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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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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鼻子,我也打你鼻子,一拳还三拳。”对准他鼻子就
是一拳。
梁子翁举手便挡,忽然臂弯里“曲池穴”一麻,手臂只
伸到一半,竟自伸不上去,砰的一声,鼻子上果然吃了一拳。
傻姑叫道:“二!”又是一拳。梁子翁坐腰沉胯,拔背含胸,左
手平手外翻,这是擒拿法的一招高招,眼见就要将傻姑的臂
骨翻得脱臼,哪知手指与傻姑的手臂将遇未触之际,上臂
“臂儒穴”中又是一阵酸麻,这一手竟然翻不出去,砰的一声,
鼻子又中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沉猛,打得他身子后仰,晃了
几晃。
这一来梁子翁固然惊怒交迸,旁观众人也无不讶异。只

有彭连虎精于暗器听风之术,每当梁子翁招架之际,两次都
听到极轻的嗤嗤之声,知是黄药师发出金针之类微小的暗器,
打中了梁子翁的穴道,只是不见他臂晃手动,却又如何发出。
他哪知黄药师在衣袖中弹指发针,金针穿破衣袖再打敌人,无
影无踪,倏忽而至,对方哪里闪躲得了?
只听得傻姑叫道:“三!”梁子翁双臂不听使唤,眼见拳
头迎面而来,只得退步闪避,哪知道刚欲举步,右腿内侧
“白海穴”上又是一麻,刚感惊异,眼前火花飞舞,眼眶中酸
酸的如要流泪,原来鼻子上端端正正的中了一拳,还牵动了
泪穴。他想比武打败还不要紧,泪水如果流了下来,一生的
声名不免就此断送,急忙举袖擦眼,一抬臂才想到手臂已不
能动,两行泪水终于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傻姑见他流下眼泪,忙道:“别哭啦,你不用害怕,我不
再打你就是了。”这三句劝慰之言,比之鼻上三拳,更令梁子
翁感到无地自容,愤激之下,“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抬头向黄药师道:“阁下是谁?暗中伤人,算甚么英雄好汉?”
黄药师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突然提高声音
喝道:“通统给我滚出去!”
众人在一旁早已四肢百骸都不自在,胆战心惊,呆呆站
在店堂之中,不知如何了局,听他一喝,登时心下为之大宽。
彭连虎当先就要出去,只走了两步,却见黄药师挡在门口,并
无让路之意,便即站定。
黄药师骂道:“放你们走,偏又不走,是不是要我把你们
一个个都宰了?”
彭连虎素闻黄药师性情乖僻,说得出就做得到,当即向

众人道:“这位前辈先生叫大伙儿出去,咱们都走罢。”侯通
海这时已扯出口中布片,骂道:“给我让开!”冲到黄药师跟
前,瞪目而视。
黄药师毫不理会,淡淡的道:“要我让路,谅你们也不配。
要性命的,都从我胯下钻过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均有怒容,心想你本领再高,眼下
放着这许多武林高手在此,合力与你一拚,也未必就非败不
可。侯通海怒吼一声,向黄药师扑了过去。
但听得一声冷笑,黄药师左手已将侯通海的身子高高提
起,右手拉住他的左膀向外扯去,喀的一声,硬生生将一条
手臂连肉带骨扯成两截。黄药师将断臂与人同时往地下一丢,
抬头向天,理也不理。侯通海已痛得晕死过去,断臂伤口血
如泉涌。众人无不失色。黄药师缓缓转头,目光逐一在众人
脸上扫过。
沙通天、彭连虎等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见
到黄药师眼光向自己身上移来,无不机伶伶地打个冷战,只
感寒毛直竖,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猛然间听他喝道:“钻是不钻?”众人受他声威镇慑,竟
是不敢群起而攻,彭连虎一低头,首先从他胯下钻了过去。沙
通天放开尹、陆二人,抱住师弟,杨康扶着完颜洪烈,最后
是梁子翁和灵智上人,都一一从黄药师胯下钻了出去。一出
店门,人人抱头鼠窜,哪敢回头望上一眼?

第二十五回荒村野店
黄药师仰天一笑,说道:“冠英和这位姑娘留着。”陆冠
英早知是祖师爷到了,但见他戴着面具,只怕他不愿露出行
藏,当下不敢称呼,只恭恭敬敬的跪下拜了四拜。
尹志平见了黄药师这般威势,心知此人非同小可,躬身
说道:“全真教长春门下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黄药师道:
“人人都滚了出去,我又没教你留着。还在这儿,是活得不耐
烦了?”尹志平一怔,道:“弟子是全真教长春门下,并非奸
人。”
黄药师道:“全真教便怎地?”顺手在桌上抓落,抓下了
板桌上一块木块,臂不动,手不扬,那木块已轻飘飘的向尹
志平迎面飞去。尹志平忙举拂尘挡格,哪知这小小木块竟如
是根金刚巨杵,只觉一股大力撞来,势不可当,连带拂尘一
齐打在他口旁,一阵疼痛,嘴中忽觉多了许多事物,急忙吐
在掌中,却是几颗牙齿,满手鲜血,不禁又惊又怕,做声不
得。
黄药师冷冷的道:“我便是黄药师、黑药师,你全真派要
我怎么好看了啊?”
此言一出,尹志平和程瑶迦固然大吃一惊,陆冠英也是
胆战心寒,暗想:“我和这小道士刚才斗口,都让祖师爷听去

啦。我对灶王爷所说的话,若是也给他听见了,那……那可
……只怕连爹爹也……”不由得背上冷汗直冒。
尹志平手扶面颊,叫道:“你是武林的大宗师,何以行事
如此乖张?江南六怪是侠义之人,你凭甚么要苦苦相逼?若
不是我师父传了消息,他六门老小,岂不是都给你杀了?”黄
药师怒道:“怪道我遍寻不着,原来是有群杂毛从中多事。”尹
志平又叫又跳,说道:“你要杀便杀,我是不怕你的。”黄药
师冷冷的道:“你背后骂得我好?”尹志平豁出了性命不要,叫
道:“我当面也骂你,你这妖魔邪道,你这怪物!”
黄药师成名以来,不论黑道白道的人物,哪一个敢当面
有些少冒犯?给尹志平如此放肆辱骂,那是他近数十年来从
未遇过之事。自己适才对付侯通海的狠辣手段,他明明亲见,
居然仍是这般倔强,实是大出意料之外,这小道士骨头硬、胆
子大,倒与自己少年时候性子相似,不禁起了相惜之意,踏
上一步,冷冷的道:“你有种就再骂一句。”尹志平叫道:“我
不怕你,偏要骂你这妖魔老怪。”
陆冠英暗叫:“不妙,小道士这番难逃性命。”喝道:“大
胆畜生,竟敢冒犯我祖师爷。”举刀向他肩头砍去。他这一刀
却是好意,心想祖师爷受他如此侮辱,下手怎能容情?只要
一出手,十个尹志平也得当场送命,若是自己将他砍伤,倒
或能使祖师爷消气,饶了小道士的性命。尹志平跃开两步,横
眉怒目,喝道:“我今日不想活啦,偏偏要骂个痛快。”陆冠
英有心要将他砍伤,好救他一命,于是又挥刀横砍。当的一
声,程瑶迦仗剑架开,叫道:“我也是全真门下,要杀便将我
们师兄妹一起杀了。”

这一着大出尹志平意料之外,不自禁的叫道:“程师妹,
好!”两人并肩而立,眼睁睁的望着黄药师。这一来,陆冠英
也不便再行动手。
黄药师哈哈大笑,说道:“好,有胆量,有骨气。我黄老
邪本来就是邪魔外道,也没算骂错了。你师父尚是我晚辈,我
岂能跟你小道士一般见识?去罢!”忽地伸手,一把将尹志平
当胸抓住,往外甩出。
尹志平身不由主的往门外飞去,满以为这一交定是摔得
不轻,哪知双足落地,居然好端端的站着,竟似黄药师抱着
他轻轻放在地下一般。他呆了半晌,心道:“好险!”他胆子
再大,终究也不敢再进店去骂人了,摸了摸肿起半边的面颊,
转身便去。
程瑶迦还剑入鞘,也待出门,黄药师道:“慢着。”伸手
撕下脸上人皮面具,问道:“你愿意嫁给他做妻子,是不是?”
说着向陆冠英一指。程瑶迦吃了一惊,霎时间只吓得脸色雪
白,随即红潮涌上,不知所措。
黄药师道:“你那小道士师兄骂得好,说我是邪魔怪物。
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江湖上谁不知闻?黄老邪生平最恨的
是仁义礼法,最恶的是圣贤节烈,这些都是欺骗愚夫愚妇的
东西,天下人世世代代入其彀中,还是懵然不觉,真是可怜
亦复可笑!我黄药师偏不信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礼教,人人说
我是邪魔外道,哼!我这邪魔外道,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
混蛋,害死的人只怕还少几个呢!”程瑶迦不语,心中突突乱
跳,不知他要怎生对付自己。

只听他又道:“你明明白白对我说,是不是想嫁给我这徒
孙。我喜欢有骨气、性子爽快的孩子。刚才那小道士在背后
骂我,倘若当我面便不敢骂了,反而跪下哀求,你瞧我杀不
杀他?哼,你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竟敢去帮小道士,人品
是不错的,很配得上我这徒孙,快说罢!”程瑶迦心中十分愿
意,可是这种事对自己亲生父母也说不出口,岂能向一个初
次会面的外人明言,更何况陆冠英就在身旁?只窘得她一张
俏脸如玫瑰花瓣儿一般。
黄药师见陆冠英也是低垂了头,心中忽尔想起女儿,叹
了一口气,道:“若是你们两相情愿,我就成就了这桩美事。
唉,儿女婚姻之事,连父母也是勉强不来的。”想到当日若是
好好允了女儿与郭靖的亲事,爱女就未必会惨死大海,心中
一烦,厉声道:“冠英,别给我拖泥带水的,到底你要不要她
做妻子?”
陆冠英吓了一跳,忙道:“祖师爷,孙儿只怕配不上这位
……”黄药师喝道:“配得上的!你是我的徒孙,就是公主娘
娘也配得上!”陆冠英见了祖师爷的行事,知道再不爽爽快快
的,眼下就有一场大苦头吃,忙道:“孙儿是千情万愿。”黄
药师微微一笑,道:“好。姑娘,你呢?”
程瑶迦听了陆冠英这话,心头正自甜甜的,又听黄药师
相问,低下头来,半晌方道:“那得要我爹爹作主。”黄药师
道:“甚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直是狗屁不通,我偏要作主!
你爹爹若是不服,叫他来找我比划比划。”程瑶迦微笑道:
“我爹爹只会算帐写字,不会武功。”黄药师一怔,道:“比算
帐写字也行啊!哼,讲到算数,天下有谁算得过我了?快说,

你愿不愿意?”程瑶迦仍是不语,黄药师道:“好,那么你是
不愿的了,这个也由得你。咱们说一句算一句,黄老邪可向
来不许人反悔。”
程瑶迦偷眼向陆冠英望了一望,见他神色甚是焦急,心
想:“爹爹最疼爱我了,我要姑妈跟爹爹说了,你再请人来求
亲,他必应允,你何必如此慌张?”
黄药师站起身来,喝道:“冠英,跟我找江南六怪去!日
后你再跟这个姑娘说一句话,我把你们两人舌头都割了。”
陆冠英吓了一跳,知道祖师爷言出必行,这可不是玩的,
忙走到程瑶迦跟前,作了一揖,说道:“小姐,陆冠英武艺低
微,无才无学,身在草莽,原本高攀不上,只今日得与小姐
相会,却是有缘……”程瑶迦低听道:“公子不必太谦,我……
我不是……”随即又是声息全无。陆冠英心中一动,想起她
曾出过那点头摇头的主意,说道:“小姐,你若是嫌弃陆某,
那就摇摇头。”此话说罢,心中怦怦乱跳,双眼望着她一头柔
丝,生怕她这个千娇百媚的脑袋竟会微微一动。
过了半晌,程瑶迦自顶至脚,连手指头也没半根动弹。陆
冠英大喜,道:“姑娘既然允了,就请点点头。”哪知程瑶迦
仍是木然不动。陆冠英固然焦急,黄药师更是大不耐烦,说
道:“又不摇头,又不点头,那算甚么?”程瑶迦轻声道:“不
摇头,就……就……是点头了……”这几个字细若蚊鸣,也
亏得黄药师内功深湛,耳朵极灵,才总算听到了,若是少了
几年修为,也只能见到她嘴唇似动非动而已。
黄药师哈哈大笑,说道:“王重阳一生豪气干云,却收了
这般扭扭捏捏的一个徒孙,当真好笑。好好,今日我就给你

们成亲。”陆程二人都吓了一跳,望着黄药师说不出话来,却
听他问道:“那傻姑娘呢?我要问问她师父是谁。”三人环顾
堂中,傻姑却已不知去向。
黄药师道:“现下不忙找她。冠英,你就跟程姑娘在这里
拜天地成亲。”陆冠英道:“祖师爷恁地爱惜孙儿,孙儿真是
粉身难报,只是在此处成亲,似乎过于仓卒……”黄药师喝
道:“你是桃花岛门人,难道也守世俗的礼法?来来来,两人
并排站着,向外拜天!”
这话声之中,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程瑶迦到
了这个地步,只得与陆冠英并肩而立,盈盈拜将下去。黄药
师道:“向内拜地!……拜你们的祖师爷啊……好好,痛快痛
快!夫妻两人对拜!”
这出好戏在黄药师的喝令下逐步上演,黄蓉与郭靖在邻
室一直瞧着,都是又惊又喜,又是好笑,只听黄药师又道:
“妙极!冠英,你去弄一对蜡烛来,今晚你们洞房花烛。”
陆冠英一呆,叫道:“祖师爷!”黄药师道:“怎么?拜了
天地之后,不就是洞房么?你夫妻俩都是学武之人,难道洞
房也定要绣房锦被?这破屋柴铺,就做不得洞房?”
陆冠英不敢作声,心中七上八下,又惊又喜,依言到村
中讨了一对红烛,买了些白酒黄鸡,与程瑶迦在厨中做了,服
侍祖师爷饮酒吃饭。
此后黄药师再不说话,只是仰起了头,心中想着女儿,暗
自神伤。黄蓉瞧着他神情,料想是在记挂着自己,心中难受,
几番要开门呼叫,却怕给父亲一见到,便即抓了自己回桃花
岛去,他纵然不杀郭靖,郭靖这条命却也就此送了,这么一

想,伸到门上的手又缩了回来。陆、程二人偷偷瞧着黄药师,
又互相对望一眼,惊喜尴尬,面红耳赤,谁也不敢作声。欧
阳克躺在柴草之中,尽皆听在耳里,虽然腹中饥饿难熬,却
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天色逐渐昏暗,程瑶迦心跳越来越是厉害,只听黄药师
自言自语:“那傻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哼,谅那批奸贼也不敢
向她动手。”转头对陆冠英道:“今晚洞房花烛,怎还不点蜡
烛?”陆冠英道:“是!”取火刀火石点亮蜡烛,烛光下见程大
小姐云鬓如雾,香腮胜雪,脸上惊喜羞涩之情,实是难描难
言,门外虫声低语,风动翠竹,直不知是真是幻!
黄药师拿一条板凳放在门口,横卧凳上,不多时鼾声微
起,已自睡熟。陆、程二人却仍不动,过了良久,红烛烧尽,
火光熄灭,堂上黑漆一团。陆、程二人低声模模糊糊的说了
几句话,黄蓉侧耳倾听,却听不出说的甚么,忽觉郭靖身体
颤动,呼吸急促,似乎内息入了岔道,忙聚精会神的运气助
他。
待得他气息宁定,再从小孔往外张时,只见月光横斜,从
破窗中照射进来,陆、程二人已并肩依偎,坐在一张板凳之
上,却听程瑶迦低声道:“你可知今日是甚么日子?”陆冠英
道:“是咱俩大喜的日子啊。”程瑶迦道:“那还用说?今日七
月初二,是我三表姨妈的生日。”陆冠英微笑道:“啊,你亲
戚一定很多,是不是?难为你记得这许多人的生日。”黄蓉心
想:“你夫人家中是宝应大族,她的姨妈姑母、外甥侄儿一个
个做起生日来,可要累坏你这位太湖的陆大寨主了。”猛然间
想起:“今日七月初二,靖哥哥要到初七方得痊可。丐帮七月

十五大会岳阳城,事情可急得很了。”
忽听得门外一声长啸,跟着哈哈大笑,声振屋瓦,正是
周伯通的声音,只听他叫道:“老毒物,你从临安追到嘉兴,
又从嘉兴追回临安,一日一夜之间,始终追不上老顽童,咱
哥儿俩胜负已决,还比甚么?”黄蓉吃了一惊:“临安到嘉兴
来回五百余里,这两人脚程好快!”又听欧阳锋的声音叫道:
“你逃到天边,我追到你天边。”周伯通笑道:“咱俩那就不吃
饭、不睡觉、不拉尿拉屎,赛一赛谁跑得快跑得长久,你敢
不敢?”欧阳锋道:“有甚么不敢?倒要瞧是谁先累死了!”周
伯通道:“老毒物,比到忍屎忍尿,你是决计比我不过的。”两
人话声甫歇,一齐振吭长笑,笑声却已在远处十余丈外。
陆冠英与程瑶迦不知这二人是何等样人,深夜之中听他
们倏来倏去,不禁相顾骇然,携手同到门口观看。黄蓉心想:
“他二人比赛脚力,爹爹定要跟去看个明白。”果然听得陆冠
英奇道:“咦,祖师爷呢?”又听程瑶迦道:“你瞧,那边三个
人影,最后那一位好像是你祖师爷。”陆冠英道:“是啊,啊,
怎么一晃眼功夫,他们奔得这么远啦?那两位不知是何方高
人,可惜不曾得见。”黄蓉心想:“老顽童也还罢了,老毒物
见了可没甚么好处。”
陆、程二人见黄药师既去,只道店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心
中再无顾忌,陆冠英回臂搂住新婚妻子的纤腰,低声问:“妹
子,你叫甚么名字?”程瑶迦笑道:“我不说,你猜猜。”陆冠
英笑道:“不是小猫,便是小狗。”程瑶迦笑道:“都不是,是
母大虫。”陆冠英笑道:“啊,那非捉住不可。”程瑶迦一挣,
跃过了桌子。陆冠英笑着来追。一个逃,一个追,两人嘻嘻

哈哈的在店堂中绕来绕去。
星光微弱,黄蓉在小镜中瞧不清二人身形,只是微笑着
倾听,忽然郭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说他捉得住程大小姐
么?”黄蓉轻笑道:“一定捉得住。”郭靖道:“捉住了便怎样?”
黄蓉心头一热,难以回答,却听陆冠英已将程瑶迦捉住,两
人搂抱着坐在板凳上,低声说笑。
黄蓉右手与郭靖左掌相抵,但觉他手掌心愈来愈热,身
子左右摇荡,也是愈来愈快,不觉惊惶起来,忙问:“靖哥哥,
怎么啦?”郭靖身受重伤之后,定力大减,修习这九阴大法之
时又是不断受到心中魔头侵扰,这时听到陆、程二人亲热笑
语,身旁又是个自己爱念无极的如花少女,渐渐把持不定,只
觉全身情热如沸,转过身子,伸右手去抱她肩膀。
但听他呼吸急促,手掌火烫,黄蓉暗暗心惊,忙道:“靖
哥哥,留神,快定心沉气。”郭靖心旌摇动,急道:“我不成
啦,蓉儿,我……我……”说着便要站起身来。黄蓉大急,道:
“千万别动!”郭靖强行坐下,呼吸了几下,心中烦躁之极,胸
口如要爆裂,哀求道:“蓉儿,你救救我。”又要长身站起。黄
蓉喝道:“坐着!你一动我就点你穴道。”郭靖道:“对,你快
点,我管不住自己。”
黄蓉心知他穴道若被封闭,内息室滞,这两日的修练之
功不免付诸东流,又得从头练起,但眼下情势急迫,只要他
一起身,立时有性命之忧,一咬牙,左臂回转,以“兰花拂
穴手”去拂他左胸第十一肋骨处的“章门穴”。手指将拂到他
穴道,哪知郭靖的内功已颇为精湛,身上一遇外力来袭,肌
肉立转,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她手指,黄蓉连拂两下,都未拂

中,第三下欲待再拂,忽然左腕一紧,已被他伸手拿住。
此时天色微明,黄蓉见他眼中血红如欲喷火,心中更惊,
但觉他拉着自己手腕,嘴里言语模糊,神智似已失常,情急
下横臂突肘,猛将肩头往他臂上撞去。软猬甲上尖针刺入臂
肉,郭靖一阵疼痛,怔了一怔,忽听得村中公鸡引吭长啼,脑
海中犹如电光一闪,心中登时清明,缓缓放下黄蓉手腕,惭
愧无已。
黄蓉见他额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神情委顿,但危急
关头显已渡过,欣然道:“靖哥哥,咱们过了两日两夜啦。”拍
的一响,郭靖伸手打了自己一记巴掌,说道:“好险!”欲待
伸手再打,黄蓉微笑拦住,道:“那也算不了甚么,老顽童这
等功夫,听到我爹爹的箫声时也把持不定,何况你身受重伤。”
适才郭靖这一阵天人交战,两人情急之下,都忘了抑制
声息。陆冠英与程瑶迦正当心摇神驰、意乱情迷,自然不会
知觉,但内堂中欧阳克耳音敏锐,却依稀辨出了黄蓉的语声,
不禁又惊又喜,凝神细听,可又没了声息。他双腿断折,无
法走动,当下以手代脚,身子倒转着走出来。
陆冠英与新婚妻子并肩坐在凳上,左手搂住她的肩头,忽
听柴草簌簌声响,回过头来,见一人双手撑地,从内堂出来,
不觉吃了一惊,忙长身拔刀在手。欧阳克受伤本重,饿了多
时,更加虚弱,忽见刀光耀眼,突觉一阵头晕,摔倒在地。陆
冠英见他满脸病容,抢步上前扶他坐在凳上,背心靠着桌缘。
程瑶迦“啊”的一声惊叫,认出他是曾在宝应县擒拿过自己
的那个坏人。

陆冠英见她神色惊惶,安慰道:“别怕,是个断了腿的。”
程瑶迦道:“他是歹人,我认得他。”陆冠英道:“啊!”欧阳
克悠悠醒转,叫道:“给碗饭吃,我饿死啦!”程瑶迦见他双
颊深陷,目光无神,已迥非当日欺辱自己之时飞扬跋扈的神
态,她本就心软,兼之正当新婚,满心喜气洋洋,于是去厨
房盛了碗饭给他。
欧阳克吃了一碗,又要一碗,两大碗饭一下肚,精力大
增,望着程大小姐,又起邪心,但毕竟挂念着黄蓉,问道:
“黄家姑娘在哪里?”陆冠英道:“哪一位黄家姑娘?”欧阳克
道:“桃花岛黄药师的闺女。”陆冠英道:“你认得我黄师姑?
听说她已不在人世了。”欧阳克笑道:“你想骗得了我?我明
明听到她的声音。”左手在桌上一按,翻转身子,双手撑地,
里里外外寻了一遍,回想适才黄蓉的话声来自东面,但东首
是墙,并无门户,仔细琢磨,料想碗橱之中必有蹊跷。当下
将桌子拉到碗橱之前,翻身坐在桌上,拉开橱门,满拟橱中
必是一道门户,哪知里面灰尘满积,污秽不堪。心中甚是失
望,凝神瞧去,见铁碗边上的灰尘中有数道新手印,心念一
动,伸手去拿,数拿不动,继以旋转,只听轧轧声响,橱中
密门缓缓向旁分开,露出黄蓉与郭靖二人端坐小室。
他见到黄蓉自是满心欢喜,但见郭靖在旁,却是又怕又
妒,呆了半晌,问道:“妹子,你在这里练功夫么?”
黄蓉在小孔中见他移桌近橱,料知必定被他识破行藏,即
在盘算杀他之法,待见密门移动,在郭靖耳畔悄声道:“我引
他近前,你用降龙掌一招送他的终。”郭靖道:“我使不出掌
力。”黄蓉欲待再说,却见欧阳克已然现身,心想:“怎生撒

个大谎,将他远远骗走,挨过这剩下来的五日五夜?”
欧阳克初时颇为忌惮郭靖,但见他脸色憔悴,想起叔父
曾说已在皇宫中用蛤蟆功将他震死,原来居然未死,但受伤
也必极重。他瞧了两人神情,已自猜到七八分,有心再试一
试,说道:“妹子,出来罢,躲在这里气闷得紧。”说着便伸
手来拉黄蓉衣袖。
黄蓉提起竹棒,一招“棒打狗头”,往他头顶击去,出手
狠辣,正是“打狗棒法”中的高招。棒夹风声,来势迅猛,欧
阳克急忙向左闪避,她竹棒早已变招横扫。欧阳克吃了一惊,
一个筋斗翻过桌子,落在地下。黄蓉若能追击,乘势一招
“反截狗臀”,已可命中他要害,但她盘膝而坐,行动不得,心
中连叫:“可惜!”
陆冠英和程瑶迦忽见橱中有人,都吃了一惊,待得看清
是郭、黄二人,黄蓉与欧阳克已然动上了手。
欧阳克一落下立即双手撑地,重行翻上桌子坐定,施开
了擒拿法,勾打锁击,隔着密室之门与黄蓉相斗。黄蓉打狗
棒法虽然奥妙,但身子不能移动,又须照顾郭靖内息,出招
时不敢使力,欧阳克的武功更高出她甚多,只拆了十余招,已
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陆冠英夫妇操刀挺剑,上前夹攻。欧
阳克纵声长笑,猛地发掌往郭靖脸上劈去。
此时郭靖全无抗拒之能,见到敌招,只有闭目待毙。黄
蓉大惊,伸棒挑去。欧阳克手掌翻转,已抢住棒头,往外急
夺。黄蓉哪有他的力大,身子晃了一晃,只怕手掌与郭靖的
手掌脱开,只得撒手松棒,回手在怀中一探,一把钢针掷了
出去。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欧阳克待见光芒耀目,钢针已迫

近面门,急忙腰间使力,仰天躺在桌面,避过钢针。陆冠英
见他这形势正是俎上之肉,举刀过顶,猛往他颈中斫下。欧
阳克向右滚开。擦的一声,陆冠英钢刀砍入板桌,只听头顶
嗤嗤声响,钢针飞过,突觉背上一麻,半边身子登时呆滞,欲
待避让,右臂已被敌人从后抓住。
程瑶迦大惊来救。欧阳克笑道:“好极啦。”当胸抓去,出
手极快,早已抓住她胸前衣襟。程瑶迦忙回剑砍他手腕,同
时向后跃开,但听嗤的一响,衣襟已被他扯下一块,吓得她
长剑险些脱手,脸上没半点血色,哪敢再行上前。
欧阳克坐在桌角,回头见橱中密门又已闭上,对适才钢
针之险,心下也不无凛然,暗道:“这小妮子当真不好斗。啊
哈,有了,待我将那程大小姐戏耍一番,管教这姓郭的小子
和小妮子听得心烦意乱,把持不定,坏了功夫,那时岂不乖
乖的听我摆布?”想到此处,心头大喜,寻思:“黄家这小丫
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我总要令她心甘情愿的跟我一辈子,若
是用强,终无情趣。此计大妙,妙不可言!”当下对程瑶迦道:
“喂,程大小姐,你要他死呢,还是要他活?”
程瑶迦见丈夫身入敌手,全然动弹不得,忙道:“他跟你
无冤无仇,求求你放了他罢。刚才你饿得要命,不是我装了
饭给你吃吗?”欧阳克笑道:“两碗饭怎能换一条性命?嘿嘿,
想不到你全真派也有求人的日子。”程瑶迦道:“他……他是
桃花岛主门下的弟子,你别伤他。”欧阳克笑道:“谁教他用
刀砍我?若不是我避得快,这脑袋瓜子还能长在脖子上么?你
不用拿桃花岛来吓我,黄药师是我岳父。”程瑶迦也不知道他
的话是真是假,忙道:“那么他是你的晚辈,你放了他,让他

跟你赔礼?”欧阳克笑道:“哈哈,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
要我放他,也非不可,但须得依我一件事。”
程瑶迦见到他脸上的淫邪神色,已料知他不怀好意,当
下低头不语。欧阳克道:“瞧着!”举起手掌,拍的一声,将
方桌击下一角,断处整整齐齐,宛如刀劈斧削一般。程瑶迦
不禁骇然,心道:“就是我师父,也未必有此功夫。”须知欧
阳克自小得叔父亲传,功夫确比中年方始学艺的孙不二精纯,
他见程瑶迦大有骇怕之色,心中洋洋自得,说道:“我叫你做
甚么,就做甚么。若是不听话,我就在他颈中这么一下。”说
着伸手比了一比。程瑶迦打个冷战,惊叫了一声。
欧阳克道:“你听不听话?”程瑶迦勉强点了点头。欧阳
克笑道:“好啊,这才是乖孩子呢。你去关上大门。”程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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