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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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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命令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日本军官曾经对自己的部队下达过这样的命令,皇协军在两翼,鬼子兵在中间,不管骚扰袭击,前进,前进,去救援岌岌可危的友军。但形势不同,目的不同,王尚荣所下达的命令在此时不可遏制地使自己的部队陷入了混乱,向溃逃演变。

这是怎样的一支部队?地痞流氓加无赖,还有强征的壮丁,战斗意志本来就薄弱,胜则一拥而上,败则溃不成军,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人人都在狂奔,人人都只顾着自己,受伤的皇协军士兵在地上哀叫着满地乱爬,伤重的躺着等死,伤轻的为了保命还试图挣扎着跟随前进。

“啪勾!”王尚荣身边的一个军官被突然射来的子弹打碎了脑袋,血溅到了王尚荣的脸上,他惊叫着后退,被几个手下拉架着,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逃跑。

孟有田不认识王尚荣,这个军官长得比较威武,因为长相原因而丢了性命,算是超级倒霉蛋一个。

放过了王尚荣所部的先头部队,袭击更加频繁,更加胆大,有的战士顺着庄稼地摸到路旁,向敌人地射击,甚至有人近到了可以投掷手榴弹。牲口被打死、打伤,有的嘶叫着乱窜,有的就地倒毙。路上的障碍物越来越多,有流血的尸体,有哀叫的伤兵,有丢弃的大车,有倒毙的牲口,还有更多杂七杂八物品,背包、绑腿、军帽、枪械等等。

……

岳培坤率领着人马杀开了“血路”,来到了安全地带,也就是脱离了坑洼不平的土路,踏上了公路。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而身后远处的枪声、爆炸声却是越来越激烈,一丝冷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岳培坤转着眼珠想了想,直接去找加藤。

“太君,看来王团长的部队遭到了敌人猛烈的袭击。”岳培坤脸色凝重,似乎为王尚荣担着心,“卑职愿意带领人马接应王团长,皇军呢,可以先走一步。”

脱离了危险地区,加藤也松了口气,尽管有些担心王尚荣,但要让他率部再杀回去接应,他还没有这个决心。见岳培坤主动请缨,他乐得顺水推舟。

“吆西!岳的,你的顶勇敢,顶忠诚。”加藤拍了拍岳培坤的肩膀,说道:“那我就率领皇军在前面开路,你的人马暂时留下,接应一下王团长。那两辆汽车的,留给你。”

“太君,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救出王团长,及其部属。”岳培坤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作伪。

加藤点了点头,转身指挥着自己的残存人马上了小张庄据点派来接应的汽车。

岳培坤紧接着跟了过来,恭顺地向他报告:“太君,那些老百姓——卑职有个主意,也安排好了。是这样这样的……”

加藤听着岳培坤理由充分,颇动人心的计划,脸上露出赞赏神情,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岳的,你的顶聪明的。吆西,就按你的计划办吧!”

“哈依!”岳培坤退后一步,恭谨地为加藤关上了车门。

汽车还未驶远,岳培坤脸上的恭谨就变成了不屑,他命令部队依托大路设好阵地,一点也没有接应王尚荣的意思。

王尚荣能活着跑回来,那算他命大;要是跑不回来,岳老五把加藤支走了,回去怎么说还不是他的自由。他大可以把解围的行动说得如何英勇,只是力量未逮,没有成功。至于老百姓,留在手里也没用了,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又何必做恶人呢?不过,他骗加藤的话倒不全是假的,他确实在这些老百姓里发展了一个内线。能不能发挥作用,岳培坤并不十分关心,反正他是不打算再往这个鬼地方跑了。

……

“伪军的战斗力不行,他们胆子小,只会趴在地上打仗。尽管我们的装备差,但是和他们一接触、一近战,就把他们消灭了。他们不敢接近我们,我们往上一冲,就把他们的队伍冲散了。他们爱逃跑,好几次打仗我们光追击他们,就把他们的队伍追垮了。”

这是一位八路军干部曾经说过的,对伪军的评价。现在,这一幕真实地上演了。不断的袭击,身后追击的枪声、喊杀声,终于让皇协军越跑越快。

几个伤愈的老八路挥舞着手枪,带着身后几百穿着军装的“八路”,大声喊叫着,端着带刺刀的步枪,身先士卒地向前猛冲。

一只雄狮率领的羊群能够战胜绵羊带领的狮群,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此时却应验了。冲在最前面的是各村的民兵干部和骨干,武器较为象样儿,在老八路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呐喊着向前冲杀。再加上从路旁庄稼地里隐藏的袭击,皇协军后卫部队虚弱的抵抗被很快击败,大溃逃开始了。

皇协军们惊慌失措,别说他们了,就是正规部队一旦溃逃起来,也会成为四处乱窜的羔羊。溃逃的队伍引起了连锁反应,在迅速的扩大着,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起来。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场上士兵在冲锋的时候都很容易头脑发热,在同伴狂热气势的影响下,也就是说一旦进入状况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冲锋。

当然,只有新兵才会这样,狂热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作战不利或者伤亡惨重就会发生大溃败;而老兵才会冷静的判断战场火力点,灵活主动地寻找战机,即使是真的作战失败了,也不会到处乱窜,而是更好的伪装自己,寻找敌人火力稀薄的地方逃跑。

担任后卫的皇协军稍微行使了一番后职责后就不得不放弃了,向后退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倒是有一个尽忠职守的军官看到局面危急,立刻果断的开枪射杀溃逃的人群,“砰、砰、砰……”连续撂倒了好几个皇协军。后面的皇协军们慌忙尖叫着四散躲避,“砰!”又是一声枪响,倒下的却不是皇协军,而是那个军官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越追越兴奋,越追越勇猛,这些假“八路”的肾上腺激素在急剧上升,状态不可阻挡。不断有人兴奋的捡起地上的枪枝,射击着,喊叫着向皇协军们追去。身后爆发出一阵阵枪声和呐喊,有的皇协军即便想抵抗,也在不由自主地被惊慌的同伴裹胁,纷纷加快逃跑的速度,有的脚都软了,跪地磕头求饶。

“八路”们越发加快了脚步,有不知深浅的家伙掏出手榴弹向不远处溃退的人群甩过去。“轰!”手榴弹在人群中爆炸了,皇协军们哭爹喊娘的丢下几个或死或伤的同伴继续狂奔。

杀气腾腾的人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射击的距离,以及甩出去的手榴弹的爆炸距离也越来越近。凶狠的表情、愤怒的吼叫、带着鲜血的刺刀让几乎没有见过血腥的皇协军们感觉到一阵阵毛骨悚然,溃败变成了逃窜。然而到处似乎都是喊杀声,爆炸声,枪声,皇协军陷入了自己精神上构筑起来的天罗地网,徒劳的四处狂奔,哭叫,哀嚎,却少有回身战斗的。

皇协军们开始哭喊着丢掉手中的武器四散逃窜,有的顺着大路狂奔,有的往庄稼地里乱钻。

一阵密集的射击,紧接着是一排手榴弹,小全指挥着几十人的游击队从庄稼地里杀了出来,截断了皇协军们的退路。

几个跑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的皇协军依旧向前狂奔,纷纷撞到战士们的枪口上、刺刀上,惨叫声后让跟在后面的皇协军戛然止步。

“放下枪!缴枪不杀!”

“他妈的,人模狗样的还敢不老实?”

“再不老实就枪毙了你们!”

“瞅什么瞅,再瞅挖出你个王八蛋的眼珠子。”

……

第九十八章 胜利之后

一群群的皇协军俘虏搀扶着、背着伤员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到一个大洼地里,周围高处是民兵在看守。受伤的皇协军咬着牙忍着痛,竭力不使自己发出声音。民兵不比正规军,对待俘虏的态度并不是太好,杀红了眼的时候,有几个跪地投降的皇协军也被他们收不住手给捅死了。

二百多?应该是这个样子,总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孟有田大致计算了一下,连死带俘虏,战果也就这么多。虽然参加战斗的人不少,游击队加上各村的民兵总共将近了五百人,但计划并不是全歼。小全也掌握得很好,没有贪功而提前出动。放走的是相对来说比较有战斗力的皇协军,截下的则是落在后面、惊惶失措的家伙。

虽然放跑了王尚荣,但这种蠢货活着要比死了强,他胆子都被吓破了,绝不会领着人马再杀回来,这也就导致了战斗能够尽快地顺利结束,游击队和民兵的伤亡也比较小。

主要还是心理战获得了胜利,要说孟有田还是很擅长琢磨人的心理。岳培坤、王尚荣,各自的想法都被他猜得差不多,一个奸滑狡诈,一个胆小无谋。骚扰袭击,以假乱真,虚张声势……种种计策结合使用,终于取得了这次收官的胜利。

太阳将落未落的挂在西面的天际,绚烂的晚霞映照着满地的鲜血、残肢、尸体和散落的装备。游击队放了警戒,提防敌人回头进攻,民兵们则推着板车,背着袋子在打扫战场,搜索着躲在庄稼地里的漏网之鱼。

任何物资都是有用的,敌人的尸体其实也可以当肥料,只不过没人会这么做,太不人道了。弹壳能够做翻火子弹,染血的军装洗干净,也能够遮体挡寒。在日本鬼子的封锁政策下。能用的东西是一点也不能浪费。

孟有田坐了下来,终于解除危险了,连日来的脑力消耗,以及奔波战斗,如今心中一轻。疲惫便涌遍了全身。直想躺下痛快安心地睡上一大觉。

只用地方部队便粉碎了敌人的扫荡,还取得了很大的战果,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绝对值得上报纸。好好宣传一下。孟有田淡淡笑着,甚至猜出了战报的大概:什么根据地军民密切配合,英勇战斗,与强大的敌人周旋了近一个月,历经多少多少次战斗。共消灭了多少多少敌人,终于粉碎了敌人的扫荡。敌人损失惨重,狼狈不堪、丢盔弃甲地逃出了这块英勇不屈的土地……

嗯,大概就是这么鼓舞人心士气的。与敌人接触应该就算一次战斗,哪怕只打了一枪,或者引爆了一颗地雷。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种宣传鼓舞当然是很必要的,孟有田虽有些怪怪的感觉,但也没有过于苛责的意思。

青纱帐起来了。又可以过一段消停日子了。孟有田四下望了望,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站起身缓缓走去。

……

敌人退了,胜利了。与众人欢欣鼓舞的心情相比,胡嘉英脸上是一样。心里却又是一样。面对众人欢腾的情绪,他的心里就象揉进了一堆脏东西——懊悔、沮丧、痛苦、嫉恨……

胜利固然很好,但这个备受称赞的胜利却是别人的。因此,胡嘉英在嫉恨之余又非常后悔。他后悔不该装什么积极。伤还没全好便赶过来。如果他在医院养伤,就不必在这里听着别人的议论。反扫荡的光荣也照样有他一份,身上的伤便是证明。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听听吧,游击队和民兵们的欢呼和称赞是给谁的?孟有田、小全,甚至秦怜芳都比以前更有威信了,这使他这个不甘人下的人,相形见绌。干脆说吧,这次胜利降低了他的威信。

胡嘉英是很敏感的人,在心里,他对孟有田不由地产生了一种畏怯感。旧社会的灰尘在胡嘉英的灵魂上堆积得太多太厚了。习惯成自然,这些灰土积年累月地浸透,渗入了他的血液和细胞,已经和健康的肌体难解难分。他和这些灰尘和平共处,亲密无间,绝不愿成分裂。如果硬要帮助他打扫一番,那他就会感到剥皮抽筋般的疼痛难忍。

他绝不愿意在孟有田这个平头百姓面前显出谋略和才能的不足,而孟有田的聪明和智慧,以及神奇的枪法,在引起他敬畏的同时,更引起了他的嫉恨。胡嘉英虽然加入了gcd,但他的思想,倒象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庞涓,他绝不容许有孟有田这样的一个孙膑在他身边,而后把他压倒。

在燃着火堆的官村场院里,胡嘉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似高兴的样子,与周围的人们有说有笑,但眼睛不时四下瞟着。孟有田不在,他心上的石头仿佛被掀掉了,神态越发轻松起来。

此时,孟有田正在屋子里坐着,抽着烟斗,与区委书记古庆山在单独交谈着。

“被抓的老百姓被放回来了,他们受了不少苦,死伤了不少,但也算是比较能让人接受的结果。”古庆山叨着烟袋锅,不时吐出浓重的烟雾,意味深长地说道:“有田,咱们是老熟人了,现在又只有咱们两个,有些话你也不必瞒着。”

孟有田眨了眨眼睛,笑道:“古大哥,俺没瞒你什么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古庆山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得出来,小全和小秦,还有不少民兵队长都是服贴你的。你脑瓜又聪明,又有一手好枪法,大家都服有本事儿的,这当然没有什么错。但你是不是对胡指导员有什么看法,他在的时候,你就缩手缩脚,出的主意少了,人也老往外跑,好象故意躲着他似的。”

孟有田不知道古庆山突然说起这事是什么意思,他垂下眼睑,摆弄着小烟斗,暂时没有说话。

“你呀,如果发挥聪明才智,那是大家的福份。”古庆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因为对某人有意见,就消极沉默,那可不是好事。你不知道你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其他人吗?小全,赵振华,再加上小秦,他们可都听你的。这会在大家之间造成不合,如果不能够团结,就没有战斗力……”

第九十九章 论人

一个人的好恶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孟有田对胡嘉英不待见,并不只是他夸夸其谈,不切实际…其实,秦怜芳不也是经常把大道理挂在嘴边,令孟有田有些头痛吗?

现在,古庆山把这个问题摆出来了。孟有田思虑再三,依他对古庆山的了解,他决定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因为,胡嘉英实在不适合在游击队里呆着,按照他的思想和方法,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早晚会毁了游击队,或者令游击队蒙受重大损失。而这恰恰是孟有田最为担心的事情。

“古书记,既然你说到了胡指导员,那我就不隐瞒自己的看法。因为这不是什么个人恩怨,而是我担心游击队,担心咱们区的群众安全。”孟有田抬起了头,正色说道:“直截了当吧,胡指导员不适合在游击队工作,或者说他不是个军事人才,不适合从事涉及到军事的工作。”

“谁也不是天生的军事人才,总要给别人学习进步的机会嘛!”古庆山有些赞同孟有田的结论,但还是用比较委婉的说辞来表示自己的看法。同时,他也间接地承认了孟有田所说的话。

“当然要给别人学习进步的机会,这我没有意见。”孟有田神色不动,继续说道:“可有的人呢,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虚心地接受意见,认真地弥补不足。就象小全、秦队长、赵振华他们那样,不会的就是不会,从来不掩饰,这才是学习进步的基础。而有的人呢,恰恰相反,总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想出的办法是最巧妙的。这种人听不进别人的建议,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既自以为是又眼高手低。”

古庆山皱起了眉头,但并未打断孟有田的话。反倒用眼神鼓励孟有田继续说下去。

“胡指导员就是这样的人。”孟有田称呼上客气,但点评却一针见血,“他呆板僵硬,不懂得灵活变通,不切合实际。而且自己谋划失误后。却不肯承认。不肯自我检视。反而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客观理由,进行掩盖和狡辩。

古庆山摇了摇头,说道:“胡嘉英同志会有这么多缺点?他的工作很努力,很认真呀!”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记得他刚来的时候,策划的对敌人在修据点的骚扰和袭击吧?可以说,行动是失败的,当时区中队死伤了好几个,修据点的老百姓也被殃及。但事后他怎么说的。他把责任归咎于区中队队员的不成熟、没经验,把死伤当成正常斗争中的牺牲。慷慨陈辞之下,听似有理,但毫无实质性的有益的东西。不吸取经验教训,不为战友和群众的牺牲而悲痛懊悔,反而砌词狡辩,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古庆山之所以找孟有田谈话,也是对胡嘉英心生不满。游击队里没有形成战后总结的机制,石山兵败。小全、赵振华对胡嘉英的不冷不热,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事实。而孟有田又把当初的事情搬了出来,仔细一想,也未尝不是这样。

“什么牺牲在所难免,什么学习红军克服万难。这些空话在目前残酷的斗争环境中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孟有田继续说道:“游击队需要什么,老百姓需要什么,他们需要克敌制胜的办法。需要安全的保护。再说这次游击队深入敌后破坏骚扰吧,如果按照胡指导员的理论。势必会对所有敌伪村政权开展无情打击。痛快是痛快了,之后呢,游击队还会有那么多的便利条件吗?敌占区的百姓不会受到牵连吗?还有维持会与咱们暗通款曲、通风报信、偷买药品等物资吗?”

古庆山若有所思地看了孟有田一眼,没错,游击队的行动有声有色,正是得益于这种对伪政权的区别对待。少量的紧俏西药也确实流入了根据地,实际上的好处,让他也不得不承认,灵活地“妥协”,确实对游击队,对老百姓,更加有利。

“当然,胡指导员在工作上的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如果换一个工作岗位,比如说宣传鼓动,相信能更适合他的发挥。”孟有田口气一转,又开始夸奖起胡嘉英来,把人一棒子打死,说得一无是处,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不是要把胡嘉英怎么怎么样,只是要他不再插手游击队和民兵的行动而已。

古庆山不置可否地一笑,起身说道:“有田,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说明你对我的信任,说明你对同志的坦诚。这件事情就谈到这儿吧,咱们出去看看,庆祝胜利嘛,只靠地方部队就粉碎了敌人的扫荡,咱们区这次可出名了。你呢,功不可没,以后还得继续,有好主意,好点子,可别藏着了。”

孟有田嘿嘿一笑,起身跟着古庆山走了出去。

需要决定价值,人呢,不讲求实际是不行的。孟有田不管是智慧策略,还是狙击本领,再加上他不断训练出来的神枪手,都决定了古庆山的思想取舍。以后需要孟有田的时候会更多,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就不是胡嘉英所能比拟的。

当然,古庆山对胡嘉英的不满也是决定因素之一。正象孟有田所说,胡嘉英从各个方面来讲,从这么长时间的表现来看,确实不适合涉及军事的工作。

“有田,你明天就打算回去吗?”古庆山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干嘛这么急,想家了?”

“不光是我想家了吧?”孟有田微笑着说道:“扫荡刚结束,还没下通知呢,不就有老百姓回来了?明天可能就是大批群众返家,房子也不够住了,民兵也要各回各村了吧?”

古庆山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都心急着呢,这地里的庄稼该好好伺弄了,家该好好收拾了。否则,不等敌人再来,咱们就要挨饿了。”

孟有田没吭声,抬头看了看星空,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忧。

……

场院的篝火燃得更旺,游击队、民兵好几百人聚在一起,喝着枣茶水,聊着天。谈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白天的战斗,特别是捡到好枪的人,眉飞色舞,话说个不停。而比较镇静清醒的人,则更多地是谈论着敌人退下去后,如何锄草浇水、补救庄稼,如何继续生活。

这样热闹的场面基本上是头一回,几乎包括了整个区的武装力量。无疑,经过此次战斗后,民兵在实战中获得了经验,经受了考验,这是一次难得的成长的机会。这要感谢王尚荣,感谢他率领的软蛋皇协军,感谢岳老五的狡诈冷漠。

难得的集中,短暂的聚首,明天,大部分人便要各回各村,各回各家,在田地上忙碌起来。这就是战争年月,战斗和生活交织,枪和锄头并举,紧张和轻松纠结,分不开、斩不断了。

临近场院,孟有田便放慢了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故意落在了后面。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他才找到了土门村的民兵所在,晃晃地走了过去。

强子等人来得匆忙,战前的准备又紧张,还真没和孟有田好好唠扯。见面之后,众人都分外亲热,几句关心的话说完,便聊到了村里的情况。

“我已经派人连夜通知在山里的乡亲们了,估计明晚咱村又该热闹了。”强子笑着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黑了,瘦了,你在外扑腾,可是给我们赚了清闲。”

“清闲?哪有什么清闲?”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你们留在村里,还不得照看全村的庄稼?说我黑了,你们更黑呢!”

“呵呵,咱们不照镜子,光看见有田哥黑了。”四秃子笑了两声,说道:“其实村里人已经回来一些了,鬼子不挪窝,谁不心急呀?让他们走吧,他们也振振有词,说是鬼子动了再跑也赶趟。”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年轻人嘛,腿脚灵便,跑得快;要是老弱妇孺,就别让他们折腾了,老实躲在山里吧!”

强子看了孟有田一眼,凑近了低声说道:“还说别人呢,新村的柳老大一帮人可早就回来了。柳凤老打听你的消息,心急得不得了。阿秀还托人从山里给你送了双鞋,我来时匆忙,倒忘了拿了。”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浮起暖暖的感觉。有人惦记,有人爱,感觉真好。自己在这里拼杀,为了什么?从大处说,有些虚伪,说出来脸红;从小处讲,不正是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小家吗?

明天,嗯,真想连夜赶路,早一点见到那想着自己,惦记着自己的亲人。这个念头一起,竟是那么难以抑制,孟有田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走不走?孟有田挠着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和强子咬了咬耳朵。强子有些惊愕,但随即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低声揶揄道:“想柳凤了?现在走,也得后半夜才能到,你不是要跳墙砸门吧?”

孟有田翻了翻眼睛,但心里却有这样的念头,惊喜呀,希望她喜欢,别把自己当小贼,抽枪就打。

……

第一百章 预防之策

人的想法往往就是这样,突然浮起,压也压不下去,不立刻行动就难受得抓耳挠腮,痒得心里难受…但这种超出计划,超出预想的念头如果被意外所打断,那种心思又会淡下去。主要是大脑的热情被冷却,理智的思考又会占了上风。

孟有田想得挺好,拔腿就走,但小全又找了过来,和他说起了要率队进入敌占区,接应和配合赵振华小队的事情。

“现在不要着急,看看退回去的敌人如何行动再决定。”孟有田必须要说得详细,这可关系到好哥们的安全,“如果敌人马上进行搜剿,你们去了不正撞枪口上。赵振华的小队人数少,目标也小,倒好腾挪。形势不好的时候,他们也能暂时退回来,暂时避开敌人的锋芒。”

“青纱帐起来了,正是游击作战的好时候。”小全有些惋惜,但还是表示听从孟有田的建议,“好吧,我们注意探听敌人的行动,再决定是否马上采取行动。”

“你说到青纱帐,我倒有个小想法。”孟有田眨了眨眼睛,也不太确定地说道:“你和古书记说一下,看看能否动员群众,在庄稼成熟后,不割地里的秫秸、棒子秸,只摘穗和棒子,让玉米和高粱的秸杆在地里多长个时候,以便游击队在里面隐蔽活动。咱们这边也这样布置,敌人的扫荡也许就会推延。”

小全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个好主意,不砍秸秆也就是少落把柴禾,把道理给群众讲明白,他们会支持这样做的。”

“另外——”孟有田拉长了声音,边思索边说道:“我还是有点担心,鬼子不是傻子,他们会不会想出别的招数来对付你们呢?”

“什么招数?”小全并没有应有的警醒,显然他认为鬼子对付游击战术并没有好的办法。“军队搜剿?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就不怕它。现在敌占区的工作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很多村都有暗中的武装,地道也正在挖掘,以后只能越来越好。”

孟有田摸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历史上鬼子对付游击队的方法。当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心中蓦然一惊,眼睛里射出了凌厉的目光,直盯着小全。

“咋啦?”小全被看得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嗫嚅道:“俺说错了?”

孟有田轻轻摇了摇头,拉起小全向外面走,想要找个僻静地方说些秘密的话。刚走出场院,迎面正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有些瘸拐,另一个在半搀半扶。孟有田眼尖,只看体态便认出来了,是秦怜芳和白俊婷。

“秦队长受伤了?”孟有田诧异地问了一句。

小全摇了摇头,显然他不知道这事儿。

秦怜芳和白俊婷已经走近了,也认出了孟有田和小全,赶忙招呼着走上前,望着孟有田问道:“孟大哥,我们看见强子哥在村里套车呢。说是你要连夜回去。怎么走得这样急呀?”

孟有田讪讪地一笑,说道:“想家了呗,寻思着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大觉。”

秦怜芳微微叹了口气,亮晶晶的猫眼眨了眨。有些不满地说道:“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不还没走吗!”孟有田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膀,说道:“正要和小全说些事情,你们碰上了,就一块儿听听。没准以后有用呢!”

这算是一种补偿,也算是抱歉。孟有田示意众人向旁边走,关切地问道:“你的腿咋啦,受伤了?”

秦怜芳轻轻咬住了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才吭吭哧哧地说道:“也不算什么伤啦,追敌人嘛,不小心,把鞋子跑丢了一只。”

孟有田有些好笑地瞅了秦怜芳一眼,揶揄道:“鞋子掉了就捡起来穿上呀,哪有那么急,又不是敌人在追你。”

秦怜芳翻了翻眼睛,嗔道:“身先士卒懂不懂,战前开会都说了干部要以身作则,我当然要冲在前面,还能被别人落下?”

孟有田呵呵一笑,说道:“明白了。可惜没看见秦队长光着脚丫追击敌人的英勇风姿,遗憾,可惜。”

白俊婷卟噗一声笑了起来,说道:“谁象你呀,老是猫起来打黑枪。怜芳这次可勇敢了,带着几个民兵愣是缴获了一挺机关枪呢!”

“不得了,了不起。”孟有田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扬道:“这下子可没人敢小瞧妇女同志了。”

秦怜芳有些自得地一笑,见孟有田停下脚步,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不由得开口问道:“孟大哥,你要和周队长说什么呀,锦囊妙计?”

孟有田伸手示意众人坐下,淡淡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锦囊妙计,就是有些事情要提醒一下。或许有些谨小慎微,但安全第一嘛,多考虑些困难,也没有坏处不是?”

三个人点了点头,围成一圈坐了下来,把目光都投到孟有田的脸上。

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一直寻找和尝试着各种反游击的战术。比如进行拐骗的袭击,或夜行晓袭,或假装撤退诱我疏懈,然后急转袭击,甚至组织便衣队伪装八路军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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