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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与尘缘-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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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大人?!”
水鬼的声音在戈壁边缘的高岩上响起,顾司卓回头望去,只见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那个害他这般失常的女子。
“顾司卓?”晓唯眉心微蹙,“你来干什么?”
魔物们还在他身旁哀号,顾司卓这次毫不犹疑地看向血液流出的地方,原来竟是另一只魔物死去的尸体。
“…你们怎得如此迟才到?”
“天魔大人,属下不小心陷入树林迷雾之中,所以耽搁了,请您恕罪。”水鬼恭敬地汇报。
蓝眸笑意一点一点溢出,顾司卓飞身跃起来到高岩之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跟我走。”
“呃?”晓唯完全处在一种“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状态,被顾司卓拉着带起转身又朝着十殿赶回。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同样处在“迷失”状态的水鬼愣愣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十殿,天魔房中。
“为什么你沐浴要我服侍?”晓唯疑惑地问正在超水池中沐浴的顾司卓。
“本尊之所以弄得一身血,还不是你的错…”顾司卓舒舒服服地倚在池边,水汽氤氲,他结实的手臂上挂着水珠。
“等等,”晓唯仍是疑惑,“我的那什么通敌叛国背叛十殿的罪责怎么办,不用赎了?”
“十殿规矩乃是本尊和灵王一同制定,所有人等必须一概遵守,”蓝眸在水雾中轻闪,顾司卓笑言,“你仍是要赎罪,不过是用另一种办法来赎…”
“…什么办法?”晓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全天候贴身服侍本尊,即日执行,不得有误。”顾司卓语气中笑意渐浓。
……果然,晓唯一头黑线。
终于,顾司卓沐浴完换好衣衫,坐在床边,“我问你,假如今日本尊没有及时赶到戈壁,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晓唯在离顾司卓最远的一张椅子里坐下,“当然是用承影剑拼死一战啊…”
“…你当本尊傻子吗?”顾司卓嗤笑一声,“从我说要问罪你开始直到戈壁边相见,你脸上一丝担忧、紧张的神情都没有,连灵王看起来都比你自己担心你…”
略一思索,晓唯知道即便她不说顾司卓也迟早会发现的,于是从袖中拿出一颗白色小球。
“…原来如此,你打算通过这迷障之门避人耳目到达幻谷,然后再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自己回来,”顾司卓蓝眸了然,“这也是你从我宝库中顺手拿出来的?”
点点头,晓唯忍不住问他,“大殿上你明明一副欲杀我而后快的态度,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顾司卓好整以暇地问。
“自是真话。”
“…因为你清眸流盼、仙姿玉色,本尊爱上你了,所以才留你在身边。”蓝眸溢彩,顾司卓定定望着晓唯。
“……这是真话?”晓唯怎么听怎么不像。
“…算你有自知之名,”顾司卓拿出折扇轻摇,“这当然是假话。”
……她就说嘛,晓唯仰望天花板,天魔嘴里什么时候能蹦出句真话,估计天地就该变色了。
伸了个懒腰,顾司卓翻身躺在床上,“今日累了,等本尊何时有空再告诉你真话吧…”
晓唯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出去,顾司卓的声音忽又响起,“你不知道什么是全天候贴身服侍的意思吗?今夜你就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终是彻底无语,晓唯这才深切知道什么叫“男人心,海底针”。
夜色渐深,顾司卓似是已在床上沉沉入眠。
缩在墙角凝望窗外月色,晓唯忽得十分想念木屋中玄束的枕头,那上面满是他安心的气息,醺得人无酒自醉。
此刻,不知他在那无妄海的冰块中会不会觉得冷?
晓唯好想好想玄束,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想,想他的温度,想他的眼眸,想他的浅笑,想他的温柔…
“喂,你在旁边不停落泪,让本尊如何安眠?”顾司卓在床边斜斜地撑起身子,蓝眸有些深沉,“过来…”
“…不过去。”晓唯将侧脸埋在手臂中。
“这是本尊的命令。”
“…你的命令关我何事?”
“……”
“……”
“…过来,本尊这里跳动的是玄束的心脏。”顾司卓向着晓唯伸出手。
不自禁地抬起头,晓唯眼中朦胧着水色涟漪,宛如迷途的旅人一般,此刻,她只想趋近玄束的温暖。
侧脸贴在顾司卓胸膛边,晓唯耳畔轻轻响起“怦怦”跳动的温柔,这是玄束的心跳啊…
顾司卓一手揽住晓唯腰身,让她能放松地倚在自己怀中。
房间中空气的流动渐趋渐缓,烛火流萤静静摇曳。
丝罗暖帐里,顾司卓伸手拭去晓唯眼角的一丝泪痕,怀中传来的阵阵体温,让他心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是玄束心脏的关系,顾司卓在脑海中反复告诉自己,那份快要蔓延全身的莫名希翼,不是他的,而是玄束心脏的关系。
只是玄束心脏的关系…
136
第九章 无妄海(十六) 。。。
天未明,晓唯即已醒来,顾司卓在她旁边闭着眼眸,沉睡而眠。
房间安静,只她二人而已。
从身后拔出匕首,晓唯知道若要刺杀天魔,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顾司卓的睡颜干净、安平,微侧的脸颊与下巴在空气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深吸一口气,晓唯手中匕首慢慢逼近他的咽喉。
“…对不起,顾司卓…”
右手有些颤抖,晓唯轻咬嘴唇,闭上眼睛一刀刺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四溢,她睁开眼睛,但见那双蓝眸静静望着自己,他的左手紧紧握住了匕首锋刃。
殷红的血液缓缓自掌心蔓延泛滥,任匕首在血肉中深陷,顾司卓不避也不闪,就如此凝望着晓唯。
“哗啦”一阵碎裂声自门口传来,曼姬手中托盘茶杯摔了一地,抬脚就要冲过去。
“别进来,”顾司卓淡淡开口,眼眸却不曾离开晓唯一分,“你先出去。”
“可是,天魔大人!”
“本尊说了,你先出去。”
“……”曼姬终是未曾违命,转身退出门去。
“你要杀我…”顾司卓蓝眸深沉得望不见底。
“…是,我要杀你,”晓唯眼中一丝哀伤,却仍是毫不犹豫,“早在我正式加入十殿前就已言明。”
“……”顾司卓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是要杀了他为玄束报仇。
他早就知道,不是吗?
但如今,她真的对自己拔刀相向,为何他的心会如此疼痛…
“…你走,”蓝眸盈溢出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苍凉,顾司卓语意满是寂寥,“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晓唯站起身,眼眸有些轻凝,“若是你愿意将玄束的心脏还给我…”
“够了!玄束已经死了!”染血的手心一拳击在床沿,顾司卓蓝眸从未闪烁过如斯怒火,“为什么你还再想着他?!”
“…对不起。”晓唯唇边笑意有些凄凉,
眼望着她转身离去,顾司卓一动不动地静坐在床边,掌心鲜血仿佛要随流逝的时间一般干涸。
“怦怦”、“怦怦”,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引起一阵纠结的疼痛,为何他竟会为了一个人类女子而心动流恋?为何他的心…
…他的心?
顾司卓忽得恍然失笑,对了,这不是他的心啊!他差点都快忘了,他是天魔,游弋于三界九州无心无情的天魔啊,他怎会有心?!
这颗在他胸前跳动、为了沐晓唯心动心痛的,仍是玄束的心啊…
“轰”的一声巨响猛得自正殿传来,顾司卓披衣而起,赶去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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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空地上,两方人马僵持对立。
灵王、兮葭、水鬼、曼姬等立在大殿一方,对面站着的竟是魔族分舵新任首领子泉,白焱、纤缈分站其左右,身后大约有几百名魔族跟随其后。
“少司命,你怎会突然出现在十殿?”灵王眉宇紧皱。
“自是多亏了灵王你的地图…”子泉眉梢扬起冷冷的笑。
“…我的地图?”灵王骤得想起晓唯当日带着来找他的那副十殿全图,眼中微冷,“原来是沐姑娘在给我看之前便已誉写了副本,然后放了白焱等暗传给你…”
“灵王,我对十殿并无甚特殊敌意,”子泉上前一步,清澈眼眸闪过一丝诚意,“今次用这釜底抽薪之计,不过是想要顾司卓答应一个条件而已…”
“哦?是嘛,”顾司卓的声音响起,身影自十殿屋顶翩然跃下,“子泉,你想要本尊答应什么条件?”
“很简单,”子泉眉宇轻扬,“你交出玄束的心脏即可…”
“…你也要玄束的心脏?”顾司卓蓝眸凝出一丝阴寒,“你和沐晓唯还真是里应外合,配合默契啊…”
灵王有些疑惑,“玄束已死,你们即使拿回他的心脏又有何用?”
“不,”子泉凝望着顾司卓,“只要能得回玄束的心脏,他便有机会复活…”
“…这么说,那日沐晓唯为我挡刀并不是想救本尊,不过为了护住玄束的心脏而已?”顾司卓眉心微蹙,话语间透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失落。
“正是。”子泉点点头。
“司卓,莫非你…”灵王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顾司卓忽得笑了起来,从轻笑逐渐转而大笑,笑得天边乌云都有些寂寥。
收起笑意,顾司卓蓝眸血腥魔气四溢,“…子泉,若是本尊拒绝呢?你又待如何?”
子泉那柄带着血槽的长剑自空中显现,仗剑在手,他的眼眸逐渐凝红,“那我也只能杀了你,再挖你的心出来…”
“少司命莫要愚蠢,”灵王亦是拔出青□箫,周身聚起力量,“即使你能率众攻入十殿又如何?你一人怎敌我与司卓联手?”
“…灵王,我今日来便没有想过活着离开,我身后这些人亦是如此,”子泉不曾退缩半步,“…即使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十殿的风自两方人马中呼啸而过,剑拔弩张下,一场血战稍触即发。
“…为何要让玄束复活?”顾司卓凝望着子泉,“他消失了你才能得到晓唯,可你现在不惜性命的要晓唯成全他们?”
“错了,”子泉轻浅而笑,殷红眼眸决绝,“我不惜性命,是为了让晓唯永远记住我,我要她今生再无法将我忘记…”
大殿空地前风的声音静静传唱。
顾司卓蓝眸映着丝缕凝寒,片刻后终是长叹出声,“人类果然最是麻烦,情爱因缘沾衣即燃,本尊受够了…”
闻言,灵王放下手中青□箫,已然猜到他话中之意。
“我本以为得到玄束心脉、得到至阴灵力便能战胜天帝,”顾司卓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子泉面前,“谁曾想,心竟是如此无法随意掌控,起心动念、由情生爱皆在不经意间发生,本尊再也不想要这心脏了…”
放下手中剑,子泉眼眸渐渐澄澈。
扔下大殿前的烂摊子给灵王收拾,顾司卓带着子泉来到密室。
荧荧冰洞中,随着蹁跹冷光,他终是割舍了那带给他力量、也带给他情殇的心脏…
无妄海,青澜一圈一圈敲打着岩岸,海天交界处乌云氤氲欲雨。
孤岛中,纤缈仙子和黄泉老者早已等候多时。
子泉掌心托着那颗冰封在寒冰中的心脏,一步一步走到玄束身体之前。
冰块映着层层微光,子泉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千年前。
那年离瞀山口,还是辰芳的玄束失手洒了熏池水镜,是他瞬间的犹豫引发了空间裂痕,害得暝曦转世赎罪;而今,三生已过,也是到了终结之时了。
小小岩洞在纤缈仙子与黄泉老者仙术交错下光影乍现,仿佛点燃了谁的灵魂之息。
碎光好似轮回了千年的记忆尘埃般一片片拼凑聚合,汇集在那冰洞之中,凡世因缘,便总是心还了情,情散了意,意生了爱,爱随了心。
冰中之人缓缓睁开眼眸,宛如辰星在暗夜中流连,指引着迷途的旅人寻回家的方向。
子泉的长发被风撩起,衣襟在空气里划成缠绵。
原来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温柔更坚强,而他,早在千年前暝曦与辰芳相遇的那刻,便已经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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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苦院,木屋中。
晓唯被顾司卓赶出正阁后,便回了这里。
今日乌云密布胜似往昔,一场骤雨像是已经整装待发。
怕屋顶那块玄束为她补的木板被雨淋坏,晓唯翻身跃上屋檐,想用承影剑把它撬开收进房中。
担心承影利刃把木板劈断,晓唯格外小心地敲敲打打。
“…我记得已经为你补好屋顶了,怎么又坏了吗?”
温柔而带着笑意的语气,熟悉,轻盈,晓唯回头望去,手中承影剑砰然落地。
还是他离去那日穿的衣衫,只不过心口处沾着血迹、有些破烂;俊美容颜仍带着冰洞中的一缕苍白,眼眸深邃,如南天星子般亘古绵延,在荏苒光年里洒下满地相思意浓。
晓唯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温柔笑意一如往昔;又很很掐了下自己,眼前画面分毫未变,莫非这梦境已美得连疼痛都无法让她醒来了?
无奈地笑着叹气,他翻身跃上屋檐,来到晓唯身边捧起她的脸颊,“为什么不说话?”
“…我怕一说话,梦就醒了,”手心的温度阵阵传来,一点一滴暖湿了晓唯眼眶,“…玄束?”
“是我。”
“玄束…”
“是我。”
“…玄束…”
“是我…”
眼眸是无尽的温柔与爱念,玄束唇边笑意引得清风雨丝都泛起盈香的涟漪。
晓唯再不犹豫,放任自己扑进玄束怀中。
泪痕仍在,笑靥自开。
这一世别离又相遇。
有缘共饮一杯清茶,只因她是他的独一,他是她的无二。
纷扰尘缘中,原来最喜悦,不过是失而复得的温柔…
“下雨了,我们回房间里去吧…”玄束侧颜埋在晓唯发丝中,温柔轻语。
“那屋顶怎么办?”晓唯记得她刚才已经撬开了一条线。
“没关系,我当时离开前固定得很紧,一条缝隙不会有事…”玄束话还没说完,忽得察觉到怀中人呼吸一窒。
“是吗?”晓唯一手推开玄束,眉心拧成了一条线,“你离开前还记得替我把屋顶补好,真是辛苦啊…”
“…怎么了?”玄束感觉到她聚起了一股强大的怒意。
“走开,我不认识你!”晓唯说着跃下屋檐。
“…晓唯?”玄束跟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心。
“你不是要我忘了你吗?”晓唯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不是骗我喝什么忘忧草吗?我不认识你不正是随了你的愿?!”
“晓唯…”
“别跟着我!”晓唯转身走进木屋。
“……”玄束随着她走进屋内,“我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这么说你是不小心了?”晓唯气呼呼地面向玄束,“一不小心让我喝下忘忧草药!一不小心让整个十殿都知道你为我决斗天魔!然后再一不小心只将我一人蒙在鼓里!”
“…晓唯…”
“不要叫我!”晓唯本是怒气的眼中隐隐溢出泪水,“你知道我喝了忘忧草药仍会每晚梦见你吗?你知道我想起你后却以为你死了心有多痛吗?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想念你吗…”抽泣伴着呜咽声响起,泪水仿佛化为最廉价的珍珠,颗颗垂落。
“…对不起,”抑制不住的疼惜染浸眼眸,玄束抱紧晓唯给她最温柔的抚慰,“对不起,我今生最不想的就是累你伤心,我原以为忘忧草会起作用,我原以为你能忘了我,然后便不会悲伤…”
似是用尽今生所有眼泪,晓唯将思念、心痛、委屈、哀伤全部哭泣出来,顷刻便将玄束的衣襟浸湿了一片。
良久,晓唯哭累了,沙哑着声音抬头望向玄束,“。。。若是你下次再这样抹去我的记忆…”
“…不会有下次了,”玄束抬手擦去她脸颊的泪珠,眼眸尽是心疼,“一次便已刻骨铭心,再次让我如何舍得…”
语毕,他忽得眉宇微皱,好似在忍着疼痛。
“怎么了?”晓唯急忙扶住他的手臂。
“…没什么大碍,只是心口伤处有些疼罢了。”玄束强撑着随意摇摇头。
这才想起玄束现在刚拿回心脏,几乎相当于才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一般,晓唯于是急忙将他推到床上休息。
“…你不生气了?”玄束背倚着床头问。
“当然生气,”晓唯站在床前,眼眸渐趋清暖,“不过今天算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接着气…”
忍不住轻笑起来,玄束拉过晓唯抚着她的脸颊,温柔一吻。
木屋外清雨绵绵,将魔界大地冲刷柔软,执笔出一卷悱恻情画。
137
第九章 无妄海(十七) 。。。
十殿前那场不大不小的动乱顺利解决,顾司卓照旧将分舵首领事宜推给灵王伤脑筋,自己在这日午后准备回房间小憩片刻。
推开朱红雕栏的房门,人类气息扑鼻而来。
…不是吧?!顾司卓近乎无力地皱起了眉头,“…沐晓唯,怎么又是你?”
暖帐轻摇,晓唯笑着从床帏后走了出来,“天魔大人好鼻子,又闻出是我…”
“…我已经将玄束的心脏还给他了,你为何还要在我面前出现?”顾司卓蓝眸无奈非常。
“我也不想,”晓唯托腮而笑,“但是我有样东西怎么都找不到,所以只能来请天魔大人帮忙…”
“什么东西?”似乎刻意避开她的笑容,顾司卓端起茶杯轻酌。
“定魂针。”
“…你要定魂针做什么?”顾司卓不自觉地望着晓唯皱起了眉心。
“这个嘛,反正有用就对了…”
“我可以把定魂针给你,”顾司卓蓝眸微盈,“但是你要保证再不出现在我半径三丈之内。”
“好,我保证。”晓唯毫不犹豫地点头。
“拿去吧…”取出折扇,顾司卓随手丢给她。
“…这是?”
“定魂针,你不是要吗?”
握着折扇仔细打量,晓唯发现扇柄处有一机关,小心扣下小铁环后,一根银色金属针柄应声跳出。
抽出那银针,晓唯只觉沉甸甸地厚重,针柄嵌着一块剔透玉石,一眼看去便知价值不菲,银色针体无光自耀,丝缕薄雾萦绕其间,果然不愧是冥府珍宝。
不过…
若是早知定魂针一直都在眼前,顾司卓天天拿着它晃来晃去,她就不用寻得如此辛苦了!
“给,这天魔令牌还你…”晓唯拿出那块汉白玉制成的令牌放在桌子上。
“…这令牌灵王未曾收走?”顾司卓眉心皱成了一团,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告诉灵王早已还给你了,”晓唯眼角笑意有些狡黠,“用它潜入你的宝库多次却仍寻不到定魂针,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找你…”
“……”果然,顾司卓无语凝噎。
“…只是,”晓唯眉梢微弯,眼角含笑,“早知你如此好说话,我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定魂针你也拿到了,口头契约即刻生效,”顾司卓别开眼睛不看晓唯,“你还不赶快走?”
“顾司卓…”晓唯忽得认真唤出他的名字。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那轻盈笑意就这么映入眼眸。
“…你几乎杀了玄束,可最后却又归还了心脏救回他,我真的说不清现在恨还是不恨你,”晓唯笃定地凝望着他,“但这定魂针,谢了…”
静静注视着晓唯离开走远,顾司卓习惯性按住胸前,这里已没有心脏跳动的声息,莫名地,他却忽然感觉有些空…
竹制的二层小楼中,子泉倚在窗棂,远远便看到晓唯的身影渐近。
“何事如此开心?”子泉笑望着已经走进房中之人。
“定魂针在此,”晓唯晃了晃手中折扇,取出其中银针,“你的噬魂禁术马上就可以解除了。”
接过那银针,子泉在手中打量。
“这里装着的便是解咒之法,”晓唯把那时黄泉老者给她的锦囊递给子泉,“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将定魂针扣进锦囊束口的细环中,子泉只觉手中锦囊有些发热,然后瞬间化为净白色光圈融入掌心,一段意识随即在他脑海中浮现,解咒之法便如此印在了他心间。
“怎么样?”晓唯出声问道。
“……”子泉忽得有些沉默。
“子泉?”
“…没事,”他轻笑望向窗外,“方才我见溟儿在到处找你,你不如先回去木屋看看,说不定它有何急事…”
“…子泉,你没事吧?”晓唯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那解咒之法有什么不妥吗?”
子泉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你去找溟儿吧…”
迟疑着向门外走去,晓唯最后回望屋内,只见子泉仍是倚在窗前,清澈眼眸轻盈凝亮,嘴角笑容轻柔而带着一丝邪魅,长发微扬,衣襟纷然,似是一千又一千年前,谁人心间一滴月下清露。
映苦院,木屋内,黄泉老者正在给玄束检查伤口,帮他换药。
“晓唯!”溟儿方一见到她出现在门前,便激动地扑向她怀中。
被撞得后退半步,晓唯一手托起溟儿一手轻抚它的羽毛,“…你找我有事?”
“…我之前瞒着你玄束的事,你还生气吗?”溟儿圆圆眼睛微弯,声音透着歉意。
“可能生气、也可能不生气,”晓唯拍着溟儿的脑袋,“这要看你以后怎么表现了…”
“呵呵,晓唯,小心生气伤身啊!”黄泉老者在一旁笑言。
“…那我怎么表现你才不生气?”溟儿追问。
“例如,今次之事再不做第二次,乖乖听我的话,不能看到美食就把我抛之脑后,不能见了美男就言听计从,不能…”
“我替玄束隐瞒你,不是因为他是美男才言听计从的…”溟儿满眼委屈得用翅膀蹭着她的衣襟。
“难说,”晓唯一边把衣服上溟儿掉的羽毛揪下来,一边摇头,“你的同伴白焱可是为了玄束肝脑涂地啊,绝对是拜倒在他的个人魅力之下了…”
“白焱只是觉得他欠了我而已,”换好药,玄束笑着走到晓唯面前坐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想的怎么样?”白焱忽得出现在门前。
“没什么,”玄束赶在晓唯之前开口,对着白焱点头一笑,“多谢你这次愿意相助。”
“无需多谢,我只是还清欠你的而已…”白焱谦和地笑着摇头,如今伤已痊愈得他言笑翩翩,比之前看起来更加俊逸。
“你之后打算如何?”玄束问他。
“不一定,我可能会四处游历,看一看十殿之外的魔界。”白焱眼眸中透出一丝向往。
“…真好,”晓唯羡慕得一笑,“可惜我把帝台石毁了,今后怕是只能留在十殿了…”
“…那倒未必,”纤缈从门外走近来,杏眸清柔,“我尚有一颗帝台石,送玄束与你回休与山确也可以。”
“…仙子,你不恨我了吗?”晓唯没记错的话,曾经这位纤缈仙子可是亲手推她入熏池水镜的…
“心中有痴有怨,有牵挂亦有情衷,我终只是一介凡人,又岂配称仙?”纤缈不自觉望向玄束,他却避开她的眼眸看向别处。
“仙子…”晓唯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次送你们回去后,我便真得要投胎凡尘、再世修行了,”纤缈的侧颜有些伤怀有些落寞,“情之一字,确是三千世界、芸芸众生最难参透的习题啊…”
“…除了我和玄束,你还能再带一人离开魔界吗?”晓唯望着纤缈,“子泉他解除了噬魂禁术后,就也可以重返人间了…”
“噬魂禁术?”黄泉老者忽得问道,“晓唯,你说的那个需用定魂针解咒的朋友,就是他吗?”
“嗯,就是子泉,”晓唯点点头,“定魂针我也已经拿到交给他了;老者,有什么不妥吗?”
“哎!劫数啊…”黄泉老者捋着胡须叹息不已。
………
清夜人静,无妄海边平静无澜,只有一弯皓月缀在天边。
子泉站在岩岸之上,手中握着萦绕着银色光线的定魂针,清澈眼眸映月微明。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他轻笑着回眸,嘴角牵出一丝邪魅。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晓唯稍稍喘着气,眼中有些薄怒,“为何当时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子泉长发随风,笑意不减,“告诉你好不容易寻得的解咒之法、便是用定魂针刺入我的心脏吗?”
“…子泉,”玄束衣襟翩然,眼眸凝着伤怀,“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可行…”
“玄束,此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子泉笑着摇了摇头,“若还另有它法,黄泉老者难道会秘而不宣吗?”
“那你就不要解开噬魂禁术了,即使不能离开魔界,我们…”晓唯言语间望向玄束,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笃定,“…我们,我和玄束也不回休与山,我们三人一起留在魔界…”
“傻瓜,”子泉打断晓唯,“魔界一年只有一次日出,杀戮流血更是家常便饭,若是为我留在魔界,你在人间的父母怎么办?朋友怎么办?晓唯,我不想你将来恨我…”
眼中隐隐现出泪光,晓唯无言以对。
“时间过得太久,我终是累了,”子泉清澈眼眸溢出哀伤,“这般活着,让我觉得自己每一寸心脉都流着肮脏的血液…”
无妄海夜风徐徐,吹得人心碎意伤。
“…玄束,”子泉侧眸而望,“从最初的开始你我便相看两厌,没想到竟然一再相遇至今,说起来还真是段孽缘…”
玄束凝望着眼前之人,依稀还记得千年前唐朝初遇时,那傲气隽秀的翩翩少年。
“…我只承认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敌人。”语毕,子泉向着玄束伸出手去。
敌人?朋友?世仇?兄弟?记忆中的画卷一页页翻过,岁月将过往全部沉淀,只留下一地说不清、道不明的流年碎缘。
浅浅而笑,玄束伸手握住了子泉的掌心。
“时间差不多了,”子泉凝望了眼月色,拉起晓唯的手,将定魂针握紧在她手心,“晓唯,我希望最后能死在你的手上…”
“…为什么?”眼中的哀伤无法隐匿,晓唯眼角溢出泪滴。
“因为我自私,”子泉笑着抬手轻拭她的泪痕,“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
眸间水色盈溢,晓唯望着子泉,再也止不住泪水。
“…你说,来世我们还会相遇吗?”子泉握着晓唯的手,将定魂针抵在自己心前。
“…我不知啊,你想我们再遇见吗?”
“来世若是可以选择,我们莫要再遇见了,”子泉眼眸清澈如昔,嘴角得笑容凄切,清冷,“若是来世再在街道上相遇,我们就擦肩而过吧,谁都不要认出谁,我想忘了你啊…”
随着他的语意点头,晓唯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已有些看不清他容颜。
子泉嘴角掠过最后一丝笑意,手心用力,那银针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没有鲜血四溢,也没有痛彻心扉,子泉只觉一阵冰冷从心间生起,一圈一圈慢慢游离。无数光环从他周身浮现,在月色下映出清冷光晕,轻盈而剔透,像极了子泉的眼睛。
身体逐渐透明,意识有些朦胧,子泉仍能看见晓唯站在岩石边,哭泣着今生就此别离。
这是为他而落的泪水吗?子泉心里泛起暖意,原来自己亦曾在她心底里,所以此刻决绝才会有泪水溢出心田…
最好再不相见,如此方能永不爱恋。
对不起,晓唯,又骗你了,
我怎会想要忘记你?
来世若再见,我还想要牵扯一条红线,与你一路同行…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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