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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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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燕先说:“一次。”
  司恬低着头,小声道:“五次。”
  商雨看着两人一裤子的烂稀泥,挑起眉梢似笑非笑:“果然有进步。”

  情 趣

  齐扬不知道从那里溜出来,同情地看着两个师妹,为避免再遭暴栗敲头,特意躲地远远的替她们说了一句公道话:“她们又不是莲花,用得着用淤泥养护吗?大师兄,你还是抛弃这个高洁的吧。”
  商雨的目光象暗器一般射了过去,齐扬再次飞快地消失了。
  清晨的练功终于结束,臭烘烘的司恬和林西燕回到荷院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两人的心情都不好,蔫答答的一肚子委屈,女孩子,正值豆蔻,没有不爱干净的。
  回到朱雀院,司恬想着自己只有两件裙子,有点犯愁,心想这要赶紧的洗了,赶紧的晾干才行,不然可就没衣服换了。可恶的商师兄,居然想出这样个招来整治她们,还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可是他这招,怎么想怎么让人难受,莫非是在报“非礼”之仇,他可是把她们都当成是占他便宜的主儿了。
  司恬饭也顾不上吃,挽起袖子就将换下的衣服放到盆里端到井台上去洗。还好,井水冬暖夏凉,并不刺骨。她坐在青石凳上,想到母亲说过月信时不能受凉,便又在青石上垫了两本旧书。
  沾了淤泥的裤子和鞋子臭得简直让人一刻也闻不下去。她的手一着水,剑鞘打过的手心立刻一阵刺疼,搓衣服也不敢用力。她咬着牙一边揉着衣服一边小声嘀咕:“搓死你,把你鼻子搓歪……”
  突然,头上挨了一个暴栗。
  “想搓死我,是吧?”
  她吓了一大跳,暗叫倒霉,他怎么来的悄无声息?还偏巧听见她的嘀咕?
  “大师兄。”她放下手里的衣服,站起来,怯怯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贼心虚的想对他微笑一下。可是,大师兄蹙着剑眉,板着俊脸,寒星般的目光生生将她的那朵微笑给冻成了干笑。
  背后嘀咕他还被抓个正着,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乖乖等着商师兄的“报复”。
  可是,商师兄脸色一红,转身就走。
  她很莫名其妙,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平时可都是趾高气扬的走路,今天真是奇怪,静悄悄来了,却又不发一声就走,而且,他的步伐不似平时那样潇洒,似乎有点急。
  她没想明白,可是等她低头准备再坐下来的时候,她明白了。
  血仿佛一瞬间都涌到了脸上,一阵眩晕,这样的事居然也能发生,还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旧书上,映了一小块暗红的血。
  她羞恼的全身反烫,心扑通扑通地就开始乱跳起来。她的月信刚来三次,每次都弄不利索,床上衣服上都难以幸免,搞的她很沮丧,母亲安慰她习惯了就好了。可是,这一次,居然糗到了商雨的眼皮底下。以后,以后,还怎么见他?
  她羞愧地将衣服快速洗好,晾上,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身上这一件又脏了,裙子已经不够换了,怎么办?她急的直跳脚。林西燕吃过早饭回来了。司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她借一条裙子。林西燕有点不乐意,但见她也实在没衣服可换,只好借给她。
  司恬又赶紧将身上的裙子换下也一并洗了,收拾利索这才去荷院吃早饭。
  吃到一半,一个她眼下最不想碰见的人也进来吃饭了,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的脸上马上开始升温,心又开始乱跳,自觉这种尴尬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象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僵硬,坐下后头抬也不抬,仿佛没看见她。这样最好。
  她的脸快埋进了碗里,扒的太快,险些呛住。
  匆匆吃完,她放下碗红着脸想从他身后偷偷溜出去。
  他好象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突然伸过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手里是两本书。
  他的眼神根本没看她,有点恶狠狠地吩咐着:“下午你和林西燕就背这个。”
  她忙道:“好,好。”接了书就落荒而逃。
  他也舒了口气,刚才那种事,他也第一次碰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那一小块红印子,从他出朱雀院出来就一直在他脑子里晃,弄的他想发火。
  回到朱雀院,她将书给了林西燕一本,然后回到屋子里翻开一看,原来这书叫《奇花异草》。
  她仔细看了一页,暗自心惊。“奇、异”二字,其实指的就是各种毒性。书里罗列了各种有毒的花草,以及各自相生相克的特性。
  为什么要背这个?她有些疑惑,却不好意思去问商雨,出了那样的事,她恨不得从此都不见他才好。可是,两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必定很多,只能厚着颜面当那事不存在吧,她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期盼他是个记性不好的人,这事还是忘了吧忘了吧。
  她记性很好,以前背书从来都是让老师惊叹的。所以,这本书到了黄昏时,她已经背会了一半。
  天色昏黄起来,将庭院里染出一片暧昧的暮色来。
  林西燕在院子里叫道:“司恬,吃饭去吧?”
  司恬应了一声,放下书走到院子里,只见林西燕正昏昏沉沉地揉着太阳穴,很烦闷的样子。
  “你背的怎样了?”
  “恩,大概一半。”
  林西燕惊讶的喊道:“一半?我的天,我才背了七页。”
  司恬也很惊讶,一下午的时间,她居然只背了七页?她连忙安慰道:“师姐莫急,大师兄只说让我们背,可没说什么时候背会,我们尽力就是了。”
  林西燕有些不悦,走了两步,又道:“一会要是吃饭碰上他,你可别说你背了一半,不然,就显得我不用心一样。”
  “我知道了,师姐。”她已经看出林西燕好胜的性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果然,她和林西燕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齐扬和商雨走了进来。
  她一见商雨就不由自主想到上午的糗事,忍也忍不住的脸热又开始了,于是她连忙很“投入”的吃着饭,“忙”到没空看人。
  齐扬很欢快的和两人打了招呼,而商雨却冷脸如旧。
  司恬很快吃完,低声道:“师兄,师姐慢用。”然后,站起身打算先溜。
  “书背到那儿了?”
  商雨放下筷子,一扭脸将她卡在屋角。她僵硬地靠着墙,硬着头皮道:“大师兄,我,我背到第六页了。”
  “第六页!”他象是听到骇人听闻的奇闻异事一样,凶巴巴地瞪着她,表情带有不可置信、鄙视、怒其不争、想要揍人等若干复杂情绪。其实,他平时没这么厉害,但出了今早那档事,他一看她,就觉得不自在,于是,情不自禁以“凶恶”来掩饰那份不自在。
  “我一定会及早背会的。”司恬一看情况不妙,连忙又补上一句。
  “什么时候?”他冷哼哼地逼问,眼神快要赶上匕首的寒光,他变起脸来可真比翻书还快。
  林西燕连忙咳嗽了几声。司恬听出她的意思。自己若是太快,自然显得林西燕太慢,恐怕她要受罚。
  “大师兄,三天可成?”
  他不太满意,但想想她半天只背了六页的成绩,三天背下一本书也算是极大的挑战了,于是,稍缓了语气,连喝带吓地说道:“三天后,若是背不会,可别怪我不客气。”
  司恬如遇大赦,忙道:“是,那我去背书了。”
  出了荷院,她长出一口气。这个商雨不过是个大师兄,只比她们大上几岁而已,却摆着个师父的架子,好是凶恶,哼。
  晚上,林西燕将房门一关,就开始用功了。
  司恬并不急,三天时间,足够她背了。她眼下要紧的是去厨房借个手炉来烤她的裙子,晾了一下午还只是半干,一想到明日就要在淤泥堆里站梅花桩,那衣服铁定一回来就要换洗的,还是事先先准备着吧。
  她走到荷院的厨房,到了门口,正想进去,却发现厨房的炉火前,两个人正对面坐着,“聊”着什么。两个人,都在用手比画。其中一个是清晨帮她指路的男人。
  她站在那里,看着炉火映照下的一男一女。闪动的火苗让他们的脸色呈现一种平和的温暖安然。以前爹和娘,也是这么两两相望,温柔懒散的在庭院里闲聊着,小岸一会跑过来嬉闹一阵,一会又跑开。
  等了一个空隙,她这才轻声问道:“请问大叔,可有手炉借我一个,我想烤烤衣服。”
  屋里的两人好象都有听力,只是不会说话。听到她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女人三十许的年纪,微笑着点点头。在炉膛里挑出一些细木炭,放在了一个小手炉里递了过来。
  司恬连忙道谢。
  “客婶,今天有消夜么?”突然,司恬身后窜出齐扬的声音。她拿着火炉扭头一看,顿觉不好意思,齐扬大概是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身上带着一股皂角的味道。
  他大刺刺地站在她的身后,一点也没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伸着头倾着身子往厨房里看,胸脯挨着了她的肩头。
  她红着脸往边上让让,打算侧着抽出身来。
  那女子微笑着点头,比画了一下。
  齐扬眉开眼笑地对司恬说道:“你饿不饿?等会我给你送点吧?”
  司恬忙道:“谢谢三师兄。”
  齐扬将她的肩膀一拍:“客气什么!”拍的司恬心里一跳。哎,他真的不知道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么?
  齐扬和她一起步出荷院。甬道很窄,齐扬走在她的左侧,几乎要挨着她。她有点尴尬,无话找话:“刚才的大叔是厨工么?”
  “你是说客大叔?
  “恩。”
  “他们夫妻也不算厨工,是师父一个朋友的家人,是被人毒哑的,师父要养着他们,他们却不肯吃白饭,非要做点什么才安心。你看这里也没什么活计可做,除了厨房,呵呵。”
  回到朱雀院,她将自己的两条裙子烘干,这才拿起书本打算继续背。
  夜深人静,心也格外的安宁,她背的神速。突然听见院门处有齐扬的声音:“司恬。”
  她忙放下手里的书,将院门打开,齐扬笑嘻嘻的端了个托盘闪进门里。
  “消夜,最好吃的芙蓉软糕。”
  司恬连忙道谢,齐扬已经自作主张的端着托盘进了院子,走进她的房间。
  司恬随后进来,笑道:“我去叫师姐过来。”
  齐扬忙阻止她:“别去叫她。”
  司恬不解:“为何?”
  齐扬颇为同情的指了指隔壁,挤眉弄眼地说道:“让她安心背书吧,别耽误她的时间。可怜她背书一定背不会。”
  司恬奇怪了:“你怎么知道?”
  齐扬瞪着圆眼睛,惊讶地描述着:“她刚来第二天,无意中看见我在使七星飞雨针便缠着我教她。我先将其中九句口诀教了她,谁知道,九句口诀,她背了一天哪,硬是背错。所以,你还是别去打扰她的好,让她赶紧把书背会,大师兄可不象我那么好说话。若是背不会不知道怎么责罚呢?”
  “那好吧。”
  “你尝尝这个,是客婶的拿手糕点,好吃极了。”齐扬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她口中送。
  她有些尴尬,身子往后轻仰,自己接过糕点放在口中,果然是入口即化,又甜又香。
  “好吃吧。”齐扬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仿佛这糕点是他做的一样。
  齐扬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八卦:“你知道么?七势门在城里传出要招徒弟的消息,半个月来了四、五十个女子。这里面的笑话可多了,你要不要听一听?”
  “好啊。”当一个人想要八卦的时候,你不给他机会,是很不人道的。于是,司恬给齐扬倒了一杯水,让他润着嗓子开讲,非常体贴地做在一旁做个听众。心里觉得这个三师兄可比大师兄友善一百倍。
  “山门的天梯那么高,其实没有一个人能一口气走上来不歇脚的,师父故意让大师兄说,歇息过的人,师父不见。有十几个人一听这话,扭头就下山了。真是实心眼的很哪,白辛苦一趟。”
  司恬瞪大了眼睛:“原来都歇息过啊,我还以为,真有人可以一直登上来不歇脚呢。”
  齐扬撇着嘴道:“那有啊,就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能爬上来就不错了。当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险些都爬哭了。”
  “有三十几个姑娘呢,就比较不易放弃,知道变通,缠着大师兄给个机会通融通融。大师兄提个什么条件,你一定知道吧?”齐扬鬼鬼祟祟的贼笑,一脸的促狭。
  司恬脸红了,低头装做喝水,把脸埋到茶杯上。
  齐扬嘻嘻一笑:“这个要求呢,据说只有五个姑娘肯做。你和林西燕是其中的两个。我就说说那三个姑娘吧,可有意思了。”
  “其中一个,见到师父时,就送上了一个红包,估计是银票。师父看都没看,就请她下山了。她以为师父嫌钱少,第二天又来了,还带了更大的红包,真是好笑,师父还缺银子么?”
  “第二个姑娘,见到师父就催着问师父愿不愿意收下她。师父没说愿意不愿意,先问她,你为什么来七势门,她居然说,七势门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她想入了七势门,别人都怕她。”
  司恬笑了:“好奇怪,为什么不做个讨人喜欢的人,非要做个让人害怕的人呢?”
  齐扬也笑:“就是啊!你没看她那剽悍的模样,以后谁娶她谁倒霉啊。”他喝了口水,突然呵呵笑起来:“最好玩的是那个姑娘。她亲了大师兄之后说了一句话,你长的这么好看,莫说让我亲一亲,便是让我嫁给你,我也愿意。大师兄一听,脸都快黑破了,哈哈。那姑娘见了师父还问大师兄成亲了没,你是没看见,大师兄当时是一身杀气,师父那还敢要她,立刻就请她下山了,简直比第二个姑娘还剽悍哪!”齐扬越说越觉得好笑,拍着大腿笑的有点接不上气。
  司恬也笑出声来,想到商师兄那一刻被调戏的窘相,真是说不出的舒心愉悦啊。
  “师父为何让大师兄这么做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本来我还很艳羡大师兄有这样的美差,可是后来见到那个花痴姑娘,我就同情死大师兄了。哈哈。”齐扬拍着手掌大笑,这个笑话他忍了好久了,终于有了听众和他分享,所以他笑得格外的开心爽快。
  两人笑成一团。
  “齐扬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吧?”
  突然,屋子外头冷冰冰的传来一声。
  齐扬和司恬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门口出现了凶神一般的商雨,这次她看见了,什么叫一身杀气。他恶狠狠的瞪着齐扬,然后,又冷飕飕地扫了一眼她。
  这事,齐扬对别人说,可以。对她说,不成!
  她一个哆嗦,想起来刚才齐扬进来的时候,大门没关,两个人在这里嘻嘻哈哈的笑着,夜里这样静,他武功又高,一院之隔,听不见才怪。
  齐扬嬉皮笑脸道:“大师兄,啊,你还没睡啊,我和司恬在吃芙蓉糕,你要不要也吃一点?”他殷勤的送上一块芙蓉糕;笑的鼻子眼睛挤到一起。讨好,貌似有点迟了。
  商雨将齐扬的耳朵一揪,将他拎出了门外,一想到她也在笑话他的“艳遇”,他莫名火大。
  “哎呀,大师兄饶命啊,我说的全是实话,是事实啊,我没一个字歪曲和编造啊,哎,哎,这事师父也是知道的,你怎么不敢揪师父耳朵啊。”
  她在屋子里心惊胆战的听着,暗叫倒霉,这下可好,连他的隐私都知道了,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整治她呢。

  第二次疼

  翌日,司恬足足早起了一刻钟,把自己收拾利落早早地就到了盛霞台。此刻盛霞台上一片寂静空旷,山风清冷,曙光未明。山峰间只有一抹迷离的荧光,不知道朝阳何时升起。
  目光所及,昏暗的盛霞台上已经有了一个身影,依照身高来看,一定是商雨;一道白光在他周围如灵蛇盘旋,腾挪之间光影如电,似乎将一片片昏暗都挑拨开来,点燃晨曦一般。
  她并不会武功,看不出什么招式和名堂,但站的很远也感受到了一股凌厉森然的剑气。
  她想到齐扬昨夜笑话他被抓个正着后的惨况,不敢贸然上前,悄悄地退到盛霞台的一角,暗想今天来的有点太早,没想到他这么早起;这么不巧,单独碰见,最好是他聚精会神,根本没发现她来。
  想到这里,她越发望角落里缩缩。
  过了一会,长剑挽了一道白光沉寂下来,如蛟龙入海。他将长剑入鞘提在手中,突然回头看着她的所在,说道:“今天学乖了,来这么早。”
  她呐呐不知道说什么好,老老实实地站在边角上,十分乖巧。
  他提着剑慢慢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了步子,瞅了她两眼,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只背了六页书,昨夜一定没心思睡觉,在用功呢,不想却和齐扬吃着消夜,讲着笑话。真是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她低着头不敢吭声,大师兄这话明显不是褒扬。
  他似乎对她的沉默不满,冷声道:“既然比林西燕底子差,就要多用些功才是。以后,你在梅花桩上多站半个时辰。现在就开始吧。”
  这简直是□裸的公报私仇啊,她站到木桩上开始忧虑以后的日子,有种前途凶险的感觉。
  连着三日都是清晨站木桩,下午晚上背书。司恬还要添上一项,洗衣服,烤衣服。
  到了第三日晚上,商雨施施然来到了朱雀院,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戒尺。
  林西燕焦灼地看着司恬,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司恬知道她的心思,很矛盾。
  他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那本书,翘着腿坐在桌前。
  两个女孩提着小心站在他的面前。他剑眉一挑,用戒尺指了指林西燕,道:“你先来。”
  林西燕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背了起来。背到倒数第二十一页的时候,她磕磕巴巴的再也背不下去了,脸色绯红地低头站着。
  他合上书,冷冷道:“把手伸出来。”
  林西燕咬着唇,畏缩着把手伸了出来。
  他毫不留情,手起尺落,就是二十一下。每一下就是极其清脆的一声,震的司恬心里一颤一颤。齐扬说的对,他的确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林西燕的眼泪在眼眶里泫泫欲落,手已经肿了起来。司恬不忍看下去,心里更加的矛盾。
  “该你了。”他拿起书,用戒尺指了指司恬。
  她长吸一口气,行云流水般的背诵起来。背到倒数第二十页的时候,她放慢了速度,开始犹豫。林西燕的好强和叮嘱在她心里盘旋,最终,她还是背到倒数第十页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低头道:“剩下的我不会了。”
  他“哦”了一声,似乎正等着这一刻。他把书合上放在桌子上,微微眯眼看着她,目光冷傲而犀利。
  “伸出手来。”
  司恬提着心伸出手,心想,就十下,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他冷哼了一声,戒尺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她咬牙数着,到了第十下,他却没有停的意思,一口气又打了十下。她白皙细嫩的手掌,立刻又红又肿,手指情不自禁的抽搐着,每一丝轻颤都牵连着手心火烧火燎的痛,往经脉里窜,疼得想让人跳脚。
  “这二十下是惩戒你说谎。让你记住,以后不可骗我。”他哼了一声,冷冷道:“背!”
  她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掌,移动间还是不可抑制地倒吸凉气。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自己骗他的,只好硬着头皮将最后的十页也背了下来。
  “司恬,你记住了,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别想着什么仗义。”商雨袍子一撩,傲然而去,心里又是莫名的生气,她这样的傻丫头,真是不多见,自己都顾不了,还想护着别人。
  林西燕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司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低声道:“师姐,没事,一个月很快就熬过去了。”邵培的性子看上去清寂淡然,也许他亲自教授她们的时候日子能好过一些。
  林西燕猛的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你知道吗,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司恬叹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这是她第二次挨打,第一次,就是三天前,也是商雨所赐。可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虽然商雨责罚了,却都是逮着了她的错处,有错便要受罚,她无话可说。
  林西燕哽咽着说道:“你知道威扬镖局么?”
  司恬心里一动,威扬镖局她自然知道,她家以前每年都要请威扬镖局的人押送银子。好象威扬镖局的大当家姓林,难道林西燕是?
  林西燕见她不语,以为她并不知道,咬着牙一字一顿:“三个月前,我父亲压镖,被人杀了,还有三位叔叔,两位哥哥。”
  一句话里有六条人命,林西燕的唇齿间仿佛逸出了血腥气。
  司恬心里一颤,怪不得林西燕的脸上总有是有一股阴郁和恨意。
  林西燕恨恨说道:“我来七势门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的,可是师父却说,朱雀并不用学武,专攻医理。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要不要再待下去。背书对我复仇有什么用?”
  司恬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夜,齐扬过来,送给林西燕一瓶药膏,让她抹手,又送给司恬两瓶,说是大师兄特意这么吩咐的。
  她明白了,看来以后手心挨板子的日子不会少,商师兄很“看好”她,送了两盒药膏,未雨绸缪。
  翌日,商雨又扔给司恬一本书,吩咐道:“五日内背会。”
  一旁的林西燕,脸色很尴尬,上一本她还没背完。
  司恬回到屋里翻开一看,书中居然全是偏方。她一阵惊喜,连忙用心地去看,希望可以找到医治母亲的偏方,但却没有收获。这一次,她四天就背会了,第五日商雨来验收的时候,她不敢再替林西燕留面子,老老实实地全部背了下去。而林西燕只背会了一半。但是,奇怪的是,这一次,商雨并没有责罚林西燕。而对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记性不错。”
  这算不算夸奖?她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赞许,只是希望他别找茬就行了。
  转眼间,站梅花桩已经半月有余,两人虽不能说是稳如泰山,却比初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商雨终于将她们从木桩上解放下来。
  那天,司恬惊异地发现商雨并没有象惯常的那样,穿着练功的劲装,而是一件白色的长衫,袖子颇为宽大。迎着霞光,山风盈袖,显得他翩然出尘,风流倜傥。
  林西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恍然不知道往那里看才好,一抹红晕一直浅浅挂在脸上。
  商雨一手背后,一手挥出。衣袖本是极软极逸的绸缎,却被他抬手间鼓如大钟,挥动间状如旋涡。
  “这一招叫红袖添香,是师父专门从少林的乾坤袖化来,为你们朱雀所用。你们没有内力,自然也运不出什么真气来,只要学会这个花架子即可。”
  他说到“花架子”几个字的时候,蹙着剑眉,甚是不屑。然后讲了讲如何起势,如何运力,仿佛这就是小菜一碟,要是连这都学不会,就去厨房找块豆腐自己看着办吧!
  林西燕连着半个月的背书都被司恬反衬的脸面尽失,她武功方面有点底子,又存心要在这一招红袖添香上扳回些面子。于是她格外的用心卖力。五天之后就掌握了这一招“花架子”。而司恬却把这一招“花架子”生生练成了“草架子”。因为她的力气很弱,起势之后运力不继,那衣袖便鼓不起来,烛台上的蜡烛一直无法扑灭。
  等到商雨来到朱雀院考核两人的时候。林西燕轻轻松松一招扑灭烛火。而司恬连着试了四次,那火苗都是摇摇晃晃,就是晃不灭,十分顽强、顽固。
  他看着她,“赞叹”道:“你这力气,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司恬羞惭地低着头,她觉得他的目光似乎透着让她去撞豆腐的意思,于是很自觉地伸出手道:“请大师兄责罚。”那两盒药膏,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看来以后要省着点用才是。
  商雨对她的自觉认罚很满意,缓了缓口气,道:“责罚自然是少不了的,从明日起,将山门的七层庭院每日打扫一次,再将厨房的水缸装满,记得用手提,不是肩挑。”
  司恬暗暗吸气,这惩罚比打手心还狠哪。
  晚上,齐扬过来安慰她:“司恬,大师兄让你扫庭院提水,其实是练你的臂力。你一定能练成的。你就是太瘦了,你看林西燕的身板多结实,好象她家是开镖局的,一看就很厉害。对了,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司恬心里一刺,恍惚地笑了笑:“我家,是开胭脂铺的。”
  齐扬眉梢一扬,惊叹着:“哎呀,怪不得你长的这么好看,象是一朵雪花。”
  司恬扑哧笑了:“雪花是花么?”
  齐扬挠挠头,笑嘻嘻道:“嘿嘿。看来我这说好听话的功夫还得练练。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他可是舌绽莲花,一席话能让人笑得合不拢口。”
  司恬道:“二师兄怎么不在这里?好象白虎院一直空着?”
  “他被师父派去有事。日后你会见到他。”
  司恬“哦”了一声,没有问下去。
  齐扬却兴致勃勃八卦:“他呀,长的比你还要好看,只要和女孩子说上几句话,那女孩子极少有不动心的,我和他在一起,每次都被女孩子嫌恶。”
  “为什么?”司恬不能理解,齐扬这性子开朗又和善,为何会让那些女子嫌恶?
  齐扬愤然道:“因为她们想单独和二师兄在一起。我在二师兄身边,碍了她们说些外人不能听的话,做些外人不能看的事啊。我偏偏就不离开,哼,就让她们着急。”
  司恬被他的小孩脾气逗的嫣然一笑,情不自禁想起了小岸。每次林一枫想要单独和她说上两句话,小岸一准跑到跟前,没事找事地转悠,眼睛贼亮贼亮的瞄着两人。而后跑到母亲耳边报告,母亲每次都笑着点他的脑门,说他小鬼头。还说,等他长大了,也是这般要蹭到女孩子身边说悄悄话的。
  齐扬见她沉默出神,以为她在为练功一事担忧,便站起身,拍了拍司恬的肩头,朗声道:“加油!兄弟!”
  被一个青葱少年这么随随便便地一拍,她本该尴尬别捏,但那一份不自在却又被一声“兄弟”给化了去。他在心里把她当兄弟一般么?司恬哭笑不得,心情却莫名的好。

  情 事

  翌日一大早,司恬便提着笤帚去扫庭院,扫完庭院去厨房提水。荷院里有水井,商雨却偏偏要她从盛霞台后的山泉里提水。司恬大度地想着,他这是在练她的臂力,于是提着水桶就去了。
  盛霞台的西侧另有一条小径。司恬按照海力的指点,沿着小径走了不远,依稀听见溪流的潺潺水声。走了几十步,果然看见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涣涣,金乌投射,波光粼粼。
  她站在岸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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