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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当道-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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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纤绵便换下一身素缟,换上一身藕粉,既不招摇也不素淡,随手挽了头发,别上了芙蓉石雕花流苏簪,带着忍冬,雪青踱步到碧芳阁,捧着之前选好的装有春带彩双鱼戏水平安玉锁的紫檀木彩漆绘百子图的锦盒。

    碧芳阁外一片喧闹。冷月冷星正在为各位奶娘丫头们安排看顾世子的轮换情况。

    纤绵发觉了冷月刻意避开的目光,站在纤绵身后的雪青自然也看到了,愤愤不平地正要上前分辩,纤绵摇了摇头。示意静候便好。

    冷月终于忙完了那一头,仿佛刚刚发现纤绵,带着得意,微微扬着下巴,笑着,“桐大夫人来了,瞧我们夫人这边忙的,竟是一点没顾上。”

    “无妨,烦请姑娘通报一声。”纤绵不卑不亢地说道。

    冷月唤了冷星一声,“冷星。你过来,我这还有事情忙,你先带桐大夫人进去。”说完,才应道,“我们夫人说了。桐大夫人过来是无需通报的。”

    先唤丫头后招呼夫人可是不合规矩的,忍冬蹙眉要去纠正。

    纤绵只是微微颔首,笑道,“碧大夫人这边忙乱,丫头们得寸进尺不懂规矩也是有的,姑娘自然是要忙的。”

    一句话夹枪带棒,冷月自然是懂得。不由得变了变脸色,微微欠了欠身,“夫人,请。”

    纤绵懒得理会这些得志的小人,径直跟着冷星带着忍冬雪青转身打帘子进屋。

    屋内燃着热热的炭火,新鲜瓜果本是难得。偏偏这屋内四处皆摆放着。一股不属于冬日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夹谷琰坐在床榻边,抱着他的第一个孩子,心满意足地笑着。

    柳菁菁靠在床榻上,伸手摸着孩子的脸,笑着道。“你看,这眉毛眼睛可当真是和城主一模一样呢。”

    “自然,他是孤的儿子嘛。”夹谷琰的笑意更浓。

    “城主也真是的,妾身都没怎么抱过,城主就一直这么抱着,不累吗?”柳菁菁的目光从儿子的脸滑到夹谷琰身上,嗔怪道。

    “怎么会累,以后还要教他读书识字,骑射剑法,若单单抱着他便累了,以后可怎么办?”夹谷琰依旧笑着,语气宠溺地几乎要化开窗外的冰雪。

    柳菁菁满足地靠向夹谷琰,对着已经熟睡的孩子道,“昱儿,你父主可答应你了,快点长大,好好和父主学那些,知道了吗?”

    冷星似乎刻意让眼前这二人秀这么一段夫妻情深才堪堪通报道,“夫人,城主,桐大夫人过来了。”

    纤绵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她垂下眼帘,略略欠身,“见过城主,妹妹大安。”

    夹谷琰的笑容僵了僵,默然地将孩子抱给柳菁菁,咳了咳,起身,立于床榻的另一边,低低地回应一声,“嗯。”

    柳菁菁为夹谷琰此番躲避的动作微微变色,却即刻回转,笑着招呼纤绵,“正要请姐姐过来呢,你看我们昱儿可乖巧了呢。对,姐姐还不知道阿琰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做对,姐姐还不知道阿琰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做昱,夹谷昱,是光明照耀的意思,以后可是要做统领一国的君主的。这名字好不好听啊?”

    纤绵心下一堵,唇角颤抖,却发不出一个音。

    雪青了然地利落地冲上前,捧着锦盒过去,解围道,“城主取的名字哪有不好的?我们夫人给碧大夫人选了这个平安锁,找个可靠的工匠将城主所赐的名字刻在锁后,必能保佑世子福寿绵长,平安喜乐的。”

    柳菁菁看着这块玉锁,似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点头,“姐姐就是心思奇巧,我前两日还和阿琰说要找人打个平安长命锁,姐姐就给送来了,真真是喜出望外。”她顿住了话头,忽而提及,“姐姐既然如此心思,不若昱儿的满月酒就交给姐姐办,好不好?”明明是问纤绵的意思,她却看着夹谷琰。

    夹谷琰望了望纤绵,垂下眉眼,“她身子重,怕是困难哪。”

    柳菁菁转头对纤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姐姐只管动嘴皮子,吩咐他们做事便好了。姐姐,可好?”

    纤绵的思绪乱成一团,只胡乱点了点头,应承道,“总归还有月夫人,她主持,我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柳菁菁闻言,越发心满意足,“我就知道姐姐定会答应的。我们昱儿得了姐姐的祝福必然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纤绵微微欠身。“既是如此,那么妾身就先告退了。”

    柳菁菁抬眸看了看夹谷琰黯淡的神色,故作欢快地说道,“嗯。也好,我也有些乏了,待我将养些再和姐姐说一说昱儿的趣事。”

    纤绵眉眼不抬,点了点头,抬起早已麻木的腿,转头出门。

    待出了碧芳阁,雪青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夫人怎么答应给她弄什么满月酒?”

    纤绵刚刚只顾着赶紧出门,根本没有将柳菁菁的话真正听进去。闻此,不由得微微一愣,“啊?”

    忍冬见纤绵此番迷茫的情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是已经答应了。自然是要做的。”

    纤绵摩挲着下巴,遥想刚刚的状况,半真半假地点了点头,“要不就往酒菜里下毒,或者是在烟火中加上火药。”

    忍冬闻言惊吓地后退两步,“夫人,您要做什么?”

    纤绵见忍冬当真是被自己惊到。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刚刚所说确实是她心中所想,她满心怨愤却找不到宣泄口,如此说一说似乎真的好了许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怄什么气,闹什么脾气,夹谷琰竟然如此无声无息地把自己磨练成了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人。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真话假话都分不清。”

    忍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眉一笑,“是夫人演得太好了。”

    纤绵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是啊,自己一直演得都很好,渐渐忘记了本来的面目该是如何。

    在准备夹谷昱的满月酒过程中,正月很快过去,二月初一,正是夹谷昱的满月酒。整整一个正月,府内的肃穆气氛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有太老夫人的祭日在那,但庆祝夹谷琰的继承人满月总归是比吊唁死亡更有意义的事情。夹谷琰吩咐了月皎大摆宴席,还置办了夹谷琰这样俭朴之人最不屑的烟火表演。

    纤绵站在拥翠阁的水边,看着漫天五颜六色的烟火。冰雪一片干净雪白,被烟火的光映上各种颜色,漂亮得惊人。各色的光映衬在纤绵的清澈的眼中,比冰雪还要美丽得多,她含笑,轻轻地抚着肚子,“孩子们,你看,那就是烟火。你们满月的时候,估计你们的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现在好好看着吧。”

    月皎在此刻慢慢踱步而来,站在纤绵的旁边,“你至少还有这样的盼头,而我……”

    纤绵腹中的孩子似乎伸了个懒腰,她惊喜一笑,摸向肚子“他动了。”

    月皎愣了愣,不自觉地摸向纤绵的肚子,不由得又惊又喜地叹道,“我真的能够感觉到他。”

    纤绵笑了笑,点点头,拍了拍肚皮,似乎在回应腹中的宝贝,“真是个好动的小子。”

    月皎呆了呆,迟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纤绵比划了一下,难掩兴奋道,“听说,闺女是和母亲相对而坐的,而儿子却是和母亲一个方向,你刚刚摸到了他伸胳膊伸腿,就是男孩子。若是女孩,是能够感觉到小屁股往外掘的。”像是回应纤绵的话,肚皮一个发胀,纤绵往另一个方向一摸,像是小姑娘生气了扭过身掘屁股顶在肚皮里面。她哑然失笑,“看来他的姊妹不开心了。”

    月皎吃惊地顺着纤绵的方向摸了过去,瞪圆了眼睛,“这难道是……?”

    纤绵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笑盈盈地对月皎说,“嘘,秘密哦。”

    月皎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半是羡慕,半是赞叹,“果然还是你比较有福气,生儿育女是女人一生最重要之事。”

    纤绵摇摇头,抬头望着已经宁静的天空,“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福气呢。”

    月皎摸了摸纤绵的肚子,祝福道,“你的孩子一定是最有福气的孩子。”

    纤绵没想到月皎会这么说,轻柔一笑,“嗯,借你吉言。”

    而夹谷琰就在此刻慢慢从拥翠阁踱步而出,看着朦胧的灯光下有些模糊的两个人影,眸色加深。

    ps:  存稿不多啦,加更做不到了,肥章一更,倾情送上,各位看官,捧个人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因果轮回
    夹谷昱满月的第二天,大兴便传来了消息,柳常胜在除夕宫宴上忤逆皇上,从而牵出了之前他陷害贞定公主谋反的事件,但主要参与人员全都亡故,有效证据不多,皇上只暂且将柳常胜收押天牢,而柳常胜手中的兵权很快就将剥离。

    柳菁菁刚刚坐完月子,可已然坐不住了,急急地就要奔向帝都。柳常胜的事件同时也涉及了先城主,夹谷琰此次也不得不过去参与调查。这些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事情,究竟其中是什么样的暗潮汹涌,不是一般人等所能看穿的了。

    纤绵揣测,这西齐养兵与大兴急招夹谷琰过去有极大关系,加上还没有出招的袁尚翊,天下的情势该有大变了。

    虽然纤绵身为守琴人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是不能在城主不在的时候出离城池的,可内心里她却在暗暗期盼着夹谷琰前来能够问她一句,哪怕只是那么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

    只为这么一句,似乎一切都变得值得了。

    偏偏他一直没有来,春欢园传来了柳菁菁收拾东西准备与城主同行的消息。

    忍冬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纤绵的时候,偷偷觑着纤绵的神色,扁着嘴劝说道,“城主兴许只是担心夫人您身子重,不忍心您这么上路罢了。”

    纤绵笑了笑不置可否。

    启程的日期渐渐临近,纤绵的心也越发绷紧,却故作淡然地让雪青去帐房查账,让忍冬去煎药,含翠含丹两人则在外院忙着打扫。

    夹谷琰犹豫地踏进紫云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纤绵没有梳起发髻,只是编了一条大辫子,穿着柳绿的家常缎袄,下面是墨绿的撒花长裙,靠在贵妃塌上认真地缝着小儿衣服。

    夹谷琰紧绷的心情舒展开来。紧蹙的眉心也随着心情舒展开,慢慢走到纤绵旁边。

    纤绵手一错,针尖插进了指尖,她啊呀一声。顺势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抬头看到夹谷琰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她许久不见他如此生动的神色,收回手指,低眉讪讪一笑,解释道,“偶然,偶然。”

    夹谷琰坐在纤绵身边,拿过纤绵做的那件半成的小衣服,柔软的面料让他的心也柔软下来。他望着上面细密的针脚,挑眉一笑,“我竟然不知你还会做这个。”

    纤绵笑了笑,隐隐有自傲之意,扬了扬下巴。“我会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只是你不知罢了。”

    夹谷琰也许久不见她如此毫无芥蒂的模样,心中微微一颤,鼻音极重地发出嗯的一声。

    良久的沉默,纤绵自顾自地继续手边的工作。而夹谷琰却摩挲着手上的玉谍,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纤绵正要拿起茶碗,腹中胎儿开始了今日的运动。证明胎儿在腹中健康得很,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肚皮,回应他,“真乖。”

    夹谷琰几乎是不自觉地伸手抚上纤绵的手,胎儿的动作透过纤绵的手传达到他的指尖。他呆了呆,随即莞尔,“这孩子调皮,像你。”

    语气含着脉脉温情,却说得那般顺当自然。仿佛真是一对期盼孩儿出生的恩爱夫妻。

    说完,纤绵挑眉望向他,而他低眉看着她,四目相对视线交织,两人不由得齐齐愣了愣,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夹谷琰尴尬地瞬间收回手,敛起神色,偷偷觑了纤绵一眼。而纤绵也低眉顺眼地坐正,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咳了咳。

    夹谷琰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提及今日的正题,“帝都……”

    纤绵知道他的来意,也知道他不知如何向自己开口,“妾身知道,城主担忧妾身身子重,所以自然是要留在城中的。”

    夹谷琰想过千百种她的回应,只是想过她会如此坦然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哦。帝都情势确然不好,不若在城中安然……”

    纤绵偏头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世上最安然之处便是你的身后,而你的身后只能容纳一人,偏偏那人并不是我,她不想再听他自以为是的敷衍,直接打断他,“妾身都明白,城主,自然是为妾身考虑,为大局考虑的。”

    夹谷琰被她的这份善解人意动容,不由得解释道,“若孤留在此处,逍遥城必受大兴和西齐的夹击,逍遥城就当真没有活路了。孤此去也是为了逍遥城稳住大兴。孤会尽快赶回来的。而且孤将舞文弄墨都留给你,也可稳妥些。”

    纤绵倒是不怎么在乎自己,反而有些担忧夹谷琰的情状,开口道,“城主也说了,帝都也不是平静无波,其实暗潮汹涌,你带着柳菁菁和昱儿,还是至少带上他们中的一个比较好。”

    夹谷琰沉吟半刻,思量着纤绵的建议,许久后,点头,“这样的话,我就带着弄墨好了。”

    纤绵笑了笑,点点头,同意他的选择道,“舞文虽然不怎么会看眼色,但办事牢靠。弄墨不擅于表达自己,却也是心思缜密,昱儿身边还是派个缜密的人比较好,城主做得对。”

    夹谷琰不想她这般了解,看了看纤绵,有些不忍将她留在此处,急忙将思绪转回,低眉转了目光,迟疑地提及,“王不留行确实是个好男人,跟着他,总比别人好些。”

    纤绵呆了呆,抬头看了看他半垂的头,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他想的还是这个,怨愤几乎喷薄而出,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怕我和王不留行私奔了,甩下这座城?”

    夹谷琰低眉,躲开她的目光,抿了抿唇道,“若有那样的机会,我不会怪你。这座城早晚会守不住,这是天下人都明白的事实。”

    纤绵被他语气中的无奈触动,抚着肚子,轻声叹道,“事实归事实,终究是不能毁在我手里。我可不愿意当这个千古罪人。”

    夹谷琰伸手摸了摸纤绵的肚子,面露忧色,恳切道,“若当真情况紧急,保命也是最重要的,死了之后的评说谁还管,你要记着,你还有你的孩子。”

    纤绵听到“你的孩子”这句,赧然一笑,是你的孩子,并不是我们的孩子,夹谷琰的语气虽然是温柔却也坚持了他的意见,他并没有将腹中的小生命视作自己的孩子。她垂下眼帘,不加辩解,语气笃定道,“嗯,我还有我的孩子。”

    夹谷琰攥了攥纤绵的手,担心自己会心软,忍不住留下守着她,便别过头,不再看她,松开了她的手,“那么,我走了。”

    纤绵被他手的温热暖了暖,不想霎时而凉,不由得呆了呆,起身下了贵妃塌,穿好鞋子,柔声说道,“我送你。”

    夹谷琰没有应声,却为了配合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负手踱步而出,纤绵捧着肚子跟着他慢慢而行。

    雪还未化,路还有些滑,纤绵就算慢慢踱步,也不免有些滑倒的倾向。

    就在纤绵要摔倒的一瞬,夹谷琰疾步上前一把捞起她,蹙眉责怪,道,“都要当娘的人怎么还咋咋呼呼的?”

    纤绵靠在他怀中,能够听到他加快的笃笃的心跳,心中一暖,孩子气地吐吐舌头,挠挠头,歪着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夹谷琰蹙眉将她放在地上,竟然有些贪恋她在怀中的温热,他伸手一揽,将她按在怀中,头抵在她的头上,叹了一声,既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道,“不要送了,我怕你出事我负担不起,我欠阿珩太多了。”

    一句话让气氛有些僵,刚刚有温情一瞬,之后便是冷言相向,纤绵搞不清楚夹谷琰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态度,只得讪讪一笑,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回退两步,冷冷地回答,“那么,我就不送了。”

    其实,纤绵明白这说不定就是诀别,城主夹谷琰带上城主夫人柳菁菁和世子昱儿去了大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守住了逍遥城的根本,所以一旦情势危急,自己和逍遥城都是被牺牲的那一部分,为的就是舍小得大。

    夹谷琰的背影在雪中渐渐远去,纤绵不由得踩在他的脚步上,一步步不断向前,仿佛如此便能够贴近他。从前,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她以为只要追随着他的脚步,她总有一天能够到达他所在的地方。

    可惜,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的。

    她怅然地顿住了脚步,伸出手,却终究无法触摸。

    从前,她害怕他的欺骗和敷衍,可到了眼前,当他的欺骗和敷衍都无,她竟然开始怀念起了他曾经的欺骗敷衍。她觉得自己得了病,一种无药可救的病,她原以为的底线在渐渐拉低,可终究还是会为他再度破例。

    可悲,这样也留不住他在身边。

    风过,听风阁的每一层挂着的铜铃哑着嗓子唱起歌,听起来和那一年一样悲伤。她仰起头,觉得眼前的这种情景格外似曾相识。

    那一年,我走你留,如今你走我留。

    那一年,你为我割肉流血解蛊毒,如今我为你受伤疼痛养踟蹰。偏偏连伤口的位置都那么相似,偏偏连临别的时候都这么雷同。谁说这世上没有因果,只是我们都没有察觉罢了。宿命轮回,天道如此。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多种退路
    翌日,夹谷琰带着柳菁菁,昱儿乘马车离开,纤绵却没有参与送行,倒不是她不想去,只是在她收拾妥当,舞文就忙忙地来找她,死乞白赖地非让她试穿一件衣服。

    纤绵拗不过他,便笑笑地让他带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一件改造过的带护心镜的金丝软甲。

    纤绵恍惚知道了夹谷琰的意思,他许是不想要自己去送行,也好,不去送他,不去见他,也好。

    夹谷琰离开十天后,逍遥城的西方就发现了挺进的队伍。舞文估算了一下行进的速度,猜测到,是西齐的骑兵。

    纤绵也对西齐的骑兵有所耳闻,据说很是彪悍精壮,铁骑所过之处,活物不留。不过舞文倒是乐观,轻快地回应道,“西齐连年遭灾,人都养不活,哪有粮草养活马匹,所以那些骑兵撑死也不过上千。”

    纤绵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骑兵珍贵,一般只取胜于速度,只做简单的突袭,不会真正用于战场。西齐不可能只派了骑兵过来,只怕还是有敌人没有发现。若是西齐的士兵一早就混入城中,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现下还不能够封城,那样造成百姓们的恐慌,也不能告知实情,造成百姓背井离乡,打压士气。

    纤绵从头脑中搜寻着逍遥城的外防图,总共有五个城门除东西南北各一之外,还有从城主府中通过的一条路径,就是从城外的角门到城内的正门。

    她从如意阁找出详尽的地图,一一标注出西齐可能派兵出击的位置,正在绞尽脑汁的时候,舞文走到纤绵身边,笑着安抚道,“夫人放心吧,那西齐的队伍退回去了。”

    纤绵挑眉,不以为然问道。“退回去了?”

    舞文狠狠点头,笃定地告诫道,“就是,这下。我们可以安心了。”

    纤绵心下一凛,摇摇头,“不对,西齐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你再去看看。”

    舞文挠挠头,似是很不情愿地说,“夫人,您出身闺门可能不知道,这行军打仗的局势都是瞬息万变的,他们本就缺乏粮草。打不了持久战,我们只需逸以待劳便可。再说,城主走之前,早已在城中备下了坚固的防御,就算他真的来。我们也不怕。”

    纤绵看舞文自信满满,不由得心思更深,三十六计中的第一个就是“瞒天过海”,注解备周则意怠,就是说防备十分周密,往往容易让人斗志松懈,削弱战力。舞文越是自信。纤绵才越觉得不安。可是她在这些人眼中,终究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柔软的闺阁妇人,如今还怀着孩子,他们如何信服呢?而且这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她只能暂时压下要脱口而出的话,缓了缓语气道。“是啊,我不懂,所以才要多看看心里才踏实些。”

    舞文笑了笑,扬了扬头,道。“夫人身子重,有我们在,甭操这些心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纤绵几乎就是泡在如意阁,她翻看着之前战争的记录,尤其是关于西齐大将呼赫特的那部分,借以揣测呼赫特的用兵套路。可呼赫特出身将领世家,且部落内斗不断,从小就跟着其父征战其它部落,数十年的磨砺让他成为了一个城府极深,心思缜密的一员猛将。纤绵翻看了之前的几场战役的记录,发现他这人没有什么固定套路,每每出击都是出乎意料。自然也并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他这人却百折不挠,很有气度。

    纤绵叹了口气,将卷宗收起,暗自喟叹,难道这人就没有一点缺点吗?

    酉时已过,秀屏见如意阁中还亮着灯,挑灯过来查看,只见纤绵一手撑着腰另一只手还在书架上翻找着书籍。秀屏无奈地走到纤绵身边,“夫人,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纤绵看到秀屏纠结的模样,笑了笑,坦言道,“我不把事情查到底,我回去也是睡不着的。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秀屏扫了一眼纤绵堆放在桌案上的卷宗,似有似无地提及,“夫人,前朝的事情奴婢也略有耳闻,毕竟还有舞文副将和王不留行公子,您不必如此忧心。”

    纤绵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他们厉害是他们的事情,我研究方法是我的事情。无论如何,现在我也处在府内最高的位置,不能昏昏噩噩不是?”

    秀屏犹豫了下,点点头,“其实,这呼赫特,夫人也不必太忧心,奴婢听说他年岁大了,前一阵子还告老还乡了。”

    纤绵放下书本,托腮说道,“我也听说了,这呼赫特的儿子要继承其父的衣钵,但却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若是真派那草包儿子来我们还真是捡了大便宜。”

    秀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道,“未见得,呼赫特的部落这几年日渐衰弱,只怕这次的大将要从新兴的乌禄部落中择选了,而乌禄部落中确实也有几个能人,只不过年轻气盛,彼此相争,成不了大气候。”

    纤绵看着侃侃而谈的秀屏,不由得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秀屏讪讪地偏偏头,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镶嵌着翡翠的铜钥匙,她将钥匙放在桌案上,毫不掩饰道,“奴婢怎么晓得那些,都是城主告诉奴婢的。城主说,西齐若是稍有动作,夫人必定会来如意阁翻看有关书籍,所以城主一早就看过了,嘱咐过了。”

    纤绵看着钥匙,蹙眉问道,“那……这个?”

    秀屏微微一笑,回应道,“这把钥匙是如意阁密室的钥匙,城主说以夫人的性子,一定会守到最后一刻,可真到了那种万不得已的时候,逃跑就来不及了,所以,这把钥匙给夫人,让夫人到了最后至少还有这个密室可以躲。”

    纤绵慢慢垂下头,心中一暖,伸手摸着肚子。不意间划过穿在内里的金丝软甲,柔声问道,“他,这样说吗?”

    秀屏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密室中已经备好了该备的东西,夫人不必担心。”

    纤绵莞尔,没想到他在之前都备好了给自己多种退路的选择,她将钥匙握在手中,点了点头。

    秀屏看纤绵的表情,慢慢说道,“城主还说过,其实在逍遥城比在他身边要安全得多。”

    纤绵知道夹谷琰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自己,无论是真心还是责任。总归,他为自己安排得很是妥当,她含笑点头,将手中的钥匙递给秀屏,“这个交给你保管。”

    秀屏呆了呆。急忙摆手推辞,“这个可是主母和城主才能拿着的东西,奴婢,奴婢不够格的。”

    纤绵从怀里拿出太老夫人给自己的另一把钥匙在秀屏面前晃了晃,笑道,“我不能拿着两把一样的钥匙吧?所以,这把你拿着。若真到了那个不得已的时候,说不准能救更多的人。”

    知晓了夹谷琰为自己的安排,纤绵就大约能够猜到前朝对自己的态度了。舞文和月朗一定得了夹谷琰的命令,守护自己的命令,所以总在私下面色严峻地探讨着什么,而无论她如何问。他们都告诉她一切安好。

    纤绵如今如此大的肚子,也不可能身轻如燕地翻上屋顶偷听,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耳聋眼瞎的人,只能傻呆呆地做个井底之蛙。

    雪青从舞文那里打听了许久,也没有探出一点消息。坐在里屋生闷气。

    纤绵喝着安胎药,蹙眉思量着计策,不想月皎竟然不请自来。

    月皎红着眼睛一进门扑通一声就给纤绵跪下了,吓得纤绵差点把好不容易喝进去的半碗安胎药吐出来。她甚至没来得及拿茶漱口,急忙将月皎拉起来,“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月皎眼角含泪,带着哭腔述说道,“我知道,我们处于后府之内,不该管那些前朝的事情,可是我弟弟,我弟弟他是我们司空家唯一的香火……”

    纤绵愣了愣,想到那明朗的少年,不解其意地追问道,“月朗他怎么了?”

    月皎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啜泣出声,“月朗他带着先头部队去了西齐边境雪狼谷,那里地势险要,虽然是极佳的作战之地,可现下大雪封山,我只怕,只怕月朗他……”

    纤绵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月姐姐,不瞒你说,自从城主离开之后,舞文他们就没让我进过议事厅,我的消息都不如姐姐灵通,姐姐何不自己求一求。”

    月皎拿着丝帕抹抹泪,凄然道,“我那弟弟前一阵出公事受了伤,其实根本没有养好,可是他骗副统领说都完全好了,也是他自己揽的前锋的任务,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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