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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当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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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岚宫内,妫婳坐在上位,命隆帝坐下来,可是隆帝却不敢坐,而是惶恐地低头站着,刘公公请了多少回,他都摇摇头,妫婳见状,便挥退刘公公了。眉眼细细看着隆帝,神态温婉微笑道:“皇上,本宫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
隆帝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妫婳,然后怯怯地道:“母……母妃请说。”
妫婳笑得人畜无害,“沧漓氏开国至今,每一代帝王手中都会有一只强大的暗卫。皇上即位时,一定接过了这只暗卫的军符吧。”
隆帝歪着头看着她,似不知道这件事。
妫婳继续笑道:“皇上把军符交与本宫保管如何,近日可能宫中会不太平静,皇上若把这军符交与本宫,本宫便可保你平安,反正皇上留着也无甚用处呢。”
隆帝立刻惊得下跪,不断磕头道:“母妃饶命,母妃饶命,儿臣不知,儿臣不知……”
妫婳眸光一冷,看着他的金丝梁冠,忽然嘴角一挑,却笑了,轻声道:“皇上不必惶恐,本宫知道在哪里,你起来,到本宫身边来。”
穆帝抬头看她,在她的目光压迫下,只得惶恐地走过来,躬着身子。妫婳又道:“陛下把梁冠摘下来给本宫看一下。”
隆帝乖乖地按她的话做。妫婳接过金冠,忽然笑了,轻声对隆帝道:“本宫已经知道军符在哪儿了,陛下退下吧,一切都交由本宫处理,本宫会保你没事。”
隆帝疑惑地看了她几眼,又看看梁冠,怯怯地道:“谢母妃。”便慌慌张张地逃出殿外去了。妫婳捏着梁冠笑了。
穆帝死前并未知新帝会是沧漓淳,所以不会交代他什么的,可是后来暗卫还是落到新帝手中了,那这其间一定是通过什么东西交到新帝手中的,而这只金冠,是从太庙里拿出来的,据说已经历经四代帝王。妫婳细细看着金冠中间的温润的白玉,上面花纹繁复,可是细细一看,却还是能辨出其间藏着一个“暗”字的,“暗”,即皇家暗卫的军符了。有了这只神秘而强大的军队,再加上她手中的禁卫军,她还怕不能扳倒他吗?
刘公公忽然走上前来拜道:“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四座宫门庭掖卫已经悄悄换上我们的军队,而正门丹凤门城楼墙角各处也都准备妥当,四处都藏满人,北边玄武门临近京畿卫营巢也多派了重兵把守,届时若京畿卫冲入宫门也有拦截,东西两门偏僻,但也不敢疏忽,亦分派了适量的禁卫军把守。现如今皇宫都在娘娘的掌控之中,就等文武百官都进宫那天,禁卫军一起杀出,那人便插翅难飞了。”
“嗯。”妫婳点点头。却又淡淡道,“准备得很好,可是你却还忘了一点,那人武功极为厉害,就算你把他的手下全都歼灭了,可光凭他一个人也是很难对付的。皇宫中央还须留守一批禁卫军协助才能束缚他。”
“可是,娘娘,禁卫军数量不多,宫门四处已经安插完毕,如果再分出一支来恐怕难以抵御宫门外的前来救驾的军队。”
妫婳垂下眼帘,拿起桌上的茶盏浅呷一口,不以为意地淡笑道:“那倒不必。”说着拿起案上的金冠把玩,“本宫已经拿到了皇家暗卫的军符,就用那支军队对付他吧。”
刘公公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轻声道:“皇家暗卫,强大而残忍的军队,据说他们一出手毕竟要死人,娘娘,您这是要让那人必死吗?”
妫婳放下金冠,垂眸凝思,却不回答,许久才淡淡地道:“你下去准备吧。”避过答案,却已经很显然地表明了她的意思。刘公公拜了一下,不敢再多问,便退下去了。
妫婳默默地望着金冠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夜半的皇宫异常安静,妫婳又久久不能入眠了,这些年因噩梦失眠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然而今夜的失眠,却不是因为被噩梦惊醒的,而是因为她即将制一场常噩梦而难以入眠。
是的,她即将制造一场噩梦,制造异常宫变,为了她自己!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信的,爱情也不例外。她只想为她自己而活。
长夜漫漫,清风也变得柔软了,慢慢地吹拂着纱帘。远处似乎又想起了箫音,悠远漫长,静静地弥漫在整个暗夜里。
似柔媚的指尖,拨动她的心弦,妫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凝神细细听了一会儿,果然是箫音,她内心一震,立刻掀开窗帘,未及穿上外衣,草草地踏上凤舄便冲了出去。
可是在将打开殿门的一刹那,她却又犹豫了,手扶着宫门,心底有一股失落如潮水一般漫漫涌上来,带着一点疼痛袭击她全身,妫婳却不知道自己在疼痛些什么。忽然又不敢出去了,这时候见了又有何用,如今他们已是形同陌路。
妫婳压抑着心情,在黑暗中静静地听那首曲子,直到漫漫的琴音忽然冷寂,如天籁缓缓收尾,消失在长空,空余寂静的暗夜。
曲子完了,四周安静,终于,她还是不敢打开门去见他。殿外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有失望,有低落的情绪,然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远去了,似踩在她心弦上。
终于曲终人散!
妫婳觉得心疼难耐,在即将听不见脚步声的一刹那她猛然打开了殿门,长风灌进来,吹拂她单薄的白衣。她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大喊道:“汲墨兰!”
可是黑夜寂静,没人认回答她,妫婳忽然着急地奔向墙角,随着方才的脚步声追去,又大喊一声:“汲墨兰……”仿佛失魂落魄。
终于在墙角处见到了人,她顿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他华衣如月,墨发如缎,低着头,眉眼低垂,静静地笑着,清俊优雅,妖娆如夜色,手中一只玉箫静静地转动着,如他的神态一样,慵懒地划着弧度。
他轻轻地笑:“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以为你终于有胆量出来见我了,可是却不知道,你想见的是别人。原来……如此!”说罢,抬头,浅笑着看她。
妫婳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淡淡地道:“大半夜的吹箫,你有何事吗?”
“难道吹箫的只能有汲墨兰一个人吗?”
妫婳低头不说话,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他的话波澜不惊。
楚王缓缓走过来,扶着她的鬓发,轻轻地道:“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何时起,你担负了这样的情感?又何时起,我们这么疏远?”
妫婳没有说话,任由他抚摸着鬓发。许久忽然轻轻地道:“就在第一晚听到箫音的时候起,那时候做噩梦得厉害,听到箫曲就安心了。”心底带着一点疼痛,仿佛在哀悼失去的东西。
楚王忽然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轻轻地哼着一支曲调,浅浅的歌声,如梦里的声音,弥漫在她耳际。似魔咒,抚平了她心中的疼痛。
妫婳忽然大惊,猛然抬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曲调?”
楚王轻笑,“这是自小我娘亲唱给我听的梦瑶曲,我娘为楚女,最擅长歌舞,小时候我就是听着她的歌声入睡的,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走了,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唯一她的曲子,却永远记得。”
妫婳终于流出泪来,看着他道:“难道一直以来,在殿外吹曲的人都是你吗?”
楚王轻笑,忽然轻轻抱着了她,却不说话,许久才道:“是,又不全是。”
妫婳没有说话,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在难受些什么。眼泪一直流下来。
“只可惜,你心里却从没看到我……”楚王轻轻地叹。静默许久,忽然又笑道:“不过没关系,你终究是我的人,以后我会让你慢慢让你记住我,让你心里只有我,这一天就不远了吧。”
妫婳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楚王说道:“我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文武百官都入朝,我会让隆帝禅让。然后,一切都将好了吧。得了这个天下,你我便携手与共。”
妫婳忽然笑,在心里叹:是啊,再过一阵子,一切都将会好了吧。
楚王抱着她道:“妫婳,我一直在考虑你说过的话,天下与你,当只能择其一的时候,我会选谁。后来我扪心自问,发现天下,我是放不下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我,我却也还是不想伤害你的,于是我仍然是矛盾的……”
妫婳浑身震了一下,忽然冷冷地说道:“你性命都没了,还如何得天下?”
“是啊,性命都没了还如何得天下,可是我心底却觉得,宁可你杀了我我也对你下不了手呢……幸好老天不让我做这个选择,天下与你,我都将得到手。”楚王轻轻地笑着。
妫婳莫名觉得他笑得很苍凉,很苍凉,仿佛已经带上失望的,死亡的气息。如冰水镇痛她的心神。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我,我却也还是不想伤害你……是吗?
六十,大结局前章。
隆帝兴元三年一月,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京城上空忽降星石,灼亮如灯火,坠入太庙,太妃命钦天监寻得,乃天石也,上有古老篆文曰:“荆州水兴,莫之则亡。”水,乃沧漓氏也,荆乃楚地,至此世人皆传言:沧漓中兴必立楚王,否则逆天国必损。楚王为此自请罢朝一月免嫌。
兴元三月,凉州停震三年重发,震区延绵几千里,生灵涂炭,冥冥中民怨四起,皆言:愚主当道,天怨人怒,当换新帝,扶楚上位,则天顺民和。楚王为此沉默不言,但已人心所向。
兴元五月,民怒而反,自凉州起,反愚主之声四起,连贯荆,陈,宋,姜四州动乱,黔首操戈起兵反愚主,反苛政,誓立楚王。声势由四州传至全国,沧漓大乱。
七月,乱事未能平定,朝中大臣开始上书平顺民怨之事,冥冥中已有支持楚王之意。隆帝惶恐,询问太妃,太妃却沉默不言。隆帝终于害怕,决定于八月,召全臣商讨,迫不得已有禅让之意。至此,民怨才稍稍平定。
妫婳静静地坐在紫岚宫内,望着桌上的狻猊金炉发呆,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斜斜地照亮她半边明媚的脸,眼前香烟袅袅弥漫,更看不清她的脸。
刘公公恭敬地拜着,等她发话。
沉思许久,妫婳终于开口道:“那人说了什么?”
刘公公抬眸道:“楚王说了个‘信’字。”
袅袅香烟与阳光中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得到她很沉静,沉静得仿佛没有情绪。许久,她又淡淡地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没了。”刘公公拜下去。
妫婳不应声了。“信”,信任吗?八月的大朝会,他不让她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帮他,只要求她信任他。
可是,很讽刺的是,他却一直都不信她呢。如若有信,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她信任他,既然他尚且都不信任她,又如何让她相信他?她与他之间,永远都不会真正的互信吧,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必强求的,他求,她亦会反抗。
于是到头来,终究两败俱伤,就如这一次……
妫婳淡淡地应允道:“本宫明白了。”一抬手,刘公公便告退而去了。
妫婳静静地望着火苗发呆。为了这个大朝会,楚王准备了一年多了吧,不,更久的应该说是十几年了吧,从他会谋权开始就一直谋划着这件事了。
天降星石,不过是他派人装神弄鬼的把戏;凉州地震,也是他算准了的,然后命人四处散播谣言;民怨动乱,也是他暗中派人煽动的吧;而朝堂上的大臣,就更不必说了。这天下,哪儿没有他的人呢?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即使不是,他也会强要来,总之他势在必得,因此,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了。除非……他死了!
妫婳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狻猊金炉边,拿起玉杆,拨弄着里面的焚香,火苗霹雳啵咯闪烁。可惜她却不感兴趣与他共享天下,因此,她总要反抗。再过一月吧,大朝会那天,一切的前尘往事都将化为灰烬。
妫婳往金炉里投上一颗香珠,火苗“哗”地扑上来,燃烧得旺盛,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旺盛,很快便又冷寂下去。
八月的天气异常的闷热,紫岚宫内镇了几块冰还是暑气逼人,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朝会吧。在这酷热的天气里,大朝会果然让人的心更加燥热几分。隆帝和小太子一同来给她请安,沧漓昊问:“祖母,难道父皇只能退位了吗?”
隆帝傻乎乎地站在一边玩手指,似乎不在意他们说什么话。可是在听到楚王二字的时候,他便吓得大喊大叫,冲出去了,宫人拦都拦不住。隆帝似乎真的对楚王害怕到极点了,一听他的名字都害怕。妫婳命宫人出去拦截他,然后把他送回乾明宫,这才平定下来。
沧漓昊担心地对妫婳道:“祖母你看,父皇对七皇叔如此害怕,七皇叔太过分了!”沧漓昊有些忿忿。
妫婳无奈抚摸他的头微微叹气道:“你七皇叔是民意所归,若论实在,昊儿觉得你父皇和七皇叔哪个更合适当皇帝?”
沧漓昊低下头,许久,才轻轻地道:“父皇痴呆,当然七皇叔更合适……”又抬起头来道,“可是七皇叔这样也不妥吧,当初皇爷爷圣旨上可是传位给父皇的,七皇叔这样恐怕是……”他不敢说下去。
妫婳挑眉一笑,“昊儿不必管这么多,一切都交给皇祖母便可以,皇祖母会保护你的。”
送走沧漓昊后,宫人也送上来了宫服,冠饰,金银首饰,拜请她过目。琳琅满目的物品刺痛她的眼,妫婳才恍惚地记起,明天便是大朝会了,宫里人送来了刚刚订做好的服饰来给她试穿吧。妫婳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很烦闷,就摆手叫她们拿下去了。
宫人们却跪了一地不敢退下去,妫婳冷声问:“怎么?”
领首的宫人道:“娘娘,这是楚王殿下亲自为你选材定制的朝服,说是一定要您试穿。”
妫婳忽然很烦,心底隐约有一股怒火,声音更加冷道:“你们到底听谁的话?楚王还是太妃?这宫里谁才是主子?”
那些人都噤若寒蝉,可却还是不肯退下去,仍在那里跪着,默默地低着头,似乎以沉默来坚守自己的立场。
妫婳看着很烦躁,恨恨地甩袖道:“下去!”
可是那些宫人并没有动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轻笑声,“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转眼看去,楚王正含笑着走进来,眉眼如春,意态风流,仿佛遇到很高兴的事。是啊,明天便是大朝会了,他能不喜上眉梢吗?
可是妫婳却觉得他很厌烦,遂转过身去不理他。楚王扫视了周围的宫人一眼,忽然抬手道:“你们把东西放下,都退下去吧。”
宫人放下了东西便低头纷纷后退出去了。楚王抚摸了一下那些衣服,金饰,忽然拿起玳瑁梳走过来,从背后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把她推到椅子上道:“今天我帮你梳妆如何。”他的眉眼一直笑,仿佛很愉悦,“我可是第一次帮别人梳头呢。”
妫婳想挣扎,可是他已经拆了她头上的凤钗,动起手来了,通过朦胧的菱花铜镜,看到他眉眼清俊舒展,仿佛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她忽然就被定住了一般,再也不动了。
想起小时候,她看到沁玟的娘亲给沁玟梳头,她很羡慕,然后跑去央求娘亲也给她梳头,可是娘亲从来都是冷冷地斜她一眼便不理她,她便哭了,不知道娘亲为何这么不理她,后来剑宇哥拿着梳子过来说:“婳儿我帮你梳。”可是剑宇哥笨手笨脚,却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后来她再也不让别人给她梳头了,可是内心却还是存在幼时的那一种渴望的吧。
她曾经以为,以后能够再给她梳头的人会是她的夫君。只是没想到,多年后,再一次给她梳头的人竟是楚王!
楚王慢慢地把她的发髻都卸下了,温柔的手指先缓缓地梳理她的头发,眉眼亦温润如水,在她身后的道:“满头青丝,化为绕指柔,原来就是这种感觉,你的长发像水一样柔顺,把我的心也扶平了……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每次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很舒服。”顿了一下,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妫婳,我觉得我迷恋上你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水。
妫婳的心震了一下,透过菱花铜镜看着他。
此时他正弯腰在她身后,脸出现在她肩膀上,亦从镜中望着她,眉眼含笑,如春风温柔。她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两边脸,衬得小小的脸上一双眼睛更加乌黑明亮。
这是一个美好的画面,宁静安详,如夫妻情深和睦。
妫婳忽然觉得很难受,他的温情刺痛了她的心,她承受不住,遂微微垂下眼睫,不再看他。
楚王微微一笑,亦没有强求她,而是拿起梳子慢慢梳理她的长发,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宝。
“给你梳头的感觉真好。”楚王含笑,开始分散她的发,挑起青丝,慢慢地盘上一些简单的发髻。他的手虽然称不上灵巧,却相当地认真,轻柔。妫婳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他手中婉转,忽然说不出话,心静谧得如一潭湖水,不知道是不忍心打扰这么温情的画面,还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就默默地望着他。
楚王定好头发,插上钿头,固定发髻,一个简单清丽的发髻就成了。透过镜子脉脉含笑的看着她,仿佛很满意。笑道:“看我的手艺,也不算很差吧?”
不知道为何,妫婳忽然溢出泪水来,遂低了头掩饰。然而长睫微颤下,眼泪还是落了出来。
楚王愣了一下,问道:“你哭什么呢?”
妫婳轻轻地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顿了一下,又轻轻地道,“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会让我很难受……”妫婳不知道为何觉得心好痛,一波一波地震撼着。
“唉……”楚王忽然微微叹口气,转过她的身子轻轻抱住她。轻轻地道:“如果觉得难过,那么就对我好一点吧……”又轻轻地笑了两声,声音却极为哀凉。
妫婳没有说话,只是挍着的手指有些生疼,像她的心。
沉静许久,楚王忽然变回原来的样子,愉悦而又风轻云淡地道:“妫婳,今年春我命人把静生殿打理了一遍,在梨花园里又种上了一批雪梅,再过几年那里又是一片花海了吧。届时下了朝我便陪你去看花海,静静地伴着夕阳下山,回忆以前的种种往事,那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享受,在这偌大的宫廷里,你也不会觉得这么苦闷。”
“……”
“以后,我还可为为你造一处竹墨斋,你可以肆意地在里面读书写画,回到少年时候的样子,没人会打扰你,你若是想念你大哥,我也可以召他回朝陪你……如果你厌倦了宫廷生活,那我每年都会抽空陪你出去巡视游玩,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好不好?”
妫婳哽咽着道:“你若真的成了帝王,你便身不由己了,而且,你不可能只对我一个人好。”
“我会对你一个人好,如果你不高兴,我甚至可以不纳妃,为了你,我可以不联姻,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我会对你一个人好,尽我最大的努力,如果你信我。”楚王抓着她的手道。似在下一个承诺,语气很坚定。
“我信你。”妫婳轻轻地道。无论他说什么,她都相信,是真的相信,然而,相信也没有用了,因为,他们的缘分正向一个地方滑坡,在毁灭,无可挽回!
八月大朝会,旭日东升,划过巍峨的殿角,万里阳光缓缓照亮皇宫各个角落,大殿檐翅,飞阁流丹,折射出明丽的金光。巍峨的太极殿高耸,早早地,殿外文武百官皆已到位,分文左武右罗列在高阶上,宛如两条长龙般从上端延伸到广场尽头,广场四周都有禁卫军摆阵守立,整齐严密,威武壮观。
朝中肃静,百官皆垂首,忽钟鸣一声,有太监高呼:“皇上及太妃娘娘驾到——”然后伴着钟鸣鼓乐之音皇上太妃龙凤驾便款款移来了,文武百官皆俯首跪拜,高呼万岁千岁。
人群浩浩荡荡,齐齐参拜。妫婳朝服威仪,凤冠精华,走在隆帝身后,眉眼略略低垂,缓缓划过跪拜的人影。却发现了汲墨兰跟在萧铭身后,略微低着头,身形清正,眉眼清淡如水,仿佛早已经没有情绪。妫婳的眸光滞了一下,略略停顿在他身上,眉眼迷离,似有些恍惚,然后又悄悄转眼,扫过了他,移向别处。
无论何时,汲墨兰都是清清正正的模样的,孤高的他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而她走到这一步,也是不会向谁低头的。他们各自代表不同的立场,于是他们的命运里便永远不会有交集了。
临近帝位的时候,隆帝一旋身便要坐下去,妫婳只眉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入座了,愣愣看了她几眼,忽然记起,便回头对众人一挥手道:“众卿平身。”然后才敢坐下去。
妫婳亦入座,只是眼神忍不住扫向汲墨兰的位置,刚刚看见半个清冷的身影,便被楚王出来挡住了,楚王含笑着拜道:“陛下,娘娘,文武百官皆到齐了。”
妫婳仿佛目无焦距,缓缓移到他身上,眼神是看着他的,却似透过他看向别处,清丽的眸子是一片朦胧的恍惚。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忽然有哀愁的神态,清浅的眸光里是怜悯的,哀痛的。
楚王静静地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微微一笑,笑容很淡,仿佛看透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透。
妫婳忽然缓缓抬起手,隆帝便跟着她的手势高声道:“有事启奏!”真的像一个傀儡。
楚王含笑着躬身后退而去了。立刻有大臣出来奏对,禀报了一下朝中的大事,然而各地臣僚藩王亦出来奏对,上报各地的情况。情形与一般大朝会无异,然而这次毕竟是不同的,朝会开了半个时辰便都围绕着动乱纠结了。众臣言辞激愤,百家意见商讨,一时朝堂上争论不休。
妫婳冷淡地看着,眉眼轻扫向楚王,只见他立于高端,身后环着玉石扶栏,大片的皇宫底衬在他身下,他俯视众生,清风中朝服威仪,玉冠高华,俨然已经有帝王的气势。只是,不知为何,妫婳看着他眉眼,总觉得有些忧郁,定定地看着那些大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切进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只要时机一到便是逼宫夺位,这一切,他都设计得很好,那么,他还忧郁什么呢。
妫婳垂眸,转眼忽然见了汲墨兰,此时他正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她,清冷的眸子坚硬无任何感情。妫婳忽然觉得累了,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越来越乏味,不知何时是个头。遂缓缓地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了,真想如果能什么都不管多好。
思绪又飘回以前朦胧的旧梦,大哥抓着她的手亲自教她书画,剑宇哥会从厨房里偷偷带东西给她吃,那时他们是能给她依靠的人,如今,她身在皇宫,便只剩下孤单了。
“臣有事启奏!”在争论不休的声音中,忽有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宛如一道惊雷,一下震醒了妫婳。妫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下面。
凉州太守卢大人持笏走出来拜道:“臣凉州太守卢知节有事禀报。”说完跪下去,又道,“凉州近年地震不断,哀鸿遍野,民怨四起,而朝廷多次决策未能处理,不得不猜乎鬼神之怨。常言天道忌杀,忌暴,奸臣当道,则民怨,愚主当道,则天怒,凉州地震不断未能根治,实乃天神愤怒也。如今民怨四起,各地反兵不断,为天下苍生安平着想,臣以死进谏:太妃仁断,当废愚主,立明帝,以平天神百姓之怒。若太妃不从,臣宁可血溅朝堂而不侍愚主!”说着,猛然磕头,触地见血,抬首又悲愤道,“请娘娘恩准!”
妫婳忽然冷笑:“哼,卢太守,你好大的胆子,‘废愚主,立明帝’也是你一个小臣能说的吗?你说皇帝不明,那谁才是明帝,本宫又该立谁?”
“天石降世,言‘荆州水兴,莫之则亡’!”卢抬手叩首道。
“哈哈哈,这是本宫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妫婳冷声道,朝堂上的人都感受到她凛冽的气势。
“臣有事请奏!”忽又有一位大臣出来奏对,跪下道,“上位当明而服全民,为君当贤而震全国。如今愚主当道,出无强功,内无业绩,何以服众?愚主当大任,贤者居其次,何以平民心?臣愿同卢大人死谏,誓死叩求立明君!”说着也磕头。
“臣有事请奏……”又有大人站出来了,妫婳淡淡看着他,当然也是一位出来要求废愚主的。看到有人站出来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也激愤站出来,一时朝堂上跪求声震天,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来了,可见楚王的实力,一时呼声震天,众臣皆呼喊废愚主,立新帝,荆州水兴,莫之则亡!这一片声音中都是要立楚王的啊。
隆帝呆傻地坐在高位,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此时他已经不玩弄他的手指了,而是呆呆地望着跪拜磕头的人。妫婳冷冷地看向楚王,今天他的狐狸尾巴总算全部露出来了吧。如今朝堂上最强大的人便是他,他要是当场杀了隆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只是一场堂而皇之的逼宫朝会呢。楚王不杀隆帝,而逼他禅让,为的是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吧,能做到这样的弄权者,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群臣吆喝,楚王却低着头,嘴角含着薄凉的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抬眸,看见了妫婳,妖娆的眉眼慵懒一笑,很淡,也很清冷。
妫婳忽然笑,轻声道:“你办到了!”微笑是祝福的,可是眼神却很冷,很冷很冷,冷如冰窟,又轻声道,“可惜,你还差了一步。”
楚王慵懒地看着她,清润的眸光渐渐沉了,火焰熄灭,只剩下暗淡的色彩,轻轻地道:“你终是让我失望!”语气里清冷如冰,是莫大的哀痛。
妫婳仍然笑,只是越笑越冷,终于,猛地一拍龙案。似应声而出一般,太极殿中央忽升起一束火光,飞上天际,爆炸,绽放出绚丽的火花。全场官员震惊,愣愣地看着天际。忽然,广场下边的禁卫军应声而动,皆操戈拿刀冲上来,同时四面八方也有许多甲衣操戈的禁卫军冲出来,浩浩荡荡的人影忽然如蚂蚁一般迅速包围整个太极殿,场面很肃杀。
官员们都震惊了,似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戏,此时皆错乱得失了手脚,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了。
禁卫军中忽然走出来一员大将,怒目龙精,虬须抖擞,一身铠甲,手中一把大刀,脚步声铿锵有力,却是国舅陆将军。猛地吆喝一声:“楚王乱党狼子野心,陛下乃先帝圣旨亲奉正统,岂容尔等侫臣贼子质疑?如若再呼喊大逆不道言词,本将定通通拿下,清君侧以定天下!”
一番话说得大臣惶恐,皆偷偷望向楚王,楚王只低头含笑。风情云淡,忽然抬首看向太妃,眉眼慵懒,淡淡一笑道:“妫婳,我一直在等,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放弃,本还以为我会等到你,可是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让我深深地失望。”楚王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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