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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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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中国在南海方面有一个以商行建、张居正、胡宗宪为首的流动中枢,商行建负责考察南海五港的军务,张居正负责考察南海地区所有华人控制区的行政与司法,胡宗宪是迁徙到南海地卫所总指挥,三人都有代表中央朝廷处置南海大事地临机权力。而此刻,这个流动的中枢正好在婆罗港。

在听到消息以后,商行建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安排新加坡的防范工作。

“新加坡有士兵六千人,”商行建说:“若单独作战的话只怕会落下风。”

但他的戒备命令还没有发出去,胡宗宪却拦住了他。

“!其实这件事情,也许可以另加利用呢。”

“另加利用?怎么利用?”商行建问。

“我想我们不如先转报福建,让都督拿主意怎么样?”胡宗宪建议说。

对于这个建议商行建觉得很荒唐:“一来一去,那得多久!那样会贻误战机的!”

这时又有第二个消息传了过来,原来是新加坡方面捕到了一艘从满剌加到安南的商船,从船上搜出了一个可疑的佛郎机人,经过沈门不顾人道的严刑逼供,这个佛郎机人供出他是索萨派往安南联系夹击的,并由此牵出了阮敬邀请佛郎机人共同进攻中国地消息。

沈门吃了一惊。赶紧转报婆罗港,张居正怒道:“安南这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勾结远夷,侵欺旧主!”

商行建就要派人到飞龙、合浦通知张琏与俞大猷,让他们好生防范,但胡宗宪却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他一时错愕的主意来:“我看,要不我们暂时放弃新加坡如何?”

“什么?”商行建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新加坡在北京诸公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海港,弃不足惜。守住了也不过是件小功劳,对我们没什么用处。”胡宗宪说:“但利用这次机会,或许竟能办成一件大事呢!”

“什么大事?”

“请都督复出啊!”胡宗宪说。

商行建瞪大着眼睛,他也是七窍玲珑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胡宗宪的建议有些荒唐:“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胡宗宪道:“现在国内的局势,说实在的。隔着上万里地海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最近诸王又在闹了。徐阁老那边也不知压得住压不住。宦海中一夕三变,若真让都督丁忧个三年,我觉得是太久了。万一都督的宦途有个什么好歹,咱们都要倒霉——小心夜长梦多啊!”

其实他还安着一份私心,觉得自己若能促成这件事情,应该能够更进一步得到李彦直地信任。南海一带虽然有着大量的财富。但生活设施实在是跟不上,胡宗宪如今依旧搜刮到难以计数的财富,可这笔财富要到苏州扬州、北京上海那才是享受!放在这里只是一堆货物而已。他在这里实在是呆够了!他渴望着能够调回本土去。

至于新加坡、婆罗这样的边远港口,其存废胡宗宪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正这样的港口,今天毁了明天可以重建。最多不过多花几年罢了。但是返回国内以及今后的仕途,对胡宗宪来说可就是迫不及待的大事了!

再说,胡宗宪认为自己这样做对国家地整个大局是有利的,至于一些枝节上的事情,比如把成千上万人拖入战火之中,他觉得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

商行建长期在海外为间,这些权谋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懂,可正因为他长期在海外行走,对海外华人的身家性命就看得比较重,这时身份转为一个方面大臣后。更觉得自己有保护他们的责任。他望向张居正,问:“叔大。你怎么看?”

他是想问张居正是否赞成胡宗宪的观点,由于他其实不是很赞同,就加了一句:“为了让都督东山再起而放弃新加坡,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谁知道张居正却说:“光是放弃新加坡,那是不够的。”

商行建微微吃了一惊,这时地张居正,眼光已变得十分深邃,李彦直的那些弟子们受到他的影响,一个两个都变成一时之雄才,相对于士林他们的思想更新,思路也更加开阔,可张居正胡宗宪等人在打开了视野以后,以其固有的聪明才智与谋略底蕴,却很快地便后来居上,逐步显露出强大的后劲来。

张居正说道:“新加坡对北京来说,不过是边陲一角,其得与失,根本就不足让士林惊心动魄。真要达到汝贞所说地目的,除非是连战连败,将战火直烧到我大明旧疆附近,比如广州或福建,这样北京诸公才会觉得痛!这样天下人才会觉得必须用更大的力量来反扑!”

“妙!妙!”胡宗宪又笑道:“不过光是徐阁老等觉得痛还不够,最好是那些骑墙的士大夫也觉得痛,那就更好了!”

胡宗宪所说的骑墙士大夫,是指在开海的过程中得到巨大利益,却又在政治立场上倾向于保守的那批官绅,这批人大多在南海拥有巨大的产业,胡宗宪对这帮吃着李氏肉说着朱家话的人最是讨厌,只是顾忌到这帮人在国内的影响力不敢妄动他们在南海地产业罢了。但他出这个主意地同时已想到了一个绝世妙法,就是利用战乱把这批士大夫在南海的财富给刮上一刮,然后就都栽赃到佛郎机人头上去!

和更关心仕途地张居正相比,胡宗宪是更乐意权力与资财两丰收的。

张居正微微一笑,说:“既然那个什么阮敬说,日本也会响应,那我们就设法也让日本响应起来,汝贞,你觉得如何?”

胡宗宪笑道:“这个应该不难。”转顾商行建说:“之秀,你说呢?”

商行建纵然内斗外斗两在行,但听到他们的这几句话后也感心中一寒,虽然他听了之后也隐隐觉得按照这个策略推行,先退而后进,其后所收取的战果,无论是对内对外都将打开一个比今日更加宏大的局面,但他为什么就不能先他二人而想到呢?不过他究竟也是个聪明人,慢慢的,他也融入到两人的语境中来。

“不难,”商行建说:“只要知会一下吴平、王牧民那边,不难。”

胡宗宪笑了起来:“那就好了,不过这件事情,还要知会一下詹臻那边。还有风启和蒋逸凡!海外出事,海内也要把势造一造,这四面楚歌的气势才出得来。”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五十一 庙堂变

李彦直丁忧以后,朱家诸王无不手舞足蹈,坊间开始出现一种舆论,认为李彦直的“下野”是迫于诸王的压力与洪武皇帝的威灵,一些旧派的说书人在茶肆间打“落水狗”,保皇而责李,这种论调在北京这样一座守旧派的大本营里,哪怕是在百姓中也大有市场。

诸王似乎也受到了这种舆论的鼓励,以为接下来只要再把徐阶也赶下台,大明的天下就会恢复秩序了。不过,在诸王之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存在,蜀王在李彦直丁忧之后,开始改变以往的思路,认为与其力图恢复过去,不如趁着新的形势谋求另外一种发展的道路。

李彦直和徐阶所推动的宗室改革,既削砍了宗室的奉养,但同时也放宽了对宗室的束缚,甚至允许宗室经商。

其实宗室们大多坐拥巨产,又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若是经商的话,哪怕没有特权,起点也比别人高很多,只是这些人绝大多数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并不想从旱涝保收状态跌入必须自负盈亏中去。

只有蜀王与众不同,在朱元璋的子孙当中,蜀王一脉明显是十分优良的种子,历代多好学能文之士,蜀王世子朱宣圻便开始挟巨资进入商界,不过四川离海太远,所以朱宣圻并没有到上海凑热闹,而是转而向西南,走云南茶马古道获利,并有打算将势力延伸到缅甸。所以他的举动为开明公卿所暗许,却为诸王以及守旧大臣所侧目。

朱家地这些王爷们并不打算“沦落”为商贾。因为经商虽能致富,但富不过三代,总有没落的一天。唯有享有特权,才是万世不拔的好处!

李彦直丁忧之后的半年里,全国各地就产生了大大小小二十多起骚乱,骚乱的原因五花八门,或者是因为杀人。或者是因为打官司,或者是因为有人带头要去掘徐阶的祖坟而遭到官兵的压制。

这些骚乱地策动者多是市井无赖。可官府彻查下去以后就发现这些骚乱大多与各地王府有所牵连。一些痞子在作乱之后甚至就直接跑到王府躲藏起来。

在宗室改革之前,诸王反而不敢如此猖狂,因为那时候皇帝和诸王是互相猜忌的,诸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安上谋反作乱地罪名,所以他们都活得战战兢兢。但到如今形势却忽然变了,诸王变得和皇帝站在同一阵线上,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徐阶!

由于大局基本稳定。农村也没饿死人,所以这些小骚乱没有一起能够扩大出去,但是作乱的规模虽然不大,却扰乱了人心。今天湖南报一起,明天广西报一起,后天山东再报一起,倒像天下间已经纷扰不安了似的,就连皇帝朱载垕也经常在龙椅上叹息:“为何天下喧扰如此?”但他说这句话也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要首辅徐阶认罪!最好认罪完之后请求致仕去!

但徐阶地脸皮却真的很厚,面对皇帝的质疑,他条条分析起来,说这些骚乱只是数量多声势大而已,其实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破坏。最后他将矛头指向了诸王:“各地之祸,都有诸王侯的影子……”

他还没说完。朱载垕就哭了起来:“阁老,你说这话,莫非是想趁机将我的叔伯兄弟们斩尽杀绝吗?这些作乱的人虽然不该,可他们也都打着忠孝的名号——若说是诸王地错,还不如说是我的错!”

徐阶啊了一声,他骨子里毕竟是传统的士大夫,皇帝的这话说得实在是重了,说得他只得答道:“老臣惶恐,老臣惶恐……”

朱载垕这句话实上已在为诸王开脱,甚至露出“要动他们先动我的意思!”

徐阶目前来说还想努力调适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并不想动他。

更为关键地是。他心中仍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君臣观念,让他摄政行权甚至逼皇帝让步他是敢做的。因为儒家的政治评价体系就是要求做臣子的能够为天下苍生犯君之难。但要让他真把皇帝扯下马,徐阶就担心千古之下史书将他列入奸臣之内了,正因有这样的观念在,所以徐阶始终不敢将皇帝逼得太过分,他的权谋或许比李彦直更胜一筹,却不像李彦直那样做起事情来肆无忌惮。李彦直把“忠君”二字当作狗屁,但徐阶却还不敢彻底推翻这两个字,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这不止是徐阶一人的毛病,他所率领的内阁以及六部几乎所有人都有这个毛病,在李彦直还在位时,由于他的大胆甚至“胡闹”,才显得徐阶一派稳重持衡,所以激进势力愿意与徐阶合作,而保守势力也认为徐阶是稳定江山地中庸柱石。

而现在李彦直一走,就把徐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保守势力开始认为他做得太过了,把他当作激进地代表来斗他。

正因如此,当皇帝打出“忠”字牌的时候,徐阶等就只能打出“为天下”来与之抗衡,可皇帝也可以说“为朕就是为天下”啊,这不是靠几句能言巧辩就能扭转地,因为这是存在于士林心目中不可改变的“法则”!所以尽管徐阶一派目前掌握了政权的关键,但在现有的政治话语中他却颇为被动。

北京的政治氛围忽然有些沉郁起来,李彦直在的时候徐阶丁汝夔等都嫌他太过飞扬跋扈,担心他日益壮大以后会威胁到大明帝国的稳定,但现在他们又想念起李彦直来了。

这真是:“我在诸君念我恶,我走诸君思我狂!”

隆庆四年,京师忽然出了一件大事。有一伙暴徒竟然在凌晨冲到官道,袭击了丁汝夔轿子,冲散了丁府的家丁,把丁汝夔拖出来打了个半死,丁汝夔在昏暗地烛火中甚至看见了银冷的刀光!

“完了!”他想,这是一起谋杀啊!

就在这时有人低呼了一句:“糟!弄错了!这不是姓徐的!”

丁汝夔心里一动:“他们是要对付首辅!”

原来这一日天气潮湿,丁府的灯笼湿了芯就没有点燃。丁汝夔赶着上朝,就让家人摸黑上路。他是次辅,排场与首辅相差无几,走的又是同样的道路,所以竟被认错受到了袭击。

众暴徒听说弄错,留下被打得半死的丁汝夔,一起呼地一声散去了,丁汝夔的家丁慌忙将他救护回家。一边派人向朝廷报信。

消息传出,徐阶等都震怒了!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又是在离皇城不远地地方,居然会出现这种事!连次辅的安全都没法保障,那么百官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打错了丁汝夔,下次要是没打错。就轮到徐阶他自己了!

“彻查!一定要彻查!”

但皇帝的态度,却是暧昧的。

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他干的,但他却不大愿意彻查。

但徐阶这时已顾不得皇帝的反对了,因为这已经威胁到了他地人身安全!

刑部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当天就动手,高压之下办事就快,不用半天就摸到了线索。在黄昏时他们就找到了暴徒的窝点。

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屋子的尸体——那群肇事的暴徒在事后全部被毒死了!

“很明显了,这是静心策划的。”

半个月后,坐在老家做蒸气浴的李彦直向身边的妻子说:“那帮人真是下作得可以啊,居然用上这手段。”

“可他们除了用这手段之外,还能用什么手段呢?他们现在又没有兵权,又握不到政柄,堂堂正正过招根本不是对手,也就只能干这些下三滥了。”陆尔容随口答道,不过她近来对这些天下大事开始丧失兴趣了。应付了丈夫一句后。便恨恨地盯了身边地伊儿一眼,妻妾两人同样是生过儿女。之后她与丈夫一样,都开始有些发福了,而伊儿居然还能保持着苗条窈窕的身材,甚至那妊娠纹也不是很明显!以至在蒸气浴的时候,李彦直总不自觉地往伊儿身上瞄。

“没出息的恶货!以为水汽朦胧的我就没看见么!”这位正室恨恨地想到。

李彦直却心不在此:“北京被朱家那群蠢货闹成这样,事情大概也差不多了。”

他人在尤溪,很多事情都是属下在办,不过这不代表李彦直不知道。若是手下办事的方向出了差错时他一定会设法阻止,现在没有阻止,正因为事情正按照对他有利地方向发展。

这种制造恐怖的骚乱从地方再到京城,再从京城返回到地方,殴打丁汝夔的暴徒虽然被灭了口,但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没有痕迹,刑部很快就探查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只是要凭这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主谋容易,但证据却不够有力了。而且从各种迹象看来,这次的事情很可能牵涉到七八位藩王,也就是说,徐阶若真想彻查下去,结果可能就是要把一揽子王爷全部打入死牢!把洪武皇帝定下的藩王体制连根拔起!

这可是牵涉到大明国家根本的大事啊!

在证据不够有力的情况下,徐阶想动策划此事的那些人,要么就得得到士林地一致认可,要么就得顶住压力横下心来独断!

结果,案子查到最后,一切又回到了政治斗争中来,而不是司法程序。

现在一意孤行地话,保守派势力肯定会反对的,就是内阁、六部地“自己人”也未必敢站在他这边,因为风险太大了。

但要是不处理的话,诸王就会认为徐阶果然还是忌惮着皇权,那些观望的士大夫就会因此而倒向皇帝那边去!事情就会变得对开放派势力十分不利。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处境。

“唉……”徐阶在文渊殿叹息着:“那把敢乱砍人的刀,收得太早了!”

朱载垕则坐在宫中,却暗暗生出一点快感来。徐阶乱,他就安,徐阶痛苦他就乐。他的权力欲望不如嘉靖,没有说一定要把臣子、把天下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的想法。可是他毕竟是皇帝,既然是皇帝,就无法容忍被彻底架空。他隐隐看到,朝中的局势正有朝他这边倾斜的趋势。

最近,由于朱载垕已经成年,守旧派大臣已经开始提出“还政于君”的提议了。

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提议,提出这项动议的也是一位作风正派的忠臣。但徐阶心里却把这个忠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下的士大夫,甚至大部分老百姓,却都认同这个想法。

毕竟,在历史上,那些臣篡君位的时期,大部分都是动荡不安、生灵涂炭的时期,权臣“窃政”既久,一定会形成弊端!所以大家惯性地认为,徐阶再这样下去不但他自己没好下场,对天下也没有好处。

所以很多御史、给事中都上表支持,甚至就是丁汝夔等人,也都认为是时候逐步还政于君了。

徐阶心里暗自恼火着,觉得丁汝夔等人都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可是当他想起丁汝夔劝他的那句话时,又忍不住有些动心。

丁汝夔是在被打之后对他说:“华亭啊,现在我们逐步安排还政于君的话,那你就是伊尹、周公了!万一将来不幸成了霍光,那也只是一时受难,千载以下,史书都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啊。”这个老臣,被打之后没有激发起他的雄心,反而让他产生了“能善终便善终”的念头。

伊尹、周公……

这是儒家评价体系中最高的荣耀啊!就是徐阶听了也不能不心动!

正是这一点心动,让徐阶这样的人也有动了退一步之心。

现在他已经大权在握,若他心志坚定的话,天下还有谁能动得了他呢?他的利益也归于新体制,可是在他心灵的深处,却有着对旧体制与旧义理的承认。

这是一种潜伏于人心中的暗流,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却比百万大军更具威力!

倒是那些没怎么读过书的商人,或者虽然读过书,却完全以把书中道理当作狗屁的“小人”们,反而更能本着天性的选择看清楚了:绝对不能妥协!

可现在士林的舆论仍然牢牢掌控在心里有忠君观念的君子们手里,小人们虽然掌握了财富,对政治却没有多少话语权。

朱载垕在后宫笑了。

“陛下,你……你笑什么……”

他身下的妃嫔很奇怪皇帝办事的时候怎么也在笑。

“哈哈,哈哈,你不懂……的……”

可就在朱载垕心情转爽的时候,南方出来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

边患!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五十二 烽火起

隆庆四年,有一艘从马尼拉回马六甲的葡萄牙商船在经过婆罗港时,被发现有违禁之物,婆罗港市舶司当即依律扣押了货物,对商船课以罚款,并将船长扣留在婆罗港口服役三个月,只让大副开船回去。

这其实是一个“例行”事件,在大明海军控制了南海以后,马尼拉、巴拉望和婆罗三个港口就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往被处罚的外国商船虽然不乐意,但也都没话说,一来有大明的国威军力威慑着,二来各个港口的市舶司对中国商船也是这么做的,算是公平对待,大家也就没话说——但这次却出了事。

这艘船上的违禁货物,却是打算运给葡萄牙的亚洲总督索萨的,那个船长更是索萨的侄子。商船回到马六甲,索萨听说后暴跳如雷,马上派人到新加坡找沈门交涉,要求他归还他的侄子并将扣押了的货物如数奉还。

这事沈门当然不可能答应,且不说婆罗港不归他管,就算归他管他也不能答应——要是被葡萄牙人一叫嚷就给予特殊待遇,那大明海军以后在南海就无法立足了。加之最近沈门也颇想惹事,因此就很不客气地回绝了。

马六甲和新加坡之间距离甚近,船只来往方便。甚至走陆路再用小船渡过一道浅浅的海峡也能到达。索萨在沈门那里碰壁后冷笑说:“好!你们敢不放人还货!那我就亲自去要!”

三天之后地一个早上,晨雾未散,新加坡的例行出巡船只上水手都还有些睁不开眼,忽然有个了望手大叫:“船!有古怪!”

那艘巡海舟上的舟长警惕起来,试探性地开进一点,才蓦地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支极具规模的船队!

薄薄雾气中的船队,怕不有大大小小数十艘海船。所有海船都挂着半帆,来的速度并不快。想必是夜间行走到此,还没恢复到日间行走的状态。

“哇!这么多船!难道是马尼拉那边来人?不可能啊!方向不对!船式也不对!只怕是敌袭!示警!向港口示警!”

巡海舟赶紧掉头朝新加坡驶去。

这支忽然出现地船队,正是索萨的大军。他调集这批兵船已经很久了,却一直按捺着不动,直到今天才忽然扑了过来,要杀大明海军一个措手不及!

巡海舟先一步回到了新加坡报告,但也没能争取到多少时间。葡萄牙人地船队就已经大规模掩至,索萨派出火力最强的“圣玛利亚号”和“哥伦比亚号”摆侧面炮击港口出入口,封住了港口的进出,跟着派出作为炮灰的两艘印度式战船,载上两百名印度土兵,冲入港口,然后才是战备最精良的“尼那号”作为冲击主力。

新加坡的驻守军队似乎被打蒙了,港口迅速失守。大小船只在密集的炮火轰击下纷纷起火,水手战士们也顾不得开船还击了,竟都逃上岸去——逃得比飞还快!

这时离巡海舟发现葡萄牙来袭船队已过了半个小时,太阳渐高,薄雾已散,索萨站在船头。望见港内中国士兵乱糟糟地窜逃,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说,这些中国蛮子哪里是我们葡萄牙士兵地对手呢?哪怕只是我们训练出来的土兵,也比他们的正规军强大得多!”

这一场海港战没有坚持多久,便以葡萄牙人的完胜告终,索萨下令登陆,但等他们登陆时,沈门却早带着士兵逃光了,有的散落到新加坡港城外的农村,有的坐小船直接逃到马来半岛去了。港城内留下的大多是非华人族裔。这些人见葡萄牙人打败了中国人。想也没想就倒了过去,反正他们只是做生意。港口地主人换了谁都一样。

索萨没花多少力气就占据了新加坡,胜利来得这么容易,以至让许多葡萄牙将领和船长都感到意外,只有索萨认为很正常,两百个欧洲人打败上万“异教徒”大军,这种事他在美洲见得多了,所以习以为常。

“在我们欧洲的海上骑士面前,所有异教徒都是花架子而已!”

当初李彦直开发南海,所秉行的方针与欧洲的殖民政策不同,欧洲人开辟海外商路,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占据航路要点以保护航道,李彦直却不同,他选取据点以后就发挥中国农民的特长,先搞农村建设,新加坡岛虽小,却也还有六百多平方公里,在港口繁荣之前,就已经开辟了十几个聚族而居地村落,索萨占据了新加坡以后又派部队进击离港城最近的两个村落,结果部队一到,村民也就跟着逃,逃到别的村落里去,所以这两支部队只捉到一些牛羊鸡鸭,田里的稻子都还没成熟,见到了也没用。

“这些中国人啊,没什么用,就会逃!”

这两个村子,就这么被占据了。

这时经历过大员之战的葡萄牙船长力劝索萨扫荡新加坡的农村,把这个小岛弄干净了,但索萨算了一笔时间账后却就放弃了。

除了那两个离港城最近的农村以外,其它农村都离得比较远了,海船没法到达,道路又不好走,一个个去剿灭扫荡,最顺利的情况估计也得花六七天,若要一个个地充分占领,那索萨带来的九千人就不用做其它事情了。至于说掠夺,很明显上海、大员、泉州、吕宋才是更加理想的掠夺对象,新加坡地农村没什么值钱地东西能引起这帮强盗的兴趣。

“没有这个必要。”索萨说道:“听说那个沈门已经逃到半岛那边去了,剩下一帮农民。没有组织起不到什么作用地。我们的目标可不是新加坡,这里只要占据港口就可以了,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刚好这时有几个村长纷纷投来书信,表示只要葡萄牙的老爷不侵犯他们的村子,他们愿逢年缴税,遇节纳粮。

“但老爷们若一定要来攻打我们,我们也不敢抵抗。只好逃到半岛那边去安生了。”

“哈哈,看见没有?”索萨得意得说:“这样懦弱的人种。根本就不值得去打。”

地中海世界的民族,自腓尼基人就形成了一种航海法则,那就是占据航道要冲以保护商路,所以葡萄牙所谓地控制印度,其实也只是在印度南部找到一个能够保证航道的据点,据点以外地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既没有深入的必要。也没有这个能力了——他们的人口毕竟太少,无法像中国人这样,对每个岛屿都迁来成千上万的人来。像葡萄牙这样因航海与商业而崛起的国家,要让他们充分意识到农村的重要性实在是一种苛求。而带着万儿八千人的队伍,想要一个个村落地扫荡占领那也是不可能地事。

所以索萨占据新加坡港以后觉得大事已成,命令一个船长作为新加坡港城的市长,第二日便扬帆出发,向婆罗港扑去。

婆罗港在葡萄牙人到达以前就已经知道新加坡的陷落。按理说应该是有准备,但其抵抗也没有比新加坡激烈多少,这时商行建、张居正、胡宗宪等三个大臣早已跑回吕宋去了,留守的杨舟率领士兵撤入内陆,婆罗港所在的位置靠近今天的文莱,背靠的是一个比福建省还广阔得多的大岛。中国人往内陆一躲那就更加没踪没影了。

连续两次旗开得胜之后,不但葡萄牙人士气大振,就是那些非华族裔也都诧异大明军人败退之快,南面地西班牙人尤其受到了鼓动!

“原来大明海军就是一只纸老虎啊!”

西班牙的麻逸总督洛佩兹对他的手下路易斯·阿尔梅达说:“若只是新加坡被打下,那还可以说是索萨奇袭奏效,可婆罗也易手得这么快,那就肯定是中国人那边出了问题。”

“那会不会是诡计呢?”路易斯·阿尔梅达说。

“诡计?就算有诡计,也不可能接连两次把要害港口都送给人家的啊。你想想,如果你是葡萄牙国王,会把里斯本送给人家吗?如果你是荷兰的大公。会把安特卫普送给人家吗?法国人会把年达送给人家吗?意大利人会把威尼斯送给人家吗?”

“当然不会。”路易斯·阿尔梅达说:“港口城市。就是一个国家的生命啊。失去了要害港口就失去了航线,失去了航线国家就完了!”

他说地。正是商业航海国家理所当然的思路。

“对啊!”洛佩兹道:“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了:中国人其实就是纸老虎,我们都被他们唬得太久了。”

为了检验自己的这个推测,他派遣了一支船队假装成海盗袭击巴拉望,结果不出洛佩兹所料,巴拉望面对西班牙海军伪装成的海盗舰队也是不堪一击!港口到手以后,洛佩兹就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中国是一头肥羊啊!又胖又弱的肥羊,等着我们去切呢!”

进入巴拉望以后,洛佩兹觉得再没有伪装海盗的必要了,他们撕下了骷髅旗这块遮羞布,让西班牙的旗帜放肆地在港口上方飘扬着。

听说巴拉望落入西班牙人手里,索萨气得跳脚:“洛佩兹这头肥猪!居然来敢来跟我抢!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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