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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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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逃?”左手又即抓落。

张阿生身受重伤,躺在地下,迷糊中见韩小莹情势危急,
拚起全身之力,举脚往敌人手指踢去。陈玄风顺势抓出,五
指又插入他小腿之中。张阿生挺身翻起,双臂紧紧抱住陈玄
风腰间。陈玄风抓住他后颈,运劲要将他掼出,张阿生只担
心敌人去伤害韩小莹,双臂说甚么也不放松。陈玄风砰的一
拳,打在他脑门正中。张阿生登时晕去,手臂终于松了。
就这么一拦,韩小莹已翻身跃起,递剑进招。她不敢欺
进,展开轻灵身法,绕着敌人的身形滴溜溜地转动,口中只
叫:“五哥,五哥,你怎样?”她转得两个圈子,南希仁、韩
宝驹等同时赶到,朱聪与全金发的暗器也已射出。
陈玄风见敌人个个武功了得,甚是惊奇,心想:“这荒漠
之中,哪里钻出来这几个素不相识的硬爪子?”高声叫道:
“贼婆娘,这些家伙是甚么人?”梅超风叫道:“飞天神龙的兄
弟、飞天蝙蝠的同党。”陈玄风哼了一声,骂道:“好,狗贼
还没死,巴巴的赶到这里送终。”他挂念妻子的伤势,叫道:
“贼婆娘,伤得怎样?会要了你的臭命吗?”梅超风怒道:“快
杀啊,老娘死不了。”陈玄风见妻子扶住大树,不来相助,知
她虽然嘴硬,但受伤一定不轻,心下焦急,只盼尽快料理了
敌人,好去相救妻子。这时朱聪等五人已将他团团围住。只
柯镇恶站在一旁,伺机而动。
陈玄风将郭靖用力往地下一掷,左手顺势一拳往全金发
打到。全金发大惊,心想这一掷之下,那孩子岂有性命?俯
身避开了敌人来拳,随手接住郭靖,一个筋斗,翻出丈余之
外,这一招“灵猫扑鼠”既避敌,又救人,端的是又快又巧。
陈玄风也暗地喝了一声彩。

这铜尸生性残忍,敌人越强,他越是要使他们死得惨酷。
何况敌人伤了他爱妻,尤甚于伤害他自己。黑风双煞十指抓
人的“九阴白骨爪”与伤人内脏的“摧心掌”即将练成,此
时火候已到十之八九,他忽地一声怪啸,左掌右抓,招招攻
向敌人要害。
江南五怪知道今日到了生死关头,哪敢有丝毫怠忽,当
下奋力抵御,人人不敢逼近,包围的圈子愈放愈大。
战到分际,韩宝驹奋勇进袭,使开“地堂鞭法”着地滚
进,专向对方下盘急攻,一轮盘打挥缠。陈玄风果然分心,蓬
的一声,后心被南希仁一扁担击中。铜尸痛得哇哇怪叫,右
手猛向南希仁抓来。
南希仁扁担末及收回,敌爪已到,当即使了半个“铁板
桥”,上身向后急仰,忽见陈玄风手臂关节喀喇一响,手臂斗
然长了数寸,一只大手已触到眉睫。高手较技,进退趋避之
间相差往往不逾分毫,明明见他手臂已伸到尽头,这时忽地
伸长,哪里来得及趋避?被他一掌按在面门,五指即要向脑
骨中插进。
南希仁危急中左手疾起,以擒拿法勾住敌人手腕,向左
猛撩,就在此时,朱聪已扑在铜尸背上,右臂如铁,紧紧扼
住他的喉头。这一招自己胸口全然卖给了敌人,他见义弟命
在呼吸之间,顾不得犯了武术家的大忌,救人要紧。
正在这双方性命相扑之际,半空中忽然打了一个霹雳,乌
云掩月,荒山上伸手不见五指,跟着黄豆大的雨点猛撒下来。
只听得喀喀两声,接着又是噗的一声,陈玄风以力碰力,
已震断了南希仁的左臂,同时左手手肘在朱聪胸口撞去。朱

聪只觉前胸剧痛,不由自由的放松了扼在敌人颈中的手臂,向
后直跌出去。陈玄风也感咽喉间被扼得呼吸为难,跃在一旁,
狠狠喘气。
韩宝驹在黑暗中大叫:“大家退开!七妹,你怎样?”韩
小莹道:“别作声!”说着向旁奔了几步。
柯镇恶听了众人的动静,心下甚奇,问道:“二弟,你怎
么了?”全金发道:“此刻漆黑一团,谁也瞧不见谁?”柯镇恶
大喜,暗叫:“老天助我!”
江南七怪中三人重伤,本已一败涂地,这时忽然黑云笼
罩,大雨倾盆而下。各人屏息凝气,谁都不敢先动。柯镇恶
耳音极灵,雨声中仍辨出左侧八九步处那人呼吸沉重,并非
自己兄弟,当下双手齐扬,六枚毒菱往他打去。
陈玄风刚觉劲风扑面,暗器已到眼前,急忙跃起。他武
功也真了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能将六枚毒菱尽数避开。
这一来却也辨明了敌人方向。他不发一声,突然纵起,双爪
在身前一尺处舞了个圆圈,猛向柯镇恶扑去。柯镇恶听得他
扑到的风声,向旁急闪,回了一杖,白日黑夜,于他全无分
别,但陈玄风视物不见,功夫恰如只剩了一成。两人登时打
了个难分难解。陈玄风斗得十余招,一团漆黑之中,似乎四
面八方都有敌人要扑击过来,自己发出去的拳脚是否能打到
敌人身上,半点也没有把握,瞬息之间,宛似身处噩梦。
韩宝驹与韩小莹、全金发三人摸索着去救助受伤的三人,
虽然明知大哥生死系于一发,但漆黑之中,实是无法上前相
助,只有心中干着急的份儿。大雨杀杀声中,只听得陈玄风
掌声嗖嗖,柯镇恶铁杖呼呼,两人相拆不过二三十招,但守

在旁边的众人,心中焦虑,竟如过了几个时辰一般。猛听得
蓬蓬两声,陈玄风狂呼怪叫,竟是身上连中两杖。众人正自
大喜,突然电光一闪。照得满山通明。
全金发急叫:“大哥留神!”陈玄风已乘着这刹时间的光
亮,欺身进步,运气于肩,蓬的一声,左肩硬接了对方一杖,
左手向外一搭,已抓住了铁杖,右手探出,电光虽隐。右手
却已搭上了柯镇恶胸口。
柯镇恶大惊,撒杖后跃。陈玄风这一得手哪肯再放过良
机,适才一抓已扯破了对方衣服,倏地变爪为拳,身子不动,
右臂陡长,潜运内力,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柯镇恶胸口,刚
感到柯镇恶直跌出去,左手挥出,一枝铁杖如标枪般向他身
上插去。这几下连环进击,招招是他生平绝技,不觉得意之
极,仰天怪啸。便在此时,雷声也轰轰响起。
霹雳声中电光又是两闪,韩宝驹猛见铁杖正向大哥飞去,
而柯镇恶茫如不觉,这一惊非同小可,金龙鞭倏地飞出,卷
住了铁杖。
陈玄风叫道:“现下取你这矮胖子的狗命!”举足向他奔
去,忽地脚下一绊,似是个人体,俯身抓起,那人又轻又小,
却是郭靖。
郭靖大叫:“放下我!“陈玄风哼了一声,这时电光又是
一闪。郭靖只见抓住自己的人面色焦黄,双目射出凶光,可
怖之极,大骇之下,顺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向他身上插落,这
一下正插入陈玄风小腹的肚脐,八寸长的匕首直没至柄。
陈玄风狂叫一声,向后便倒。他一身横练功夫,练门正
是在肚脐之中,别说这柄匕首锋锐无匹,就是寻常刀剑碰中

了他练门,也是立时毙命。当与高手对敌之时,他对练门防
卫周密,决不容对方拳脚兵刃接近小腹,这时抓住一个幼童,
对他哪里有丝毫提防之心,何况先前已在山腰里抓住过他,知
他全然不会武功,殊不知“善泳溺水,平地覆车”,这个武功
厉害之极的陈玄风,竟自丧生在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小儿之
手。
郭靖一匕首将人刺倒,早吓得六神无主,胡里胡涂的站
在一旁,张嘴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
梅超风听得丈夫长声惨叫,夫妻情深,从山上疾冲下来,
踏了一个空,连跌了几个筋斗。她扑到丈夫身旁,叫道:“贼
汉子,你……你怎么啦!”陈玄风微声道:“不成啦,贼……
贼婆……快逃命吧。”梅超风咬牙切齿的道:“我给你报仇。”
陈玄风道:“那部经……经……已经给我烧啦,秘要……在我
胸……”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毙命。
梅超风心中悲苦,当即伸手到他胸口,去摸那部《九阴
真经》的秘要。
陈玄风和梅超风是同门师兄妹,两人都是东海桃花岛岛
主黄药师的弟子。黄药师武功自成一派,论到功力之深湛,技
艺之奥秘,实不在号称天下武学泰斗的全真教与威震天南的
段氏之下。陈玄风与梅超风学艺未成而暗中私通,情知如被
师父发觉,不但性命不保,而且死时受刑必极尽惨酷,两人
暗中商量,越想越怕,终于择了一个风高月黑之夜,乘小船
偷渡到了东面的横岛,再辗转逃到浙江宁波。
陈玄风临走时自知眼前这点武功在江湖上防身有余,成

名不足,一不做二不休,竟摸进师父秘室,将黄药师视为至
宝的半部《九阴真经》偷了去。黄药师当然怒极,但因自己
其时立誓不离桃花岛一步,心愿未偿,不能自违毒誓、出岛
追捕,暴跳如雷之际,竟然迁怒旁人,将余下弟子一一挑断
大腿筋脉,尽数逐出了桃花岛,自己闭门生气。
黑风双煞这一来累得众同门个个受了无妄之灾,但依着
《九阴真经》中的秘传,也终于练成了一身武林中罕见罕闻的
功夫。这《九阴真经》中所载本是上乘的道家正派武学。但
陈梅夫妇只盗到下半部。学不到上半部中修习内功的心法,而
黄药师的桃花岛一派武学又是别创蹊径,与道家内修外铄的
功夫全然不同。黑风双煞生性残忍,一知半解,但凭己意,胡
乱揣摸,练的便都是些阴毒武技。
那一日陈梅夫妇在荒山中修习“九阴白骨爪”,将死人骷
髅九个一堆的堆叠,凑巧给柯氏兄弟撞上了。柯氏兄弟见他
夫妇残害无辜,出头干预,一动上手,飞天神农柯辟邪死在
陈玄风掌下。幸好其时陈梅二人“九阴白骨爪”尚未练成,柯
镇恶终于逃得性命,但一双眼睛却也送在他夫妇手里。
夫妻两人神功初成后,在江湖上一闯,竟是没遇上敌手,
寻常武师固然望风披靡,连成名的英雄人物,折在他们手里
的也是不计其数。夫妇两人便得了个“黑风双煞”的外号。眼
见师父不出,更是横行无忌,直到武林中数十名好手大举围
攻,夫妻俩都受了重伤。这才销声匿迹的隐居起来。多年来
武林中不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只道两人伤发而死,哪知却远
远的躲在漠北,秘修阴毒武功。
这“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的功夫,都载在《九阴

真经》之上。陈玄风和梅超风虽以夫妻之亲。对她也始终不
肯出示真经原本。只是自己参悟习练之后,再行转授妻子。不
论梅超风如何硬索软缠,他总是不允。说道:“这部真经有上
下两部。我只偷到了下半部,一切扎根基、修真元的基础功
夫,却全在上半部之中。如我把经给你看了,你贪多务得,把
经上所载的功夫都练将起来,非走火入魔不可,轻则受伤,重
则要了你的性命。经上所载武功虽多,但只有与我们所学基
本功夫配合得起的,才可修练。”
梅超风听着有理,而且深知丈夫对自己一片真心,虽然
平日说话总是“贼婆娘,臭婆娘”的乱骂,其实却是情意深
挚,于是也就不再追索。
梅超风此时见丈夫临死,这才问起,可是他一口气喘不
上来,只说了半句,就此气绝。她在丈夫胸口摸索,却无一
物,一怔之下,想再摸时,韩宝驹、韩小莹、全金发已乘着
天空微露光芒、略可分辨人形之际急攻上来。
梅超风双目己盲,同时头脑昏晕,显是暗器上毒发,她
与丈夫二人修习“九阴白骨爪”,十余年来均是连续不断的服
食少量砒霜,然后运功逼出,以此不得已的笨法子来强行增
强内力外功,身上由此自然而然的已具抗毒之能,否则以飞
天蝙蝠铁菱之毒,她中了之后如何能到这时尚自不死?”当下
展开擒拿手,于敌人攻近时凌厉反击。江南三怪非但不能伤
到敌人分毫,反而连遇险招。
韩宝驹焦躁起来,寻思:“我们三人合斗一个受伤的瞎眼
贼婆娘,尚且不能得手,江南七怪威名真是扫地了。”鞭法一

变,刷刷刷连环三鞭,连攻梅超风后心。韩小莹见敌人脚步
蹒跚,渐渐支持不住,挺剑疾刺,全金发也是狠扑猛打。
眼见便可得手,突然间狂风大作,黑云更浓,三人眼前
登时又是漆黑一团。沙石被疾风卷起,在空中乱舞乱打。
韩宝驹等各自纵开,伏在地下,过了良久,这才狂风稍
息,暴雨渐小,层层黑云中又钻出丝丝月光来。韩宝驹跃起
身来,不禁大叫一声,不但梅超风人影不见,连陈玄风的尸
首也已不知去向:只见柯镇恶、朱聪、南希仁、张阿生四人
躺在地下,郭靖的小头慢慢从岩石后面探了上来,人人身上
都被大雨淋得内外湿透。
全金发等三人忙救助四个受伤的兄弟。南希仁折臂断骨,
幸而未受内伤。何镇恶和朱聪内功深湛,虽然中了铜尸的猛
击,但以力抗力,内脏也未受到重人损伤。只张阿生连中两
下“九阴白骨爪”,头顶又被猛击一拳,虽已醒转,性命已是
垂危。
江南六怪见他气息奄奄,伤不可救,个个悲痛之极。韩
小莹更是心痛如绞,五哥对自己怀有情意,心中如何不知,只
是她生性豪迈,一心好武,对儿女之情看得极淡,张阿生又
是终日咧开了大口嘻嘻哈哈的傻笑,是以两人从来没表露过
心意,想到他为救自己性命而把身子掩到敌人爪下,不禁既
感且悲,抱住了张阿生痛哭起来。
张阿生一张胖脸平常笑惯了的,这时仍然微露笑意,伸
出扇子般的屠牛大手,轻抚韩小莹的秀发,安慰道:“别哭,
别哭,我很好。”韩小莹哭道:“五哥,我嫁给你作老婆罢,你
说好吗?”张阿生嘻嘻的笑了两下,他伤口剧痛,神志渐渐迷

糊。韩小莹道:“五哥,你放心,我已是你张家的人,这生这
世决不再嫁别人。我死之后,永远和你厮守。”张阿生又笑了
两下,低声道:“七妹,我一向待你不好。我……我也配不上
你。”韩小莹哭道:“你待我很好,好得很,我都知道的。”
朱聪眼中含了泪水,向郭靖道:“你到这里,是想来跟我
们学本事的了?”郭靖道:“是。”朱聪道:“那么你以后要听
我们的话。”郭靖点头答应。朱聪哽咽道:“我们七兄弟都是
你的师父,现今你这位五师父快要归天了,你先磕头拜师罢。”
郭靖也不知“归天”是何意思,听朱聪如此吩咐,便即扑翻
在地,咚咚咚的,不住向张阿生磕头。
张阿生惨然一笑,道:“够啦!”强忍疼痛,说道:“好孩
子,我没能授你本事……唉,其实你学会了我的本事,也管
不了用。我生性愚笨,学武又懒,只仗着几斤牛力……要是
当年多用点苦功,今日也不会在这里送命……“说着两眼上
翻,脸色惨白,吸了一口气,道:“你天资也不好,可千万要
用功。想要贪懒时,就想到五师父这时的模样吧……”欲待
再说,已是气若游丝。
韩小莹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只听得他说道:“把孩子教好,
别输在……臭道士手里……”韩小莹道:“你放心,咱们江南
七怪,决不会输。”张阿生几声傻笑,闭目而逝。
六怪伏地大哭。他七人义结金兰,本已情如骨肉,这些
年来为了追寻郭靖母子而远来大漠,更无一日分离,忽然间
一个兄弟伤于敌手,惨死异乡,如何不悲?六人尽情一哭,才
在荒山上掘了墓穴,把张阿生葬了。
待得立好巨石,作为记认,天色已然大明。

全金发和韩宝驹下山查看梅超风的踪迹,狂风大雨之后,
沙漠上的足迹已全然不见,不知她逃到何处。两人追出数里,
盼在沙漠中能找到些微痕迹,始终全无线索,只得回上山来
说了。
朱聪道:“在这大漠之中,谅那盲……那婆娘也逃不远。
她中了大哥的毒菱,多半这时已毒发身死。且把孩子先送回
家去,咱们有伤的先服药养伤,然后三弟、六弟、七妹你们
三人再去寻找。”
余人点头称是,和张阿生的坟墓洒泪而别。

第五回 弯弓射雕
一行人下得山来,走不多时,忽听前面猛兽大吼之声一
阵阵的传来。韩宝驹一提缰,胯下黄马向前窜出,奔了一阵,
忽地立定,不论如何催迫,黄马只是不动。韩宝驹心知有异,
远远望去,只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有几头猎豹在地上乱抓乱
扒。他知坐骑害怕豹子,跃下马来,抽出金龙鞭握在手中。抢
上前去,只见两头豹子已在沙土中抓出一具尸首。
韩宝驹踏上几步,见那尸首赫然便是铜尸陈玄风,只是
自咽咏锁骨直至小腹一片模糊,似乎整块皮肉给人割了去。他
心中大奇:“昨晚他明明是给那孩子一匕首刺中肚脐练门而毙
命,尸首怎会在这里出现?而且人已死了,怎会有人这般作
贱他尸体,不知是谁下的毒手?有何用意?莫非黑风双煞在
大漠中另有仇怨极深的对头?”
不久朱聪等也已赶到,大家都想不出其中缘故,见到陈
玄风的尸首兀自面目狰狞,死后犹有余威,想起昨夜荒山恶
斗,如不是郭靖巧之又巧的这一匕首,人人难逃大劫,心下
都是不寒而栗。
这时两头豹子已在大嚼尸体,旁边一个小孩骑在马上,大

声催喝豹夫,快将豹子牵走。他一转头见到郭靖,叫道:“哈,
你躲在这里。你不敢去帮拖雷打架,没用的东西!”这孩子便
是桑昆的儿子都史。
郭靖急道:“你们又打拖雷了?他在哪里?”都史得意洋
洋的道:“我牵豹子去吃他。你快投降,否则连你也一起吃了。”
他见江南六怪站在一旁,心中有点害怕,不然早就纵豹去吃
郭靖了。郭靖道:“拖雷呢?”都史大叫:“豹子吃拖雷去!”领
了豹夫向前就跑。
一名豹夫劝道:“小公子。那人是铁木真汗的儿子呀。”都
史举起马鞭,在那豹夫头上刷的一鞭,喝道:“怕甚么?谁叫
他今天又动手打我?快走。”那豹夫不敢违抗,只得牵了豹子,
跟他走去。另一名豹夫怕闯出大祸,转头就跑,叫道:“我去
禀报铁木真汗。”都史待要喝止,那豹夫如飞去了。都史恨道:
“好,咱们先吃了拖雷,瞧铁木真伯伯来了又有甚么法子?”挥
鞭催马驰去。
郭靖虽然惧怕豹子,但终是挂念义兄的安危,对韩小莹
道:
“师父。他叫豹子吃我义兄,我去叫他快逃。”韩小莹道:
“你若赶去。连你也一起吃了,你难道不怕?”郭靖道:“我怕。”
韩小莹道:“那你去不去?”
郭靖稍一迟疑,道:“我去!”撒开小腿,急速前奔。
朱聪因伤口疼痛,平卧在马背上,见郭靖此举甚有侠义
之心,说道:“孩子虽笨,却正是我辈中人。”韩小莹道:“四
哥眼力不差!咱们快去救人。”全金发叫道:“这个小霸王家
里养有猎豹,定是大酋长的子弟。大家小心了,可别惹事,咱

们有三人身上带伤。”
韩宝驹展开轻身功夫,抢到郭靖身后,一把将他抓起。放
在自己肩头。他虽然身矮脚短,但双腿移动快速已极,倏忽
间已抢出数丈之外。郭靖坐在他肥肥的肩头上。犹如乘坐骏
马一般,又快又稳。韩宝驹奔到追风黄身畔,纵身跃起,连
同郭靖一起上了马背,片刻间便抢在都史和猎豹的前头,驰
出一阵,果见十多名孩子围住了拖雷。大家听了都史号令,并
不上前相攻,却围成了圈子不让他离开。
拖雷跟朱聪学会了三手巧招之后,当晚练习纯熟,次晨
找寻郭靖不见,也不叫三哥窝阔台助拳,独自来和都史相斗。
都史带了七八个帮手,见他只单身一人,颇感诧异。拖雷说
道,只能一个个的来打,不能一拥而上。都史哪把他放在心
上,自然一口答应。哪知一动上手,拖雷三下巧招反复使用,
竟把都史等七八个孩子一一打倒。要知朱聪教他的这三下招
数虽然简易,却是“空空拳”中的精微之着,拖雷十分聪明,
这三下又无甚么繁复变化,因此一学就会,使将出来,蒙古
众小孩竟是无人能敌。蒙古人甚守然诺,既已说定了单打独
斗,众小孩心中虽是气恼,却也并不一拥而上。
都史被拖雷连摔两次,鼻上又中了一拳,大怒之下,奔
回去赶了父亲的猪豹出来。拖雷独胜群孩,得意之极,站在
圈子中顾盼睥睨,也不想冲将出来,哪知大祸已经临头。
郭靖远远大叫:“拖雷,拖雷,快逃啊,都史带豹子来吃
你啦!”拖雷闻言大惊,要待冲出圈子,群孩四下拦住,无法
脱身,不多时韩小莹等与都史先后驰到,跟着豹夫也率着两
头猎豹到来。江南六怪如要拦阻,伸手就可以将都史擒住,但

他们不欲惹事,且要察看拖雷与郭靖如何应付危难,是以并
不出手。
忽听得背后蹄声急促,数骑马如飞赶来,马上一人高声
大叫:“豹子放不得,豹子放不得!”却是木华黎、博尔忽等
四杰得到豹夫报信,不及禀报铁木真,急忙乘马赶来。
铁木真和王罕、札木合、桑昆等正在蒙古包中陪完颜洪
熙兄弟叙话,听了豹夫禀报,大吃一惊,忙抢出帐来,跃上
马背。王罕对左右亲兵道:“快赶去传我号令,不许都史胡闹。
千万不能伤了铁木真汗的孩儿!”亲兵接命,上马飞驰而去。
完颜洪熙昨晚没瞧到豹子斗人的好戏,正自纳闷。这时精神
大振,站起来道:“大伙儿瞧瞧去。”完颜洪烈暗自打算:“要
是桑昆的豹子咬死了铁木真的儿子,他们两家失和,若是从
此争斗不休,打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实是我大金国之福!”
完颜兄弟、王罕、桑昆、札木合等一行驰到,只见两头
猪豹颈中皮带已经解开,四腿踞地,喉间不住发出低声吼叫,
豹子前面并排站着两个孩子,正是拖雷和他义弟郭靖。
铁木真和四杰把弓扯得满满的,箭头对准了豹子,目不
转瞬的凝神注视。铁木真虽见幼子处于危境,但知那两头猎
豹是桑昆心爱之物,在幼时捉来驯养教练,到如此长大凶猛,
实非朝夕之功,只要豹子不暴起伤人,就不想发箭射杀。
都史见众人赶到,仗着祖父和父亲的宠爱,反而更恁威
风,不住口的呼喝,命豹子扑上去咬人。王罕叫道:“使不得!”
忽听得背后蹄声急促,一骑红马如飞驰到。马上一个中年女
子,身披貂皮斗篷,怀里抱着一个幼女,跃下马来,正是铁
木真的妻子、拖雷之母。

她在蒙古包中与桑昆的妻子等叙话,得到消息后忙带了
女儿华筝赶到,眼见儿子危险,又惊又急,喝道:“快放箭!”
随手把女儿放在地下。
她这时全神贯注的瞧着儿子,却忘了照顾女儿。华筝这
小姑娘年方四岁,哪知豹子的凶猛,笑嘻嘻的奔到哥哥身前,
眼见豹子全身花斑,甚是好看,还道和二哥察合台所豢养的
猎犬一般,伸于想去摸豹子的头。众人惊呼喝止,已经不及。
两头猎豹本已蓄势待发,忽见有人过来,同时吼叫,猛
地跃起。众人齐声惊叫。
铁木真等虽然扣箭瞄准,但华筝突然奔前,却是人人所
意想不到,只一霎眼间,豹子已然纵起。这时华筝正处于铁
木真及两豹之间,挡住了两豹头部要害,发箭只能伤及豹身,
一时不得便死,只有更增凶险。四杰抛箭抽刀,齐齐抢出。却
见郭靖着地滚去,已抱起了华筝,同时一头豹子的前爪也已
搭上了郭靖肩头。
四杰操刀猱身而上,忽听得嗤嗤几声轻微的声响,耳旁
风声过去,两头豹子突然向后滚倒,不住的吼叫翻动,再过
一会。已是肚皮向天,一动也不动了。
博尔忽过去看时,只见两豹额头上汨汨流出鲜血,显是
有高手用暗器打入豹脑,这才立时致命,他回过头来,只见
六个汉人神色自若的在一旁观看,心知这暗器是他们所发。
铁木真的妻子忙从郭靖手里抱过吓得大哭的华筝,连声
安慰,同时又把拖雷搂在怀里。
桑昆怒道:“谁打死了豹子?”众人默然不应。柯镇恶听
着豹子吼声,生怕伤了郭靖,发出四枚带毒的铁蒺藜,只是

一挥手之事,当时人人都在注视豹子,竟没人亲眼见到是谁
施放了暗器。铁木真笑道:“桑昆兄弟,回头我赔你四头最好
的豹子,再加八对黑鹰。”桑昆大怒,并不言语。王罕怒骂都
史。都史在众人面前受辱,忽地撒赖,在地下打滚,大哭大
叫。王罕大声喝止,他只是不理。
铁木真感激王罕昔日的恩遇,心想不可为此小事失了两
家和气,当即笑着俯身抱起都史。都史只是哭嚷,猛力挣扎,
但给铁木真铁腕一拿,哪里还挣扎得动?铁木真向王罕笑道:
“义父,孩子们闹着玩儿,打甚么紧?我瞧这孩子很好,我想
把这闺女许配给他,你说怎样?”王罕看华筝双目如水,皮色
犹如羊脂一般,玉雪可爱,心中甚喜,呵呵笑道:“那还有甚
么不好的?咱们索性亲上加亲,把我的大孙女给了你的儿子
术赤吧?”
铁木真喜道:“多谢义父!”回头对桑昆道:“桑昆兄弟,
咱们可是亲家啦。”桑昆自以为出身高贵,对铁木真一向又是
妒忌又是轻视,和他结亲很不乐意,但父王之命不能违背,只
得勉强一笑。
完颜洪烈斗然见到江南六怪,大吃一惊:“他们到这里干
甚么来了?定是为了追我。不知那姓丘的恶道是否也来了?”
此刻在无数兵将拥护之下,原也不惧这区区六人,但若下命
擒拿,只怕反而招惹祸端,见六怪在听铁木真等人说话,并
未瞧见自己,当即转过了头,纵马走到众卫士身后,凝思应
付之策,于王罕、铁木真两家亲上加亲之事,反不挂在心上
了。
铁木真知道是江南六怪救了女儿性命,待王罕等众人走

后,命博尔忽厚赏他们皮毛黄金,伸手抚摸郭靖头顶,不住
赞他勇敢,又有义气,这般奋不顾身的救人,别说是个小小
孩子,就是大人,也所难能。问他为甚么胆敢去救华筝,郭
靖却傻傻的答不上来,过了一会,才道:“豹子要吃人的。”铁
木真哈哈大笑。拖雷又把与都史打架的经过说了。铁木真听
得都史揭他从前的羞耻之事,心下恚怒,却不作声,只道:
“以后别理睬他。”微一沉吟,向全金发道:“你们留在我这里
教我儿子武艺,要多少金子?”
全金发心想:“我们正要找个安身之所教郭靖本事,若在
这里,那是再好也没有。”当下说道:“大汗肯收留我们,正
是求之不得。请大汗随便赏赐吧,我们哪敢争多论少?”
铁木真甚喜,嘱咐博尔忽照料六人,随即催马回去,替
完颜兄弟饯行。
江南六怪在后缓缓而行,自行计议。韩宝驹道:“陈玄风
尸首上胸腹皮肉都给人割了去,下手之人当然是他仇敌。”全
金发道:“黑风双煞凶狠恶毒,到处结怨,原不希奇。只不知
他的仇敌何以不割他首级,又不开胸破膛,却偏偏割去他胸
腹上的一大片皮?”柯镇恶道:“我一直就在想这件事,其中
缘由,可实在参详不出。现下当务之急,要找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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