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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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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宁看着她回答,神色异常的凝重。
长孙浅雪如画的眉毛微微挑起。
丁宁没有让她等待,接着说道:“楚帝给我送了件东西,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浅雪看了他一眼,“楚帝?”
丁宁点了点头,“唯有他才有那种六境的死士,也唯有那种为了他和大楚王朝决死的修行者,才有那样的气质。”
顿了顿之后,丁宁伸手入怀中,握住了那截方形的物体,从怀中抽了出来。
长孙浅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对丁宁无比熟悉,只是听着丁宁今日的脚步声,她就知道丁宁有沉重的心事,而就算丁宁之前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东西是楚帝令人带给她,光是丁宁此时的动作,便可以让她感觉到这件东西的分量。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丁宁的一举一动。
丁宁走入后院卧房。
他在长孙浅雪平日梳妆的桌前坐下,将这件东西平放在桌面上,然而他很仔细的一层层揭开包裹着这件东西的粗布。
长孙浅雪的神识随意的透入这些粗布,但在下一瞬间,她的身体微微一震,明白过来丁宁为何这么郑重。
粗布中包裹的物事就像是一个恐怖的漩涡,她的神识只是扫入进去,就被牵扯到不知何处。
能让一名寻常修行者的神识产生如此诡异感觉的便已经不是凡物,而让她这样的修行者都产生如此感觉的。。。这样的东西,在修行界的典籍里似乎还未出现过。
因为过分诡异,所以必定不是凡物。
因为未知,所以必须慎重。
丁宁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层粗布揭开,在这个过程里,他体内的无数细蚕涌动,保证自己没有任何一丝气息流入到这件东西上。
一抹深沉的铜绿色映入他和长孙浅雪的眼帘。
落入他视线中的是一块通体铜绿色的长方形金属物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刚刚熔冶而成的胚体,然而表面却都是繁杂至极的符文。
“这是什么?”
长孙浅雪凝视着这块东西足足数十息的时间,然后出声问道。
大楚王朝最强的便是符器,任何大秦修行者第一眼见到这样布满符文的东西,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符器,可是长孙浅雪能够肯定这不是什么真正意义的符器。
此时她可以看到,那些繁杂的符文里,有许多条青色的游丝在不断的游动。
那些青色的游丝是真元,是属于某一位七境强者的真元。
这些真元在这些符文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循环,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但这些真元的力量并不强大,若是她此刻强行的注入一股真元进去,这些真元便会立刻被冲溃。
可是冲溃之后这件东西会有什么变化,这却不是她所能预知的东西。
丁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盯着那些复杂至极的符线,眼光剧烈的闪烁着,似乎在不停的计算着,他的目光不时的落在某些符线的交叉处;又过了数十息的时间,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伸出右手,朝着这块东西抚去。
在伸手的瞬间,他的指肚上发出无数细微的声音。
他的手指滑过这些符线,细微的声音在符线里穿行,那些流淌着的青色游丝却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丁宁的面容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的手指突然顿住,沿着方才行走的路线反向而行,与此同时,他指肚上的细微声音变得更为繁杂、密集。
一丝丝青色的亮光在他的指肚间形成,然后落入下方的符线里。
这些青色的亮光悄然的和符线里的青色真元完美的相融。
然后流动在符文里的青色游丝变得越来越壮大。
最终,符文被流动的青色真元填平。
整块铜绿色的金属表面看上去光滑平整,而填充入符文间的青色真元也在这一瞬间凝固。
一条奇异的亮光在这块铜绿色的金属块体中央亮起。
看上去没有任何缝隙的金属块体,沿着这条亮光缓缓分开。
看到这样的画面,长孙浅雪一直蹙紧的眉头松了开来。
她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密匣。
一个唯有用那种青色真元才能打开的密匣。
或者说,唯有能够完美的模仿、融炼出完全一样的青色真元的人,才能打开这个密匣。
丁宁沉默不语。
铜绿色密匣中央的那一条亮光缓缓消失。
然后所有的青色真元消散成天地元气,消散在空气里。
铜绿色密匣的内里,有一块可以堪堪握于掌心的小小圆形玉璧。
这块纯白色的玉璧内里,却有一块枯黄色的光斑在不停跳动,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变换着各种形状。
“这是人王玉璧。”
丁宁没有第一时间拿起这块玉璧,而是转过身来,看着长孙浅雪缓缓的说道:“他猜出了我修习了九死蚕。”
长孙浅雪看着他,没有马上说话。
丁宁看着她,用一种有些异样的语气接着说了下去:“人王玉璧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东西,这件东西是大楚帝王的象徵,是一代代帝王相传,这件东西很没有道理的地方,是佩戴着它的修行者,同样的修行,修行境界的提升就会快一些。”
长孙浅雪的眼睛里出现了真正的震惊。
“能快多少?”她问道。
丁宁看了她一眼,道:“传说中可以快三成。”
长孙浅雪的面容苍白了一些,双手不自觉的微微轻颤。
“任何符器,任何丹药都不可能比得上这件东西。”丁宁不需要看她都可以明白她此时心中的感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是微颤道:“这是大楚王朝的第一国宝,按理应该传在下一位帝王的手中。”
长孙浅雪点了点头,“应该传到骊陵君的手中。”
丁宁也点了点头,道:“即便不传给骊陵君,也应该留给赵香妃。”
长孙浅雪沉默了许久的时间,道:“现在他死了,将这件东西传给你的人也死了,天下只有我和你才知道这件东西在你手里。他是什么意思?”
丁宁的嘴角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意,他伸手将那块玉璧拿在手中,然后轻声的说道:“他对别人也没有信心。。。或者说他认为将来只有我们有可能击败元武。”
“他没有见过我。”长孙浅雪摇了摇头,“不是我们。”
“你和九死蚕有关。”丁宁也摇了摇头。
长孙浅雪的面上起了一层寒霜,她不看丁宁,道:“可我们是秦人。”
“他也很了不起。”
丁宁却是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或许他认为我们会承他的情。”
第五十八章 使命即命
“师兄,你到底要找什么?”
沈奕看着蹲下身来,仔细看着砖瓦间的痕迹,甚至细嗅着一些气味的丁宁,忍不住轻声问道。
自周园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这名出身于市井之间的师兄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开始进入这骊陵君府或许只是寻找一些有关修行的线索,毕竟岷山剑会在即,在他看来,丁宁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岷山剑会。
然而这连续几日在骊陵君府行走,每日都停留很长时间,沈奕却越来越觉得丁宁所做的事情和修行无关,尤其此刻丁宁的举动反像是在查案。
丁宁的眉头深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奕的问题,他的手指上粘了一些粉尘,细细的揉捏着,然后才从断墙碎瓦间站立起来,看着沈奕说道:“你家是关中大富之家,对于这种府邸所费花销应该比我更为了解,这些日你跟着我将这骊陵君府看了多遍,你觉得这样的一个府邸,这么多门客,平日里需要多少花销?”
沈奕愣了愣,回道:“按着这房屋建制,这么多人口,花销太大,要细算一下才能估得出来了,师兄你问这做什么?”
丁宁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骊陵君在元武三年才作为楚质子来了长陵,这骊陵君府虽是断断续续在九年内不断扩建,但终究是形成了这模样。”
“师兄,你的意思是骊陵君的这财富来的太过离奇?”沈奕终于醒悟了过来。
长陵比骊陵君府更为奢华,占地更广的府邸还有许多,只是那些府邸都是许多年的累积,或者有些建造那些府邸的人,在建造府邸之前,在长陵是许多年的累积。
然而若是将之前完好的骊陵君府彻底折算成金银,堆积在眼前,那这些金银却都是数年间出现。
想到这些时日在街巷中见到的并不算华美,但用料却极为精致奢侈的骊陵君府的物件,沈奕就不由得想到之前完好的骊陵君府折算成金银堆在眼前的话,那会是何等惊人的一座金山银山。
“先前这楚质子府长陵绝大多数人都未曾进入过,即便进入也难以深观,但现在却看了个通透。有些巨富之家是打肿脸充胖子,在外挥金如土,赢得豪名,但家中内里却是极为简朴,看得见的地方光鲜,看不到的地方能省则省。”丁宁看了沈奕一眼,道:“骊陵君便是以豪爽多金,礼贤下士出名,但你和我在这骊陵君府里转了数日,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表里如一,简单而言,他是真的有钱。”
“楚帝不可能让他带出这么多钱财,若是舍得让他带这样一笔巨资来长陵,楚帝就不会让他来做质子了。”顿了顿之后,丁宁看着沈奕加重了语气说道:“若说是得到了某家巨富资助…这一下子拿这样一笔巨资出来,哪家都承担不起。”
沈奕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震惊起来,重重道:“不错,数年的时间就一下子拿出这样一笔巨资,连谢家都不可能拿得出来,除非动用祖产,但若不是到了大灾之年难以为继,谁会动用祖产?”
丁宁道:“还是有种人会用祖产,比如已经遭遇大灾,家都不存。”
“已经遭遇大灾,家都不存?”沈奕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你的意思是旧权贵?”
丁宁点了点头。
沈奕震惊的看着他,“哪家拿得出这样的巨资?”
丁宁伸出手,将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朝上,放到他的面前。
在阳光下,沈奕看到他的指肚上有一层很淡的荧光。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这是什么样的荧光,但是沈奕却知道。
这是珠光。
金银太占地方,且太过沉重,若是车队搬运也十分容易被人看出,所以大秦的巨富一般都喜欢将金银折换成珍珠和宝石。
一颗上品的明珠便价值万金,且分量不重,尤其明珠磨粉,不只是美容养颜,深受长陵权贵女子喜爱,甚至对于修行者都有一定的滋养作用。
所以珠光宝气之间,长陵的权贵尤喜珠光。
真正富可敌国的巨富之家,家中的宝库里面,堆积着的不是金银,而是明珠。
也唯有明珠多到一定程度,搬运之时明珠互相厮磨,才会在一些盛放之物,或是地面墙角留下极细微的珠粉。
“吕家!”
沈奕自己得知了答案,震惊的看着丁宁说道。
长陵那些旧权贵之中,唯有吕家有如此惊人的财富。
“吕家被抄灭时,虽然抄出了惊人的家产,但是传说中的祖库却是没有发现。”丁宁看着沈奕点了点头。
沈奕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喃喃道:“居然是因为吕家的支持。。。但师兄你花费这么多力气,难道就只是为了找出骊陵君的背后支持者?”
丁宁沉默了片刻,道:“这在将来会有很大的关系。”
沈奕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即便是吕家和骊陵君勾结,但是骊陵君也已经回了大楚王朝,今后骊陵君成为大楚的帝王,即便有关系,也是和圣上和那些王侯有关,和丁宁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来了。”
丁宁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转过身去,看向身后。
沈奕原本没有在意,这骊陵君府此刻就像是成了周围无数人家的取材库,每日有不知多少人走进走出,他可以想象今后长陵的很多房屋甚至院墙上都会有骊陵君府出去的木材和石材。
然而当他的目光顺着丁宁的目光落去,他的身体却是不自觉的微微一震。
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衣衫和身体看上去明明异常洁净,然而给他的感觉却分外的风尘仆仆。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名年轻人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肯定是比他和丁宁要强大许多倍的修行者。
而且这名年轻人的面容分外的镇定和肃穆。
看着丁宁和沈奕投向自己的目光,这名年轻人便对着丁宁深深躬身行了一礼,却是未发一言。
丁宁眉头微挑。
他见过很多这种肃穆的神色,所以他第一时间感觉得出这名年轻人身上那种特别的意味。
“你认识我?”他看着这名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慢慢抬起身体,恭谨道:“白羊洞丁宁。”
丁宁看着他问道:“找我何事?”
年轻人依旧恭谨道:“受人所托,能否和您单独一谈?”
丁宁眉头微蹙,却是也不多说什么,极其简单的点了点头,道:“好。”
然后他便动步,走向一侧僻静的残屋。
这名年轻人自然便是李云睿,看到丁宁这样的气度,他的眼睛里瞬间闪现异样的光芒,在跟着丁宁走入无人的残屋的瞬间,他便从袖中取出了一物,递给丁宁。
丁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他看着李云睿手中用最寻常的粗布包裹着的一个一尺来长的方形之物,问道:“这是什么?”
李云睿看着这名长陵市井少年干净而凝重的眉眼,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要将这件东西交予你的手中。。。而且,这世间只有我和你知道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这件东西到了你的手中。”
丁宁微微沉吟了一下,他没有马上接李云睿手中的这件东西,他的感知却是轻柔的渗透进粗布的纹理之中,落在内里的东西之上。
在下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更为凝重。
“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看着李云睿,又认真的问了这一句。
李云睿摇头。
“好。”
丁宁点了点头,将粗布包裹着的东西接过,抓在手中。
李云睿深深行了一礼,一个字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丁宁看着这名年轻人的背影,眼中开始浮现出真正的敬意。
他知道这名年轻人来自大楚。
他也知道今后应该再也难以看见这名来自大楚的年轻人了。
。。。。。。
李云睿走出骊陵君府,然后沿着僻静的街巷缓缓的朝着渭河前行。
在渭河的河岸上,他眺望了一眼鹿山和大楚的方向,然后他平静的踏入微凉的河水。
当河水将他的身体淹没,他将体内所有的真元和天地元气缓慢而轻柔的全部释放出去,然后他想着大楚城巷间的春暖花开闭上了双目,将自己投入黑暗。
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国不可以一日无主,皇宫里不可一日无君。
任何的御驾亲征,一般在回朝时都会尽可能的快。
闲看路花,那是闲人做的事情。
君王从不闲。
然而大楚王朝的御驾行伍在宛城便停留了下来。
宛城原先属于韩地,是韩王朝被灭时,大楚王朝瓜分到的一块疆域,宛城和鹿山只隔数个城郭,不过百里路程,自然也属于边城,而且并非屯兵积粮的重城。
在这样的地方多做停留,并非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然而几乎所有这御驾行伍里的人都知道为什么。
楚帝真正的油尽灯枯了。
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的身体早就有了问题,随着鹿山盟会的开始,随着鹿山剧烈的天地元气的波动,到最后数位宗师的陨落,他的精气神也似乎彻底消耗殆尽,体内的沉疴也尽数爆发。
楚帝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好色平庸,不喜朝政,只是跟随了他许多年的老臣都清楚他的低调平和,甚至昏庸只是他为人的手段。
他的看不见和不管,很多时候只是宽容和放手。
所以在大楚王朝没有任何人轻视他,甚至都没有多少人反对他。
可以批评他,可以鄙视他,但却又尊敬他。
宛城的行宫是早在楚帝来时便建造完成的。
行宫里的龙床上,楚帝靠在软榻上,目光想要凝聚,但却偏偏有些涣散,所以他的面容平静,却又不由得有些无奈和感怀。
赵香妃低头看着他,握着他的双手。
“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坚持回到皇城。”
她缓慢的说道:“我没想到这么快。”
楚帝感受着她双手的柔软和温度,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谁会想到在神女峰会遇到墨守城。”
赵香妃沉默不语,她的双手却是开始微微用力,一节节指节开始亮了起来。
“不要这么做。”楚帝摇了摇头。
赵香妃有些固执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战死在征战的路途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死在鹿山回去的路上……对你的名声却太过不好,我不想听到后世的人说,你是被元武皇帝一剑平山吓破了胆子,以至于旧疾复发,撑不到都城便归天了。虽然你和我的名声从未好过,但我不想让你离开时再多背负这样的名声。”
“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楚帝再次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我只想要你熬着。”
“熬着?”赵香妃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帝点了点头:“今后的治国,你只需要熬着…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熬着,哪怕吃再大的亏,你也熬着。”
赵香妃依旧不理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可以让我们大楚比大燕和大齐存在的时间更长。”楚帝微笑起来,道:“或许能够熬死大秦也不一定。”
赵香妃看着他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什么,柔软的双手变得僵硬起来。
楚帝疲惫的笑了笑,道:“无论你将来在楚人的眼里,史官的眼里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将大楚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完这一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宛如疲倦熟睡过去。
赵香妃握着他的手,看了他许久,说道:“陛下放心,我会做好。”
然后,她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陛下驾崩了。”
她的声音在清冷的行宫里响起,然后化成这深春里的又一道惊雷。
“陛下驾崩!”
一声声的传令声和悲声响起。
她的身影如雕像凝固在这行宫的廊檐下,面色如玉,却是始终未见伤悲。
并非不悲,只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人生哪里有时间可供伤悲。
……
楚帝王崩于途中。
对于长陵,元武十二年春深尽处,当这个消息传入大街小巷时,长陵最为尊贵的女主人回到了长陵,回到了属于她的后宫之中。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两侧都是兵俑的石道上时,扶苏已经在石道上候着。
看着欣喜行礼的扶苏,她完美的双瞳中有溺爱的神色,但是很快变成绝对的平静。
“你不能再参加岷山剑会了。”
她看着扶苏,说道。
扶苏身体微微一颤,面色骤然苍白了起来,问道:“母后,为什么?”
“我知道友情对你很重要,我也知道我应允过你让你参加岷山剑会。”
皇后温和的看着他,说道:“应允你参加岷山剑会,就是让你可以在宫外自由行走,但是你的身份已经不同。”
扶苏呆了呆。
“因为鹿山盟会没有意外。”
皇后抬起头,看着长陵远处,轻声道:“所以你很快会成为太子…一名皇子在外行走不算什么,但是一名刚立的太子,却是不能。”
“太子去参加这样的剑会,礼数不合。而且我已不能再给你很多玩的时间…你有很多的东西要学,有很多事要做。”
“我想你应该明白。”
听着这些话语,扶苏的头垂了下来。
他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却是止不住的难过。
“我知道你有些难过,但只要那名酒铺少年足够出色,你们自然还有交往的机会。”
皇后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声音柔和了许多:“那少年在巫山表现得不错,我很满意,自然会有重赏。”
听到她的这句话,扶苏的眼睛却是骤然亮起,他高兴了起来,为好友的遭遇而感到高兴。
“多谢母后。”
在他看来,既然连她都开口说“重赏”,这赏赐自然极重,极重的赏赐,或许便可以确保丁宁能够顺利通过岷山剑会,进入岷山剑宗修行。
只是他却不知道,一个人有很多个方面,像她这样尊贵的长陵女主人处理一件事情也往往会分成很多个方面。
赏赐却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
……
“竟然这么穷奢极欲,连一扇窗棂上也雕了这么多花,不过劈柴烧倒比门板合适,正好省些力气。”
“这可是铁桦木,劈起来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一名持着劈柴刀的粗衣汉子疑惑的看着地上好端端只是多了几个印记的木窗棂,抬起头来,不能置信的对着出声提醒他的丁宁说道:“这木头怎能硬到这地步?”
“丢在水里都会沉,当然硬。”
丁宁微微一笑,道:“要想劈来当柴烧,却是要找把大斧才行,这一把柴刀恐怕是要劈到明天早上去。”
“呸!一扇窗棂都这么讲究,这样硬的木头雕出这样的花纹,得要多少的功夫?这么多花花哨哨,白浪费多少银子?”
手持柴刀的粗衣汉子吐了口唾沫,将裤腰带里一插,却是不再想浪费丝毫力气在这扇窗棂上,同时鄙夷道:“怪不得这楚朝占了我们那么大便宜,九年之后反而打不过我们,反而割了一大片地给我们。”
丁宁笑了笑,不再多说,顺着此时这名粗衣汉子的目光望去,是一片庭院。
这片庭院占地极大,楼宇重重,原先想必是华美之极,然而此时一眼扫去,却是屋瓦残破,不仅里面的楼宇被拆得不成样子,就连高墙上都被砸了许多污迹,拆了许多大洞出来。
丁宁的身侧跟着沈奕。
透过墙上的大洞看着这片庭院内破败的景象,沈奕此时忍不住也叹了一声:“想不到只是数日的时间,骊陵君府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有人知道大浮水牢最深处的那场谈话。
然而一切却都应了那名大秦历史上最强的军师的话。
当狂欢的气氛在长陵的街巷肆意蔓延,许多人却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仇恨。
一开始许多在和大楚的战斗中失去了亲人的长陵人只是将手中能够随便抓取到的东西愤怒的砸向骊陵君府的院墙。
但当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这样的愤怒却难以控制,化成了狂潮。
只是第一日,院墙和院门便破了,许多贵重物事被哄抢一空。
到了第二日,一些家俬摆设被哄抢一空。
到了第三日,却是连名贵的草木和一些有用的木材都被取走。
第三日夜间开始,甚至连一些石材和房屋梁柱都被用绳索拉倒,拖走。
此时长陵的许多街巷里,到处可见骊陵君府的零散物件。
曾经也算是在长陵蔚为传奇的骊陵君府,就在这数日的时间里,变成了废墟。
在第一日骊陵君府生变的时候,丁宁便到现场看过热闹,和他料想的一样,骊陵君府留守的那些人在见情形无法控制之下,便已经将一切对于修行者或者对于朝堂有价值的东西带走的带走,毁去的毁去。
他所能做的,只是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对他有价值的,可以让他获得一些讯息的线索。
于细微之处得线索,对于整个偌大的骊陵君府而言,数天的时间,自然还不够。
和许多每次进入残破的骊陵君府都分外满足的长陵人一样,丁宁也再次进入骊陵君府。
裤腰带上斜插着柴刀的破落户汉子分外满足的徜徉在无人管的骊陵君府里,跟着他在一处墙洞走进骊陵君府的丁宁和沈奕走向深处一座塌了一半的楼宇。
此时,李云睿也正从另外一处,走入骊陵君府。
(还是有些急促,这章原本可以写得更好,可是自己心急急促了一点,感觉还是没有写到自己能够做到的味道。)
第五十六章 攻心
晨曦里,一只苍鹰在高空中陡然收了翅膀,如陨石般坠落下来,然而在一定高度突然又张开双翅,以惊人的速度滑行,几乎贴着一些黄色的檐脊,掠入长陵的皇宫深处。
自然界里很少会有苍鹰用这种惊心动魄的方式飞行,大秦皇宫也是飞鸟难渡,守卫皇宫的修行者不会任凭禽鸟肆意的在皇宫中飞翔。
然而这只苍鹰浑身的羽毛有些朱红色,原本就不是自然界会有的正常颜色。
大秦皇宫里所有的修行者也都知道这只苍鹰来自于皇帝身边的近侍。
内阁之中,四名内阁阁老有些兴奋和不安的等待着。
鹿山盟会结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已经有相关鹿山会盟的军情通报源源不断的送入皇宫,加上墨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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