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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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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的背部和冰冷的黑色冰面撞击之时,他才听清楚自己脖颈上发出的嗤嗤声音,接着是周围冰面上发出的无数更细小的嗤嗤声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丁宁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在自己受痛弓起的之时,对方手中的剑已经从自己的腰部抽离出来,然后急速的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这时的声音,是滚烫的鲜血从他的脖颈中喷洒出来,以及无数的血珠溅落在冰冷的冰面上,在冰面上灼出细洞的声音。

    怎么可能!

    明明是一名未经战阵的市井少年,怎么杀人的手段,似乎反而比自己更为残酷,更为熟练!

    他首先感到莫名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接下来便感觉到恐惧。

    只是他张开嘴,却连任何声音都发不出。

    他最后的感觉,便是腥热的鲜血从喉间涌来,瞬间将他口中的空隙填满,从他的双唇涌出。

    ……

    这名黑衣修行者,就像一条刚刚被屠宰了的黑鱼一样,扭曲的躺在冰面上。

    猩红的热血触目惊心的在冰面上扩开,又迅速的渗透下去。

    两剑刺杀这名黑衣修行者的丁宁却是面容出奇的平静,他就在染血的冰面上站稳,直起身来,转身看去。

    一名青袍修行者和一名身穿暗红色团花锦袍的修行者,已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冰面上。

    这两名修行者同样没有蒙面。

    青袍修行者短发,四十余岁的样貌,眉毛有些稀疏,双瞳有些特异的褐色。

    暗红锦袍的修行者一张圆脸,身材矮圆,和长陵许多腰满肠肥的商贾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微眯的眼睛里散发着的全是毒蛇般择人而噬的森冷目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杀我,但在这里来杀人,你们也太嚣张了。”

    感受着这两人此刻才开始散发的强大气息,丁宁依旧没有丝毫紧张,反而用一种同情的语气微嘲的说道:“这里是鱼市啊,你们以为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溜一圈然后轻易离开的地方么?”

    听到丁宁这样的声音,青袍短发修行者面无表情,圆肥商贾般的修行者却是摇了摇头,学着他的话语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发觉我们,但发现了还敢引我们出手,即便这里是鱼市,我们依旧来得及杀死你之后离开。”

    在他的声音刚刚响起之时,一柄黯淡无光的薄薄小剑,已经贴着丁宁身后的一根木柱急速落下,然后朝着丁宁的后颈飞至。

    这是五境的境界,毫无预兆的飞剑暗袭。

    只是丁宁明明已经闻到了这柄飞剑的气味,此时却一动不动,就连出剑斩击这柄飞剑的打算都没有。

    “不对!”

    这两名修行者同时感觉到了异样,眼瞳都是急剧的收缩。

    圆胖商贾模样的修行者感应到了来自脚下冰面下的寒意,心中生出极大恐惧,他的真元从脚下狂涌而出,双手狂抓,似是在此刻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他和身旁的青袍修行者已经发觉太晚,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

    嗤的一声裂响,他脚下黑色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裂口,喷泉般喷出些冰末和水汽。

    一柄赤色的小剑从他的右脚底刺入,接着却是挂着一股血泉和碎末,像条怪蛇般,从他的脑后飞了出来!

    这名肥圆商贾般的修行者瞪着双目,他往后重重仰倒,直到此刻,他都未能发现这一剑是谁发出。

    他那一柄薄薄的飞剑失去了控制,颓然飘飞,从丁宁身侧数尺处滑过,斜斜切入一根木柱,微微震荡数下,便如一只死去的蜻蜓般一动不动。
第三十六章 宿命的钥匙
    丁宁和沈奕并肩走着。

    他们的前方,许多屋棚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已是鱼市。

    “其实现在游览鱼市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丁宁转头看着沈奕,没有什么掩饰的说道:“即便是地下生意,新年里开业的也很少。”

    沈奕说道:“无妨,静有静的风景,热闹有热闹的风景。”

    丁宁有些奇怪的转过头,看着这个关中少年,说道:“这好像不应该是你这种性格的人说出的话。”

    沈奕笑了起来,道:“师兄真是明辨秋毫,这的确不是我说的话,是我小叔说的名言,接下来还有数句,真要看一处的风景,不只是要在静时,热闹时,还需分四季,真要看一友,不只是在得意时,还需看失意时,落魄时,危难时。”

    能说是“名言”,那说话的人必然极其有名,所以已然走入鱼市的丁宁问道:“你小叔是谁?”

    沈奕说道:“我小叔是沈怀。”

    丁宁微怔:“关中五剑之一?”

    沈奕点了点头。

    丁宁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是你小叔,那你为什么不找他学剑?”

    关中八百里平川,剑豪众多,能被公认为最厉害的五柄剑之一,沈怀的名气自然是极大。

    沈奕有些羞愧的低声道:“我的剑本身便是他亲自教的。”

    丁宁愣了愣,说道:“抱歉。”

    沈奕摇了摇头,道:“同样的剑经造就不同的修行者,我小叔便和我说过,修行关键还在于个人选择的道路。”

    丁宁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不错,眼界有时候便决定高度。”

    “我是应该早来长陵,否则怎会想到天下有如此独特的地方。”沈奕已然跟着丁宁走入鱼市,他看着周围如沉浸在鬼域里的街巷,看着阴暗里隐隐约约如鬼火般的灯笼,好奇的轻声问道:“这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有交易,包括一些禁物,连我都可以买么?”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买,但必须通过这里面的一些中间人。”

    知道这里面必定有很多门路的沈奕更加好奇问道:“那能否实地参加一些地下拍卖会之类的?”

    “当然可以。”丁宁说道:“不过你必须得到那些中间人的信任,以你关中巨富子弟的身份,想要参加,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确实想要买某件东西的时候,还是要中间人出价。否则许多人知道东西最终落在何人的手中,反而会带来祸事。”

    沈奕由衷道:“有机会倒是真要看看,说不定会有些合用的东西。”

    西边角的羊肉铺子外面是卖羊肉,里面却是人贩子,贩卖的都是偏远地方甚至别朝带回来的孩童。东边的裁缝铺子,专营的却是大楚王朝的符器生意。靠近底部水塘边的三间吊脚楼里,是海外盗贼的销账窝点。要想参加有各类修行者物品的地下拍卖会,要找卖桐油的薛麻子,或者卖咸鱼的老周头。

    丁宁一边领着沈奕往鱼市的最深处,也是鱼市的最底部走,与此同时,缓缓的将鱼市里的诸多门路轻声的解释给他听。

    沈奕越来越听得津津有味,却是没有注意到丁宁的语速变得越来越缓慢。

    “下面你无论听到我说什么,神情绝对不要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就当在听我和你闲聊,不要被人发觉有任何的异常。”蓦的,丁宁这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廓。

    因为语速缓慢,沈奕已然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他心中顿时一震,但却是极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怎么?”

    今日里丁宁来鱼市,只是为了给那名孤独老妇人拜年,陪她说会话,然而便在方才,他已经感觉到了异样而危险的气息。

    “应该有人想要刺杀我,敢在鱼市里动手的话,便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所以此事便是将你都牵扯了进去。”丁宁平静而缓慢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我和你的性命现在都在你手里,所以你接下来一定要仔细的听清和记住我的每一句话,不能犯任何的错误。”

    看着周围异常平静的街巷,感受不到任何杀机的沈奕心中越来越震惊,但是丁宁平静的话语里蕴含着的凝重,却是让他可以肯定这并非是什么玩笑。

    “你说,我会做到。”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丁宁压低了声音,微垂着头,连嘴唇都隐匿在阴影里:“等一下我会带你经过数家店铺,那几家店铺的主人都不是普通人,而且都和这鱼市地下的主人有关系。只是不知道那几家店铺现在哪家开着,等会哪家开你便进哪家,在走进去之后,你便开始计算时间,五十息之后,你便用最快的速度告诉店铺的主人,有人正要在鱼市里杀人,地点在鬼见愁码头。”

    沈奕自然不明白丁宁为什么要他计算时间,但他还是认真的记住了每一个字,同时轻声极其简单的重复道:“进店铺,计时,五十息,求助,鬼见愁码头。”

    丁宁平静的点头,道:“记住便好,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便又是寻常闲聊。”

    沈奕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明白了。”

    ……

    丁宁继续领路,朝着那名老妇人所在的吊脚楼方位走去。

    他也继续说着这鱼市里的门路,心中却是充满难言的愤怒而冰冷的情绪。

    就如他和长孙浅雪所说,他本不愿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而再将那名商家小姐牵扯进来,不想借助任何她的力量,然而今日只是寻常的探望老人,在这样的新年里,竟然有人逼得他不得不借用鱼市的力量。

    到底是谁?

    他的心中越来越冰冷和愤怒,思绪却是越来越活跃,考虑的后继事情越来越多。

    鱼市最低洼处的水塘大多被棚屋的屋面遮掩,所以并没有落到多少雪,此时水面上,只是结出了两个指节厚度的冰面。

    丁宁平静的眼眸深处骤然浮现出两缕幽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腰侧的末花残剑上。

    此时已然到了他和沈奕所说的那数家店铺的附近。

    那数家店铺此刻只有一家店铺开着,内里有火光和人的气息。

    而丁宁清楚,那家店铺的主人经营的是兵器生意,他的那间吊脚楼里,有不少好剑。

    李道机当日的末花残剑,就是在那里购得。

    原本全无关系的人却都和这柄残剑有些关联,所以冥冥之中真的就像是有无数恩怨牵扯出的宿命,这柄残剑,似乎就像是一把开启宿命的钥匙,尘封在此,已经等待了他多年。

    “那家店铺是卖剑的,单独进去不需要什么中间人,店铺主人手里有不少连长陵的许多修行之地都不如的好剑,你可以去看一看,在这里等我。我拜完年过来就在这里和你碰头。”丁宁点了点那个店铺,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沈奕说道。

    沈奕当然明白丁宁这些话只是“闲聊话”,他当然不能等着丁宁回来这里和他碰头,于是他显得略微用力的点点头,道:“好,既然只开了这一家,我便逛逛这家便是。”

    丁宁微微一笑,便将沈奕留在这里继续前行。

    沈奕看着他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敬意,如此危急时刻,竟然还能露出如此的笑容,自己真是不如。

    ……

    丁宁的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蹙起,他前方的那处鬼见愁码头位于数间堆积着干柴的吊脚楼下方,附近没有什么店铺,视线又被遮掩,实是这条路线上最好的刺杀地点,若是换了个位置,他要刺杀人,也会选择在那个地方动手。

    此刻他感觉到的那些气味,都在朝着那处地方行进,这便说明,这些人的确是来对付自己而不是对沈奕有什么图谋。

    他深吸了一口气,体内那些无数的“小蚕”,也随着他这一口呼吸而苏醒过来一般,在他的身体里无声的涌动了起来。

    沈奕尽可能的平静,但是在推门进入店铺之后,他的呼吸还是不可遏制的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恩?”

    内里榻上的披发男子似乎瞬时就感觉到了沈奕的异样,发出了一声轻哼声。

    沈奕想到了丁宁的告诫,想到不能提早出问题,所以他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开始计算时间,同时说道:“我来自关中沈家,听闻你这里有许多好剑。”

    黑暗里看不清面目的披发男子沉冷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多说,身体后移。

    随着披在身上的毯子的掀开,在露出下方黑色剑匣的同时,沈奕也看清了他是没有脚的。

    他的双脚齐膝而断!

    眼见这样的画面,沈奕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低声惊呼:“你腿脚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脚和卖剑全无关系,沈奕此时的惊呼也异常突兀,然而披发男子却是目光剧烈一闪,反而压低了声音,沉静道:“有事发生?”
第三十五章 一场盛宴
    对于长陵的寻常百姓而言,新年里最重要的莫过于走亲访友,尤其一些长辈处,就更是要走动一下,拜个年,说些吉利的话。

    而对于长陵的权贵而言,新的一年到来,便是史书翻过了全新一页,拥有更多的意义。

    元武皇帝在位已然进入第十二个年头,但长陵所有的权贵都十分清楚,自登基第六年开始,这名大秦王朝历史上最强大的帝王,便已经极少问政事,而是闭关潜心修行,一心问道。

    哪怕绝大多数人不能确定元武皇帝的真正修为,但是所有人都几乎可以肯定第八境对于他而言不是问题。

    所以他所追求的道,便是第九境长生。

    这些年里,整个大秦王朝的内治外伐,几乎全部交予两相和皇后。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只顾修行便放任不管,就如监天司司首夜策冷在暴雨中归来,一剑刺杀赵斩,便使得长陵所有权贵觉得冥冥之中他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掌控着整个大秦王朝,同时也不断提醒所有权贵,他是如何荣登大宝的。

    自登基第六年开始,这名大秦王朝历史上最强的帝王虽然极少见群臣,平日里唯有两相和皇后才能偶尔见到他,然而在每年新年伊始,他都会先行宴请群臣,接着在第二日登祈天台祈福,并行一些宗法之事。

    所有权贵心中都很清楚,圣上在这两日必定出现,是需要让所有的权贵,包括各个敌朝的人都看到他依旧安康而强大,或者说更为强大。

    所以即便是第一日不需要遵循多少祖宗礼数的宴会,气氛依旧无比沉重压抑。

    保和殿里,青灰色的地砖散发着长满了水草一般的湖面的光泽。

    所有权贵端坐在案前。

    夜策冷便在最前的一排案后坐着。

    在所有的司首之中,她是唯一的女子,所以依旧显得非常突兀。

    她的身旁不远处,一名身形如铁塔般的胖子眯着眼睛,散发着无比霸烈的气息,正是昔日逼她出了一剑的横山许侯。

    在最靠近圣座的两侧,摆放着两相的位置,此时两相未到,皇后及大秦王朝未来的主人,数名皇子却是已然到来。

    步入此殿的皇后此时穿着大秦王朝真正最美丽的凤冠后服,更是显得端庄美丽得无比耀眼。夜策冷的睫毛微颤,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分毫,却是落在了她身后的皇子扶苏的身上。

    她的目光微凛。

    能令她的目光都微凛,自然有大异状。

    许多名权贵同时看出了扶苏和之前的不同,感觉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数名能在皇后面前都说得上话的权贵不由得出声,纷纷贺喜道:“扶苏殿下真是天资非凡,如此年纪竟然已经踏入第五境;实是可喜可贺。”

    许多还未曾察觉的官员顿时齐齐大吃一惊。

    虽然贵为皇子,且是皇后所出,自然在修行之途上拥有最强有力的支持,前面数境相对也是耗时最少,然而以扶苏的年纪,进四境正常,但进第五境,这便不只是拥有一国之资源便能做到的事情,和他本身的天资,后天的教导有着极大的关系。

    安抱石、净琉璃等人的资质和后天所受的教导或许比扶苏更强,然而却又没有如此强有力的支持,所以此时很多官员甚至在心中想到,假以时日,将来的大秦皇帝,恐怕也依旧是大秦最强的修行者。

    皇后微微一笑,此时她自然是满意的。

    然而就在此时,扶苏身后的一名宫女出声道:“扶苏殿下三岁便看得懂剑经和有关修行的典籍,我大秦王朝有史以来,也只有一人和扶苏殿下一样,扶苏殿下将来自然也是冠绝长陵的修行者。”

    许多宫女和皇后、皇子十分亲近,在此种场合即便说话,也不会有人觉得太过逾礼,尤其圣上和两相还皆未到场,尤其数位权贵出声在前,气氛略微轻松,然而她的话语,里面的一些字句,却是如同惊雷,如同最寒冷的刀剑,瞬间震呆了所有人,瞬间惊呆了许多人,也瞬间吓到了许多人。

    就连夜策冷都面色微白。

    就连横山许侯都背心微汗。

    很多人甚至连呼吸都在此刻停顿,额头上都沁出无比冰冷的汗珠。

    整个大殿的空气在这一刻如同彻底冻结,陷入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置信的聚集在那名宫女的身上。

    是需要多大的胆子,发怎样的疯,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也就在此时,大殿外皇宫的道上,传来一阵威严的唱喏声。

    这意味着两相和圣上已然距离此殿不远。

    以圣上的修为…这样距离之下的大声话语,不可能听不清楚。

    很多人的面色瞬时雪白。

    他们看着那名秀丽的宫女,开始明白这些包含着极深沉意味的话语,绝对不是无心之失。

    虽然这名宫女说的话是事实,大秦有史以来,的确只有一人和扶苏一样,能够三岁悟剑经,然而有关那人的史书,都已经在元武皇帝登基之前便被全部焚毁!

    最为关键的是,很多权贵都知道…大秦最尊贵的女主人皇后殿下,之前和那人有过斩不清理还乱的一些故事。

    那人三岁悟剑经,扶苏也是三岁悟剑经。

    这会引起什么样的遐想?

    虽是明面上夸奖赞美扶苏的话语,落在这所有权贵的耳中,却比任何的话语都要恶毒,都要令人觉得阴寒。

    一名面容极其谦和的年轻人身体微颤。

    他就坐在夜策冷身侧不远处,位置极高,正是宗法司司首黄真卫。

    此刻他看着那名端庄秀丽的宫女,面露不忍之色,想要开口,然而即便是他,终究也未敢开口。

    数息之间还笑容灿烂的扶苏也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急剧变化。

    只是他根本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因为在他看得懂剑经之前,那些史书已经全部焚毁、改写,在他出生之前,便没有人再敢说那个人的名字。

    他莫名震惊的看着身后的秀丽宫女,又转头求助般看着自己的母后。

    皇后依旧面容完美无瑕,美丽得耀眼,然而她的目光渐渐冰寒。

    即便是扶苏,都放佛看到一柄恐怖的寒剑从无底的寒冰深潭中抽出,双目都感到了刺痛,心里油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冰冷恐惧。

    靠后的一些官员惊恐万分,垂头战栗。

    她缓缓侧转过身体,冷酷的看着那名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的秀丽宫女,说道:“无论你的背后站着的是谁,难道你以为这么做,能够改变任何的东西么?”

    保和殿里一片死寂。

    她看着那名宫女,摇了摇头,道:“一丝东西都改变不了。”

    秀丽宫女恭谨而歉然道:“抱歉。”

    然后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只要说出这些话便可以了。”

    未等皇后再出声。

    这名秀丽宫女惨淡一笑,道:“罪婢该死。”

    “噗”的一声,不见她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一口鲜血却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

    扶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的画面,他感觉到这名宫女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便已经生机彻底断绝。

    尤其他就在这名宫女的身前,眼看着宫女死前喷出的这口鲜血就要喷在他的衣上。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在殿里。

    一股骤然从殿口涌入的天地元气,包裹住了宫女周身的天地。

    时间如同彻底停滞一般。

    那股鲜血和宫女的身体都处于绝对的停顿。

    然后就在下一瞬间,鲜血和宫女的身体…所有的衣服、血肉,在一个呼吸之间便被这股力量摧毁成无数细微的尘埃。

    因为尘埃太过细小,因为这瞬的变化太过不真实,所以这一刹那所有人都甚至没有丝毫血腥的感觉。

    直到这所有的尘埃全部消失,被散失的天地元气所化的风流吹拂到高空,飘洒到天地之间不知何处,殿里的人才开始被各种情绪占据。

    夜策冷垂头,不再看向别处,只看身前的食案。

    一道身穿龙袍的身影,出现在殿口。

    他的身后,是两条气息如巍峨高山般的威严身影,大秦的两相。

    只是和他相比,却似很矮,只像是他脚下的台阶。

    这名大秦王朝有史以来最为强大,此刻也最受臣民爱戴的皇帝,脸上带着无比自信和强大的表情,完全不像单独面对皇后的那夜般神游天外。

    “免礼。”

    面对着所有行礼的权贵,他微微一笑,似乎刚刚展示的恐怖境界和他无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名宫女和他所抹灭的所有东西一样,也似乎从未在这个殿里出现过。

    皇后眼中的冷漠早已彻底的消散。

    她完美的面庞上浮现出真正母仪天下的微笑。

    于是和往年一样,圣上落座,没有多少繁文缛节的持盏祝酒,开席。

    一场君臣相见欢,大秦王朝稳步前行的盛宴。
第三十四章 商家遗女
    那女子出奇安静,虽身着红衫,站立在巷间却并未引人注意。

    只是无论在此时酒铺中长孙浅雪的感知力,还是在此时丁宁的眼中,她的身周却似始终有一株黑竹在摇曳。

    黑竹安静而与世无争,只是天生便不属于凡尘的气息,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这红衫女子和街巷中所有人似乎并无交集,然而看到她的瞬间,丁宁却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她便是鱼市那个地下王国的主人。

    因为惹薛忘虚发怒而羞惭自责的张仪正在思索着薛忘虚郑重的话语,他毕竟也是资质极高的修行者,他终于有些感觉到了异样,抬头望去。

    只是在他抬头之时,红衫女子已然转身离开,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看着先前红衫女子站立的地方,有些莫名的疑惑。

    “怎么?”

    薛忘虚看着他问道。

    “没有什么。”张仪摇了摇头,有些不安的轻声提议道:“再下一局?”

    薛忘虚已然有些兴趣缺缺,但是看着不安的想要补过的张仪,他突然觉得这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教导。

    于是他点了点头,敲了敲棋盘,道:“再来。”

    “丁宁!”

    便在此时,长孙浅雪清冷的呼唤声自酒铺后院响起。

    ……

    红衫女子走入梧桐落外的窄巷,等候在那里的黑衣老叟拄着竹杖,跟在了她的身侧。

    “那少年确实不错。”

    她朝着鱼市的方向前行,缓缓的对着黑衣老叟说话,声音里带着一种甚至能感染他人的宁静,“能每过数日来鱼市照顾那名孤独老妇人,陪老妇人说说话,不求图报已实属难得,今日里看他更有一种荣辱不惊的平和,我也有爱才之念,只是自身难保,跟着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只能远远看他数眼罢了。”

    “那女子阴气重重,修的是大齐王朝阴神鬼物手段,而且也已到了七境,她到底是谁,怎么会过来看你?”酒铺后院,长孙浅雪面对着这名红衫女子离开的方位,严肃的问被她唤来的丁宁。

    “鱼市地下的主人。”丁宁看着她冷肃的面容,有些艰涩的回答道:“商家的唯一后人…应是我经常去鱼市,现在修为进境破了些纪录的事情传入了鱼市,所以她才过来看一看。”

    长孙浅雪沉默了片刻,说道:“既是你师尊的旧部,而且恐怕已经算是你师尊唯一的旧部,现在她又有了这样的修为和势力,你怎么不想借助她的力量?”

    丁宁一时沉默,没有回答。

    长孙浅雪声音微冷道:“旁人不清楚,但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以雷霆手段灭长孙家,以及后来用商家当替死鬼,来平息一些贵族门阀的怒火。将推进变法的商家抄斩,然而商家主持的变法却依旧缓慢的维持了下去…这种绝杀和后继阴柔的手段,大多是出自皇帝和现在的皇后之手。因为我知道你师尊那时并不在长陵,商家这唯一的小女也是他保下来的。也便是在这件事上,他采取了很多绝厉的报复手段,自此他和皇帝之间才有了不可调和的间隙…所以你若是有所求,想必她会帮你。”

    丁宁没有回应她的一些话,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自己都说那是陈年烂谷子的恩怨,亏欠商家的人太多,商家却不欠任何人,我们想要杀死八境之上的皇帝这种听起来便虚无缥缈的大逆事情,便不要再将她拖进来了。”

    长孙浅雪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步入身后的房间。

    这样的态度,代表着她虽然不尽认同,但至少不反对丁宁的意思。

    ……

    ……

    鞭炮声里除旧岁。

    新年至。

    四平八稳的大秦王朝正式跨入了元武十二年。

    元武皇帝登基已然十二年。

    新年里有新气象,薛忘虚的小院里,被王太虚令人布置得殊为喜气,不仅门上都贴了对联,窗上都贴了火红的贴花,就连小院里的一株落叶殆尽的老梨树上都披挂了些绸缎,天井上方还装设了挡风的纱挡。

    暖烘烘的阳光下,丁宁、薛忘虚、张仪和王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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