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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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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不是这样的,不是!”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我知道错了,不会,再不会了。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再不会去伤害你,将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应该的给予。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要接你回华山养伤,我要弥补我做过的一切。我们还是兄妹不是么,二哥……”

  “还要做什么呢,二哥。”幻相也在说话,盯着杨戬的眼睛,带着顽皮的笑,轻轻地道,“知道吗,二哥,在华山下的日子里,我最恨你的眼神,是那么的冷酷无情……那时,我常常会想,你的双眼,会不会和你的心一样的冰冷?”

  三圣母神色越来越恐惧,幻相的话,让她想起了曾有过的一个残忍念头。“不……”她大声叫了起来,却只能绝望地看着,看幻相轻轻抬起手指,按在了二哥的左目之上。

  一阵阵的压痛袭来,杨戬却只安静地看着三妹的幻相,似想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入脑中。“剜去了双眼又如何呢?残破不堪的身体,这样艰难的生存,还有什么是不忍失去的?只是莲儿,唯一的不甘,就是二哥再不能多看你一眼了……”他模糊地想着,头昏沉得厉害,却唯独不再伤心。

  而幻相依然在笑,温柔而又亲近,软语说道:“真的很有趣呢,二哥。都说心与眼相连,你的心,不是一惯冰封似地肃杀么?可为什么,你的眼却是如此的温暖?”

  疼痛对他而言,早算不了什么,反而,令他自嘲般地苦笑出声。

  “温暖?我的眼上,还有温暖么……那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东西。或许,已没有温暖存在的余地了,所有的,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啊。自从三千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生日之后,一切,就只剩下狼藉的灰烬,和这长达三千年的自欺与不甘……”

  生存,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无休止的负累啊。只是,既然选定了,就只能一路行来,不能回头,也不忍再回头。

  纤柔的手指,正微微加力,停下来,想了想,又微微加了一点力,似打算生硬硬地压入眼眶之中。杨戬惨然一笑,合上右眼不再去看,惨黯中,犹自带着几分安详。

  “一世的兄妹,那也是永不复来的缘份。三妹,无论你如何对我,我始终是你的二哥,你的幸福,或许,已是我存在着的唯一理由。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的付出,也不必要你任何的回报……只要你幸福,那就足够了。”

  但预料中的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来,反倒是按在眼上的手指猛地僵冷如死物。杨戬有些意外地睁眼看去,近在咫尺的幻相,正被莫名的大力拉扯着,木偶般地一步又一步缓慢后退。每后退一步,便有一道纯阴法力迸向空中,在空中拽出浓浓的一抹黑烟。

  黑烟四逸,带得整个空间都虚无飘渺起来。沉香等人讶然四顾,藉了水镜神力,发觉门口的小鬼一无所知,仿佛还在看着狱里用刑的好戏,而杨戬周围三丈之内,一层诡异的光华形如樊篱,四面八方合拢得严严密密。那幻相迸出的纯阴法力被困死在樊篱中,化为黑烟,渐渐淡不可见。

  幻相仍在后退,面目渐起变化,如蛾破茧,又如大蛇褪去旧皮,自手足而胸背,波波轻响不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破体而出。先是纤手上的如玉肌肤裂开,再向腕部逆向剥落,露出一只苍老却遒劲的手掌。续而剥落不停,衣衫血肉纷纷裂去,由腕至臂至肩,露出一角飘忽的灰色大袖来。那手掌得了自由般地向上抬起,顿了一顿,突然重重往头顶拍去。但听得喇地一声,幻相的身体四下散裂飞开,一个灰衣道装老者,正带着冷嘲的笑意,站在幻相原先的立足之处。

  “老君?”

  镜里镜外一阵哗然,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此人,竟是让人人都乱了分寸。从李靖的言谈中,不难揣磨出老君便是幕后的主使,但既选了暗中指使,为什么竟会突然前来,而且,明显是用的化身之术,如此诡密不宣的悄然而至?

  老君踱了两步,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戬。许久,才听他轻叹着说道:“真君,数年不见,想不到你果然应了我昔日的八字批语。这猪狗不如,生死两难的滋味如何,想来你已有极深的体会了罢?”

  将手里的丝囊掷下,他突又笑了一声,续道,“不过你我之间,也算是缘份极为非凡。譬如刚才,如非突然我心血来源,一气化三清,以丝囊为依凭前来地府看望故人,否则你的双目,只怕就要当场毁在令妹的怨念上了。”

  左眼虽未被剜下,但仍有鲜血从眼角渗了下来,看出去的视线,也极是模糊不清。杨戬微皱着眉头,移目向远处略一示意,虽说不出话,却在神色间显出几分可惜之意。众人都在不安地乱猜老君的来意,谁也没有注意,反倒是老君猛地敛了笑容,白眉一轩,竟露出几分凶恶的表情。

  “李靖阳奉阴违,一意借老道来讨好今上,你当我是分毫不知吗?这些日子,李靖不来,阎罗便只在狱中行刑,你也真当成是一般的巧合了么?杨戬,你不晓外界之事,尚能看出其中蹊跷,老道堂堂道德天尊,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失策中计?”

  口中说话,他将手从衣袖里伸出,掌上托着的,赫然是一只小小的鼎炉,正是龙四公主栖身了好几个年头的定魂鼎。

  杨戬目光凝在鼎上,老君冷冷地道:“不必惊讶,或者说,你该好好谢一谢我。四年前新天条出世,昆仑山上有异相直冲瑶池,正面击伤了王母那死物——此事与你有无关系姑且不说,但造成的后果,想来就是现在,你也能够推而知之罢!”

  老君“昆仑异相”数字一出口,杨戬脸色突变,苍白中透出不正常的晕红,剧烈的呛咳声从喉中挣出。左眼原渐凝固的鲜血,忽然如血线般从眼中洒落,在玄水里渲出一抹夺目的殷红。

  沉香心中一颤,伸手想去扶舅舅的身子,终又生生地忍了回来。没有用的,一幕幕摧肝裂肺的痛楚,却都是既成的事实,无从改变的过往。只是,老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呢?三千年啊,木公,也许是舅舅三千年里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三千年的寂寞中,唯一的一点安慰……

  不敢去看舅舅的神情,想也能想像得到舅舅此时的心境。王母的受伤,固然会让舅舅布下的局,能更快地收获成果,但是那代价,却真的已沉重到不堪背负……

  老君把玩着鼎身,森然又道:“如非玉帝忙着安排王母下凡治伤,老道又甘冒奇险,抢先一步去了昆仑查看,将这遗在山洞中的定魂鼎带走,否则只要联想到龙四是在昆仑复活的,再追查此鼎最后一个主人是谁,杨戬,就算玉帝要隐忍待机,但顺藤摸瓜之下,只怕你连这四年的偷生,都复可望不可求了。”

  他打量着杨戬的反应,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抓紧了定魂鼎,将来之前想的那个主意,再度在心中默过了一遍。

  这四年中,他固然是风光无限,可风光的背后,却意味着隐忧日甚于一日。毕竟九重天上,还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深沉得连他太上老君,也无法真正地看透——

  除了交好各方外,这四年里,玉帝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对兜率宫更是恩遇有加,默许纵容着,刻意令老君的影响越来越大。最初老君感受到的,只是志得意满,可渐渐地,就变成了些微的讶然,再往后,竟是觉出了如芒在背的不安。所谓阴阳交互,盛极而衰,更何况,是这种全不费力,几乎失控了的盛极局面?

  权柄是真实的,却是陷在险局之中的权柄。应对之法也很多,却已是一步都不能走错。但那双眼睛,偏在这个时候,紧盯住了这落魄的前司法天神。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前司法天神的心中,果然藏着一些令人梦寐以求的秘密呢?

  “我设下的结界,三界中就算如来亲临,也要大费手脚才能发现,所以你不必有丝毫的顾虑。至于这定魂鼎,老道带来,也不是要你如何领我的人情。只是李靖既利用你另有所图,老道说不得,便偏要对你一施援手了。想来你并非不设时务之人,这当机立断,取舍之间,自然能主动分个轻重明白。”

  将定魂鼎掷向空中,光华从鼎上烁出。老君沉声续道,“但无论你愿是不愿,我这一趟来,都要带走你的魂魄。杨戬,这是老道能想到的,救你脱险的最好办法。”

  三圣母惊道:“老君,老君他想做什么?”凝神细听,老君正向杨戬解释,容色甚为慈祥和蔼:“我带走你魂魄之后,自会造出你暴毙狱中的假象。兜率虽不能处处占着上风,但若有谁想着放手与我为敌,却也要多思量一二。只要事态稍稍平息一些,我自会为你塑形重生。”细看杨戬浑身的伤处,不禁摇了摇头,悲悯地叹息了一声。

  杨戬勉强止住咳声,眉头锁得更紧,看向老君的目光里,竟是带了几分恼怒。老君神色转为不悦,皱起眉说道:“不错,老道不会送白工,不过你现在这个地步,就算向我低头,从此臣服兜率门下,也自皆大欢喜,又何乐而不为之?”

  不再看向杨戬,他伸出手来,自顾结成几个法印,众人识得,正是摄魂用的道门密术。片刻间法印完成,他一指向杨戬额上点去,喝道:“老道要抽离魂魄,放入鼎中,杨戬,莫要负了老道我的一片好心!”

  这一声喝,蓦地拨高,尖锐剌耳之极,只骇得众人都不由为之一震。三圣母更吓得死死抓住了沉香,竟不知是该盼着老君成功,还是盼着他无法得手。

  老君突然前来,不可能全是一片好心,但魂魄存在定魂鼎里,却也不会就此消散。离出阵只有区区十来日了,到时若二哥仍在黑水狱里受着折磨,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去兄长。若此时被老君救走,将来……将来不论什么代价,相求老君为二哥塑形重生,似乎也比目下的处境……要更是安心一些。

  但沉香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舅舅的眼中,除了恼怒之外,还有着隐约的无奈,他猜不出具体的原因,但却知道,定是老君的行为,有着这众人都想不透的后果。权谋之术,得失之间的取舍,这三界又有几人堪与舅舅比肩!也许,是为了与独臂人的约战?又也许,老君除了市恩收买之外,已被看出了还另有所图?

  老君的手指,眼看便要点得实了,但却突然顿住,再也前进不了一寸。只因他的指前,被冷汗乱发蔽住的额间,一道清冷的银芒蓦然迸出,将他指上的法力,生硬硬地凝在了空中。

  老君提气向前强压,嘿嘿冷笑不休,森然道:“数月前你曾施过神目,那般的波动,又岂能瞒过有心人的感应?黑水狱原是你咎由自取,反累得老道一步失算,无端地被殃及了池鱼!只是,此行既是我谋定后动,你这区区的神目之力,又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场”字出口,又暴出一声大喝,指变为掌,生出偌大的吸力,向下斜划半弧,将银芒牵引到一边。同时上前一步,袍袖当空拂出,鼓起高高,显然贯满了法力。袖下骈指直戳,势挟风雷,接过法印的摄魂之力,直破向杨戬额上的印堂祖穴!

  然后,结界内突然又寂静如死。

  一滴汗,又一滴汗。虽是一气三清的身外化身,但折映出来的情形,却显出远在三十三重天上的本体,应都是蓦地大骇失常,冷汗淋漓难止。只因他的掌下,牵引开的神目法力已消失无影,而另一根手指前,杨戬的身体沉寂如死,再没有了分毫的生气。

  冷汗顺着他雪白的长须,一滴又一滴地滚落下来。化身相当于毕生修为的三分之一,一旦被毁,就等于他平白地折去三分之一的功力。然而,就在他背心的要穴之上,正被一只稳如磐石的手掌,紧紧地扣了个正着,麻木难当到了极点。

  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淡然响起:“道祖,杨戬多谢你的爱惜之心。但庖人虽不治庖,杨戬岂能越樽俎而代之乎?当日兜率宫里的答案,恕杨戬此时也断难更改。”

  十余日来毫无生气的哪吒,突然周身剧震,含泪握紧手中的火尖枪,喃喃地低叫了一声:“杨……杨戬大哥!”

  背心的重扣陡然一松,老君身如电抹,本能地作势向前疾闪。但随即反应过来,脚步普提起便已收回,站在原地不动,沉声喝道:“好,好,很好……很好!当真好得紧啦……”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到处,前司法天神正振衣而立,神采一如当年,孤傲中略带冷嘲,静看他方才一霎时的失措与惊骇。

  老君瞥了一眼铁架上的躯体。元神离开,低垂的头颅,伤痕累累的身子,微不可辨的呼吸,这样的落魄不堪,与那个风神卓越的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霎间的震惊过去,老君不禁哼了一声,说道:“当真好得紧,竟又让你练成了元神。但你终还是输了,输在被神斧重伤的身体生机萎顿,再也不堪修复……杨戬,竟是你拼命造就的亲外甥,彻底斩断了你最后的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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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   空里悲欣 第二章 玄机各衡量

  (起8R点8R中8R文8R网更新时间:2006…11…11 18:36:00  本章字数:5879)

  

  沉香猛地咬紧了牙,身躯与元神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也让他心底的悔与痛,炽热得要沸腾了一般。但他却在强迫着自己冷静,去观察眼前的种种。出阵便在不久之后了,此时领悟到的任何内幕,都会在将来变成他的资本。那个时候,他将接过舅舅手里的棋子,在这三界之间,从容应对这永无终结之日的弈局。

  杨戬淡然道:“老君你这一番话,倒颇有几分惜才之意,义愤之心,杨戬在此先行谢过。但就行迹而言,你此次行径失远大于得,于你于我,都算是不智之至了。”不待老君开口,又道,“察见渊鱼者不祥,老君你明知此理,何以轮到自己时,却偏要步步详察,生恐有纤毫不能目睹?加上策求万全,遇事思虑繁多,一旦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便要成就了一出引蛇出洞的好剧。”

  老君多疑多虑的性子,是优点,也是最大的缺陷,是故元神出窍,以武力先声夺人,再藉危言攻破其心,看似凶险,却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从老君现身的霎间起,该如何应对,他已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而这个应对之法是成是改,便全看老君此时会如何接话了。

  老君明显一愣,冷着脸道:“你既肯现出元神相见,就不必再互猜哑谜了罢。但话说回来,这趟黑水狱之灾,只能怪你无端动用神目,生生地惊动了天廷。否则就凭李靖这竖子,公报私仇也好,想追回旧案文牍也罢,怎么也闹不出这般的动静。”

  杨戬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松,知道这老道的性子一点未变,当下顺他的话冷冷地道:“玉帝固然有份,但能有这番动静,道祖你岂不也厥功甚伟?”老君也不否认,只道:“不错,若无我的默许,你确实来不了地府,也不会多受这些折磨。但我的本意,只是要将你羁绊狱中,再顺势查清一些事情……”

  杨戬语带讥讽地道:“有你的道门密术在,这些日子,李靖想查的,不是早已查得明白了?”老君一声冷哼,慈和的面孔上,突然浮起一丝狞笑,森然道:“查得明白又如何?杨戬,你可知知道,李靖在向我讨得凝聚念力之法前,便已得了玉帝密旨,对你刑求不成,便可以直接刑毙!”

  杨戬一震,打断他的话,沉声问道:“玉帝的密旨?既是密旨,你又由何得知?”

  众人也齐齐吃了一惊,一直以为狱中的折磨,只是李靖在各方默许下的任意妄为,谁知竟突然言道有了玉帝的密旨?便听老君冷哼道:“兜率宫虽然不才,但胜在耳目众多。只可惜我知道得迟了,李靖非但用我的密法大肆刑求,更公然声称是承我密意。哼,李靖这废物,墙头草,两边讨好,偏又被人利用得如此恰到好处!”

  杨戬不语,凝神细想,老君又道:“他第一日,当着地府人等,宣扬是我授受密法,老道便知事有蹊跷。此后处处留心,分派人手加紧追查,到底是追出了其中隐情。杨戬,玉帝不放心于你,想求个一劳永逸,更要你死在我的密法之下,好为将来挑唆你母瑶姬仙子与老道我对立,留下一着可用之棋……”

  杨戬的元神不易觉察地波动了一下,随即被强行稳定下来,点头淡淡地道:“这话倒也有理,我虽然不肖之至,但若真死在你道祖的手上,却难免让家母与你略生芥怨。”忽问道,“新天条出世后家母被释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老君,是不是王母刚受伤下凡,你便按捺不住,马上就动手封印了她?”

  老君一愣,道:“王母?不错,她才下凡,便被我彻底封印。待玉帝发觉,将她带回瑶池时,已成为一介无知无识的真正死物。”

  杨戬又问道:“王母这般下场,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出。但玉帝是如何自处的?王母出事之后,他第一步,便是马上开释家母吧?”老君更是一愣,说道:“不错,他刻意讨好你母,以致于兄友妹恭,几乎成了三界亲情友爱的典范。不过,那死物惯于隐身幕后,此举并不足奇,无非想重扶植一个信得过的台前人物罢了。”

  杨戬突然轻叹道:“玉帝如何待家母并非重点,要点在于匆匆封印王母,并不是你没有耐心等候,只不过想趁着新天条出世余波未了,玉帝看出了事情另有隐情,正怀疑我这前司法天神之时,有意地将玉帝的怀疑坐实,让他以为王母之事,也也是我重伤前的安排。否则我的伤势并非作伪,天廷何以会关注至今,凡此种种,看来全是拜你此举所赐了。”

  此言一出,老君面色顿时大变,道喝:“你……”退后一步,猛提起法力全神戒备,见杨戬并无动手之意,才又说道,“老道确有此意又如何?反正你演的一手好戏,各方留神细察,直到你动用神目前,竟是谁也未曾发现你的实情……”

  他当时确有此意,被道破的本能震惊过后,冷哼一声,心中却突然有了几分惜才之意,不禁正色劝道:“唯因如此,杨戬,你该知道,玉帝既羁你入狱,就决不会再放过你,而老道这趟来,也全是好意。须知纵然元神已成,身体生机一旦断绝,短时间内无法塑形夺舍,仍是只有魂飞魄散而已……”

  杨戬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的打算,无非两点。一则你以为我尚有隐密未向人言,携我魂魄归去,便不难暗动手脚探清一切。而此后,纵会为我塑形重生,但傀儡虫那样的妙物,却也必然要派些用武之地。当然,自封神初见时,道祖你便对我杨戬有着几分爱惜之心,这一层用心中,多少也有着借机行险,好招揽我投效兜率之意,对也不对?”

  老君冷冷地道:“但正如你自己所说,老道是惜才之人,为了让你全心投效于我,加一些小小的禁制,想来也不算是什么卑鄙手段罢?”

  杨戬又道:“二则,玉帝利用密法预留一步棋,而若你若能留下我一条命,不也等于留了一张极有用的底牌?真正万不得已时,便正好捅开一切,将真相告之我母和三妹一家,好利用他们成为你对抗玉帝的利器。鹬蚌相争,无论鹿死谁手,道祖你都正好来个渔翁得利。这一层意思,又对也不对?”

  老君干笑道:“连老道这点私心也猜了出来?杨戬,老道终还是低估了你。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既已猜出,就必然知道,哪怕饮鸠止渴,也算你最后的一线生机。何以竟当面点破,而不是与我虚与委蛇?难不成,你竟存了几分幻想,不信那死物对你起了杀心?”

  杨戬目光深沉,只盯着老君不语,老君被他看得颇有几分不自在,皱眉道:“老道线报周详,断不会有出错之理。而老道的推断,也已再三斟酌,面面俱到,莫非你仍有异议不成?”杨戬淡然道:“周详自然是周详,但若所有线报,俱是刻意让你知道的,那又该如何推断呢?”

  老君脸色突然大变,杨戬森然道:“我口不能言,元神虽得重铸,三界中却无人知晓。玉帝存心杀我,不必待到今日,肯待到今日,就不必大费周章,唯恐杀我之心不够明昭于人。至于离间你与家母一说,看似有理,实则更是荒诞绝伦。玉帝果真为了离间,何以要下密旨?李靖素来与我不和,便无密旨,也断然不会饶了我的性命——”

  老君目光凝住,沉声道:“难怪无论幻相如何行刑,你都依然能留住一条命在!”

  杨戬冷冷地道:“无论道术如何高明,魂魄被抽离的躯体,与真正生机断绝的死亡,总会有些微的不同。所以,这黑水狱对你而言,只能是暗藏杀机的鱼饵,唯有从此不闻不问才最是高明。道祖,你若能想通此层,当可知我先前说你行径不智之至,算来绝非危言耸听了吧?”

  这一层层剥茧抽丝秀的分析,和两人句句皆有深意的对话,只听得镜里镜外一片死寂,压抑得众人都几乎喘不过气来。镜外的龙八突然想起,有些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脱口道:“但真君要说破这些做什么?老君又没安什么好心,让他中计,和玉帝公然破脸,两败俱伤岂不是好?总不成……总不成真君还对老君有着几分不忍?”

  哪吒惨然道:“公然破脸又如何?杨戬大哥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将生杀权柄全交到老君手里?魂魄被吸入定魂鼎里,便意味着他辛苦练回的元神,再无半分用武之地。就算老君不动手脚,与独臂人的那一战……我猜杨戬大哥,定是打了约战之期前,便用元神遁离地府的主意,他又怎肯在这节骨眼上行险,将一切都委之人手?”

  呆坐在一边的龙四,突然痛哭出声,叫道:“此时不肯行险,可那一战……那一战又何尝不是行险!为什么他不去求老君帮忙……我不要他再做什么了,出阵之时,我宁愿……宁愿他只是一缕魂魄,在鼎中安然无恙,也不愿……也不愿……也不愿……”

  也不愿什么,没有说出,也不忍说出。她只茫然地抬起头,去看向灭神阵的顶部。宝莲灯正逆转着阵法,光华透过层层黑幕,依然清晰可见。但除了这灯之外,什么也见不到,就象有的事情一样,自得知之时起,便让人什么也不敢去想……

  沉香在镜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灭神阵的事,他甚至也如龙四一般,想哭着请舅舅向老君求援,求舅舅此时点头应允,入了定魂鼎中随老君离去。这样的话,哪怕这众人出阵之后,要付出无比的代价,甚至要助老君公然对付那可怕的死物,但起码,还会有一丝希望,微弱却不会熄灭的希望……

  但他的心中比冰还要寒冰,只因他明知,这一条路,是舅舅决不会走的。舅舅说老君策求万全是自铸心锁,但舅舅自己呢?所有的算计,又何尝不是竭力求得周全,生恐失去一分的掌控……所不同的,只是老君为己,而舅舅却是为了伤自己至深的这一群人。

  灭神阵外,舅舅的元神,真的在与那独臂人生死相搏吗?但对舅舅来说,唯有这一步险着,才是他最有把握掌控住事态发展,也最有把握确保这众人安全的一条路。只因这灭神阵若让老君得知,只不过让老君增了一枚意外的筹码,从中渔利或有可能,火中取栗救人,却只能是痴人说梦。而且,老君既已担心外婆与玉帝走得太近,握住了这样的一枚筹码,会派上什么用场,会增什么未知的变数,根本是不堪设想。

  但镜中的杨戬,不会知道身边的这一切,他只沉声向老君续道:“从来枰棋对弈,胜负各占其半,玉帝在为你备下囚笼的同时,实际也是送你一个洗脱自己的良机。只须做到毫无异动,事态便自会渐渐平息,化解去玉帝雷霆打压的决心。他不同于王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破坏平衡,更不愿在台前去应对一切……”

  老君目光闪烁,大袖拂处,将悬在空中的定魂鼎摄回,说道:“老道承你这一次人情,但既坦然地说破玄机,你不可能全无其他的打算。杨戬,不用兜圈子了,是不是想和老道再交易一次?”

  杨戬微微一笑,突拱手一揖,道:“你想知道的,杨戬其实一无所知,所以交易是谈不上了,姓杨的有心无力。不过,你已势成骑虎,就算第一次未露出破绽,却难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老君,台前的风险终究是太大,你何不也萧规曹随一番,学一学玉帝多年来的自处之道?”

  老君心思敏捷,当即明白,冷笑道:“你要我设法引沉香上天供职?而且,不消说,你为他选定的,便是你的故职,权倾三界的司法之位了?”杨戬坦然点头,道:“此事的确是我一片私心,毕竟那孩子,算是我在三界中最后的一点传承。但以他和三妹对老君你的言听计从,却也是你幕后联手操纵的最好人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不比李靖要好用上许多?”

  老君皱起眉,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仔细推敲。杨戬的神情却极安然,似已笃定这建议必然会被接受。三圣母不自主地去看儿子,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又看向二哥,心痛中有着几分不解,不知二哥存了什么用意,竟要将外甥推进这复杂的权力争斗中去。

  沉香微垂下头,不让镜外众人看到自己情绪上的一霎间波动。老君性格自有缺陷,但却决非狂妄自大的二流人物,得失进退之间,往往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因小失大,所以舅舅当年,才会费尽心思与他结成同盟,更于现在,坦然说出这个利人也利己的建议。

  玉帝选中的既是瑶姬仙子,他刘沉香的亲外婆,只需老君选择扶植他刘沉香,再洗清与舅舅的关系,兜率短时间内,便不会再与灵霄冲突,甚至将来,有望化敌为友,共同成为三界平衡的重要枢纽。

  心中百味交陈,沉香已没有气力去听余下的对话。如果没有这一趟水镜之行,将来天廷相召时,他会很高兴地应召任职,陶醉在纯孝传奇和少年英雄的光环里,在那个复杂的圈子里平安单纯地生存下去。

  但是,现在呢?

  平安仍会是平安,因为不知不觉中,他刘沉香这一家,已经成了三界平衡的准星,一枚各方都不会动手毁去、只会想着善加利用的准星。而这也是舅舅的本意吧,既不能平常得让各方遗忘,那么,便索性让他关爱的人重要起来,重要得让各方不忍也不敢去毁损。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舅舅,不惜以毁去他自己作为代价……

  “我可以如你所愿,引荐沉香上天接任你的旧职。”老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沉香杂乱的思绪,“不过,恕老道多一句嘴,你任上失踪的那些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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