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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剑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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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片天光下面。”红儿微笑道。

剑湖宫外传·镜珠 第三章 雪

那湖泊仿佛是在一片山影背后突然出现的,石秋眯起了眼睛,长长久久地观望着,他脸上的神是掩饰不住的惊叹,总以为那不过是一片湖水,却没料倒是如沙漠般的广阔而浩渺,深蓝宛如天空之上的世界。湖面上雾气很大,连吹来的风都是潮湿的。他看惯了江南的秀水,此时不心生敬畏。本道剑湖宫既然守护雪湖如此不可侵犯,必然是围墙高筑,然料直望过去,只能见湖岸极远之处,有一片宫殿楼阁,那是西面,他想起临行前霍明珠曾告诉过他,主殿为东,银镜为西,霜云为北,玄星为南。那么那处楼阁,应该是银镜楼主陆青所在之处。

他思量了一会儿,向那片楼阁的方向走去。一个人独行时,他的脚步便极快,这脚力亦是鸣风山庄之中修炼而来。跋涉了半日,就在快要到达雪湖的时候,那个一路引着他的姑娘便停下了。无论如何,再不肯向前走一步。她只说:“你去吧,别管我怎样。”石秋拗不过她,又觉她从来生长在这山脉与湖泽之间,也能寻路找到村人,于是便自己往雪湖去了。其实若他回头一次,便不能相信她会就此回去。不过一日一,她清澈的眼眸中忽然多了一些未曾有过的东西。可惜他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走去。

雪湖已近在眼前,他也实在是管不了许多了。明天的黎明到来之前或许他就会死去,又或许是一次曾经来过又没有回去的所有人所盼望着的胜利。为了湖心的那个秘密,他要选择一个人作为对手。直接去找剑湖宫主必无生路,可供考虑的只有那三位楼主。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排除了苏婉云,他与她交锋,几乎没有得胜过,就算是不输在剑招。

玄星与银镜,这两人他并不熟悉,取近向西,也便是必然的选择。又是日落之时,雪湖湖面上的雾越来越浓,石秋遥望着那似有卷云翻滚的一片水域,那湖如此之大,主殿与三楼坐镇四方,彼此间也不知是如何传讯,这一片地势隐秘,若非遇到红儿,只怕也真难到达此处。那银镜楼主陆青司铸剑之职,并不常在江湖上行走,其声名娶不亚于另外两位,凡陆青所铸之剑,必为名剑。

石秋施展轻功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西面的那片殿阁渐渐清晰起来,远远只见银灰的楼宇半在水中,半在湖畔,依势错落,颇有出尘之态。他愈行愈近,已可看见楼阁附近有些人影来回走动,便放缓脚步,此时湖上日落,降紫的云霞正缓缓往天地相交处沉去,映得整片湖面雾气蒸腾,宛如在仙境中一般。

稍顷,天仿佛是忽然之间暗了下来,湖面转为一片更深的蓝,湖畔楼阁仿佛月中宫殿,淡青琉璃瓦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灯火亮起,巡视的人影虽是疏疏落落,却恰到好处地笼罩了每一片角落。石秋隐身于湖畔一片树木后,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块用力一掷,落在东北角浅浅的湖岸之上。巡视的人影随之而去,石秋身形一晃,施展毕生轻功,极快极稳地落到了琉璃瓦上。辰幽剑的剑柄碰到了瓦片,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比猫的脚步更响不了多少,可石秋还是出了一阵冷汗。瓦下屋中并无反应,几盏散发着光芒的鎏金宫灯映照着这一片错落的屋宇,都是静静的似乎没有人。之下,完全建造于近岸湖水中的银镜楼退在这片屋宇之后,不过三层,屋檐飞挑,下坠宫灯,整楼亦是覆着青琉璃瓦,在湖水月的波光之中挥发光泽。不同之处在于,这座楼非常宽大,外围却没有一扇窗,也没有任何可以进入的门。石秋定了定神,足不点地般跃过几座矮矮的屋子,停在距银镜楼最近的一处屋瓦上。几个提着灯的人影走近,石秋按兵不动。他忽然发现有一只飞鸟掠过湖畔,拍打着翅膀,飞入了银镜楼。

那从下望去覆盖着瓦片的楼顶,竟然被一只飞鸟闯了进去,且没淤出来。他忽然心中一动,凝视着银镜楼。待那几个人影进屋之后,他一按琉璃瓦,飞身而起,跃上楼阁二层飞檐,再一借力,上了楼顶。

雪湖的月光在雾气氤氲之中,如江南丝帛般朦胧柔软,立于银镜楼上的石秋一时有些吃惊,衣衫被湖面上飘来的风吹得飞扬而起。华清奇的银镜楼,竟然真如一面银镜一般,反映月的楼顶不过是个假象,层层叠叠的屋瓦围成了一个二十丈见方的八角图形,中空无物,直通楼底,可自上而下望去,有飞廊复道、雕漏窗,不过三层的楼,却是往湖下岩石更打通三层,至底之处是一片平台,一株极高大茂密的巨树自那里生长上来,直长过飞廊之旁,与湖面同高。石秋站在楼顶沉吟了一会儿,涌身跃下,落在那左右两条飞廊之上。巨树的树荫遮住了他的身影,他左手勾住飞廊顶部,翻身一闪入内。

一团灯光突然亮起。石秋刚刚站定,往右侧复道一瞧,顿时说不出话来。鎏金宫灯的柔和光芒中,一个身着轻烟罗裳的拙在那儿,正望着他。她左手提灯,右手摆着警惕的姿势,丽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两人对视了片刻。

“苏楼主,好久不见了。”石秋只得开口。有意避开她,却没想到撞个正着,银镜飞廊,在那宫灯的清冷光晕之中显得有些诡异。

“这里是银镜楼,你不该叫我楼主。”苏婉云将宫灯挂在扶手上,石秋却没有看到她眼中那层薄薄的然而总不褪去的笑意。她的脸似乎有些苍白,但或许是灯影幽淡之故。

“……我本意来找陆楼主,没想到……”石秋说到一半,苏婉云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凛。

“你找他干什么?”苏婉云冷冷地道。

“……铸剑。”石秋道。现下没了昆吾砂,但求银镜楼主铸剑,仍是个没有破绽的理由。

“铸剑?”苏婉云忽然一笑,却笑得比她的声音更冷,“凡来剑湖宫找剑的人,都说是来找陆青铸剑的。”此话一出,石秋顿时感到一股锐利的杀气。

“……那日玄武湖上救命之恩,我还未感谢过你。”石秋暗暗握紧了辰幽剑。

苏婉云漠然地看着他:“你找陆青也没用,百余年来,没人知道那把剑在哪里。”杀局已开,不可挽回。

辰幽剑在手中鸣动,石秋紧紧盯着那位出招如电的霜云楼主:“倘若没有那把剑,任奇又为何白白做了这么多年剑湖宫之主?”

苏婉云身上的杀气突然高涨如同海浪来袭,白雪之刃终于从右袖中破空而出,击碎了扶手上的鎏金宫灯,碎片如箭般向石秋激射而去。石秋早有防备,脚尖一点,从左边飞廊志起,碎片纷纷击打在廊柱上。他抓住身边巨树的树枝,苏婉云看准他落手之处,挺剑直向那树枝削去,辰幽剑上格,两剑尚未相交之时雪刃突然转势直刺石秋咽喉,石秋翻身后跃,脚尖稳稳落在粗壮的树枝上。

苏婉云似乎有些恼怒,飞身出了右廊,轻烟罗裳飘逸生姿。她在巨树树干上处处借力,雪刃快到了极致便化作一团白光,剑气到处,树叶纷纷飘下,悠悠荡荡往银镜楼底落去。石秋感觉到她剑意之中的焦躁和怒气,心中有些奇怪。玄武湖上交手之时,只觉她出招虽快,但迅媒了极处便也有那一份观照全局的从容,今日再度交手,却是心浮气躁,叶影明灭中两人几次双剑相拼,雪刃柔软,只震得苏婉云虎口鲜血流下。此时石秋瞧准她未及回剑守御,辰幽剑直指肩井穴,苏婉云手不撤剑,向左横扫,石秋兵行险着,左手两指一伸夹住了雪刃剑身,苏婉云吃了一惊,心神一散,辰幽剑已刺进她左肩。石秋松开雪刃,虽只是夹其剑身,但两指上也已割出血痕,辰幽剑从苏婉云肩头撤出,却见她仿佛是力不能持,雪刃虽在巨树干上借力,身体却仍是向下坠去。

便在此时,飞廊以下二层一扇漏窗突然推开,一人飞身而出接住了苏婉云,脚尖在墙上一点,跃到飞廊之上。只见他一身淡绿对襟宽袍,大袖飘飘,神态儒雅。他放开苏婉云,只以右臂相扶,苏婉云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他的手臂。石秋见此人气度不凡,也跃到左侧飞廊之上,拱手道:“这位想必是银镜楼主了,有幸一见。”

那人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阁下何人?”

石秋看了一眼苏婉云,道:“奉家师鸣风山庄庄主卫彦之之命,特来请银镜楼主铸剑。”

那人微笑道:“江湖上铸剑名家多得是,何必大费周章,非要来找我陆青呢?”

石秋听出了他语中温而不露的凌厉之意,仍是道:“敝庄因机缘巧合,藏有阁下所铸‘凝雾’、‘含光’两剑,庄主对陆楼主的铸剑技艺钦佩无比,是以命我前来。”

那陆青仍是面带笑容,眼神却转为冷厉:“命你星前来,伤我剑湖宫中人?”

石秋剑仍在手,道:“我与苏楼主原是有些误会……”苏婉云闻言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陆青见两人情状,料知石秋定是心怀不轨,于是道:“不必多言,你若能自行走出这银镜楼,我自然不会留你。”

石秋听他说“走出”,但心知在这两人面前,要走出银镜楼是多么艰难,只是左右已避不过,他剑眉一扬,辰幽剑立了个门户。苏婉云见两人要斗,便退开几步,不去插手。陆青与石秋分立两道飞廊之上,此时雪湖湖面遍洒月华,清柔的光纱亦落在楼中两人身影上,陆青双手还是背在身后,石秋知道他不会先出招,但与苏婉云一场斗下来,心中已有些浮动之意,又过片刻,他意聚剑尖,一招“青云出岫”,腾跃而起攻向陆青。

那陆青待他剑影堪堪要笼罩全身时斜刺里一闪,双手不动,已到了石秋身侧。石秋大吃一惊,知这陆青不用兵刃,手上功夫必定卓绝,却没料他身法如此之快,连步眼都没看清便将这一招当头杀威的“青云出岫”化为无形。他心中甫惊,手上然停,第二招“盘龙跃海”剑意灵动,直罩陆青全身,只是眼见就要得手,又被陆青看似不经意的一转身,所有后招尽皆落空。

石秋只觉得背脊后些发凉,两招不中,陆青始终是双手未动一下,与苏婉云以快取胜截然不同,但陆青如此显然是在观察他出剑路数,以空手对剑,本便不能剑随势动,何况陆青依他攻势而变,似是全身都有破绽,但又全身皆无破绽,不得不一招招使出试探,如此则完全处于被动之势。果然他第三招“疏影斜阳”剑路一偏,连攻陆青下盘时,那双背在身后的手终于一动,右手探出看准石秋剑身一弹。动作不急不徐,劲力却是极强,疏影化去,石秋剑尖颤动,顺着陆青右臂而进去刺他心俞穴,陆青不待他剑到便即一侧身,左掌击在石秋手臂之上,只激得他辰幽剑脱手而出,直坠下楼底,发出“当”的一声。

不过三招兵器便失落,石秋忽然明白今是再难走出这江湖中传闻极盛的雪湖了,他仍是没有停手,与陆青空手而搏,但他素来长于兵器,拳脚功夫怎可与向来徒手的陆青相比?又是数招过后,陆青一招点中他胸口风池穴,石秋心神本已散乱,重击之下顿时昏迷在地。

陆青看着倒在地上的石秋,双手收回身后,并无什么胜利的神态,只是微微叹息。苏婉云走前几步,左手按住伤处,声音有些轻:“下次你不可轻易出手。”

陆青一顿:“……我不出手,今你一人能应付吗?”

苏婉云道:“我只是一时大意。”

陆青转过身来,看着她倔强的神,叹息道:“你因江南一行被罚,旧伤未愈,何必替我挡阵?”

苏婉云丝毫没有收起倔强之:“我办事不力,令宫中耽误铸剑之期,本是自作自受,与此何干?”

陆青凝视着她的脸庞道:“铸剑之事,多凭天意,此事也是无可奈何。但我好歹也是银镜楼之主,为此等来犯之人劳你出手,岂不伤我脸面?”

苏婉云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遥遥望着那扇尚未关起的雕漏窗:“你又何必说这些?这几年来找你陆青下手的人越来越多,能挡一个便是一个,其中的苦都得咱们自己吃,况且今这个人,我早已与他交过手。”

陆青见她口气松动,心中不由得也软了:“好吧,今之事便算了,只是你自己身上有伤,最近这阵子还是不动剑为好。”

苏婉云垂眉道:“霜云楼本司护卫之事,你道我愿意终日与人杀伐吗?”

陆青默然不语,看着地上的石秋,从袖中取出一把玉箫放到唇边,一声悠悠的长音吹出,飞廊尽头便有几个身着白衫的剑湖宫弟子从楼中走出,翻身上来。陆青命将石秋抬下,待几人将其带下飞廊,才道:“此人如何处置?”

苏婉云道:“他是鸣风山庄的人,你也听见了。”

陆青看着她:“那么……送交主殿?”

苏婉云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一笑。陆青还想再说什么,然料她突然向后倒去,他急忙伸手一抄,将她抱在怀里。只见她脸雪白,已经昏厥过去。他急忙探了探她腕脉,所幸旧伤并未加重,只是有些失血,一时不能支持。他望着她,的叹息如雾一般吹到她的脸颊上。雪湖的总是不太宁静,她已有多少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陆青凝眉,将苏婉云抱起,从飞廊复道上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迷蒙之中。

石秋醒来之前,耳边隐隐听到些敲敲打打的声音。他只觉得半身酸痛,自风池穴以下一块更是没有什么知觉。眼前一片昏暗的烛光,渐渐清晰。他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四周,同时想起了银镜飞廊,还有那楼主陆青。

他还活着,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红儿的笑脸突然在心底出现。那个总是带着真的笑容的小孩,宛如清水般澄澈。一场恶战之后再想起她,石秋在深心之处忽然变得有些柔软。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第一个想起的会是她。或许是那个不曾答应,却又被执行着的约定?石秋晃晃脑袋,将脑中的浊气驱散。

这是一间五丈见方的斗室,四周都是以大理石砌成,冰冷而优雅。宛如那银镜楼主。没有窗,只有一排精铁栏杆立在前方,向外望去,也有这样的斗室几间。只是里面都没有人。

是牢房吧,也不知在银镜楼的哪一处,斗室上方隐隐有敲打之声,他听了一会儿,不明所遥既为人所擒,辰幽剑也不知去向,他可说是再无什么施展之处了。只是不知那江南山青水秀之处的鸣风山庄现在会是怎样?此役过后,霍明珠或许便会回去了吧。

颓丧之感袭击着石秋,但他并没有为其所击败。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麻痹之感渐渐褪去,便站起来,振作了一下精神。与陆青过的那几招又在他眼前浮现出来,他细细回想,只觉得此人貌虽儒雅,但其动武时的精准犀利然弱于霜云。苏婉云是快而致命,陆青却是慢中暗藏杀机,同样毫不逊。他右手捏了个剑决比划了几下,仍是一时无法拆解。

这时栏杆之外,忽然传来“嘻嘻”两声,似孩童的声音。石秋一惊,凝神看去,只见半个小脑袋露在一根精铁栏杆外面,一双精灵般的眼睛正看着他。没有任何杀气。石秋走近几步,那孩子也不躲开,只是瞧着他,问道:“你是今晚闯进来的那个人?”

石秋一怔,脑中瞬间有许多应变之词涌到嘴边,但他犹豫了一下,便道:“是的。”

那孩子伸出手臂抱住那根粗大的栏杆:“那你就是打伤苏婉云的那个人喽?”

石秋道:“是的。”他看着那孩子,只见他生得甚是清俊,肤白如雪,足见若干年后也是个俊少年。

那孩子又道:“那你剑法一定很好吧?”

石秋微笑:“何以见得?”

那孩子挂在栏杆上摇晃着身子:“她可厉害呢,以前来这儿的人,几乎都没被关到这地牢里来过。”

石秋道:“那他们被关在哪儿?”

那孩子嘻嘻一笑:“他们都死啦。”

这样的话从一个露着纯真笑颜的孩子口中说出,石秋心中突然一紧:“……我是被陆楼主打败的……他功夫比我更好。”

那孩子的笑容越加灿烂:“是啊,我爹本来就比苏婉云功夫好。”

石秋一错愕:“你爹?你是陆青的儿子?”

那孩子笑道:“是啊,人家都说我和我爹长的像呢……”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你觉得不像吗?”

石秋望着他的脸,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发慌:“不……很像,只是我先前没仔细看。”

那孩子方又微微露出甜的笑意:“对啦,我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和他像,我就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人。”

石秋勉强一笑:“是啊,你是世界上第二好的人……”这时斗室上方的敲打之声突然响了一阵,又渐渐弱下去,石秋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孩子笑道:“他们在铸剑呀,这里是雪湖下面。”

“雪湖下面?”

孩子似乎一时不知如何形容,皱眉道:“就是最下面的下面,大树的下面。”

石秋“哦”了一声,想来这银镜楼内可见的是六层,下面却还专设有牢房,他望着那孩子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孩子道:“我爱来便来,只要我爹不管,那个老头子也管不了我。”

“哪个老头子?”石秋道

“就是那个……”他似乎又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一跺脚,“就是那个管我爹的老头子!”

石秋初时未解,片刻后忽然想起:能管他爹陆青的老头子,不就是剑湖宫宫主任奇?原来他却是个老头子,不知功力较之陆青,又会高出多少?

他正想之间,只听那孩子道:“明天你就会见着他了,不用再猜了。”

“明天?”石秋暗暗有些紧张,“他们要干什么?”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有些失笑,要干什么,这个小小的孩子又怎么会知道?

但那孩子忽然一笑,如般明媚:“要杀了你呀。”

石秋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孩子道:“我要回去啦,再不回去,我爹又要派人到处找我了。”

“……是啊,你回去吧,别让爹娘着急。”石秋忽然不想再面对着这个孩子。

孩子脸上的笑还是一般好看:“我没娘,我娘早死了。”

“……哦,那么,别让你爹着急吧,”

孩子的手松开精铁栏杆:“我走啦,我的名字叫陆明,到了黄泉之下,可别忘了问问阎王我的寿数哦!”说完他便笑着一闪,消失在石秋眼前。

石秋独个儿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回边坐下。边小几上一支蜡烛已燃烧了大半,眼见便要灭了。他索又躺下来,任脑中纷繁情景来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尽,斗室中一片漆黑。只听“哐噹”一声,有大铁锁被打开的声音。

剑湖宫外传·镜珠 第四章 迷

破晓之前,深蓝的迷雾笼罩湖水,船橹摇动,清泠泠的水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湖上清寒,船舱四角分挂着与银镜楼中一样的鎏金宫灯,两个素衣弟子摇橹,一人站在船头,两人分坐石秋身旁,都是一言不发。石秋辨认船行方向,是南面,又过一会儿,果然远远望见一座楼阁,规格与银镜楼相差无几,想是玄星楼。只是隔得远了,炕甚清。又行片刻,只见那楼阁并不像银镜楼一般窗户向内而生,便与一般的塔楼一样,同是三层,紫琉璃瓦微微泛光。眼见不一会儿便能靠岸,船撒然转了向,石秋有些奇怪,回头看摇橹的弟子,见二人神紧张,直至将船调整往东面直行,才似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突然一动,开口问道:“要向东行,何必绕这么大的弯?”

船上五个弟子同时看了他一眼,没有人说话。石秋全身大穴被点,血脉不畅,颇有些不适,见无人回答,便也不多问,靠在船舱边上。这时一线天光自密布的黑云中穿透而出,洒落在雪湖上,如一道光柱,点染湖心的迷雾,石秋凝神看去,仍是白茫茫的,似乎自来到雪湖,便没有一刻见这些雾散去过。金的朝阳耀目,静坐的素衣弟子也都抬头眺望,石秋一回首,只见湖岸已就在十几丈开外。

剑湖宫大殿,只从湖面上看便可见其清贵高华,朝霞照映着三重银白基座,两侧各有一座翼楼,一道长桥自宫殿之后延伸而出,直通向雪湖中心,再往里便被雾气遮盖不见。船一靠岸,石秋便被那几名弟子带入了侧殿之中,殿外时而有些轻捷的脚步声,两个素衣弟子守在殿外,似是在等候传令。他走到侧殿门前,只见两座翼楼之间的主殿在晨光映照下素洁无尘,篆书“剑湖宫”三字古雅飘逸,整片湖畔水域并非绝然的安静,但却井然有序。过不多时,有数十名素衣弟子从对面等候的侧殿中出来,具都配剑,脸上大多不带什么表情。守侧殿的弟子见状,便将石秋押出来,他一抬头,阳光如剑一般射入眼睛。

庑殿之上,素衣弟子侍立一旁,玉箫之声远远地在雪湖上传了出去。银镜楼主陆青缓步走进殿中,宽袍飘然,面容仍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向玉座上的白衣男子一拱手:“见过宫主。”

玉座上的人“嗯”了一声:“这么早来,定是有事吧。”声音如宝石一般冰凉,听不出什么意味。

陆青道:“不错,昨银镜楼有人来犯,已被擒下。”

白衣男子淡淡地道:“是你擒的还是霜云楼主?”

陆青几不可察地一停顿:“是我。”他一挥手,几名弟子将偏殿中的石秋带了上来。

石秋被带到陆青身后,只见正中那汉白玉之座宽大无比,两旁各有百足炉,狻猊神兽卧于其上,檀袅袅。座中之人一身纹绣白袍,面如冠玉,双眼犹似曜石般散发着光芒。不过淡然数语,却有无处不在的压迫之感。只是,那人虽已不年轻,可却无论如何也不是个老头子。

殿上的陆青与他应对虽然温雅,分寸却扣得极紧,待石秋站定方道:“就是此人。”

座中那人并没看石秋,一双有神的眼睛瞧着陆青:“守护剑湖宫安危本不是你的职责,怎么一个霜云楼之人也没见?”

陆青似乎无论说什么,声音都是和煦的:“苏楼主昨日应战受伤,我让她今日便在霜云楼歇息。”

那人“哦”了一声:“看来前些日子罚她罚得重了些,倒要我亲自来处置这人。”

石秋默然不语,在这略显空旷的大殿之中,那人的声音并不甚响,但沉沉压在肩头上,却让人心中发紧。

陆青道:“宫主,此人是鸣风山庄卫彦之的弟子,所噎…”

高高的玉座之上,那人全身的气息似乎突然一颤,一瞬之间,石秋和陆青都没有看清他的眼神。

“鸣风山庄……”剑湖宫主念着这四个字,语调带上了些许悠然,“十几年了,倒是第一次听人提这四个字。”他仿佛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之中,视线落在石秋身上。

石秋抬头望着剑湖宫主,只见他站起身来,走下玉座,一张清俊的脸渐渐清晰。他心中急速转着念头,但始终想不起鸣风山庄与剑湖宫曾有过什么交往。那剑湖宫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悠悠地道:“你是庄中最出的弟子吗?”

石秋犹豫了一下,道:“自有比我更为出之人。”

“哦?”剑湖宫主曜石般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卫彦之竟然对你如此有信心,相信凭你也能杀得了我任奇?”

石秋心中一震,在袖中捏紧手掌:“我有负庄主之命。”

“哈哈……”剑湖宫主突然一笑,如同冰冷的汉白玉,感觉不到丝毫真正的笑意,“我和卫彦之决裂了二十多年,他自己天资有限,可往我剑湖宫投兵掷卒,倒是不惜血本啊。”

石秋的脸突然有些发白:“……你说什么?”

任奇看着他:“怎么,卫彦之没告诉过你这些?”

石秋答不上来,一旁的陆青神却有些触动,但他没有说话。他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任奇转身,在宽阔的大殿上踱了几步:“我到也问傻了,这等事,他怎会去告诉自己的一颗棋子?”

石秋心中突然起了一团迷雾,他想起了庄主望着陆青所铸的‘凝露’、‘含光’两剑整不语的神情,似乎想到什么,但又无法看清。几束光线射入殿中,落在任奇的白袍背影上:他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当年没有杀霍明珠,这次再不杀你,我任奇岂非颜面扫地?……卫彦之,你究竟想怎样?”

石秋听到了“霍明珠”三字,心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霍明珠……他终于记起了是谁第一次向他提到“剑湖宫”这三个字,在鸣风山庄之中绝少有人提及的地方,传闻中的神剑之宗:“你……认识我师霍明珠?”

任奇突然沉默了,很净有说话。大殿之上,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他的双眼中有幽暗的火焰燃烧,不为任何人所见。霍明珠,曾经倾心信任,却一夕之间崩塌的幻影,霜云楼,多少年前就已同虚设。她并没有下手杀他,可从此以后他便再不能安枕,那冰一般的剑始终若即若离地搭在他的颈上,挥之不去。“师?……”他轻轻道,沉静如玉的表情改变了。

“你与卫庄主到底有什么关系?”石秋问道,他仿佛忽然变得大胆了,或许是,那生死一劫不过已是定局,无需揣度。

任奇转过身来,直视着石秋,强烈的压迫之感如同海啸来袭:“我剑湖宫世代守护于此,九天玄绝不可为外人所得,就算是卫彦之,也一样不可饶恕。”但见他身不转、形不动,左袖一挥,一股劲风扫到石秋身上。石秋只觉全身一震,穴道解开。任奇将目光移向大理石地面上的光影,道:“你的兵刃呢?”

陆青向旁边侍立的弟子一示意,那弟子递上石秋的辰幽剑。陆青接过,交与石秋,两人眼神相交的一瞬,石秋仿佛感到他眼中的相送之意,只是太隐蔽,深藏在那始终不褪的温和笑意之下。

辰幽剑出鞘,寒光如同秋水,石秋握住自己的剑,心中忽而坦然,硬闯死局,不过为谢一命之恩,那个寒落魄的少年已经死了,而片刻之后,鸣风山庄的弟子石秋也将不复存在。他凝视着剑湖宫主俊的脸,这个几成神话的隐世之人,运起全身功力,当胸一剑呼啸而出。剑湖宫主袍袖飘动,不过一掌,辰幽剑震为两截。出招之中那全盘在握的傲然与不屑让石秋心神为之一颤,那是所有习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不必试探,不必费神,一招便制敌于无懈可击的霸气之中!

深海般不可测的内力透过断剑震荡石秋的手臂,但见任奇一掌翻起,就要击在他的天灵盖上,他闭目待死,手却仍然没有放开那半截断剑,便在此时,殿外突然有人禀道:“宫主,有客求见。”错神之中,门外的人影依稀当年,但剑湖宫主瞬间就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海浪般的掌势在半空轻巧地一挥,消散于无形。

“……是什么客人,还低霜云楼主亲自通报?”隔着一段距离,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深含不露的冰玉之气。

苏婉云低头:“是云仙画舫使九人。”背着阳光,她的面影有些模糊不清。

“哦?”任奇似乎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完全忘了就在刚才,他还要将一人毙于掌底,“云仙画舫?……”

一边喘息未定的石秋望着苏婉云,玄武湖一役中与她相对半,此刻的神情却分明有些陌生,似乎在任奇面前,她所有关于霜云楼主与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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