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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灯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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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却是怒急攻心,出手凌厉。

只听“轰隆”震呐,尘土四飞,无数道气柱旋涡,吹得圈外诸人,衣袂飘飘。

“蹬!蹬!蹬!”

“热肠狮吼”双足跄退,倒出一丈有奇,等到站在脚跟,口角上已挂出两行鲜血!“好哇!‘阴阳双怪’的煞手也来了,看掌!”

少林太慧大师看不过去,首先双掌一合,暴然抡出,其他各派高手,晓得路春生功力卓超,决非一二人所能制住,立剿齐闪身形,又有崆蛔道妙,道玄,五台禅深大师同进出招猛击!

路春生一看对方不按规矩,一拥而上,不由得怒气暗生,剑眉直竖,双手齐施“阴阳双怪”的毕生绝学,一时掌影如山,分朝四方劈去!

“砰!砰!砰!砰!”一连串真力暴响声,四大高手同震得跄踉而退!

“大家一齐上!”禅深大师扭头一喝,那群跃跃欲动的高手,立刻攘拳捋袖,直抢中宫而进。

路春生心知不能善了,深吸一口长气,运足真元,同时奇奥步法一换,将本门特有的招式连环使出。

这一来,剧斗展开了。众高手身如海潮涌伏,掌似烈风迅雷。

像一座人山,围住了路春生,那招法之快捷,声势之雄沉,真令人目眩神摇,心惊胆裂!

按照双方实力来说,一人岂能当百,何况在场者都是各派菁华,武林翘楚。

但是——路春生的三招两式,一旦配合了奇门步法,竟是变幻神奇,其测高深,势若倒泻天河,绵延不断。

立见他身若游龙,瞒场飘闪,仗着一双奇幻掌法,在这百人大阵中,声东击西,指南打北。

渐渐的——对方的雄沉叱吼中,时传出痛叫闷哼,他却因为服“天山玉液”,不但真力绵绵不断,而且招法是越打越灵,愈见雄风百倍。大约过了三百多招。

人潮中身影跄踉,先后下倒下了二三个,这时——禅深大师,道妙,道玄,与大慧大师,“热肠狮吼”已然取出随身兵刃,加上那衡山派法空大师,昆仑派“凌风一剑”,青城派玉册道长,峨眉派石印大师,一共是四条九环大杖,五柄锋利长剑。

只见杖影如山,狂飚嘶啸,剑芒映日,寒电弥空。

路春生手无寸铁,全仗快捷身形,腾挪扑击,微妙处,令人瞠目无语,惊心处,令人机伶伶地打个冷战!

时间,在剧斗中飞逝无踪。一个时辰后,众高手血汗淋漓,咻咻喘息。

当先的太慧大师九人,更是招法迟慢,步法幌摇,但为了不甘示弱,惟有彼此救应,苦撑残局。

至于路春生,他总是内力惊人,已经不住这种人潮般的斗法,一身衣袍如被雨淋,不惟胸头起伏,而且口角边渗出了丝丝血印。

“上——!”“热肠狮吼”等六柄长剑应声齐翻,进出全付真元,再图一逞。

路春生忙抽出一口大气,直等剑近身前,然后步法一变,从剑墙中霍然穿出,同时那双掌更不容情,“呼!呼!”左右开弓——“哇——”道玄,道妙同被掌风扫到,“咕咚咚”一齐倒地,玉册道长,和“势肠狮吼”在一阵颤战后,也跟着昏绝!

可是——剑墙之外,更有四条沉重禅仗,势如石破天惊,正阻住他的去路。

这杖上真力,何止千钧,路春生无可避让,暗地一咬牙,吐气开声,声如霹雳,喉腔中更喷出一蓬鲜红血雨。“篷——”双掌用毕身真劲,正劈中四条杖影中心。

太慧大师虎口震裂,抛杖于地,身形歪退中,恰撞着衡山法空,法空本已双臂酸麻,两腿乏力,那能再受得住一碰。

立见两人同时仆地,血涎夺口而流,一时站不起来。

至于峨媚石印和五台禅深,却于跄退中,强行错步拧腰,将禅杖照着地面一插,深深入土尺余,颠危危的将退势稳住!

路春生仍然站在场中央,双足陷入地面五六寸深,一掌当胸,一掌让背,盯视着前方的两僧,更留神了背后“凌风一剑”!

“大师上吧!了不起同归于尽!”“凌风一剑”面孔铁青,喘息中,竟然说出玉石俱焚的主意来。“好!”石印沉凝的一点头,便又朝着四周喝道:“诸位也跟着上,再有一两招,就可以消减武林中未来祸患!”

那后面精力不继的高手们,闻言神色一振,三四十人各占方位,彼此招式相连,缓缓逼上前来。

“糟——”路春生暗中骇叹,深悔不会早点抽身,像这样的同归于尽,真是毫无益处,可是,他现在耗力过多,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双方暗运内功,以作生死一击之时,大道上一行人影,如电闪云飘,直射当地。

为首那人,白须飘拂,道服金冠,正是武当派的掌门,武林中的元老烈阳道长,身后八名佩剑道人,都是派中一流剑客!

“住手!住手!”

老道长步法连错,星丸似的隔在场心,他一看双方模样,只骇得寿眉深皱,连连顿足道:“这……这是什么回事,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会拼了起来!”

峨嵋石印大师马上喘了两口气,合什打躬道:“道长有所不知,路春生搅闹雷霆庄,我们不得不已……”

“胡说!”道长悚然反叱,这才定神凝视路春生,立刻挥挥衣袍,恭然行礼,道,“禀宗主,这些人倒底为何冒犯师叔,你指示下来,小道替你问罪!”路春生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打发这些人走开就行!”

“是!”烈阳道长应诺中,立刻转身高喝道:“奉武林宗主之命,各派人物,免礼退下!”

嗡!嗡!嗡!人群中马上响起一片议论声。

烈阳道长在正派中年高德劭,无不尊敬,连他都称路春生为宗主师叔,别的人自然更该服从。

因此不少高手,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一个个扶持伤者,就要遵命而退。

但是那八大门派的代表却不同。

首见少林“太慧大师”挣扎上前,面色铁青的说道,“禀道长,不是小僧不服,这位路……路施主,实在欺人太甚……”

“好啦!有话以后再说,现在快走了!”

紧接着,“热肠狮吼”也双手抱拳,激动言道:“老掌门,在下不在九门派下,但站在武林一派,我有几句话,非要说明不可!”

“嗯——,请简单一点!”

对方随将雷霆庄发生的一切情形,详细的予以说明,各派代表一个个发言作证,都说路春生所为不对。这一来,烈阳道长有点感到为难。

他内心相信路春生。

但各派众口词,他也不能不信。

沉吟片时后,终于了定决心道:“我看这样吧!有理无理,以后再谈,路师叔身为‘武林宗主’,我们对他应该尊敬……”“道长此言差矣!”少林太慧大师提出了抗议。

“为什么?”“有理无理,应该当面说情,不能等到以后,何况他这‘武林宗生’的身份,还需要大家商议!”

“商议?还有什么可泣?”

“他——他不配!”

“那点不配?难道他以一当百,还不够强吗?”

“小生非指武功而言——”

“那你指那一方面?难道人品不好?”

“这个……”太慧大师咽了一口唾液,面朝众人道:“反正我等八派代表,与各位同道都……都……”

“都怎么?”

“都不服贴!”

“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因为他这宗主身份,已经正邪两派公认。”

“就算我们认过,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你们要悔?!”

“不错!”八派代表异口同声,并且出言讽刺道:“道长你忘了不成,以前你还传言江湖,说姓路的不成材料,大家不必理会!”

烈阳道长不由羞怒交加。直气得身体发抖:“你……你们……准备如何悔?”

“首先废除他们的封号,再要他公开‘大神宝经’……”

“放屁!”

“我们决心已定,势在必行!”

老道长激动无比,怒声暴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若快走还罢,否则的话,我得找你们掌门人,惩罚不敬之罪!”

“道长!”八大门派代表同声道:“废除宗主之事,我们自然会禀告掌门,请你不必……不必……”

“不必什么?”

“不必以大压小,违反众意!”

“哇!”老道长气得须眉竖立,手腕如电一翻,拔出了腰间长剑。

那八名随待高手,见状齐闪身形,雁字形一列排开,“呛啷啷”剑如秋水,声似龙吟,声势骇人之极!

“怎么样?本追长今天压定了你们,那一个不服,就叫你晓得武当剑阵的历害!”

八派代表和“热肠狮吼”骇得倒退了七八步!

一个路春生已然无法可施。

烈阳道长又是武林元老,剑中翘楚,谁也不敢真个动手。

再加上八名剑客,人人气定神娴,压赛天神。

因此,他们只好认了!

太慧、石印、禅深、法空等四位大师、道玄,道妙、玉册等三位道长,以及昆仑“凌风一剑”,和“热肠狮吼”等人,一面愤然撤身,一面留下言语道:“道长,你要认他做‘武林宗主’,是你武当派的事,咱们管不着,但此番回去,一定禀报掌门人,认不认由他们决定,别怪我们不早说……”

“够啦!通通给我滚!”

“嘿嘿!嘿嘿!……”

高手群中,冷哂之声连连,齐朝路春生和武当门人盯视几眼,然后风流云散,各朝四方撤去。

等到众人去远。

烈阳道长再命八名门弟,以大礼参拜路春生,然后询问雷霆庄所生变化的情形。

路春生便将自己意见,从头说了一遍,老道长恭然听毕,不由得抚须叹道:“唉,都怪贫道来迟一步,否则的话,大家也不致如此误会宗主,而且‘冷面仙猿’与我相识,他的招法我很清楚,那‘雷霆剑客’也不可能糊糊涂涂得怪病,至于刚才八派代表的态度,更使贫道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

“他们都是派中亲信,如果回去禀告掌门人,虽不一定都被说动,可是有一部份必然同意——”

“同意撤销我这‘武林宗主’和名号吗?”

“嗯——,不错!”

“哈哈哈哈!”路春生发出一阵朗笑道:“这个我自己都不急,你更不必操心!”

烈阳道长一头玄雾,大家不解道:“哦——,你不急了!”

“当然不急,因为不仅他们要撤销,就连各大魔星,也会一样。”

“是吗?”

“我把‘血手狂生’做了活祭礼,此事已然传遍武林,想这十大魔星已除去其一,其余九个,岂肯甘心,”

“那是自然。”

“今后武林之中,除了贵武当派之外,恐怕只有另一个绝顶高手,不愿意我出毛病!”

“谁”?“碧灵魅影!”

“他?!他会不害你?”

“他会用一切手段害我,同时。他也会用一切手段救我!”

“想必是为了‘大神宝经’”

“当然,只要宝经到手,他就要斩草除根,置我于死地。”

烈阳道长听到这里,立刻迈上步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只有见机而行,随机应变。”路春生冷静的回答道:“老实说,‘碧灵魅影’的功力,与‘神龙奇侠’不相上下,我这数月功力,比他还差一筹,何况老魅化身千万,无法捉摸,只有等到某一个时机,才能够歼除此贼。”

“这个时机是——?”

“参悟经中奥妙之时,便是老魅伏诛之日。”

“嗯——,那贫道祝你早日参悟。”老道长面色沉凝,稍一思忖,再行问道:“那么,目前宗主作何打算呢?”

“我回雷霆庄去探杜天威的病情。”

“有否贫道效劳的地方?”

“你么——,请带领八位剑手,守候庄外,万一‘冷面仙猿’出来,马上啸声示警。”

“是,贫道谨遵台命,决不误事。”

“但你们可要留神,因为我总疑心他是老魅冒充,如果钉得住就钉,钉不住可别枉送性命。”

“我们小心就是!”

“那么,本人去了。”

路春生一声交代,身形疾飘,转眼间没入庄内。

烈阳道长也将八名高弟,分置庄宇四周,静候消息。

再说路春生二次入庄,护庄人等,已经“白衣龙女”传命下来,固此无人阻拦,一任他登堂入室,走到内房。

这时,杜天威正斜躺太师大椅之上。

目视虚空,嘴唇抽搐,所讲的却支离破碎,毫无半点意思,只急得“白衣龙女”杜秋铃,手足无措,颦眉不语。

“杜姑娘,令尊到底怎么啦?”路春生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自然不便生气,终于低声相问。

杜秋铃听他把“秋妹”改成了“杜姑娘”,芳心中,自是不乐,可是,他能由一腔怨毒,转为婉言慰问,态度上总算好了很多。

于是,她忧郁的长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真奇怪,我到现在还找不出半点迹象,家里的药也试过几种,都是毫不中用……”

“那么,让我再用内功试一试看?”

“好吧!请你仔细一点。”

路春生立刻伸出双掌,一掌阽在杜天威的“灵台穴”,另一掌贴住心经,真元缓缓渗入中,他更运足眼神,以“幻眼传神”之术盯住对方双目。

然后用一种冷静而平稳的口音,轻轻问道:“你听得见我讲话吗?”

经过了一阵工夫。

杜天威呆滞眼神逐渐能够集中,嘴唇一阵抽搐后,断续答道:“我……我……听见……”

“听见就好,从现在起,你一切都照我的话做,懂吗?”

“懂,懂……”

“那么,第一步,你盯住我的眼睛,不要望别的地方!”

“是——,”对方应声中,眼中一阵转动,终于凝视着他,路春生更增奇奥内力,隔空深入对方八脉奇经,逐渐的控制了他的心志。

“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的想,慢慢的答,千万不要作急。”

“我不急……”

“第一个问题,你刚才酒宴之前,可曾被人偷袭?”

“偷……袭——”

“不错,就是你倒地以前的事,想想看,是为了什么原故?”

“是……是……”杜天威面皮抽动,显在苦思,半晌后,猛然双眉一轩,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

“有人在我膝弯扫了一腿,因此我栽倒了!”

“谁点你?”

“不……不大清楚。”

路春生心念一动,想起当时杜天威的身侧,正站“冷面仙猿”于是立予追问道:“是不是尤连山扫的,因为他距离最近,别人却够不上。”

“嗯——,不错,应该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得出理由来吗?”

“这个……,我……我不知道!”

路春生对于这个答复,颇感失望,心知再追也不中用,于是改变问题道:“第二件,我要问十八年前一段旧事,你把记忆往里面推,想想看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大事?”

“哦!十八年前……”杜天威面现回忆之状,约经盏茶工夫,答道:“那一年我请师妹‘凤凰剑侠’来过。”

“为什么请她?”

“神龙奇侠传言,意欲与她一见。”

“见到没有?”

“没有。”

“理由是——”

“奇侠行踪飘忽,只是要师妹在庄候信。”

“有信息没有?”

“也没有……”

“那么,‘凤凰剑客’何不多住几天,也好等待。”

“她……她要走!”

“……”杜天威嘴唇一抿,默然为答。

路春生马上单刀直入,紧紧追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坦白讲没有关系!”

“留……我留她不住!”“不对,这不是你内心的话,还是照直讲。”

杜天威面皮又一阵扭曲,猛然露出怪异笑容,大声说道:“对!我想起来了,是‘神龙奇侠’来信,说是不必见了。”

“更不对,我给你一个机会再想想看!”

“一点不错,用不着再想……。”

路春生心知对方必有不愿告人之秘,这段秘密,深藏内心深处,不是轻易发掘得出来的。

于是更将眼神一进,像两条闪电,照着对方双目,语声沉凝的驳道:“刚才我问过你,‘神龙奇侠’有没有信来,你说没有,现在又说是有,前后矛盾显然有隐情,你何必再瞒呢!”

杜天威身躯一个寒噤,终在“幻眼传神”之下,颤声承认道:“信是没有,是我……不曾坚留……”

“为什么?”

“为……为……为……”

“干脆把内心的秘密吐出来吧,十八年是一段长时间,何必再隐瞒,使自己的良心难过呢!”

杜天威的眼眶中,突然滚出两颗大泪珠,喉间发哽,断续答道:“我是受了人家的威胁,……我不得已,……我难过……”

“谁威胁你?”

“碧灵魅影!”

“哦——!”路春生一声悲噫,泪落如珠。

果然这段公案,又是老魅的阴谋。

那母亲中了“噬心草”奇毒,显然意料中事。

沉默已久的杜秋铃,此事也哀叫了的一声:“爸爸——!”

骇得娇躯狂颤,捧面悲泣。

室中——充满了悲怨的气氛和声声叹息。

片刻后,路春生压住激动心情,续行间道:“杜老伯,那‘碧灵魅影’是怎样威胁你,有否叫你毒我母亲?”

杜天威吐出隐情,心神大为开朗,闻言立刻摇头道:“老魅心计最深,他知道做事的分寸,因此在江湖上得到‘奇侠’要见令堂的消息后,他竟然化装潜入此庄,以出人意表的方式,给我警告!”

“他化装成谁?”

“他竟然杀了我贴身庄客,然后伪装起来,经过了七天时间,谁也不曾看破,以后于无人之际,当面说穿,这一着使我吃惊不小……”

“嗯,他是有这份能耐,可是,他用什么来要胁你?”

“那时我妻尚未去世,他就以我妻的性命来要胁!”

“那么,他要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只要假说奇侠改变心意,让‘凤凰剑客’早点回去。”

“哦,就是这一件?!”

“不错,”杜天威微微颔首,哀声答道:“可是师妹回去后忽然夫妻同时隐出江湖,多方打听,也没有消息,就算没她的死讯,我早知不妙了……”

说到这里,杜天威泣不成声,显见内心负咎懊悔之极,杜秋铃也陪着抽噎难言,使得路春生大为感动,思潮如涌——像这样的曲折情形,父亲当然无法猜着,经过十八年无边苦难,自然会叫他上门寻仇。

但杜天威在“幻眼传神”的影响下,每一句话都不会假,那么,一切变故,应该发生在母亲归家途中……。

可是,他一路平安,并没有发生意外……。

由此推测,一定是“碧灵魅影”用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阴险手段!其内情如何,只有将来才能发觉。

心念中,他对“雷霆剑客”杜天威起了无限同情,不但原谅了他的过失,而且为了杜秋铃,急想将他治好。

就在这个时候,路春生忽然生一种异感,这种感觉,是

他前曾经过的,但一时想它不起。

在他掌心真力运行中,发现杜天威经脉生寒,周身发冷这是一种极不合理的情形。

骇异中,真力一摧,更使出十成力道。但是,用力也没用!对方脉息惭衰,眼神散滞,已进入垂死境地!

“奇怪……”路春生茫然不解,暗自称奇。

但目棱闪处,突见杜天威面色连变。

起先,由红转白,然后,白里泛青,到最后,竟然泛出淡淡的怪绿!“呀!我明白了!”路春生一个冷颤,心神狂战。这种感觉,就是他离家之前,在棋盘上昏绝时的感觉。

这种脸色,就与他生母遗容,相差无几。

“爸爸!爸爸!”

杜秋铃被乃父面上怪绿骇住,吓得颤声嘶叫。

“秋妹别慌!”路春生忙不迭的安慰道:“杜老伯心脉还在跳动,先别大声惊动,反为不妙……”

“那……那么,这是什么病,有……有救没有……”

“这是‘碧灵魅影’的‘噬心草’,救是有救……”

“用什么救?”

“天山玉液?”

“天山……,太远了,来不及!”

说到这里,路春生心中又是一惊!

因为天山不仅路远,而且在“阴阳双怪”慨然赠药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玉液的影子,很显然,此药已经没有了,惶急中,他猛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主意,立刻扭头分咐道:“秋妹,快把你的剑给我!”

“剑,要剑做什么?”

“给我就对啦,你别多问!”

杜秋铃马上“呛”然一声,拔出“五龙金剑”递交个郎之手。

路春生急忙一把接过,双手齐动,快得令人看不清!

他先在自己左腕上蛔开一道伤口。然后以右手五指,分按杜天威喉颈间三处穴道,双手同时运力,竟将自己血液泊泊地射入对方口内。“生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杜秋铃又惊又不解,急咻咻地问着:路春生从容答道:“我曾服‘天山玉液’,我的血也可以解毒。”

“不行,这怎么可以,不……不……”

“秋妹,杜老伯病在垂死,请你别打岔。”

话声中,杜天威已经勉强咽下盏许鲜血。

但因毒性大作,无可挽回,终于嗓头呛咳数声,再也灌不进去,“生哥,你停手罢,爸喝不下了!”

路春生知道不可强为,双手齐收,右指自点左腕穴道,止住血流。“孩……孩……孩子……”杜天成面上怪绿怖人,但因服下鲜血,眉眼间还有一丝人色,喘息中,双目圆睁,朝着他俩盯视道:“你们靠近点,我……我有话说……”

一对年轻人,各忍痛泪,齐靠在对方膝前。

“我师妹‘凤凰剑客’,一定是……是老魅……半路上害的……你们要……要去找他算帐……”

“是!是!”

“我自己……怕事偷生,残害……同门,死了是应该的,你们不……值得……伤感……”

“不!这不是老伯之罪,我不怪你。”路春生含泪回答。

“你太好了!”杜天威眼光已散,看不清东西,左手直伸,朝他身前摸索,道:“我死后……还有一件大事……要在托付你。”

“我一定遵办。”

“秋儿,你……你来。”杜天威另一支手,又朝爱女伸出。

他俩人见状,连忙各将手腕伸过,杜天威抓牢之后,放心的喘了两口大气,安慰的说道:“生侄,我把秋儿交给你,你……你未婚,她未嫁,如果……如果……你们终身厮守,我……我……我死无恨……”

路春生正考虑如何答复,猛觉心窝突然麻痒,那“情丝盅”所缠的地方,竟如触电般一阵颤动,眼帘之前,马上映出一个人影——深深楚楚的,正是李明珠的倩影。

“生侄,你……答不答应……?”

“这个——。”路春生似乎觉得他和李明珠之间,有一种难以说出的牵连,因此答话也吞吞吐吐,讲不干脆。

“生哥,我爸在等你答复哩!”杜秋铃见他误会已除,对于这桩婚事,必然会一口答应,那晓得偏又若有所思,因此柳眉一轩,从旁催促道:“答应不答应都在于你,别让他老人家作急!”

“哦!哦!”路春生这才收摄心神,把眼光移注到杜家父女。

杜秋铃是一片悲伤,中含幽怨之意。

“雷霆剑客”杜天威却只双眼圆瞪,喉间疾响连连,静候着他的答复。

“小侄答应……。”他感动中,强忍心头异感,慨然答应下来。

“很……很好……我……安……安心了……”杜天威面露笑容,勉力点头道:“五龙金剑作……作为嫁妆……你们好好的……过……过日子……”

讲到最后一个字,杜天威的嗓音一咽,已然毒发逝世。

只见满面怪绿发光,冷得像一片冰山石柱。

“爸——!”

杜秋铃抢地呼天,痛哭起来。

路春生再一度看到“噬心草”的奇毒杀人,想起母亲之死,也是悲不自胜,泪满襟服。

就在二人悲声大作中。

庄内佣仆,都骇然的进入房中,他们一方面哀悼主人,一方面劝慰杜秋铃请她节哀保重。

正纷乱中,路春生忽闻劲啸数声,自空传来,立刻心神一凛,霍然撩衣而起,想朝外厢飘射。

“你去那里……?”

杜秋铃哀泣末已,突然个郎神态出奇,不由得哽声发问。

路春生心急如焚,匆忙答道:“外面有事,我马上就来,这里由你照料!”

料字未完,他一式“龙云初现”,早从屋脊之上,破空射去。

再说路春生一听啸声,已知是武当门人传讯告警,于是留下杜秋铃料理丧殓,自己照着啸声来源,如电疾射——就当他赶出庄外。

遇见原野之中,一个小黑点快似星丸,沿地飘闪,那白须飘拂的烈阳道长,亦复如影随形,紧跟在十数丈后,至于武当八名高弟,却还抛在半里以外。

“嗯,身影好熟,定是‘冷面仙猿’乘机溜出来了!”

路春生心念动处,怒火上冲,进出十二成真元,快得像一道电光,拼力追上。

片刻后,他已经赶过了八个武当门徒。

再一使劲,又追上了烈阳道长。

老道长见是他来,疾飘中,低声说道:“宗主,他就是‘冷面仙猿’,小道认准了。”

“为什么不叫他停步?”

“小道也曾叫过,可是他毫不理会,只顾夺路而走!”

“定是做贼心虚,待我拿下!”

话声中,路春生身形暴起,腾扑空中,掌缘带出咝咝劲风,就朝“冷面仙猿”的后心,凌厉拍去。

再说那“冷面仙猿”,他一心只想摆脱追兵,但如今身后掌风陡起,自己整个背心全被招式罩住,使他不得不发招自救。

于是——身形暴移,横飘八尺开外,同时左手格,右手推“砰”的一声,反劈出一股雄沉真劲。

“砰——”

双方真力相撞,身形乍分,不仅路春生拦住了对方去路,就连烈阳道长,也已及时赶到!

“你暗害了‘雷霆剑客’,还不束手就擒,竟敢顽抗吗!”

路春生声似寒冰,首向对方喝叱。

但“冷面仙猿”,仅只眼神一动,目露骇异之情,咬唇不语,掌式一错,又想夺路行出!

这一来,路春生气更大了,狂怒中,“砰!砰!砰!”连展“神龙三招”,将对方击得连连退后,“冷面仙猿”,还想另找机会,但烈阳道长手提长剑,又将一切空隙封住?

“好哇!叫你停,你不停,如今‘雷霆剑客’已遭毒死,本人要拿你回庄,削心活祭!”“冷面仙猿”一听这句话,骇得脚步跄踉,歪出数步,嘴一张,飘出一股清香,讶然反问道:“他毒……他……中毒死了吗?”

“你下的毒何必假佯卖相!”

“胡说!我也是救他,毒他的另有人在!”

“是准?”

“纷乱之中,无法看清。”

“哼!何必推,还是老实讲吧!”

“老朽言尽如此,我要走!”

“由不得你——”

“……”对方也不答话,双唇一闭,又在连功蓄势,准备以强硬手段,擅将出去。

可是——武当八剑手,也在这片刻间赶到当地,一阵森严的剑阵,围住了外围,再加里面的路春生和烈阳道长,堪称森严至极。

“唉——,天数如此,老夫休矣!”

“冷面仙猿”见状,长叹中,双手一垂,颓立当地。

路春生却从对方那两句话,发现了一个异状。

因为“冷面仙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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