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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劫("四大美人"系列之西施)-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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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梓若大惊,顿时也没了主意。             
    “去找越女。”咬牙,我道。             
    梓若忙应了一声,“好,我去找越女,你再忍一下。”说着,她转身匆匆离开。             
    好半晌,梓若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有些困难地睁开眼,却仍是梓若一人。             
    “对不起,宫里哪里也找不到越女。”梓若满身的积雪,眼中犹带着泪。             
    微微闭了闭眼,我暗笑自己太傻,勾践已经下令孩子留不得,越女又怎么可能帮忙?             
    “出宫去请大夫”。我的声音低如蚊蚋,我想跟气若游丝已经差不离了。             
    “是是是,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宫去把大夫请回来啊!”梓若忙道。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我却仿佛听到腹内的小生命在苦苦挣扎……他要出来……             
    我咬牙低头,看到殷红的血慢慢渗透了裙子,缓缓流出……             
    “天哪,血……”虽然曾经是夫差的女人,但梓若却也是个没有生过孩子的,此时也惊慌了起来。  
    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流转,剧痛的疼痛从下腹传来。             
    “梓若姐……”门再度被推开,那被遣去找大夫的小丫头顶着一头的白雪,冻得红红的脸颊上满是惊慌无措,“呜……说是太晚了……守门的侍卫不肯开宫门……”          
    呵呵,我弯了弯唇,想笑,疼痛却让我逸出口的笑声变成了低吟,早该想到的,大夫出宫怎么能那么巧?呵……             
    防了那么久,终究是防不胜防……             
    “血……夫人……怎么办……”梓若愣了愣,声音微微带着哭腔。             
    “啊……”低吟声不自觉地放大,双手狠狠揪着被子,我欲哭无泪。             
    大夫怕是不会来了,伍子胥正头痛怎么除去我这祸水,如今倘若能够一尸两命,不正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宫门紧闭……也是他老人家下的命令吧。             
    我无意伤害任何人,为何却处处有人与我为敌,莫非真是我人品太差,需要好好检讨?             
    “走开走开,都围着干什么,快去准备热水啊。”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抱怨道。             
    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粗布衣服,她没有看我,一边吩咐着,一边伸手褪下我已被血浸湿的裙子,分开我的双腿,“快用力,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出来孩子就危险了……”    
    没有时候多思考她是谁,我依她所言,咬牙用力,梓若她们正没头苍蝇似地乱转,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主心骨,也顾不上问什么,忙不迭地依言去准备热水。             
    我咬着那妇人放在我口水的软布,闭着双眼,那样剧痛的疼痛仿佛要把我生生地撕裂……             
    “夫人……夫人,孩子出来了……”梓若忽然叫了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屋顶,疼痛的感觉微微消失了些,我的孩子?出生了?             
    呵呵,我的孩子啊。             
    苍白着一张脸,额上满是凌乱的沾满了汗水的发丝,只是我的嘴角,却忍不住地微微地弯起,真的好神奇,从我腹中诞生的小生命,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的亲人……             
    刚刚的疼痛,那样生不如死的疼痛,在这一刻仿佛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细细的幸福慢慢地爬满了我的整颗心……幸福的感觉,真的许久,都不曾有了呢。             
    传说婴儿都是上帝派遗到人间的天使,我的孩子,一定是最可爱的那个……看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慢慢长大,又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幸福?    
    脑海中幸福的蓝图硬生生被打断,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低泣之声。             
    “真是作孽啊……”那妇人轻叹。             
    我微愣,回不过神来。             
    “是个女孩”,梓若低低地说着,有泪从眼中落下。             
    “啊,真的是女孩?我就知道,呵呵。”我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             
    脑中一片乱轰轰,我蓦然一愣,对了,孩子怎么没有哭?             
    我抬了抬软绵绵的手,想撑着身子坐起来,第一次,我痛恨自己无力的身体。             
    梓若忙抹了抹眼泪,上前来扶我坐起。             
    靠着软枕,我定定地看向那妇人手上托着的孩子。             
    “给我。”淡淡地,我开口。             
    那妇人迟疑了一下,终究将孩子放到我手上。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搂入怀中,淡粉色的小小身体,全身软软的,皮肤皱皱的,像个小老头,眼睛微微闭着,可爱极了……             
    特别是那小小的鼻子,像极了夫差……             
    抬手轻轻打了她的小屁股一下,她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活不成了。”耳边,那个妇人在叹息,她摇头道。             
    活不成?眼前蓦地一暗,我摇了摇头,找回快要涣散的神智。             
    定定地看着她,我的女儿,她的身子是温热的,她小小的胸脯还在微微地一起一伏……             
    “她还在呼吸啊”,我的声音嘶哑得有些可怕。             
    “太晚了,羊水破了太久,她没用了”,那妇人看着我,眼里满是怜悯,“只要再早一点就……”   
    “梓若!”我打断了她的话,突然叫道。             
    “是,夫人。”梓若忙有些惴惴不安地应道。             
    “扶我起来。”             
    “夫人,你的身体……”             
    我没有理她,径自从床头拿了一件小小的衣衫裹在女儿身上,那衣服是我修修改改做了近四个月才做好的,虽然差不多就只是一块布,而且很丑……但应该是“温暖牌”的吧,我常常在想,以后女儿的衣服应该都由我一手包办,不知她会不会抗议我丑化她?呵呵,或许我的针线活会越来越好也不定……那样懒的我,居然也为人母了……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扶着榻,抱着女儿,竟然站起身来。             
    “夫人,你要去哪儿?”梓若叫了起来,扶住了我。             
    “出宫找大夫。”我想甩开她的手,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夫人……”梓若望着我哭了起来。             
    周围响起几声低泣之声。             
    为什么?我有些困惑地望着她们,莫非她们觉得我很可怜?我只是想救回我女儿的性命啊。  
    抱着孩子,梓若拗不过我,忙替我披了衣服,走出了醉月阁。             
    刚到门口,便见门外站一个人,积雪厚厚地压在他身上,仿佛成了个雪人。             
    是史连?             
    “史将军,那孩子没用了,你劝劝夫人吧。”那妇人忙走上前道。             
    史连看着我,没有开口。             
    “她还在呼吸。”张口,我道,表情近乎偏执。             
    “回去。”淡淡地,他道。             
    我不理他,转身便走向宫门,脚下一软,一下子跌坐在雪地上。             
    一左一右,两个人扶住了我。             
    一边是梓若,另一边,竟是史连。             
    抱着孩子,梓若扶着我走向宫门,史连默默地跟在后面。             
    天漆黑一片,宫门紧紧地闭着,两旁燃着火把。             
    “我要出宫。”抱着女儿,我道。             
    守门的侍卫看到我时,皆愣了一下,大概是我现在这般模样吓到他们了吧,裙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面色苍白似鬼……             
    “抱歉,已过了关闭宫门的时间。”回过神来,其中一名侍卫道。             
    “我要出宫”,咬牙,我重复。             
    “这……”侍卫面面相觑,颇有些为难,忽然又齐齐看向我的身后,皆低头不语。             
    “西施夫人,这么晚了,还是早些回寝宫歇着的好。”身后,传来伍子胥的声音。             
    转身,我看向身后,伍子胥披着裘皮大氅,双袖微拢,就站在我身后。             
    “我要出宫。”几乎是狠狠地,我道。             
    “夫人莫要太过任性,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伍子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             
    紧紧握拳,我缓缓低头看向抱在怀中的孩子,她的脸色已然青紫,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定是像足了疯妇。             
    “伍相国,我只是想出宫,让大夫看一下我的女儿。”闭了闭眼,我低声恳求,就算大家都不相信这个小生命能够活下来,就算大家都认为她必死无疑,可我是她的母亲啊,她是我腹中诞下的骨肉……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她还在呼吸,我都不能放弃……就算全世界都放弃,我也不能放弃……             
    “来人,送西施夫人回寝宫。”伍子胥眼都未眨,道。             
    果然狠绝。             
    “走开!谁敢上前一步!”我蓦然大吼,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我的女儿。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风雪刺骨的寒。             
    在那凛冽的寒风中,一阵微弱的啼哭声骤然响起。             
    我呆愣半晌,机械地缓缓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             
    一直紧闭的双眼已然睁开,黑色的眼眸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她竟然在看着我……             
    在我还来不及惊喜的时候,她的眼……已闭上。             
    我颤抖着手轻轻抚过她青紫的小脸,一片冰凉……             
    我怀胎十月的孩子……为了守住他,我心惊胆颤,为了守住他,我步步为营,为了守住他,我困守醉月阁,从不肯轻易迈出一步……如今十月已满,在那样剧烈的痛楚中诞下的孩子……只此一面之缘?  
    “真的死了。”抬头,看着伍子胥,看着史连,看着梓若,看着守门的侍卫……我竟然笑道。  
    伍子胥也是微微一怔。             
    “回去吧。”张了张口,我道。           
    轻轻甩开梓若的手,我抱着怀中的孩子,回醉月阁。             
    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脚下一个趔趄,一双手扶住了我。             
    “谢谢。”回头看了看史连,我道。             
    他没有应声。                 
    “唉,作孽啊,想不到那个孩子还能哭一声,还能看看这个娘,原以为她连眼都睁不开的啊……真是奇迹……”一旁,那妇人絮絮叨叨地道。             
    “住口。”史连冷冷开口,打断了那妇人的话。             
    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也许……她也不想离开的……”             
    “唉,雪下得这么大,这个将军大半夜的突然来敲门,说要我接生,听说是宫里的夫人,我还吓了一跳呢。”听到我答言,那妇人又说了起来,“这宫里莫非没有大夫?只要再早一步就有救了……”   
    只要再早一步……吗?             
    我怔怔地看着怀中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孩子,心仿佛被生生地撕扯成了两半。             
    “来人,送她出去。”史连不耐地皱眉,道。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把这孩子带出去埋了吧。”再细细看了一回,我将孩子放入她怀中。  
    “这……”那妇人有些犹豫。             
    “这宫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淡淡说完,没有再看她,我转身便回了醉月阁。             
    “照办。”身后,传来史连的声音。             
    “这么多钱?”那妇人惊喜的声音。             
    “走吧。”史连淡淡的声音。             
    回到醉月阁,静静地坐在榻上,冷眼旁观着梓若指挥着丫头们打扫乱成一团的房间,将染了血的被褥通通换下。             
    我的孩子……只留给我轻轻一撇……便就那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那场雪就那样过去了,那个孩子也再没有人提及,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范蠡悄悄来看过我,在我睡着的时候。             
    其实我只是闭着眼而已,但我终究没有看他。             
    “娘,喝药了。”司香守在我的榻边,端着手中的汤碗,道。             
    我接过,喝下。             
    司香越发的乖巧了,从来不敢问我那个未能见到面的薄命妹妹。             
    “娘,战场有消息回来,父王的大军压境,齐兵溃不成军,父王就要凯旋归来了。”略略带着兴奋,司香道。             
    “嗯。”我轻应,卫琴……也会回来吧。             
    喝了药,沉沉睡去。             
    大概是因为药的关系,连着几日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轻轻抚过我的发丝,眼神阴郁得可怕。             
    眼睫微微动了一下,我睁开眼,狭长的双眸,祸水的容颜,是他?细细看了他许久,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他挺直的鼻梁,我女儿的鼻子跟他很像……             
    发觉我看着他,眼中的阴郁瞬间消失,夫差轻轻捉下我的手放在唇边,“我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说。             
    “嗯,谢谢。”我试图微笑,却似乎不太成功。             
    “卫琴也回来了。”见我如此,夫差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弯唇道。                     
    “真的?”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真的,孤王吃醋了……”夫差笑了起来,“听到卫将军回来比听到孤王回来还要开心啊。”   
    我弯了弯唇,没有出声。          
卫琴断臂          
    怔怔地坐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夫差凯旋,卫琴未死……真好。            
    可是我的女儿……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看到那一日她那软软的小小的身子躺在我怀里,她的身子还是那样的温暖……        
    这样一个诺大的皇宫,却活生生让我的女儿闷死在腹中……无一人相救。            
    若不是史连……怕是连我,都没命了。            
    伍子胥……看来不管是哪个西施,我都注定与你有仇。            
    “夫人,外面在下雪,你的身子受不住这寒凉的……”梓若的声音第N次在我耳边响起,我不想理会。            
    有晶莹的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我伸手接住一枚,低头看着那片晶莹慢慢从我的掌中融化,消失……那样短暂的生命。            
    眼前微微一暗,我抬头,看向站在窗外的那个一袭红袍的男子,是卫琴?那个我送他的木制十字用一根麻绳系着,正挂在脖子上。        
    “当了将军,怎么还是如此随便。”弯了弯唇,我戏谑道,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糟。            
    卫琴也咧嘴笑了起来。            
    我仰头看了看他脖子上那根粗粗的麻绳,着实碍眼得很。            
    “给我。”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那饰物,我道。            
    “你已经送我了。”卫琴右手护住那十字架,一脸介备地道。            
    我失笑,“那是我送你的护身符。”言下之意,我只是要替你把那难看的麻绳换掉,不会收回的。   
    “虽然打战回来了,护身符我还是要的,说不准哪天我就突然被人一刀砍死了。”卫琴会错了意,仍是不松手,张口道。            
    “别胡说。”听他说得不祥,我哭笑不得,斥道,心里隐隐不安,随即有些挫败地叹气,“我只是想给你换根绳子,那个太难看了”。    
    卫琴微微一愣,有些红了脸,忙一把扯下了那十字架,放在我手里,随即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怎么换线。            
    我也不理会他,只是低头从一旁的桌上拿了几根丝线,细细地缠绕在一起,密密地编成一根,然后将穿过那十字架,还给卫琴。          
    卫琴正等着,伸手便接过放在怀里。            
    “戴上。”见他只是收进怀里,我皱眉,道。            
    卫琴一愣,有些迟疑。            
    “怎么了,不要算了。”我故意道。            
    卫琴却是当了真,忙急急地拿出那十字架,将线的一端咬在口中,另一端绕过脖子,刚要打结手却突然一滑,那十字架一下子掉了下去。  
    卫琴低头,忙弯腰去寻,我心下微微诧异,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外。            
    站在原地,我怔怔地看着卫琴蹲在雪地上在找那十字架,右手拨弄着积雪,左手的袖管却是空空如也,一阵风拂过,那袖管竟是随风扬起……            
    我咬了咬唇走上前,看到我的脚,卫琴愣了一下,抬头看我。            
    随即缓缓站起身。            
    “怎么回事?”咬着唇,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在战场被偷袭了。”见我如此表情,卫琴稍稍低头,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是……卫琴,被砍的那是你的手臂啊!            
    “呵,本来那一刀是向着我的脸招呼过来的,可我想万一毁了容胖丫头认不出我怎么办,就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结果废了条手……”半晌,他抬            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道,仿佛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笑话一般,但却见我始终是面无表情,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最后又低下了头。            
    我没有看他,只是蹲下身在雪地里找那掉落的十字架。            
    低着头,我拨弄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眼中却忍不住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打在雪上,融化了那雪,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洞,仿佛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卫琴弯腰,在我耳边低低地道。            
    咬了咬牙,我猛地抬头,“为什么总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被砍断手的是你,不是我!”咬牙,我气急。            
    卫琴单膝着地,看着我,用仅有的石手轻轻拭了拭我的脸颊,“抱歉让你担心,抱歉越女的见死不救……”            
    我看着他,原来他是内疚孩子的死,内疚越女的见死不救,呵呵,傻孩子,与你无关的,就算你在场,越女也不见得会救我。勾践下令要孩子死,越女又岂会插手?          
    卫琴伸手轻轻替我拂去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胖丫头……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他看着我,轻轻开口,“我从来未像现在这般幸庆……我是你的亲人。            
    我怔了下,随即低头,抵着他日渐宽厚的肩膀,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傻孩子……他知道我想生孩子,是因为我想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明明是那样    排斥自己与我的血缘关系,他明明……如今却还是间接承认了这姐弟关系……            
    他的心里,又该有多苦?            
    我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手掌触到了那雪地上的十字架,我拾起,抬头细细地替他重新挂在脖子上……风中,那不时扬起的火红袖管,分外的刺眼。            
    那只手臂,连同手臂上那个纹身,一同消失不见。            
    卫琴从未跟我讲我那一场战争,那一场让他失去一条手臂的战争,但我知道,那一定无比惨烈……   
    只是……那个红衣的孩子……终是活着回来了。            
纵虎归山        
    下午的时候,有宫人过来传话,今晚夫差在大殿设宴犒赏三军,庆贺凯旋,众妃嫔需一并出席。     
    我点头,应诺。          
    “夫人,昨晚温大夫死了。”梓若替我挽好头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道。          
    “温大夫?”看着镜中面色苍白似鬼的自己,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那妇人有没有好好安葬那个孩子……          
    “嗯,就是那个本来该替夫人你接生的大夫,听说昨晚被人杀死在家里,死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银子,连口中都塞着银子,死相十分可怖……”梓若道。          
    我回过神来,皱眉,“口中塞着银子?”          
    “嗯。”梓若点头,一脸的戚戚焉。          
    那晚大夫那么凑巧地出宫,定是收了谁的好处,只是若真是那幕后的主谋杀人灭口,也不会用银子塞他的嘴那么怪异……          
    我心里微微一紧,忽然想起了留君醉瘦嬷嬷的死。          
    “我看到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在房间里数钱”,那一日卫琴的话犹在耳边。          
    “然后我听到你被卖掉了”。……卫琴皱眉的模样。          
    “所以,你烧了留君醉,烧死了嬷嬷?”我叹气的声音……          
    “嗯。”卫琴低低的应声。          
    “夫人?夫人……”梓若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回过神来,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个大夫的死,与卫琴有关吗?          
    梓若拿了梳妆盒来,细细地在我脸上描画着,我闭了眼,任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夫人,你真的很漂亮啊。”半晌,梓若轻叹。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铜镜之中那个华衣美服的女人,柳眉轻描,眼若含星,唇上一抹朱红娇艳欲滴。 
    微微勾唇,妩媚至极,十足一个绝代妖姬。          
    不得不承认,梓若的妆画得很好,此时镜中那个一笑可倾城的女子,与半刻之前那个面容苍白似鬼,满眼哀戚的黄脸婆,判若两人。      
    这才是祸水该有的模样,不是么?既然伍子胥他老人家如此看重我这祸水的影响,我又怎么能够让令失望呢?          
    更何况今晚想看我笑话的大有人在,在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痛楚,而是一个想母凭子贵的可笑女人的失败。 
    我,又怎么能够让她们如愿呢?          
    纵然眼中的泪已经快可以将自己淹没,我也会笑着出席,完成他们心目中红颜祸水的完美形象。     
    “夫人,你的身体……真的可以跳舞吗?”迟疑了一下,梓若担忧道。          
    站起身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笑,“这身子骨是差了点,不过也是我自己糟蹋的,活该。”   
    梓若咬了咬唇,没有再出声。          
    站在大殿之前,我挺了挺脊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大殿。          
    身后,是我一早吩咐梓若找来的乐手。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仿佛镁光灯一般向我射来,我终于明白什么是万众瞩目了。当焦点的感觉,让我突然想起那一日站在留君醉的高台上的待价而沽的模样。   
    周围,众人或不屑,或愤恨,或钦羡,或惊艳,而我只是缓缓走进大殿,目不斜视。          
    一袭白色的狐皮斗篷,斗篷之上,是我亲手染上的点点腥红,如血一般的红……          
    夫差高高坐在首位,仍是一身嚣张的明黄,他抿唇看着我缓缓走进大殿。          
    大殿之内,四角之上,皆放着青铜环梁方炉,炉火烧得很旺,大殿之内青烟袅袅,全无一丝寒凉,竟如蓬莱仙镜一般。          
    丝竹声起。          
    我缓缓解下白色斗篷,褪下鞋子,赤足立于大殿之上。斗篷之内,是一袭朱红色宽袖深衣,袖口绣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纹,一旁的侍婢谦卑地曲膝跪于我脚旁,将掌心所托的一双木屐套在那一双莹白可握的雪足之上。          
    历史之上,西施擅长木屐舞,不知我所理解的木屐舞与历史上的那一位是否相若?          
    “西施为贺大王凯旋归来,特献木屐舞一曲。”张口,我笑得千娇百媚,仪态万千。          
    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夫差扬唇看着我,只是眼眸如深潭一般黑得看不见底,却全无一丝笑意。     
    抬袖,轻舞,脚下的木屐一声一声敲击在空旷大殿之上,和着回音,依着清幽的丝竹之声……我耳边隐隐浮现的,却是那个雪夜……女儿那一声微弱的啼哭……          
    “君不见,斜阳已隐,飞雪无声……君不见,楼阁清冷,朱窗蒙尘……”唇轻扬,和着那乐声,那舞声,我轻轻吟唱,“梦里盼君,君难至……”          
    那木屐之声,那清乐之音……一声一声,都如敲打在我的心坎之上……疼痛难耐……只是我的唇角,仍是那般的轻舞飞扬……          
    夫差的眼愈发的冷了。          
    “雪落断人肠……”一曲终了,我盈盈下跪,行礼,回座。          
    刚刚落坐,便感觉到异样的视线,我缓缓抬头,在我对面左手边坐着的,竟是勾践,立于他身旁的,便是范蠡。          
    “独乐不如众乐,今日孤王凯旋,与众同乐,来人,赐酒。”夫差举起手中酒鼎,大声道。         
    众人这才从刚刚一曲中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来,连连道贺。          
    我转身,看到了右位首座的伍子胥,他阴沉着脸,面色不佳的模样。想来是我这般打扮“伤风败俗”了吧,还是……他气恼没有看到我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甚至是香消玉陨?          
    举起手中的酒盏,我隔着几个人,远远冲他露齿而笑。          
    伍子胥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在他眼中,在这种丧子之痛中还能笑得出来的女人,该是更符合他心目中的祸水形象了吧。          
    我低头啜饮,冷眼旁观着众妃嫔眼中喷火的嫉妒,看了回,却发现少了一人,郑旦他……没有出席? 
    “今日孤王尚有一件要事宣布”,饮着酒,夫差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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