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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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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认同这名老者的话,然而却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只在这名老者的声音刚刚消失之时,重重的冷哼声便已经响了起来。
“对剑会规则有异议,便可选择不参加剑会。这些异虫也只不过是堪比三境中品的修行者,又不是实力堪比五境的修行者,一个照面便可以灭杀这些选生。更何况这又不是必须纯粹靠修为过关的比试,先前谢长胜便想出了办法摆脱了这些异虫的追踪,明明只是方式方法的问题,却归咎于比试本身没有意义,这便是真正的不会游泳却嫌裤衩大的说法。”
这些话无论是话语本身还是语气都极不客气,身穿紫色星月纹袍的老者自然勃然大怒,他转过头去,就想与出声的那人好生辩驳几句,然而在看清出声的那人是一名身穿蓝色袍服的中年马脸男子时,他却是呼吸一顿,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身穿蓝色袍服的中年马脸男子是幽剑宗的陆青离,关中人士,关中许多出身清苦的优秀年轻人在未成为修行者或者未曾入伍之前,来长陵谋生,很多都得到过谢家的资助,所以出身关中的修行者大多对谢家敬重。
驳斥此时的战斗,就相当于驳斥谢长胜恐怕是用生命换回的胜利,这名老者的修为本身和陆青离相差无几,但陆青离比他年轻,气血旺盛得多,若是真正争执动手起来,他的输面居多,更何况他可能会引来很多出身关中的修行者的愤怒。
这名老者不再言语,然而陆青离却缓缓眯起了眼睛,冷冷的再吐出一句:“方才丁宁面对这些异虫的时候,也没见到有人提出异议,现在再提这些话,恐怕也太晚了些。”
崖上四周蓦然陷入一片死寂,身穿紫色星月纹袍的老者并没有感到更加的气愤,反而是心中生出一丝冷意。
因为所有人都听出陆青离这句话并非是针对他,而是对烈萤泓那名背后的指使者公开的表明不满。
这场间有不少人出身胶东郡,有不少人承受着宫中的恩泽,他们最为在意的便是宫中那名女主人的想法,相对于场间一些同情白羊洞遭遇的修行者而言,这些人的数量和力量自然要大出许多,然而惜命的不敢和不惜命的争,这却和数量的多寡无关。
在一片死寂之中,陆青离眼睛却眯得更紧,将眼光眯成了一条薄薄的剑锋。
他看着谢长胜投身其中的那间青色的殿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无比冰冷的想着,那名指使烈萤泓做这件事的人最好祈祷谢长胜能够活着,否则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不管这是否出自谢长胜自己的选择,他只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超过限度。
令薛忘虚在岷山剑会开始时死去,令烈萤泓追杀丁宁身边的这些好友,在很多人的眼里,便超过了限度。
营帐的帘门剧烈的震颤起来,往外拂动。
容姓宫女虽然拥有超过许多官员的真实权势,然而她的身份只是宫中一名宫女,所以在此时她无法抛头露面,只能停留在休憩的营帐中听取回报。
听着黄袍中年男子的回报,她此时的面容上也开始笼上了一层阴云,身体周围的空气被她自然流淌的元气所压,不断往外鼓胀。
她只是一个替人做事的人,争的不是自己的荣辱和面子,所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可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不在意别人对她的侮辱,然而她却不能容许自己做事失败。
烈萤泓是她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然而谁会想到,这颗棋子竟然会直接折损在谢长胜这样一个原本似乎可以完全忽视的关中少年手中?
想到这样的事情只会让那些骄傲的少年更为骄傲,起不到任何警示训诫的作用,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数分。
……
皇虫的残肢身段和碎裂的冰棱洒落遍地,令烈萤泓踏足都十分困难。
只是短短的数十息的时间,他的身上已经多了十数条伤口,其中还有一处是可怕的贯穿伤。
在所有观战的人眼中,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然而他却不想就此放弃。
一声凄厉的喝声从他的口中响起,他的双瞳妖异的闪现出一些绿色的光焰,手中的鲸吞剑剑身上也骤然迸射出成百上千条绿色的剑光。
这些剑光就像一株柳树的枝条散开,拂动出去。
空气里响起许多令人牙齿发酸的爆裂声音。
这声音包括了甲壳碎裂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和血肉炸裂的声音。
以他为中心的数十头皇虫的身体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变成无数不规则的血肉碎块。
下一刻,他脚下的皮靴也发出了近乎炸裂的声音,他的整个身体就像一辆失控的马车,疯狂的冲出,朝着先前谢长胜坠倒的小溪掠去。
然而也就在此时,烈萤泓身体里爆燃起来的鲜血却是急剧的冰冷下来。
他妖异的绿瞳被一片黑幕遮住。
一条浑身和他一样鲜血淋漓,显得顽强至极的身影,带着这道如黑幕般吸收一切光亮的剑光横亘在他的身前。
砰的一声巨响。
他手中的鲸吞剑被独特的缠缚之力卷吸过去,和黑幕中的长剑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随着他身体里的真元下意识的喷涌,一股气浪在两剑之间炸开,他的身体被迫得硬生生后退三步,而那道强行冲至他身前的身影,却是被他这一剑直接震飞出去。
这一瞬的阻挡已经足够断绝烈萤泓最后的希望。
在黑色在他前方空中消散时,他的身体周围已经再度响起了数十道凄厉的破空声。
他身外的天空如画布一样,被数十头高速冲来,跃起的皇虫割裂。
崖上许多观战的各修行地师长看着那道被震飞坠落在荆棘丛中的身影,情绪再次波动不已。
“薛忘虚收得好徒弟。”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轻声而感慨的叹息。
此时倒飞坠落在荆棘丛中,身上再次被割刺出无数伤口的身影自然就是沈奕。
这一剑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量,此时他连再度站起都已经做不到。
在崖上这些修行地师长的视线里,张仪、丁宁、沈奕这三名可算是白羊洞薛忘虚真传弟子的选生,此时有人倒下,此时有人还在艰难求存,此时已有人过关,平静走向这关的出口,然而不管是此时倒下的身影,还是在继续前行的身影,都足够令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尊敬和感慨,甚至嫉妒。
……
……
深红的荆棘海中一片安静,因为笼罩此间的独特法阵的元气割裂,每百余丈区域的空气和光线就都被奇异的扭曲,造成的结果不只是声音和一些气流被导向特定的方位,而且元气的交融和撞击还产生奇妙的光线,使得这个山腹深处的广袤平原上空就像始终有一个看不见的太阳在洒落着温暖和煦的阳光。
只是对时间的流逝把握得极为精准的丁宁知道此时外面的山间已经是深夜。
或许正是因为外面的山间已经是深夜的关系,所以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青曜吟所指的青色殿宇之前时,启开的殿门中刮出的风流明显带着些微的寒意,吹得浑身都是汗水的他阵阵发冷。
殿门口出现了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也穿着代表岷山剑宗修行者身份的青玉色袍服,只是手中却持着一卷竹简,面容也极为温和秀气,身上没有明显的佩剑,也没有锋锐的剑意,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强大的剑师,而像是一名持书待教的私塾先生。
他也感慨的看着走到殿口的丁宁,颔首为礼,祝贺丁宁通过此关,但却又忍不住轻声说道:“你这样又是何苦?”
丁宁认识这名男子,他知道这名男子是和张仪一样的君子,同时他也明白这名男子的好意。
但是此时听着这名男子的声音,他却是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和长孙浅雪的一次对话,想到了长孙浅雪当时的回答。
“因为我觉得不公平。”
丁宁微抬起头,看着这名男子,平静的回答:“所以我要这样做。”
这名男子叹了口气,然而却不再说什么,让开了一边,让丁宁通过这殿的殿门。
除了净琉璃,没有其余人知道,这名殿口的男子其实也是一道关卡。
这名男子考校的是品格和性情。
所以当丁宁踏入这座青殿之时,其实相当于又连续在两场比试中,以首名通过。
第九十八章 总不会看着我去死
“谢长胜,你做什么!”
沈奕呆了呆,随即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只有一种可能才能让身周浑浊的溪水中出现如此大面积的血花,那就是腿部的大动脉被切开。而切开自己腿部的大动脉,对于任何修行者而言都和自杀无异。
大量的鲜血从身体里涌出,带来的诸多不适之感,自然让谢长胜更加比沈奕清楚自己是在自杀。
然而在沈奕的惊呼声里,他脸上诡异的笑意却反而越来越浓。
他手中的剑再次抬起,再次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狠戾气息,狠狠斩在了自己的腿上。
“谢长胜!”
沈奕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即便烈萤鸿不加阻拦,他都不可能很快帮谢长胜止血,不能止血,便意味着谢长胜很快就会死去。他完全不能理解谢长胜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完全不能理解,然而烈萤泓此时却明白了谢长胜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他感到了脚下的地面产生了一种细微的震动。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远处的深红色荆棘丛里空气开始动荡不安,一片片深红色荆棘被狂暴的力量撕裂,绞碎。
他看着谢长胜,眼眉之中开始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忍不住问道:“只是一场比试而已,值得么?”
“出来混,靠的是义气。”
谢长胜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水光,不是溅到了溪水,而是因为太过虚弱而自然沁出了一层汗水,然而他却是有些不耻的看着烈萤泓,冷笑道:“更何况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的往往是血泉。
烈萤泓看着谢长胜身前溪水中涌起的一股股血泉。彻底沉默下来,他明白谢长胜这两句话的意思。谢长胜和丁宁是朋友,且丁宁对谢家有过大恩。
然而就在此时,让他不曾想到的是,谢长胜却是又看着他,用已经变得微弱下来的声音,嘲弄般又说了一句:“而且我叫谢长胜,我赌东西经常赢,这是在岷山剑宗里面,又不是在岷山剑宗外面。我赌岷山剑宗总不至于真的眼睁睁看着我死掉。”
烈萤泓猛然抬头,看着谢长胜的眼睛里厉芒闪动。
然而谢长胜却已经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
因为谢长胜此时已经很干脆的陷入昏迷,像一截很沉重的木头一样往后倒下,砰的一声,溅起一蓬猩红色的水浪。
上方崖峰间,净琉璃看着那一圈溅起的猩红色水浪,眉头深锁,脸上泛起一层冷意,但是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发出嘲讽谢长胜的话语。
澹台观剑凝视着周围旷野中的动静。看着谢长胜倒下的身影,在他的眼睛里,那名先前显得十分蠢笨的关中少年如木头般倒下的身影都显得骄傲起来。
“这名关中少年果然也有很大的可取之处。”
他对着净琉璃说了这一句。
然后他动步,直接往前方的空中跨下。
他的整个人原本就到处在流淌着刺目的剑意。而此时一动,他的整个人便都在发出剑光。
他的整个人就化成了一道异常夺目的剑光,从空中疾坠而下。
谢长胜的修为虽然低微,但他毕竟是关中第一巨富的儿子。谢家庞大家业将来的继承者,此时如此绝厉的做出这样的举动,崖上观战的诸多修行地师长自然感到极其的震惊。
只是他们几乎来不及震惊。
因为谢长胜往后倒下。溅起的猩红水浪还没有重新落回溪中,澹台观剑的双脚已经和溪水相触。
剑意和强大无匹的元气和空气的摩擦,使得他的双脚周围的空气都燃烧了起来,发出了幽兰色的火光,溪水表面沸腾起来,就似要将刚刚坠入水中的谢长胜都彻底煮熟。
然而在很多人都看不清的下一瞬间,猩红色的溪流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这道剑痕将溪水分开,斩入溪底的泥沙之中,而澹台观剑和谢长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沈奕和烈萤泓的眼中。
下一瞬间,抱着谢长胜的澹台观剑的身影在一栋青色殿宇前显现出来。
这栋青色殿宇和谢长胜坠倒的溪面隔着惊人的距离,然而澹台观剑却是瞬息即至。
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双脚下飞舞起来,他身上散发的剑意,却是将一切紊乱的气流全部迫开,将身周的空间都像固化般静止。
崖上无数观看剑会的修行者彻底变了脸色。
他们根本想象不出世上会有这样快的人。
澹台观剑可以感受到上空那些修行者的震惊甚至惊恐,但是他的面色却极为冷凝,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得色。
他原本就是岷山剑宗里身形最快的人,这也正是他全程跟在净琉璃身侧的最重要原因。
谢长胜的赌的确是赌对了,这是岷山剑宗里面的比试,岷山剑宗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任何选生死去。
然而即便是现在的澹台观剑都无法确定一定能救活此时的谢长胜。
“师兄…”
他停顿在这青色殿宇门口,刚刚发出声音,内里就已经传出了一声急促且暴躁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废话,不直接送进来。”
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柔和的力量就已经席卷而出,落在谢长胜的身上。
谢长胜的身体由澹台观剑的手中飞起,射入青色殿宇之中。
澹台观剑眼中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了数分。
他是岷山剑宗观剑最多,身形最快的人,而这青色殿宇中的,自然是岷山剑宗最懂得医治的人,只是让这青色殿宇中的人都那么急切暴躁,谢长胜能不能活,也变成了未知之数。
谢长胜并非是寻常的修行者。
富可敌国的家资可以堆砌出一条截然不同的修行之途,再加上今日之表现,澹台观剑确信谢长胜在所有这些选生之中也位数上游…这样一个有天分和前途的年轻才俊,拼着命换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澹台观剑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回望。
烈萤泓依旧一动未动。
随着脚下震动越来越剧烈,他身前猩红色的溪水也溅起了层层细密的水珠。
面色无比苍白的沈奕看着四周深红色荆棘丛中带起的无数条气浪,感知着其中那些不知名异兽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元气波动,他终于明白谢长胜之前肯定已经和这些异兽有过接触,知道修行者身上的血腥气息可以引来这样的异兽族群,所以一开始谢长胜出现在他视线中之时,他身上的伤口才会显得那么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之前为了摆脱这些异兽的追踪,谢长胜肯定不只是简单的止血,恐怕甚至故意让这条冰凉的溪流不断的冲泡已经止血的伤口,不顾这些伤口将来恐怕溃烂,甚至难以愈合。
一阵令人心悸的尖啸声在四周响起。
这些尖啸声并非是这些异兽的吼叫,而是它们体内的元气在急剧的沁出和凝聚时产生的异响。
沈奕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当四周成片的荆棘丛被强大的元气彻底撕碎,变成团团碎屑往上喷起,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些袭来的异兽的身形。
这是一头头好像长大了数百倍的“蝗虫”,然而和之前丁宁所见的皇虫不同,这些皇虫此时强壮的后肢上凝聚的元气却已经变成青白色的实质,完全就是一根根青白色的冰棱。
“嗤”的一声轻响。
一道清冷的淡蓝色剑光朝着一头皇虫袭至。
此时的烈萤泓眼眸深处依旧一片冷酷,然而呼吸也略微沉重了数分,他也已经看出这些异兽简直和真正的军队没有区别,然而他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铮的一声!
烈萤泓的手腕一震,掌心和剑柄接触处一阵刺痛。
烈萤泓手中的长剑毫无迟钝的沿着这头皇虫粗壮的后肢往上划去,剑尖刺入这头皇虫的腹部半尺,然后将这头皇虫的腹部切开,往身后挑起。
这头皇虫的身体被挑高到平时跳跃不到的高度,在狠狠坠地的瞬间,吃痛再次疯狂的跳出,撞在数头皇虫的身上。
腥臭的虫血淋洒在烈萤泓的身上,烈萤泓的呼吸微顿,即便他一剑试出了这种异虫的力量到底是何种级数,且打乱了身后皇虫的阵型,但也只是这一瞬间,他周围的空中已经到处是皇虫的身影,嗤嗤嗤嗤不断爆响,一根根真实的冰棱像长矛一般充斥了他的视线。
烈萤泓急速的挥剑,剑身上蓝芒大作,一股蓝色的剑气在他的剑上如喷泉般涌出,瞬间强横的扫断十余头皇虫的强壮后肢。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道凄厉、愤怒的厉吼声也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
他的肩上被背部同时有鲜血淋漓洒出。
他这一剑虽然为他清扫出了大片的活动空间,且这些被他斩断后肢的皇虫必定能造成更大的混乱,然而这些皇虫后肢上涌出的元气凝成的坚冰,在和他的剑气相撞下,激射的冰片却比起战场上的密集流矢更为可怖。
他的长剑剧烈的抖动起来,许多片蓝色的元气像锋利而坚硬的鱼鳞飞洒出去,迸射到前方一群皇虫的身上,瞬间带出许多道血流。
……
净琉璃依旧沉默不语。
但是她开始承认澹台观剑的观点,被她之前批得一文不值的谢长胜的确有可取之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水中花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沈奕首先感到惊喜,这片位于岷山剑宗腹地的荆棘海有奇异的法阵笼罩,似乎只有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视线和声音才不会受阻,根本无法看见远处有什么人行走,他没有想到会在此时遇到谢长胜,然而他马上又感到了
他没有想到会在此时遇到谢长胜。
然而他马上又感到紧张和极度的不安。
因为他很清楚这不是钱财所能决定的事情,所以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对着溪水中行来的谢长胜发出了一声疾呼:“谢长胜,你快走。”
谁都可以听得出他此时这声疾呼中的真心关切之意,然而换来的却是谢长胜毫不领情的一声冷笑,“走什么走,快什么快,有那么容易走得快么?”
沈奕张了张口,却是一时僵住。
他此时才完全看清谢长胜的身影。
谢长胜的确很难走得快。
除了和他身上一样刺着许多木刺之外,沈奕的胸腹和后背上还有许多条狰狞的血肉翻开的伤口,这些伤口被水泡得久了,虽然被谢长胜不知用什么方法止住了血,然而白花花的,看起来甚至比鲜血淋漓的伤口还要让人难受。
那柄内里有着许多金色丝光的晶剑,此时正被谢长胜像拐杖一样拄着。
以往谢长胜出现在沈奕面前的时候,都是鲜衣怒马,衣衫华贵,而此时却像是一个在水牢中受了重刑的囚徒,这样的反差,更是让沈奕所受的心神冲击更为剧烈。
“真不知薛洞主怎么会收你做关门弟子的。”
看着他僵住的样子,脸色异常苍白的谢长胜却是显得更为恼怒,冷笑道:“你和丁宁也实在相差太远了,若是换了他,我恐怕只需要坐着看戏,哪里还需要浪费力气帮忙。”
沈奕有些羞愧道:“我自然远不如丁宁师兄。”
谢长胜的胸部剧烈的起伏了起来,沈奕的话似乎让他更加生气,然而他却强行压下了火气,脸色阴沉的看着烈萤泓,道:“看来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烈萤泓看了他一眼,细想着方才谢长胜的一剑,没有回话。
“如果我们两个人还对付不了他,那我们不如死了算了。”谢长胜的脸上出现了一层寒霜,他对着沈奕说道。
沈奕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虽然此时手臂的抽搐感已经勉强消失,但是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和谢长胜能够对付得了烈萤泓。
烈萤泓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没有任何的征兆,他出剑。
对着谢长胜出剑。
虽然谢长胜方才的一剑金铁之气隔空震来,十分神妙,但无论从任何方面看,谢长胜的身体状况都已经差到了极点,比起沈奕更容易对付。
他身前的空气里,突然出现了数十道浅蓝色的剑光。
这数十道剑光中已经蕴含着可怕的力量,然而随着烈萤泓的破风前行,他手中的长剑却是已经斜拖在地上,他体内的真元一股股涌入剑身,地上不断震起一片片尘土,就像是一片片鲨鱼尾鳍在地上滑行,不知接下来一瞬会产生何等的变化。
看着这样古怪的剑势,谢长胜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但是他没有闪避,直起了身体,一剑往前斩出。
沈奕一声惊呼。
谢长胜这道剑光看上去太过弱小,和烈萤泓的剑光相比就像是微弱的烛火,在下一瞬间就会熄灭,最为关键的是谢长胜这一剑出手太早,在他看来完全就像是徒劳的斩向空气。
烈萤泓也有些诧异,然而他觉得谢长胜不可能这么弱。
“呼!”
他心中刚生警兆,前方的空气里已经涌起了一团燥热的气息。
一蓬真实燃烧着的金色云霞生成,瞬间横卷数丈的空间,来到他的身前。
他飘散的发丝瞬间焦黄发枯,然后燃烧起来。
然而他的动作却异常稳定,他一直在地上拖行的剑就在此时往上挑起。
一片片鱼鳍状的气浪随着他手中长剑的上挑飞起,和原本在他身前穿刺的剑光产生了奇异的变化,他的身前就像是有一蓬淡蓝色的浪花在散开,然而浪花的中间,却是有一股恐怖的卷吸之力在形成。
就像是一头巨鲸张开了口。
所有燃烧的金色云霞尽熄,被这头巨鲸吞入口中。
沈奕充满震惊的厉啸声在烈萤泓的身后响起。
他可以感觉到这股奇异的鲸吞之力也来自于烈萤泓手中的这柄剑本身,他同时也可以肯定,谢长胜不可能接得住这一剑。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全力出手,用最快的剑式出手。
一道明亮的雷光在他的剑上生成,在空气中扭曲着落向烈萤泓的后背。
烈萤泓往前的剑势未止,然而在此时却是强行反手,背后向长了眼睛一般,剑身准确无误的挡在这道雷光之前。
当的一声震响,细白带紫的雷光如打铁溅开的火星一般四处飞洒,烈萤泓的身体却已经到了谢长胜的身前。
谢长胜的呼吸彻底停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一声厉喝之中,他横剑朝着烈萤泓的脖颈处动脉割去。
烈萤泓左手拍出,在剑光距离脖颈处只余一尺时,却是准确无比的拍中了剑身。
轰的一声爆响,空气里好像炸出了一个大浪。
谢长胜呼吸停顿,只觉得整条右臂麻木且失去知觉,他的左手下意识伸出,握住即将脱手的剑柄,但就在此时,他看到气浪中一只手还在余势不止的落下。
他强行偏转了头。
这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咔嚓一声。
他的肩上响起枯干柴火断裂的声音。
他的脚下溅起两团浪花,在接下来一瞬间,一声痛呼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他的身体往下一挫,整个人往后坐倒,就像一颗高空投下来的石头,狠狠砸在后方的溪水之中。
眼见这样的画面,已然接近烈萤泓身后的沈奕惊怒至极,体内的真元疯狂的涌入手中的长剑。
墨玉般的剑身上奇异的亮起一条条青色的辉光,就像是真的有许多青色的藤蔓要生长出来。
烈萤泓看也不看,依旧反手往后斩出。
他任凭自己手中的剑被沈奕手中这柄“恨缠枝”的力量吸引,就像一根铁棍一样砸去。
沈奕的呼吸彻底停顿。
他的左手闪电般落向腰侧,然后往前伸出。
他还有一柄剑,原先所用的佩剑。
此时他的真元尽数朝着右手的“恨缠枝”喷涌,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的真元再来得及注入左手这柄剑,但是这毕竟是一柄剑,毕竟锋利异常。
他的真元尽数注入右手的“恨缠枝”,但所有心神却是都集中在左手这柄剑上。
这汇聚着他所有心神和希望的一剑,闪电般刺向烈萤泓的胸口。
“嗤”的一声裂响。
烈萤泓胸口的衣衫被剑尖撕裂。
然而他的脸色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手中的剑在此时和“恨缠枝”相交。
一股强大的震荡力在他的剑上生出。
沈奕的瞳孔里瞬间充斥不可置信的情绪,他感觉到好像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猛烈的一撞。
“噗”的一声,一口逆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出。
他左手的剑还在保持着悍勇前刺的姿势,但是剑尖却和烈萤泓的肌肤分开,越离越远。
砰!
沈奕的身体重重坠地,溅起无数的烟尘和碎裂的荆棘碎屑。
猛烈的撞击令沈奕无法呼吸,他猛烈的咳嗽着,此时浑身没有感到痛苦而是不断的冰冷,更为冰冷。
他之前早就料到即便是两人联手也未必是烈萤泓的对手,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即便是用出两败俱伤式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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