的弟子服,一脸惶惑和羡。
她曾经在这个地方长长久久地望着镇口,等待什么人的到来。正如有人对她说的,那个人会来带走她。她等了很久很久,然而没有一个人来正她。一道阳光刺入楚玉声明亮的眼睛,如利仞穿刺苍穹。恨毒之蓦地吞没了她的瞳仁,如天狗食日,阴云密布。
回到客栈已是正午,楚玉僧将一个装着些所购胭脂环扣的纸盒子放在房中,只听见隔壁薛灵舟的房间隐隐有人说话,嗓子沙哑,又带着乡音,并非薛叶二人。她不起疑,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桥。
“谁?”叶听涛的声音始终带着些警惕。
“我。”楚玉声道。
“吱呀”一声,叶听涛似乎正站在房门边,替她开了门。楚玉声的脚步微微一顿,彼此相视,她的眼神竟尔轻微地一避。叶听涛仿佛是没有看见,只点了点头,楚玉声随即收束心神,走进房中一眼看去,不觉发怔。
薛灵舟站在屋子中央,似在思索着什么。一个头发白的老汉坐在桌子边上,正自垂泪,一身破旧衣衫,甚是寒酸。
薛灵舟见她进屋,道:“楚姑娘,你回来了?”
楚玉声道:“你……”说着看了看那白发老汉,那老汉见状忙道:“这位姑娘也是好心之人,定须帮帮老朽,感激不尽哪!”说着又是泪下。
“怎么了?”楚玉声淡淡道。
叶听涛见她神间并不如何关心,不使那老汉难堪,便抢先道:“方才我与灵舟在镇上闲步,见这老汉在路边乞讨,边乞边询问一个子下落,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便将他带回。”
楚玉声眉间一动:“是何子?”
那老汉道:“是老朽的儿,名叫白茉,茉莉之茉,长得高高的,鹅蛋脸,额头上有颗挺大的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楚玉声看看叶听涛,叶听涛便道:“白老汉,你且将事发经过再与这位姑娘说一遍吧。”
白老汉“哎”了一声,道:“只要诸位能救得我儿,便是说上百遍也不打紧!”说着对楚玉声道,“这位姑娘,我儿茉儿与你差不多大,虽不如你貌,但也是个标致人儿。她从小便爱听人弹琴,只是家里穷得紧,别说买琴请先生,便是吃饭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茉儿就这么东听些曲儿西抄写谱子,也不思嫁,如此倒也罢了,只是上个月初五她忽然离家出走,说要到这落霞山来拜师父,说将来要进宫里去当琴师,我知道她子说一不二的,便赶紧寻了来,岂料到了落霞山脚下竟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便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白老汉说着泫然泣,薛灵舟听到“拜师”一事,不向楚玉声望了一眼。
楚玉声心中惊疑不定,瞧着白老汉。白老汉续道:“我就这么找啊找啊,也去山门求了,那些弟子回我说没见过白茉这个人,镇上的店家也都说没见过。可是茉儿不能是去别的地方啊!她定是在这儿的!我不肯回去,盘缠用尽了,便在这儿乞讨,就盼着哪天茉儿能突然出现,我便将她一把揪回去,赶紧找个人嫁了!”白老汉说完,凄然哽咽。
楚玉声默然半晌,薛灵舟向她道:“你有什么看法?”
楚玉声摇摇头:“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一时不能断语。”
薛灵舟眉头深锁:“方才我与大哥沿路进了几家琴铺衣铺打听兰儿之事,里面的人也都说未曾见过……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楚玉声道:“听着是有些相像,只是并无道理啊,莫非是那些化人尸体的瀚海族人所为?”此言一出,薛灵舟和叶听涛都是一凛。那白老汉听得“化人尸体”四字不由大惊,更是几跪下磕头,要求三人搭救。薛灵舟口中宽慰,心里也实在并无把握,惴惴不安。
叶听涛见两人如此,道:“此地离阴山地域甚远,况且阴山也已为我们所清剿……”薛灵舟听闻此话稍觉安慰,楚玉声便道:“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尚有残余,转换地方炼毒?”
话音方落,叶听涛也沉默不言,显然觉得她此话亦有道理。薛灵舟胸中渐渐有些翻滚,对白老汉的哭求便如若不闻,呆立在那里。房中一时无人说话,只有白老汉抽抽噎噎的哭声。
片刻之后,叶听涛双目一凝,打破沉默:“大家先勿猜测,凡事要讲实据方可,薛是否无恙,明日上山一问便知。至于白济娘……我稍后立刻去附近市镇打探一番,若再有此事,说不得又有一场恶战了。”
薛灵舟听他此话甚是有理,便暂且压下忧惧之情,又勉力宽慰白老汉,叫过小二来命添一间客房。白老汉再三求恳数遍,方才随小二去了。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薛灵舟颓然坐在凳子上,垂首不语。
叶听涛拍拍他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过于担心。”言毕右手一握碧海怒灵剑,向二人一揖,道:“我出外探听,数日便回,明日你们上山,需多加小心。”他深深地看了楚玉声一眼,若有警告,却又含着几分诚恳。楚玉声心中一动,连她自己也不知原因为何,只是犹豫了片刻,微微晗首。叶听涛转身出门后,薛灵舟才说了一句:“大哥保重。”叶听涛不知有否听见,已去远了。楚玉声走过来坐在薛灵舟身边,一时无话。
“玉声……”薛灵舟忽然道。
“怎么了?”楚玉声一激灵。
“我们真的能找到兰儿吗?”他看向楚玉声。
楚玉声眼神不由闪躲:“……放心吧。”
薛灵舟凝视,摇头:“说实话,刚才听你说了那句话后,我突然觉得似乎这辈子要见到兰儿,已是不太可能了。”
楚玉声勉强看了看他的眼睛:“先别瞎想吧,明天……”
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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